没人看清木花的动作,匕首和行凶者的手腕一起折断了,被空手生生折断!
“好汉饶命……”
高知县求饶的话没有说完,一只强有力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他眼球外凸,面色涨红,双脚腾空挣扎……不管怎样的努力都无用,木花也要让他尝尝这种绝望。
木花曾立下不杀之誓,可他今天愿意破誓。他突然明白,杀一个人会有人痛苦,可有时让一个人活着会有更多的人痛苦。
木花不断增加力道,高知县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看见了什么?难道是那些被他蹂躏的女孩们仇恨的目光?当然是!那些女孩都在等着这一刻,等着亲眼看报应的来到,看着他死!
高知县的尸体横在地上,冷得很快。
蓝儿说的话,小东西都听到了,她呆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早已说不出话来。
木花带着蓝儿的尸体,带着小东西离开了。没人敢阻拦破了不杀之誓的风云剑豪,每个人都想活着。
木花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买下了一间小屋,在小屋后安葬了蓝儿。小东西却不再说话了,不管问她什么,她都没有一丝反应,她的眼里总是空空的。木花知道,小东西眼里少的是一个维系她生命的人,一个曾经是她姐姐的人。接受不了现实残酷的打击,小东西成了痴儿。木花很痛苦,但他明白这个孩子比他还痛苦千万倍。
木花答应过蓝儿,要照顾好小东西。如果世上有人能医治好小东西的病,那个人就一定是医神金洪,但金洪这个人行医极怪,只要他不想医治,你送上多少金银都没用,而他想不想医治全看他的心情,你就是求他也无用,除了一个人——木花。
总有人想杀能治百病的人,因为他们不想别人救活他们想杀的人。木花恰好撞见了要杀金洪的人,救了他的命,金洪感激木花,所以只有木花的请求他一定会无条件答应。
金洪看了小东西的症状,对木花说:“这孩子是受了难以承受刺激,才变成这个样子。”
木花问:“可有方法能医治?”
金洪点了点头:“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请金大夫直言。”
金洪道:“她的病根在脑子里,想要医治好,就必须让她忘记脑子里的一切。”
“忘记?”
金洪说:“我有个方子,人吃下去就会失去全部的记忆,这药方本来不是救人的,但要医治这孩子的病也只好用这个办法了。”
选择忘记的新生,还是痛苦的过活?
她已承受太多不该的承受,也许忘记才是她最好的解脱吧?
更重要的是,他答应蓝儿要照顾好小东西。
小东西服下金洪的药睡着了。
金洪对木花说:“这孩子醒来以后,最多保留她四岁时的智力,想把她健康的抚养大你必须重新教她,读书写字倒是其次,只是她的人格必须重造,这才是她能否成功治愈的关键。”
木花问:“怎样重造她的人格?”
金洪道:“必须教她人情,教她爱。至于用什么方法,就看木大侠的了。还有一点,就算她能成功恢复,智商和情商也会显得略低于同龄的孩子,因为她毕竟失去了十年的记忆,这一点你要清楚。”
木花守在小东西身边,守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天亮,她醒了,明亮纯真的眼睛看着木花,像看一位母亲。
木花永远忘不了蓝儿最后的话:“我的一生都是悔,一生都是恨!我好想、好想再活一次。”
他微笑着对醒来的女孩说:“你叫蓝儿,我是你木大哥。”
他想小东西好好活下去,也想蓝儿好好活下去!
为了重新塑造蓝儿空白的人格,木花每天都给她讲故事,故事里总是有很多的人情、很多的爱。他的故事终有讲完的一天,于是他把家搬到了路边,开了一家茶铺,开始从路人那里收集故事。蓝儿学会写字以后,他就让蓝儿自己收集故事,他要让她学会主动去接受爱和给予爱。
木花终于懂了一个奇怪的老翁对他说的话:“真正的武功不是打人,而是爱人,你真正懂得人情和爱时修行就成功了。”
城东的一间茶铺里,一个叫蓝儿的女孩和一个叫木花的男人每日孜孜不倦地收集着故事,进行着爱的修行,年复一年……
(蓝儿篇完)
第三十九章 往事如烟·珍婆篇1
第三十九章往事如烟·珍婆篇(一)
“云公子,木花和蓝儿的故事讲完了。”
王小曦这样告诉云若川时马车已经从晨曦驶进黄昏。
王小曦道:“云公子说我知道木大哥和蓝儿的故事,我承认。但我见到珍婆婆时,双眼已盲,所以要请教珍婆婆的故事云公子还要另请他人。”
云若川一笑,道:“不必。”
“不必?”
云若川道:“我知道一个人知道。”
王小曦问:“是谁?”
“我。”
王小曦眉梢上扬,挂着疑惑。
云若川道:“王姑娘一定奇怪吧,这件事还要从罗隐寺的故事说起……”云若川把罗隐寺的隐情告诉了王小曦,他说:“王清麟临死前请求珍婆原谅,他叫她‘夫人’。”
王小曦恍然大悟:“珍婆是王爷的……”
云若川点点头,道:“那日我和珍婆乘轿归来,我问她王清麟为何叫她‘夫人’,她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我。”
“愿闻其详。”
那是夜晚,不是一个夜晚,而是数不清的夜晚。她每个夜晚都会跑到城郊的这个小山岗,为了看一个人。她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也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因为每次看他他都是在对面的山崖上。黑夜和距离模糊了他的音容,却让她的心沉醉。
她是京城礼部尚书的千金,姓孙,名语珍。她的名字很乖顺温柔,可她绝不愿像其他人家的小姐,整日独锁深闺。有一次,她半夜悄悄跑了出来,跑到城郊散心,她来到一个山岗,看到了对面山崖上的少年。那个少年在山崖上舞剑,剑法刚柔并济,身姿健硕匀称。她很好奇,藏起来偷偷观察他。从此她每夜都会跑到这里,他也每夜都会在山崖上舞剑。情窦初开,一颗十六岁少女的心默默爱上了舞剑少年。
可她从未叫过他,因为他练得那样投入,她不忍心打扰他;她也从未绕过山崖去找他,她害怕,害怕看见他的样子,害怕自己会难为情。有些东西只有隔着距离,才会美。
她今夜也爬上了山岗,月光如水,照耀着对面的山崖。她怪了:对面只见银色的月光,怎么不见舞剑的少年?难道是自己来早了?她愿意等他,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她觉得身上有些凉了,可她宁可受寒,也希望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刻钟,最后一刻钟,她不知第几次对自己这样说。
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在对面的山崖,而是在她身后。
“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她回头一看,婢女小枝气喘吁吁地爬上来,满面担忧和焦急。
她问:“出什么事了?”
小枝道:“老爷和夫人找不见小姐,正着急呢,您快回去吧。”
“父亲和母亲怎么会在这时找我?”
“老爷像是有什么事要对小姐说,我也不清楚,总之您快些回府吧,大家都着急死了。”
灯火温暖明亮,从屋内渗出,屋内的气氛却冰冷窒息。孙尚书和孙夫人坐在梨花椅上,看着身前沉默的女儿。
“这么晚,你去哪了?”孙尚书阴沉的声音问道。
孙语珍咬着嘴唇,说:“屋子太闷,出去转了转。”
孙尚书不满道:“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跑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娘怎么办?”
孙语珍不敢顶撞父亲,低头道:“女儿明白了。”
孙尚书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这件事放过去,我和你娘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孙语珍抬起头,好奇地问:“父亲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事?”
孙尚书的脸上忽有了喜色,他说:“当然是喜事。”
“谁的喜事?”
孙夫人道:“当然是你的喜事。”
孙语珍蹙眉:“我有什么喜事?”
孙尚书道:“父亲已经决定把你嫁给九皇子了。”
孙语珍一惊:“什么?”
孙夫人道:“女大自然要嫁人,有什么好吃惊?”
事发突然,孙语珍没有一点准备,更何况……她垂着头,脸色越来越差。
“你不愿意?”
“我……”我不愿!她抬起头,想要倾诉心声,可孙尚书向她投来两道冷峻严肃的目光,那目光像一只手,紧攥住她的心,攥住她的话头。
孙尚书道:“这件事我和你娘考虑了很久,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件再合适不过的因缘。九皇子青年才俊,是千里挑一的夫婿。皇上今日已经封九皇子为安州王,即日启程赴任,你嫁给九皇子后便是王妃,前途不可限量。”
孙语珍忍不住道:“父亲真以为女儿嫁给九皇子后前途不可限量?”
孙尚书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语珍道:“安州地处北方要冲,下辖二十三郡,地广物博,可却偏远京城,又与狼狄相邻,时有战乱。皇上封九皇子为安州王,明为升迁,实为疏远,为了让他远离权力中心。所以,九皇子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住口!”
孙尚书的脸色骤然紧张起来,他对孙夫人使了一个眼色,孙夫人点了点头离开了屋子。屋内的烛影,唯剩下父女二人。孙语珍心跳得很快,父亲一定生气了,她已准备接受严厉的训斥。
“珍儿。”出乎意料地,孙尚书用温和的语气说:“你说的一点不错。”
孙语珍睁大了眼睛,她吃惊父亲的话,更吃惊父亲脸上欣慰的神色。
孙尚书说:“我接下来说的事,是朝中机密,你记在心里,绝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
孙语珍点了点头,心里更好奇了。
孙尚书道:“皇上年事已高,处理政事力不从心,陛下早有传位之心,可当今朝中并不太平。九皇子天生聪颖,机智过人,不少大臣都曾秘密上谏,要求废除太子,另立九皇子。陛下为了政权的平稳交接,必须在支持九皇子的势力未结成党羽之前处理九皇子。分封安州王,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九皇子绝不可能继承王位,打消一些人的念头。可仅仅如此陛下还不能放心,皇上必须在九皇子身边安排可靠人选,监督九皇子的一举一动。”
“所以皇上就找到了父亲?”
孙尚书道:“正是!当今重臣之中,有适龄儿女和九皇子婚配的只有我家。皇上正是想把这个卧底的重任安排在九皇子的王妃身上。”
孙语珍心中不禁感叹:多残酷的计谋!有谁会想到与自己同枕共眠的妻子会是间谍呢?而且是自己父亲派来的间谍!
孙语珍苦笑道:“其实女儿早已有所察觉了。”
“噢?”孙尚书双眼放光,道:“你说。”
孙语珍道:“没有上位者的安排,仅凭父亲的能力,是绝无法高攀皇亲的。”
孙尚书笑道:“有这样聪慧的女儿,我别无他求了。”
孙语珍的眼光却变得黯淡,她轻轻问:“我无法拒绝这门亲事,因为这是皇命,是吗?”
孙尚书肯定道:“是!”
孙语珍伏首道:“女儿明白了,我答应这门亲事。”她也明白了,她这辈子注定无法像寻常女子一样渡过。自己真的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了吗?她来不及考虑,也不需考虑,因为她没有其他选择。
直到要嫁做人妇,孙语珍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的事来不及后悔,她想起那个在月下舞剑的翩翩少年,悔恨自己为何没与他说上一句话。她再也看不到那舞剑少年,在婚礼之前,她绝不能离开自己那小小的闺阁。那一晚的未见,竟成了永久的遗憾。
对于婚姻而言,九皇子并不是孙语珍的理想人选,因为九皇子有一位比他大五岁的正室妻子,自己嫁过去只能做小,哪个女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做妾呢?更何况是出身名门,养尊处优的孙语珍。
婚事进行的很顺利,九皇子十三日离京,婚礼便订在十二日举行。九皇子在婚礼前一天曾来孙尚书府上拜访,孙语珍藏在屋后悄悄看了看自己未来的夫婿,九皇子走后孙语珍就一直皱着眉头,因为她看不上他。九皇子今年二十三岁,却长着一副老相,唇上的小胡子更令孙语珍讨厌。最叫她无法忍受的是,一个男人说话竟然是娘娘腔!如果不是皇命,她死也不会嫁给这样的人,她喜欢真正的大丈夫。
可是,这场婚姻是无法更改的。
十二日的婚礼很隆重,前来贺喜的全是朝中重臣,一切都按皇家礼仪来办。奢华和喜悦的气氛中,只有一个人苦着脸,这个人此时蒙着红盖头坐在婚床上,正是婚礼的新娘,孙语珍。她强迫自己挤出微笑,却控制不住委屈的心。她在这场婚姻中得到的是一个丈夫,失去的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她一个人坐着,想了许多事情,她只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坐着。
房门突然打开了,男人身上的酒气钻进她的鼻孔,让她想要作呕。盖头被掀开,她看见了九皇子,他面色微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娘子久等了吧,应酬太多,所以来迟了,还望娘子恕罪。”九皇子很礼貌地说,举止也透着皇家的风范。
一个举止得体的男人通常会得到女人的好感,可一个举止得体的娘娘腔就不同了。孙语珍一言不发,默默忍受着。
九皇子装作没看到她的脸色,自顾自的道:“你叫语珍,我以后叫你娘子好还是小珍好?”
听他叫自己小珍,孙语珍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九皇子又道:“小珍是第一次吧?我会很温柔的。”他说着就要坐到她身边。
“喂!”孙语珍终于开口了,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我立即死!”她从袖子里拿出藏好的剪刀,抵在脖子上。
九皇子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这样贞烈。惊讶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大笑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孙语珍反倒奇怪了,她问:“你笑什么?”
九皇子笑着道:“我刚才是逗你玩儿的,我最讨厌女人了。”
孙语珍简直要气疯了,自己的丈夫竟然是这样无能的人,皇上怎会担心这样一个废人能与太子争权?
九皇子道:“以后我睡床,你睡地板……”他话未说完,便吃了一记大枕头。
孙语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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