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友也点头道:“这的确难办,我们之前勘察现场,尸体没有移动的痕迹,但想不到凶手还是有办法做到。”
百季问道:“什么办法?”
木花说:“我们知道凶手是一个高手,却低估了他的本事。他如果在杀害雷爷的瞬间托住雷爷,尸身便不会落地,然后他只要带着尸体窜上房顶,看零儿来过并离开后,再把尸体放回原位,使其自然倒地,最后清理自己的脚印,这样就看不出任何移动尸体的痕迹了。把一切做好后,凶手再跳回院子,从其他地方离开,这样便没人目击他出入案发现场了。”
百季先是惊叹,而后又露出怀疑的神色,他说:“有几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第一,马茂荣安排手下人故意落入十愿流手中,这是一个假设,需要证明。第二,雷爷和零姑娘约定的时间一致,他们用什么手段让雷爷早到了半刻钟。第三,这个犯案手法是否可能,就算可行,真的有这样一个高手吗?他们又为什么要陷害零姑娘?”
康大友道:“我来说好了。今早收到木花的信,我马上进行了验证。经过审问,马茂荣那个叫张五的手下已经招供,他做的事正是由马茂荣指使。燕子胡同旁边的两座四合院我也派人查过了,屋主都已把院子租出去了,时间距案发只隔三天,至于租房人我们还在查。我们还重新勘察了现场,在胡同上发现了走人的痕迹。这都表明,木花的推理很可能接近案件真相。但是,凶手的身份、动机以及许多事情还不得而知,所以我们才来找百季兄你帮忙的。”
“我能做什么?”
康大友说:“马茂荣有很大嫌疑,而且他还没有暴露,所以我们猜想他的同谋很可能还会与他联系。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需要在雷府找一个可靠的人,暗中监视他,进一步提取案件的证据。木兄向我推荐你,我们正因此而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搞得这么神秘。”百季说:“康捕头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看住。”
康大友颌首道:“拜托了。”
木花对百季说:“兄弟万事小心!”
百季笑了笑,眼神充满自信,他说:“你还不放心我吗?”
“百季兄出马,我再放心不过了。”
百季倒了一杯酒,道:“说了半天,酒都没顾上喝,来来来,我先敬两位一杯,祝康捕头早日破案,木兄也早日为零姑娘洗冤!”
木花和康大友端起酒杯,共饮。
醇香的竹叶青流入喉咙,胸中温暖舒畅,木花在酒中尝到一股浓浓的情谊,还有希望。
木花走回十愿馆时,天空暗了下来,吹起凉风,屋檐下的铜饰四处摇曳。木花仰起头,看见灰蒙蒙的天空,流云如涛水吞噬了阳光。
“快要下雨了啊。”木花低喃着自语。
眼看要到雨季,夏日的暑气也能消减一些了。
回到十愿馆,木花把上午的事情对蓝儿、羽安和玉兰说了,大家听了都为寻到了线索而高兴。
玉兰问:“那我师傅是不是能回来了?”
木花说:“目前她还不能摆脱嫌疑,要找到新的证据,衙门才能释放她,我们不要心急,这两天一定会有眉目的。”
蓝儿道:“真是太好了,零儿姐很快就能回来了。”
羽安说:“我倒想看看,凶手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陷害零儿姐。”
木花对他们道:“好了,看天色快要下雨了,大家收拾一下,把窗户关好,晒的衣服收回来,怕水的东西也要收好。”
玉兰道:“知道了,我马上带弟子去收拾。”
蓝儿拉住羽安,说:“我和羽安也来帮忙。”
“蓝儿,我什么时候说要……哎呀,蓝儿你弄疼我了。”
大家看蓝儿和羽安嬉闹,脸上终于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大家忙完手上的事情,抻了抻胳膊,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此时,天色越来越暗,满院的大树挥舞着枝干在风中挣扎、呼号,乌黑的云层间时而有电光奔窜,雷声随后而至,压迫着人们的耳膜。
蓝儿敲响了木花和羽安房间的房门,她说:“我一个人呆着害怕。”
羽安见蓝儿的脸色发白,便说:“别怕,我和木大哥一定保护你。”
木花撩开蓝儿的发帘,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地道:“蓝儿你不舒服吗?”
蓝儿说:“刚才搬东西的时候觉得有些无力,现在头好晕。”
木话说:“别是病了,快躺下休息,我去弄碗热汤。”等蓝儿躺下,木花拉过羽安说:“蓝儿可能是受路上颠簸,加上最近担忧太重,身体有些吃不消,我出门找个大夫来看看,你留在这儿照顾好她。”
羽安道:“木大哥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她。”
木花刚走到前堂,就听见大门急促地响起来,他加快脚步走过去,打开大门,门口站着一名衙役,神色十分焦急。
那衙役见了木花便问:“请问木花师傅在不在?”
“我就是。”
“雷府出事了,康大人让我叫您赶紧过去,康大人现在也正朝那边赶呢!”
木花恍惚间感到一击惊雷在头顶炸开,无数疑问涌进脑海: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出事?百季难道没回雷府?
雷府内外依旧是一片素黑,刚赶来的官差已经控制住府门,木花在衙役的带领下直接进到府里,穿过几间门堂和回廊,来到一处园子。园子里有十几名官差,正围在园子中央的空地上,康大友站在官差中间,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木花走过去,向康大友询问道:“康捕头,出了什么事?”
康捕头转过头,对着木花,面色犹如死灰,他低哑着嗓子说:“你自己看吧。”
木花朝里面的空地看去,圆睁的眼睛再也合不上了。
马茂荣的尸体横在一边,脖子上有很深的一道血口,鲜血散满了四周。而在马茂荣不远处,躺着另外一个人,一名官医正伏在旁边为他止血,挡住了他的面貌。
木花走近两步,看清那人的脸孔,他完全震惊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躺在那里的人,竟然是上午还与自己饮酒畅谈的百季!
百季头上有一处伤口,殷红的血液流淌下来,几乎完全遮掩了他的面孔。
看到好友如此惨状,木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冲过去拉住百季的胸口,呼喊道:“百兄,你睁眼看看,我是木花啊,你怎么了?你睁眼看看啊!”
康大友拉住木花道:“他没有死,只是伤势过重,陷入昏迷,你先冷静,让大夫来处理。”
木花反拉住康大友说道:“我不信!我不信凭百季的功夫能被人伤成这样,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是谁?”
康大友抱住木花的肩膀,安慰着他:“冷静下来,会查清楚的。”
木花红着眼睛,牙齿死死咬在一起。先是与昔日的佳人相认,就要向人宣布二人的喜讯时,零儿被冤入狱,然后自己的旧友又因卷入此案受到重伤,木花心里有太多太多感情无处宣泄。
一个官差忽然报告说:“大人,在他手掌下发现一个图案。”
康大友命令道:“赶快拓下来,一会儿下雨就麻烦了。”
说话间,两三滴雨点打落在地上,康大友马上命人去取遮雨布。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雨点打在皮肤上微微发痛,眼前的雨瀑模糊了一切景物,空中的划过的闪电一闪一闪地照亮人们或忙碌或惊恐的脸孔,雷声呼啸吞噬了所有声音……
木花淋在雨里,拳头渐渐松开,他垂着脑袋,雨水从刘海流下,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无力和无助。
风雨席卷着京城,人们不知道,这之后是否还会有更大的风雨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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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记号
第五十一章记号
大雨过后第二天,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瓦片上残余的积水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十愿馆的后门掩映在绿叶下,响起三声轻响,木花闻声开门,看见康大友一脸憔悴地站在门外。康大友走进门,问道:“百季怎么样了?”
木花一夜未眠,脸色也十分难看,他说:“昨天把他接到十愿馆以后,他就一直昏迷,找了许多大夫,都说他虽无性命之忧,但什么时候会醒,还是未知数。”
康大友叹气道:“如果他能醒,也许就知道凶手的身份了。”
木花道:“江湖上的神医金洪与我是旧友,我已经写信给他,等他来了,百季的病情或许会有转机。”
康大友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又说:“昨天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没有发现目击者,凶手也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在百季手掌下发现一个记号。”说着康大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木花看。他说:“这是拓本,你看看能否看出什么。”
木花张开宣纸,上面画着一条弯曲的线,像是绳子,又像是蛇。木花审视了半晌,说:“像是绳子,或像蚯蚓和蛇。”
康大友说:“百季一定是给我们留下了关于凶手的线索,如果能弄清这个符号的意思,案子就有眉目了。”
木花把拓本还给康大友,说道:“昨天的案子八成是幕后主使杀人灭口,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还害上了朋友。”
康大友见木花十分懊恼,便劝说道:“我们还是有一点收获的,昨天对雷家上下进行了调查,一个下人说,雷爷遇害那天早晨,马茂荣曾偷偷去过雷爷的房间,之后雷爷便急忙出了门,这或许可以解释那天雷爷为什么早早到了约定地点。只可惜马茂荣死了,无法对证,不然……”
“康捕头。”木花忽然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一个剑客,我一切的所求,不过‘第一’二字,我的世界真的只有刀光剑影而已。”
康大友默默注视着他,不知他要告诉自己什么。
“后来,一个不出世的高人改变了我,我醒悟到,人不论追寻什么,到头都是空的,只有在有限的生命中依从内心的自由,人才算真正活过。所以,我现在的生活很简单,做自己想做的。如今,我只想做两件事:第一,洗脱零儿的冤情;第二,抓到真凶!”木花眼里突然凝聚起一股力量,那力量源自他心中深处的诉求,这诉求使他不惜逆转一切现实。
康大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办案终究是衙门的事,如果你一定要……”
木花坚定地回复:“一定要。”
“那……我只有尽力支持你了。”康大友轻轻笑了,他愿意相信这个人,这是他心里的声音。
此刻起,木花不会再等待,他要主动出击,抓住布下这张阴谋大网的蜘蛛。
吩咐好玉兰和羽安看家,木花独自出了城,沿城郊南行三里,有一处石碑,石碑上的文字早已风化,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古物。木花停在石碑前,用脚量了量距离,在石碑下不远的地方用双手挖掘起来。不一会儿,地下露出一个布包的短柱,木花攥住它,用力一提,飞起不少泥土,地下的东西一下被拔了出来,那是一个布缠的长条物,包裹东西的布条多处已经破烂。木花把布条清理掉,里面现出一把宝剑,剑鞘十分破烂,几个地方已有虫蛀的痕迹,这把剑正是木花闯荡江湖随声佩戴的宝剑,十多年前,他离开京城弃剑学拳时把它埋在此处。
木花把剑横在身前,细细端详着,似在怀念多年的旧友。半晌,他说:“老伙计,你还得随我最后闯这一劫。”语毕,把剑鞘一去,宝剑出鞘,与阳光相撞,瞬时银光流转,光芒四射。出鞘的剑响震动着周围的空气,仿佛是沉睡多年后的长啸——醒了,都醒了。
木花脱下外衣,把剑包好,走回城里,就近去了一家赌坊。木花出门前,把这次远行的盘缠——最后十两银子带了出来。进了赌坊,他一声不语,坐到赌桌前,只猜押大小的骰子。他不用眼看,靠耳朵听了十二局,也连赢了十二局。这门闻声辨物的功夫本来不能用在赌博,可如今他什么都不顾,赢了一共一百多两银子。有的赌徒见木花赢了钱,恨的眼红,也有人十分佩服他,向他请教名号,木花一概不理,取了银子出了赌坊。离开赌坊后,他找了一家木匠铺,把剑交给木匠师傅,他说:“劳烦给这把剑做一个剑鞘,用最好的材料。”木花留下十五两订金,又去了裁缝铺,给自己定制了一套新衣服,又花了十两银子。
之后,木花不紧不慢地走进一条僻静的小路,路两旁是高大的榆树,树荫茂盛,遮盖住木花的脸孔,许多小光斑星星点点地洒在他身上,透发出柔和之美。木花慢慢停下了步子,说:“你们跟踪了我这么久,出来见个面吧。”身后树干背面藏着的人突然向四面逃散,试图不让木花抓住,识破身份。
“别想跑!”
林荫路里传来几声拳脚交锋的声响,有人倒地,有人大叫。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路上有三个中年汉子被捉到一起,手脚都被扭打脱臼,瘫倒在地。
木花站在他们身前,严肃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从实招来!”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
木花冷笑道:“我是无所谓,只是你们的手脚再不接上,不瘫痪也要留下病症,每到下雨天,关节都会疼痛难忍,四十岁以后别想再像常人一样走路。”为了早日抓住那心狠手辣的主谋,木花也不得不狠下心,一日不破案,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我、我说,是、是何镖头让我来的。”
“民安镖局,何远青?”
“没错。”
木花给他们接上关节,放他们走了。木花心里暗暗念着那个名字,想起百季曾说过:杀的了雷爷的也只有你、我、零儿,还有民安镖局的何远青……
但是,雷爷遇害时何远青应该不在京城,可马茂荣被杀,百季遭遇毒手时他在不在这里?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有帮凶的嫌疑。自己非要去会会他,事情才能弄明白!木花想着,拿定了主意,朝民安镖局走去。
十愿馆的一间房间,蓝儿服过药躺在床上休息,羽安守护在卧室外的厅堂里。大夫说,蓝儿并无大碍,吃点补元气的汤药,静养几日就可康复了。蓝儿突然发病,给本来就人手不够的十愿馆增添了不少负担,幸有羽安一直悉心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
“羽安,你在外面吗?”屋内传来蓝儿的询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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