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师弟肯将,将大明丹交让出来,或许我会保住那两个小子。”
“嘿,这便是苏师兄的目的?!”
苏慕狞笑数声,道:“师傅偏袒,偏偏将这天下第一法器传授与你!”
方宗主虽然身染重伤,可心思还算清醒,听到苏慕如此言辞,怎又不知他的意图。什么隐忍两百年的仇恨,什么往日罪孽深重,统统都是借口,他要的,不就是这颗卓绝天下的大明丹么?
“师傅果然没有猜错。”方宗主追思一般说道。
“师傅说过什么?他太也偏袒,处处对你关爱有佳,对我却不慎在意,哼,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证明给他看,没有大明丹,我照样威震天下。”苏慕迟钝一下,“喏!你那北宗不照样被我毁了么?唉,没想到,才几百年而已,你们北宗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方宗主没有直接回应,话语低沉说道:“如今,我这般模样,苏师兄想得到大明丹,岂不易如反掌?”
“嘿嘿,师弟真会开玩笑……那大明丹乃震世之宝,没有师傅亲授的法诀,无人可以驱动!”
“法诀又有何难。”
“聆听奉告。”
第024章 呵护
“师兄果真当我傻么?”此刻,方宗主见自己大势已去,眼前这一关无论如何也是过不去的,命悬一线之时,最后的心愿仍是盼望师兄手下留情,饶过方尊。而他心寄复宗之念,又想保住那位刚刚收下的凡人徒弟罗青。
“方师弟有什么要求?”
“师兄明知故问。”
苏慕沉吟一下,明白他的心意,道:“放过方尊又有何难,只要师弟不惜说出大明丹法诀,我自然放他一条活路。”
这几日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行事,已让方宗主倍觉烦恼。而现在,万万没有想到,苏师兄追究前嫌,倒打一耙。此间心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还有罗青,古堂主。”方宗主微微闭上双眼。
“好,我答应你。”苏慕冷笑几声。
“我要你当着列位祖先的面发个毒誓!”方宗主猛地睁开眼,看着列位祖先的灵位,暗淡的眼神突然有了些许光亮。
苏慕踱步不语,片刻后低声说道:“我承诺放他们一条活路,如有违言,天地不容。”
“但愿你履行诺言。”
“这个自然,方师弟现在可以将大明丹和法诀一同交与我了吧。”
“好……以我一人之躯足以偿还往日冤孽,北宗上千兄弟可死的冤枉……”方宗主说到最后,竟然几近抽噎。谁有能想到,百年来铁骨铮铮的魔教狂枭,今日竟也为了同门徒众黯然神伤。
说完,努力挪动了下身子,紧握紫刃的右手轻轻抬起。
“苏师兄,这大明——”
“咚”的一声轻响,一道阳光落在祠堂内,分外惹眼。
门开了,朱萸走了进去。几位护法长老个个怔在门外,不敢走进半分。
苏慕大为惊讶,正要有所行动,将方宗主隐藏起来,可尚未动手,朱萸已经走了过来。
门,就那么虚掩了,那道洒落下来的阳光,格外亮堂,像是给阴暗千年的祠堂增添了一丝生机。
“呀!?”朱萸吃惊地失声喊出口,“方师弟,你这是……”
说着,忙俯下身子,看着身前气息奄奄的方宗主,一张俊俏的脸变得很是担忧。
“朱师姐。”方宗主柔声喊出口。
朱萸看到方宗主胸前的紫刃时,大为震惊,这分明是自己夫君苏慕的法器。一颗担忧的心瞬息变得惊诧万分,回过头,疑惑问道:“你!你……”
朱萸喉咙像是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一人临时统领月波湖外千余门徒,等候着苏慕和方师弟拜完祖先出来一同出发。可等了好久,不见他们的身影,心下焦急,特意进来看个究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发生这种事情,一时间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怎么了?”苏慕反问道。
“你们这是为何?”
“哈哈哈哈……你还来问我,你难道不知?”
朱萸秀眉紧锁,道:“你难道还对旧日仇怨念念不忘……”
话说了一半,已经抬起右手,看样子,欲要替方师弟输送真气,救他一命。
手刚刚落在方师弟的肩膀,凭空射来一道紫青真气,朱萸不曾提防这些,“哎呀”一声,手臂被震开数尺。
“你想干什么!?快些退出去!”苏慕高声怒喝,对朱萸的行为大为反感。
朱萸缓缓扭过头,看着百年来朝夕相处的丈夫,一脸的关切疑惑愤怒,瞬息消散归零,声似哀求,慢慢说道:“饶过方师弟,好么?”
香案之上,轻烟几许。
沉默,苏慕沉默了。
那埋藏百年的仇恨,那吞噬心田的仇恨,今日今时终于获得释放。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却为何又摇摆不定。难道恨得不够深么?还是这仇恨原本就虚无渺茫。
那被鲜血染红衣襟的汉子,可是自己小时候最为疼爱的师弟……
现在,却为何要自相残杀……
只是因为仇恨么……
方宗主见朱萸替自己求情,一股久违的暖流在痛楚的心田慢慢淌动。他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朱萸,像是洞穿了这张泪珠斑斑的脸卷,看到了百年前一同戏耍的快乐时光。与万念俱灰之际,轻轻一笑。
“朱师姐,你还是那么的关心我。”
一直沉默的苏慕,骤然动容,这话语像是一柄见血封侯的利刃,插落心扉。那些沉寂百年的疼痛再次弥漫上来。
“快些交出大明丹!”
苏慕怒不可遏地喊道。
“如果我不呢?”方宗主一改先前的语气,桀骜起来。
“即时让你魂飞九幽!”苏慕愤愤说道。
“哈哈——师兄请便,如果师兄感念同门之义,死后便将我葬于蟠龙山!”
颓萎在地的方宗主此刻却倔强异常,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
“那好!”
话音甫落,手掌疾出,一股沛然之气猛烈击将过来。方宗主却是面色沉稳,像是视生死与不顾。
“噗”的一声,朱萸拼力挡住这狠狠一击。
“你要帮他么?”苏慕满脸愤怒,样子很是恐怖。
“我只求饶他一命。”朱萸哀求道,说话之余,已经站起身来,右手之上赫然悬着一柄蓝光璀璨的法器。
苏慕哈哈笑了数声,难以置信地说道:“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要帮他。哼!快些出去,这是我跟他的恩怨,与你无干!”
“朱师姐……”方宗主勉强站起来,身子晃了晃,怕是下一刻就要载到在地,永远站不起来。
“朱师姐,你出去。这是我跟他的事……”
“方师弟,今日不管怎样我也要救下你,你快坐下好好调息休憩。”朱萸猛地转过头,美目圆睁,道:“我问你,这里乃列位祖先安眠之所,你们两位圣教门人,为了旧日恩怨,互相残杀,对得起这一教之主的威名么?”
“师傅在上,不孝徒儿朱萸禀明诸位先烈,今日两位师兄不念同门之义,反目成仇,有违师傅及列位祖先圣恩——”
“哈哈哈哈哈……”
朱萸尚未说完,便被这声狼嚎一般的笑声打断。
“什么祖先师傅,哈哈,还不照样被这位天下无敌的方宗主一首宰割么?我只是替师傅了却一桩心愿,你又何必在此处处阻挠,看来对他仍是余情未了……”
“你——”朱萸一腔怒火愤然暴涨,眼前的他,是否仍是那位对自己百般呵护的苏师兄。那些沉寂百年的惜时怨恨当真就这般不可搁浅?
“快些退出,否则别怪我不顾夫妻之情!”
这些话语沉落心田,为何这般撕裂心肠。
“有那么大的仇恨让你连夫妻之情也不管不顾了么?”朱萸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遽然潮湿,大滴大滴的泪珠砰砰掉落下来,瞅那悲苦辛酸的模样,与普通伤心女子一般无异。
素来老成持重的苏慕,此刻竟然如癫似狂地怒目而视,看样子,非要得到大明丹不可。怕是为了达到目的,连百年来的夫妻深情都抛之不顾了。
方宗主离朱萸最近,瞧她泪珠连连,情至深处,不由一阵心酸。再看看苏师兄,已然变得冷漠无情、心如坚石。情急之下,连咳数声,气息微弱地道:“朱师姐,莫要徒,徒劳了。”
第025章 外敌
“诸位老友,贫道这里稽首了!”
一声洪钟也似的声音响彻天宇,直震得附近草木簌簌作响。
祠堂外的各位堂主长老循声望去,见灰色天际上凌空站立着一位白须老人,均感诧异!
祠堂内,剑拔弩张。
听到这气壮如山的声音,苏慕一怔,心念急转,思索到“贫道”“稽首”四字时,更是愕然。不加踟蹰,抢步向外走去,也顾不上面前的事务。
来至屋外,见五位长老七位堂主都是抬头望天,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望去。这一眼,却是令自己魂惊魄悚。
那傲立半空的怎么是陈谪老道?
他怎么突然到此?再说这月波湖之下,已经设下通天阵法,他怎么轻而易举便进入腹地,听他刚才那口洪钟一般的声音,怕是道行惊人。
“苏慕道友,百年不见,可曾安好?”傲立九天的陈谪老道朗然说道。
“呃,原来是陈谪道长,多年不见,你还是那般神出鬼没。今日哪里雅兴,想起来到我月波湖耍耍。”苏慕虽然心中疑云重重,可事已至此,不容多虑,故作镇定的说道。
“唉,月波湖浩瀚无边,来一趟可是不易啊,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这里,呵呵,说来还要谢谢令兄千金的带路之恩。”
陈谪老道话音刚落,四周天空上,几道流星剑光迅速滑落。陈谪老道身边赫然出现四位白衣少年,个个不过二十出头,样貌白净端丽,正是苏芸儿在松鹤林遇到的那几位少年。
听得此话,苏慕略微诧异,这又与芸儿有何干系。他哪里想得到,就在昨日,苏芸儿三人前去青陀镇,巧遇上几位清平山小道。为首的白净少年荣观,也就是陈谪老道的大弟子,察觉那位护佑黑人妖人的苏芸儿定是魔教中人,再加上目睹方尊身材样貌时,颇感熟悉,回思前几日在小戎山遇到的几位魔教邪徒,立时惊觉。便急速回青陀镇报告师傅。有了几位小友的带路,这月波湖南宗腹地,被其轻易找到。
“陈道长还是那么风趣,哼哼。”苏慕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默默筹思对敌之策。这臭道士既然敢擅自闯入宗门腹地,想必是练就了无上道法,否则凭他百年前的道行,与自己比起来尚不能胜,何况现在自己手下还有五位护法长老七位堂主佐助于侧。至于他身边的几位虾米少年,实在不足为患。
“哼,苏慕,今日便让你葬身于此!一洗百年耻辱!”陈谪老道语气骤变,胸有成竹地厉声说道,说完呵呵而笑,像是丝毫不把眼前的魔教高手放在眼里。
“臭道士好大的口气,在我圣教腹地还敢如此放肆,几位如此不识抬举,苏某只好兵戎相见!”苏慕凛然说道,说完手指轻轻挥动。五位长老、七位堂主见苏慕手势,立刻迈开脚步,闪电一般移动开来。须臾间,五长老结成一个法阵,七位堂主亦是结成一个法阵。
“几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莽撞……”陈谪这话语之中稍稍带有讽刺意味。
苏慕听这话语,分明是在嘲弄自己,袖袍一挥,整个人拔地而起,身下的一柱空气犹如飓风漩涡,气象颇为震撼。风声凛冽中,人已经傲立天际。
“擅闯宗堂,还敢如此无礼,太也轻狂了吧!”苏慕虽然如此狂语,心中还是有所顾忌。这月波湖何等重地,不但有无上法阵庇护,更有湖外的上千门徒临时看守。
想到这里,苏慕猛的一惊。
湖外上千门徒集结待命,这臭道士却是如何闯了进来?
心绪一时间颇为凌乱,难不成,难不成湖外的兄弟已经……
苏慕不敢往下多想,面对着可恶的臭道士,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你到底意欲何为?该来我宗堂胡作非为,不像活了不成!!还是快快滚回西疆老巢,做个缩头乌龟去吧!”
“苏师友倒是健忘,我不是说了么,贫道这次前来,只为洗刷百年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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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朱萸搀扶着方师弟,一张泪眼已是哭的红了,见苏慕离开此地,复又听到屋外强敌来临,心想自己应该出去对敌,可是眼下方师弟命悬一线,也顾不上外边的异变,扶着方师弟,化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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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昏睡了很久,方尊睁开眼的时候,见躺在自己屋里。他揉揉睡眼,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
“我不是正在和爹说话么?怎么无缘无故就睡着了?”
再看看躺在身边的罗青,方尊更是疑惑。
他喊醒罗青,问道:“昨天我们不是陪爹说话么?怎么睡着了?”
罗青醒来后,见方尊一本正经地问自己,努力回思昨晚的事情,回道:“我也不知道。”
“啊?!不好,爹肯定是怕我们——呀!这是什么时辰了,他们肯定出发了!”
方尊突然想起来,大声惊讶喊道。罗青本来刚刚睡醒,被方尊吓了一跳。
“我们快些出去看看!”方尊跳下床,急忙拉过罗青的手,往外跑去。
门扉紧关,方尊用力去开,可还是打不开。焦急之下,方尊驱动真法,可是法力落到门窗之上时,没有半点效果。
“肯定是爹将这个屋子禁锢住了。”
“这可怎么办?”方尊一张小脸,此刻看上去很是焦急。
“师傅要去干嘛?”罗青问起一直逗留在心间的疑惑。
方尊站在那里,心急如焚,恨不能尽快出去,赶上复仇的队伍。哦,方尊突然醒悟过来,昨晚爹将自己和罗青昏迷,原来是怕我俩参入其中,惹上不必要的凶险。
可是,这茫茫深仇,全没我的份了么?
想到这里,方尊心急的像是整个人都被燃烧了。却没有在意罗青的询问。
“方尊,师傅到底做什么去了?你这么着急。”罗青再一次问道,看方尊如此焦急的神情,自个心里也跟着焦急起来。
方尊还是没有回答,整个人处于极度惶急的状态中。
罗青自觉再问也是徒劳,一颗焦急的心反复思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长的廊子里,突然出现两个人影,一个婀娜风韵,一个巍峨壮健。只是那个壮健的身影完全依靠在另一道身影之上。
“朱师姐——”
“不要说话!”朱萸知道方师弟受伤太深,过多说话只会白白浪费精力。以现在的伤势来看,倘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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