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祈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婧一眼,才转身走进董事长办公室。上官婧扭头看了看吕叔,只见他带着微笑摇摇头。
第六章 还是很在乎
经过了半个月的经验积累,上官婧对于总经理助理这个职务的工作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不可否认的,这是她认为的最最辛苦的职位。不但劳心劳力,而且还得不时费尽心思替玉祈排忧解难。这个助理的确是非常地不好当。
起初,上官婧对这份工作还是充满了信心的。可是,这半个月以来,除了第一天从机场回来闲适了大半天,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忙得不能再忙,和玉祈之前所说的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简直就是货不对版。
说实话,上官婧在觉得自己无比疲惫的同时,不得不佩服玉祈的耐力。这个男人每天早上都赶在八点四十五分起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在卫生间里淅沥哗啦地梳洗,早餐都是让佣人打包了在车上吃。晚上十点半之前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批办公司文件。有一回凌晨两天多的时候,上官婧因为肚子空空而打算到一楼厨房煮些吃的。在经过楼梯的时候,发现三楼的灯还亮着,就知道玉祈还没有睡下。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跑去一楼煮面。半晌不到,刚熄了天然气炉,玉祈竟然站在厨房门口,半倚在门框上。
“帮我煮一个。”他说。
她愣了半拍,用鼻子吹气:“又不是缺胳膊缺腿,我不是你家佣人,自己煮吧。”
玉祈瞪了她一眼,最后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不会煮。”
没办法,上官婧扬扬手把他给赶了出去:“去外头等着,真是的。”
他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才转身离去。
等上官婧把面给煮好了端出来,才发现他已经在大厅的宽敞沙发上睡着了。她走过去,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脸,眉头舒展成漂亮的形状。上官婧轻轻踢了下沙发,见他还是没有动静,于是自己捧着两碗面回到自己房间,然后一口气全部吃掉。
这天,玉祈在驾着车回公司。上官婧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上打盹儿,忽然听见他说:
“忙完了今早的工作,下午就可以休息一阵子了。接下来的几天,工作会比较少,你要是有家事的话,就抓紧时间去办吧。”
“哦。”上官婧简短地应了一声,继续睡去。
结果,玉祈推了推她,说:“别睡,先听完……”
“哎,你让我睡会儿啊,昨晚真的通宵了,为了你的破行程。现在不休息,待会儿安排错了耽搁你,你可别怨。”她没好气地眼也不抬打断他。
玉祈兀自笑了两声,然后小声地说:“睡吧睡吧,猪。”
不知道是上官婧没听清楚后面的字,还是懒得理他,竟然应了声“嗯”。
公司里一向习惯到市中心的皇朝食府招待商业上的朋友,那家高级食店价格比较贵,一般人都不到那里去丢钱饱肚,反正吃进肚里都一个样。上官婧想了半天,最终下定义认为公司会在那里请客,纯粹是为了彰显气派,说得难听就是虚伪。可是这话当然只能自己偷偷在心里说,诽谤公司是大罪,她还没有这个胆。
可是,今早玉祈自从在会议室里出来,就臭着一张脸。见到谁都面无表情,只是上官婧觉得,他的脸黑得可以了。
中午一上车,玉祈就愤愤地说:“那种吃里扒外的家伙,留在公司里简直就是祸害。”
上官婧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还是不要说话免得惹了狮子。
认真回想,自己的确没有见过玉祈发过什么脾气。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保持一日二十四小时气定神闲,天塌下来也好像和他没多大关系。之前在日本分公司,曾经有职员暗渡陈仓,将公司的计划书拷贝下来想要跳槽到其他企业谋求高薪。结果是被部门里的人发现了,最后被送到玉祈那里。那天,唐政孝一改常态地气愤,办公室里大半天没有半点声响泄漏。所有人都猜测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官婧是没有那么无聊,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要是有时间去管,还不如到涉谷去闯荡一番。反正自己是寄人篱下,当“月光女神”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了。
两个多小时过去,那人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原来是个小日本男人,行为模式是有点鬼祟,部门里的人都不大喜欢与他交往。那人从办公室出来,脸一直没敢抬起来。有人故意幸灾乐祸地凑上去,才发现他眼眶竟然黑黑的。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能够确定的就是他肯定被人给揍了。
那天,随后从办公室里出来的还有唐政孝,他虽然怒气还在,可是脸上更多的是冷淡。后来,上官婧才从丁如雅那儿得知,原来那天在处理失职员工的方式上,玉祈和唐政孝有了分歧。唐政孝对那个偷盗公司机密的人是怒不可遏,日本分公司本来建设起来就不容易,如今还差点让人给毁了,怎么也顺不下这口气。玉祈则保持中立态度,而且强调不可对外宣扬。为了这一点,唐政孝在办公室里头除了忍不住出手揍了那小日本男人一圈,还对着玉祈大发雷霆了好一阵子。
事实上,玉祈那天的情绪也不大好。中午午休的时候上官婧在电梯里碰到了他,虽然说平常见惯了玉祈静谧的模样,可是上官婧还感受到一股额外的怒气。他紧抿着薄唇,半个字未吐,电梯从十二层降到三层,那是员工餐厅。然后从电梯里,上官婧逃也似的冲了出来,感觉再压抑在里头的话,糟糕的肯定是自己。
奔驰缓缓地驶上内环高架,车子里的气愤静默得可以。上官婧乖乖地坐在那儿,大气不敢抽一声,把身上的的安全带扣得牢牢的,生怕旁边那人一个想不开一车子撞到桥墩上。玉祈的情绪一直都不好,只是平静了不少。上官婧偷偷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只是气在头上,才安心地继续坐在位子上。
“想吃什么?”玉祈突然问道。
“随便,”上官婧随口敷衍过去,突然想到旁边坐了头狮子,于是马上改口,“饭。”结果说完以后,自己真的想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
还好,玉祈没有说什么,径自开了车子驶向另一条路段。
半个小时左右,上官婧惊奇地发现那条路是通往市中心别墅区的,于是她问:“你想吃什么?”
玉祈一脸平静地说:“饭。”
听他这么一说,上官婧不再说话,他说了算。然后,车子拐进了别墅区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玉祈靠边停了车,熄了火以后对上官婧说:“你会做饭吧?”
上官婧先是一愣,然后告诉他自己会做饭。玉祈突然笑了起来,说了一句让上官婧想一下掐死他的话。他说:“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只会煮面条。”
两个人都穿着高级白领的衣服,结果双双进了超市。收款台的服务小姐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了他们一番以后,才继续低头点账。玉祈顺手在超市入口推了辆购物车,忽然扭头对上官婧说:“我没逛过超市。”
上官婧懒得理他,可是想到今天最有可能发飙的是他,所以还是唯唯诺诺地一声不坑走在前头带路。中国的超市和日本的规模差不多,只是日本那边卖的都是比较高级的食品,生活用品比较少,就是俗话所说的食品专卖店。而现在这家超市,明显是百货超市,什么杂七杂八的货品都有的卖。最让人吐血的是,当上官婧刚想拿一瓶酱油的时候,发现酱油架上竟然有一包ABC的日用。她立刻当作没事的样子,气定神闲地把酱油放到购物车上,然后快步走开。
结果走了两步,发现后头没有动静,扭头一看却发现玉祈不见了,反倒是车子仍然摆在那里。上官婧冒了一身冷汗,结果在酱油架隔壁两个架子前看见玉祈。再看看那个架子上的货品,差点晕倒。于是,她走过去,二话不说把隔壁的购物车推走了。旁边走过来一个终年妇女,再次用奇怪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再看了玉祈一眼,悻悻地摇头走人。
上官婧不得不承认,玉祈是个在事业上精明,却在生活上碰钉子的人。因为他常常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需要别人提点或者照顾。可是经过了刚才,上官婧把自己原本的想法统统一下否认掉,在她看来,玉祈简直就是个生活白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个穿得金光闪闪,会把ABC日用从酱油架放回卫生棉架上的男人竟然是上海最大企业集团的少股东,一定会吃足三天三夜然后呕吐喷饭个没完。
从超市出来,玉祈在前头开心地提着大包小包往车上放。上官婧则要对着收款台小姐的眼光无限次忽视,走在后头看着这高大男人的背影。
玉祈转过头来,问:“下午你有要事么?我可以送你去。”
上官婧知道他在暗指她之前所说的“家事”,考虑了一阵,摇头说:“我自己就可以了。”
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执拗,硬要她按照他的行为方式进行,却以外的,玉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见他开了车门上车,然后示意她不要再愣在那儿。上官婧有些尴尬地把手上的袋子都放到后座上,然后坐回驾驶座旁边的座位。
那天中午,上官婧亲自下厨,煮了这些天里最糟糕的一顿饭。
同坐在餐桌上,玉祈连拿筷子夹起一块肉的勇气都没有了。上官婧从入厨房的那刻起,足足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从里头端出来了五盘菜。青瓜抄肉,水蒸豆腐,酸甜排骨,上汤菜心还有一锅类似于咖喱的菜。玉祈本来经过今早一气以后,胃口大好,于是在见她端了菜上桌的时候马上屁颠颠地坐到了饭桌上。可是当他偷偷夹了一块酸甜排骨放入口中以后,就像被下了咒一般不停地猛咳。
上官婧赶忙从厨房里出来,看他咳得腰都要弯下,以为他是呛着了。于是,忙从厨房里倒了一杯子开水给他。结果玉祈在把整杯水几乎全灌下去以后,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是刻意地与饭桌隔开了一定距离。
上官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吃那么急做什么?菜又不会走。”
“你试试……”玉祈有些惶恐地指着那盘酸甜排骨说。
“试就试!”上官婧有些赌气,这人吃惯了鲍参翅肚,吃不下这种小家子菜就算了,干嘛还一副要他去送死的样子。于是她径自抄了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口里,结果就是上官婧自己猛咳。
果然,酸甜排骨的酱调得太酸太呛。之前在煮的时候,自己就被那味道给呛得掉眼泪。本来以为是洋葱的刺味,没想到竟然是酱料的问题。
玉祈平静地看着她,上官婧扭头瞪了他一眼。想到是自己的过失,于是淡淡地对他说:
“别吃这盘了,你吃别的菜。”
说实话,五盘菜里,除了那盘已经宣布牺牲的酸甜排骨,上官婧对另外四盘菜都没有任何把握。在日本的生活里,她也只是到外头填饱肚子的多,就算少数时间在家里,也是吃即食包装的食品或者煮面。玉祈说对了一句话,那就是上官婧的拿手好菜仅限于煮面。
可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两个人都是默默地把剩下的菜都啃光了,而且一点不剩。玉祈自始至终没有说“不好吃”这三个字,上官婧看得出来,他的忍耐力果然很强。可是在快要吃完的时候,玉祈突然象嘴吐了狗牙,说:“其实小区那家吃小炒的店不错。”
傻子都知道那家小区里唯一的店,那个厨师炒出来的菜几乎是味觉稍好的人都咽不下去的。
傍晚的时候,玉祈咬着牙刷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了件居家睡袍。只见上官婧从二楼飞奔下来,身上又换了一件漂亮时髦的长绒白大衣,天鹅绒帽边,下身是一条短短的学生礼服黑裙子。看上去十分精神。
她边在门边穿上自己那双高筒米黄长靴,边对玉祈说:“我晚上可能晚一点回来。”
玉祈手拿着牙刷跟漱口杯,应了一声,就见她头也不回地蹦了出去。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玉祈看完了一节晚间新闻,扭头看了下客厅的时钟才发觉时间很晚了。于是,他拿了手机拨上官婧的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了,他首先说:“回家了,都快十点半了,我家有门禁你不知道。”然后,差点咬到舌头,天知道自己家里哪天多了门禁。
结果那头先是沉默,然后听到她说:“少骗人了……”一句话没说完,就突然断了线。玉祈拿着听筒,轻轻地放回茶几上,然后转身上了楼。
家里的佣人都被吵醒了。她们面面相觑地看着自己的雇主,资格较高的老佣人怯怯地问:“少爷要找些什么吗?”
玉祈埋头在上官婧的衣柜前,翻了老半天却没找到她的长大衣之类的保暖衣服。只见他头也不回地问:“你们知道她的风衣放在拿么?”
“这……”老佣人有些为难,“上官小姐一直都不希望我们进她的房间,她说自己的房间会自己打扫好,所以……”
“她平常不是用家里的洗衣机吗?”玉祈转过头来。
老佣人吓了一跳,说:“小姐她自己洗的衣服。是有一回用了洗衣机,可是好像都是些休闲外出穿的衣服,没有您要找的风衣……”
话没说完,玉祈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快步离开了房间。他刚踏上三楼的楼梯,转头吩咐道:“把衣柜收拾好,我出去一下。”说罢,他从自己房间里飞快地换了一身衣服,还挑了一件黑色的厚袄便驾了奔驰出去了。
第七章 总该明白
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后悔过?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逃避,那么,我根本没有必要逃到现在。可以的话,希望全部重来,然后给我所有选择中额外的另一条路。
上官婧感受着这种奇异的平静。如果可以解释的话,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只是一丁点偏离了现实轨道的小小错失。
脑袋中回放着那些已经分不清是哪首歌的歌词,抑或是自己胡思乱想作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空气中弥漫着除了自己以外,熟悉却有生涩的味道。一张倘大的双人床,永远都能容纳下两个人。又或者,总为睡在上面的一个人准备着另一个人的空间。
玉祈依然熟睡着,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一样。他的体质似乎很好,大冷的入冬清晨,他却依然保持着宜人的体温。上官婧有些苦笑,虽然是种依恋的感觉,确明白应该远离才会比较安全。
抽身挪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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