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刚关上电视,石绍安就从外面进来了,他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了,好像是在跟石锦林通话。
石绍安欲言又止,苏纯知道他想说什么,主动说:“绍安,我们明天回去吧。”
石绍安眼底满是歉疚;“对不起,苏纯,本来我答应你要好好陪你的,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
“别说了,集团出事我们当然要尽快赶回去,旅行,以后还有机会的。”
听苏纯这么说,石绍安算是松了一口气,“对,以后还有机会。”
今天是他们在西藏的最后年一晚,两人各自披了条被子站在院子里看星星。因为海拔较高,星星显得格外的近,也格外的清晰。此时的静谧让苏纯有了幸福的感觉,她记得妈妈以前就很爱看星星,还经常拉着苏纯一起看,教给她那颗是北斗星,那颗是织女星,那颗是牛郎星……
自从妈妈走后,苏纯就很少看星星了。
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苏纯问绍安:“你幸福吗?”
石绍安看着天空,“遇见你之前我是觉得自己是不幸福的,特别是小时候爷爷和爸妈总是忙着生意上的事,根本就没空理我,看着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爸妈陪着,就觉得自己很不幸福,尽管那时候别人有的我有,别人没有的我也有,可就是开心不起来。遇见你,我就觉得以前缺失的亲情被爱情填满了,整个人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满足,我想这种满足就叫幸福吧。”
苏纯歪着头看他, “那如果有一天有人拿走了你的幸福呢?”
石绍安觉得苏纯应该还是在担心他们家不能接受她的事,安慰她说:“不会的,我的幸福就是你,有你在我的幸福就在,没有人能拿走,就算是爷爷也不可以,你不要再担心了好吗?”
苏纯靠在石绍安怀里,微笑着说,“我不担心,你也是我的幸福,有你在我就不担心。”苏纯收起笑,面露忧愁,“我只是担心,怕我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你不会原谅我。”
苏纯身上的被子松松垮垮的,石绍安替她重新裹了裹才说:“你会做错什么事啊,杞人忧天了。”
苏纯不依不饶,“要是我真的做错事了呢?你会原谅我吗?”看苏纯的眼神认真的不行,他想苏纯大概是没安全感吧。
“就算你做错事,我也会原谅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在昏暗的光线里,苏纯脸上一滴泪落尽嘴里,“绍安,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一定要记住。”
“好。”
第二天一早石绍安和苏纯辞别拉姆一家,要赶到拉萨去乘飞机。他们本来在参观完布达拉宫就可以直接飞回陵河的,可苏纯觉得还是回来当面跟拉姆一家辞行比较好,所以又回了这里。拉姆妈妈为他们准备了很多当地的特产,拉姆更是依依不舍地送了很长一段路。这里是苏纯最美好的记忆,拉姆一家让她有了家的温暖,临近离别,总是不舍。
回到陵河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石绍安把苏纯送回家就马不停蹄的到集团去了,本来苏纯是想和绍安一起回集团的,但是他没同意,觉得刚回来苏纯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回到离开一个多月的家,苏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她只知道一旦回了这里,就意味着以前的生活要继续,这是她最不想的,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很奇怪,以前失眠那么厉害,在西藏的一个多月,失眠竟然渐渐的有所好转,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好事。
王晓雪来电话的时候苏纯刚醒,已经晚上七点了,王晓雪约她出去吃饭,苏纯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欣然赴约。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火锅店,苏纯到的时候,看见王晓雪不仅到了,身边还多了一人,是艾伯特。
他们俩人怎么到一块去了。
说实话,苏纯不怎么想见他,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的姐姐,这怎么也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苏纯想着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正愣怔的时候,王晓雪已经看见她了,大叫着她的名字。苏纯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吃饭时候的气氛有点僵,王晓雪像个话唠似的就怕把氛围给搞尴尬了,艾伯特随声附和,不时的给她们两个夹夹菜,苏纯呢,则是一声不出,该吃吃。
吃饭快结束的时候,趁着王晓雪上厕所的机会,艾伯特像个蜗牛似的终于伸出了触角,苏纯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艾伯特就嘲笑她是蜗牛,如果他知道此时苏纯也把他比作了蜗牛,会不会觉得是报应不爽?
“苏纯,我想跟你说……”
话没说完就被苏纯打断了,“今天这一出,是你想曲线救国吧?”
艾伯特尴尬地笑了笑,大方的承认,“是,要想求你原谅,只能这么办。”
“那王晓雪不知道你的身份吧,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帮你的。”
“她知道。”
“什么?”这倒是出乎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我什么都告诉她了,刚开始她的确对我很反感,把江宴的事都搬出来了,把我骂的连我亲妈都不认识了,差点揍我……”
听了这话,苏纯“噗嗤”的笑出来,以她对王晓雪的了解,真敢揍他。
“那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她回心转意的?”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情实意的想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绍安哥的女朋友,后来知道了,我又怕告诉你这事,你肯定不想再理我,所以我就央求绍安哥别告诉你,我是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交朋友?”苏纯笑起来,“你跟我交朋友,你姐肯定气的不认你。”
“你们的事,我多少了解一点,我姐那个人争强好胜,个性又很强势,和绍安哥根本不适合,只不过她现在还没认识到这一点罢了。而你,我从绍安哥嘴里听到过,后来又跟你认识,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我已经原谅你了。”
“什么?”这下轮到艾伯特出乎意料了。
“其实我、绍安、还有你姐,终归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没必要牵扯到你。绍安也跟我解释过了,所以我早就释怀了。那天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一时不能接受,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后来想想绍安说的对,你是你,你姐是你姐,我不能因为和你姐的问题,就把你拒之千里之外,毕竟你并没有伤害我。”
“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纯点头。
苏纯公寓,刚关上门,王晓雪就伸手向苏纯要礼物,苏纯慢悠悠地,“要礼物可以,不过要回答问题。”
“什么问题?”
苏纯慢悠悠地说,“我很好奇,艾伯特是用办法让你想尽办法帮他的?”
王晓雪嘴角抽了抽,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会问这个?”
苏纯扔过去一记眼刀,“知道就如实招来,怎么出卖我的?”
王晓雪一屁股蹲在沙发上,“还不是艾伯特,真有心机啊,用什么招数不行,偏偏用跟踪的。他天天跟着我,你知道吗?我上哪他上哪,我逛商场跟着、看电影跟着、和朋友吃饭跟着、参加个聚会也跟着,就差上厕所都跟着了。我想摆脱他来着,可我能在厕所里上天遁地吗?我的朋友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取笑我呢。你走的这段日子,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哪哪都能看见他,所以就……。”
苏纯想真不愧是心理医生啊,知道怎么做能打破人的心理防线。
第二天苏纯就上班了。刚到集团门口,就看见石绍安和庄严出来,“你们去哪儿?”
看是苏纯,石绍安停下,“你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一下?”
“不了,我实在担心你这,再说就算上班也累不着。”
是累不着,自从上次的泄密事件发生后,苏纯就从一个高级设计师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再也没负责过什么案子。
提起过去,石绍安也不好过,不让苏纯负责案子是爷爷下达的命令,尽管那次泄密跟苏纯毫无关系,他也跟爷爷谈过,可是爷爷还是这么做了,苏纯继续留在集团,却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我们要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工人,你跟我一块去吧!”
快到医院的时候,苏纯叫了停车,说要下去给那些工人买礼物。
石绍安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是在车里吧,这里离医院近,说不定会有盯梢的记者,我去就行了。”转头又对庄严说,“庄严,你来帮我提东西吧。”
买东西的过程中,苏纯从庄严的口中知道了这次事件的发展程度,“因为这次坍塌事故,七个工人受重伤,其中一个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集团股票下跌很快,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很多交了预付款的购房者纷纷要求退房,集团的信誉一路下滑;还有负责这个项目的包工头跑了,警方现在正全力查找。”
苏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医院的情况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悲怆。除了那个生命垂危躺在在重症监护室的,其他六个都在病床上,重度包扎,几乎看不到原来的面目。病患的家人看到上面有人来,都围着问这事该怎么办?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嚎啕大哭,哭声调动了所有人的激愤,所有的声音都在质问他们事情怎么解决,赔偿什么时候下来……庄严劝他们冷静,可他们都是生活在贫困中的人,家里能挣钱的顶梁柱躺在床上,危在旦夕,任谁都不可能冷静。
石绍安是个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他快速地稳定了家属的情绪,并承诺尽快发放他们的工伤赔偿,代交他们的医疗费用……
从医院出来,苏纯的脸色就不好,石绍安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苏纯摇摇头,石绍安叹了口气,“苏纯,你总是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说出来,你这样让我觉得很难过。”
看着石绍安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苏纯倒是笑了,很少能看到他这样孩子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医院的情景让我想起了我父亲……”
苏纯的父亲是一个装卸工,在她十二岁时,有一次父亲卸货,松动的货箱把父亲狠狠地砸在了下面,还没送到医院就去世了。
“我父亲是因公死亡,可是父亲公司的老板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给,我妈找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我那时候身体不好,总是住院看病,每个月都要花费很多的医疗费,不得已我妈只好做很多份工作,我们那是个山村,我妈文化水平不高,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做些又脏又累的活,每天不停的干,也不能保证帮我筹措到全部的医药费。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不到两年,病就恶化了,就再也没留住她……”
苏纯的眼泪涌出来,她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
“我总是在想,如果不是我,我爸妈或许就不会那么早死,是我害死了他们。”
石绍安不知道苏纯心底埋下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父母去世的债,满怀愧疚的心,苏纯怎么承受的了。他仔细的为她擦掉眼泪,心疼她的伤痛。他看着苏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苏纯,记住,这不是你的错,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如果他们在天上看到你因为他们的死而这么痛苦,他们也会痛苦的。他们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开心快乐,幸福地生活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石绍安一行人并没有回集团,而是去了康佃居。康佃居就是本次事故的案发现场,现在已经全面停工,只剩下还没盖好的尾楼,坍塌墙面落下的残砖还在那里,经此一事,原本前景很好的家居小区,现在已经无人问津。
“为什么来这儿?”苏纯不解。
“总要来看一看的,集团所有的项目遵循的都是质量第一,可这次就偏偏出了事,而且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跑的那么快,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收买了那个跑掉的包工头?”
石绍安点头,没有从商的人很难理解商战的残酷,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胜了就可能得到一个利润丰厚的项目,败了一夕之间破产的也不在少数。
三个人在围着案发现场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都价值的东西,就准备回去,刚走到在外面停放的车子旁边,就看到一辆黑色宝马开过来,三个人都很惊诧,现在谁还会来这呢?
来人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显得身材挺拔颀长,他的脸很严肃,连眼睛里都带着一种凌冽,见过他的人都会潜意识里会给他一个字的评价那就是冷。
这个人他们三个都认识,他就是石氏集团的老对手海鲨集团的老总穆宇擎。几乎所有的陵河人都知道穆宇擎是个传奇,他中学没毕业就游走在社会上了,什么都干过。年龄不大,脑子很灵,干的事都和违法剑走偏锋,可偏偏就是抓不到把柄。在后来的几年,进军房地产,仿佛是一夕之间,穆宇擎的名字响彻了本市的房地产界,成为了这个行业不可小觑的企业家,成为了石氏唯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穆宇擎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已经盖了七八层的尾楼。
到底是石绍安先开口:“穆总,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儿。”
穆宇擎终于转换了视线,看了一眼苏纯,接着盯住了石绍安,“听说城建部门要收回这块地重新拍卖,我想很快它就不属于石氏了,今天来看看,我要拿它做什么?”
石绍安讥笑:“穆总说这话有些过早了。”
穆宇擎望着远处,幽幽地说:“年轻人,抬头看看天际边,蓝天白云,高楼大厦,这些都是必然存的,却不是永恒的,下一秒就有可能大雨倾盆,断壁残垣,时事总是无常,所以眼光要放远一点。”
“穆总想说什么?”
“这块地你们石氏先得,用来建小区,是可以。可在我看来,它的地利条件更适合做商业街。建小区的利益固然可观,做商业街的前景却是无限,所以说你的眼光还是没修炼到。就好比一块石头,有些人会认为它只是石头,有些人会看到剥落第一层,会有耀眼的水晶,还有一些人会看到最里面是璀璨的宝石,可是能看到这一层的人是少之又少。什么时候你的眼光能修炼到一眼看到最里面是什么,你就才不会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
对于穆宇擎的这些话,石绍安颇为不解:“穆总,你这些话什么意思?”
穆宇擎笑了,笑的别有深意,“什么意思,你慢慢体会吧”转身对跟着的人说:“孙驰,我们走吧。”
看着穆宇擎的车子渐行渐远,石绍安不理解他说的那些话:“穆宇擎想要说什么呢?”
苏纯不甚在意,“别想了,或许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