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元道人接了道书过来,心下涌过一股暖流,他笑着点点头道:“自该如此。”
而后,他便打开了那卷道书,那卷道书之内还夹着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一句话,却是关于天启的,道元道人一看,顿时愣了。
道元道人开了天衍所传讯息一看便愣了,面上升起了失望之色。
“天启有大造化,却与仙道无缘,你等切记勿要迫他修道炼仙,他有大机缘,前途却颇多坎坷,历重重劫数,卦相不清,却取九死一生之意,你等也不必过于担心,随缘就是。”
道元道人看了这张传讯白纸,眉头微皱,又递给了夫人朱云灵,朱云灵看过之后也是一愣。
道元道人愣了半晌,终于还是长长一叹:“父亲神机,天启这孩儿看来果真没有仙缘了,先前还想——罢了!”
朱云灵虽然也略微黯然,不过她所担心的却是天衍道人的后半句所言‘天启前途颇多坎坷’,天衍道人神机妙算,既然留下此言,自然是推算出了天启日后的路途颇多凶险,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担心,不过她担心也没有办法,以天衍道人之能尚且无法,何况是她?
“随缘,那便随缘吧。”道元道人沉默半晌之后,叹了一声,而后身形虚化,进了静室去修行了。
朱云灵将手上那纸讯息收了起来,自在院中盘膝静坐,开始驱除杂念,入定修行,只是她心中有事,如何也安定不下,来回反复,一夜就过去了。
一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天启除去每日早晚要去后山修行一番元气功法,其余时间都回了院中,独自静坐,参神算之法,悟修行之道,本元木灵更是日日锤炼,心境越发淡定。
这一日,天启自后山做过早课之后,便到了坎峰附近,却是因着前些时日与门中长辈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二老有约,要再赴此请教一番。
坎峰之上,坎殿上下的弟子尽都在外做修行功课,满山淡紫氤氲笼罩,内中更有坎殿弟子的飞剑法器流光。如此时刻自然不好驾驭法器横空而过,所以天启在山门外就早早收了坎离阴阳,拾阶而上。
第十四章 本元木灵
大衍宗门虽重体悟道行,修行大衍神算,然而却也很重视降魔法门的修行,早课之后,按着惯例,就是弟子之间相互切磋精炼道门法术。
天启到了坎脉升云台时,升云台上正有几个年轻弟子切磋法门,精炼手段。只见飞光流转,身形飞舞,在朝阳之下一派流光溢彩,刹是美妙!
那几个年轻弟子忽然察觉有人,便停了下来,向着升云台外一看,便看到了正向上行去的天启。
“这小子是哪脉的弟子,如此不懂礼数,见了师兄们练功修法,也不停下来问声好,当真气人!”有一身形瘦高的年轻人看着天启,面色不愉。
另一身形高大的年轻弟子前些时日曾见过天启与朱云灵二人相携至坎峰后山拜见祖师,是以知道天启身份,向那瘦高年轻人笑道:“邱师兄,此人可大不简单!”
“哦?不简单?”那邱师兄哧然一笑,嘴角上撇:“难不成他是那位得了天字辈道号的天启不成?哈哈!”
众人闻听此言,也不由哄笑,他等都有些根基,自然察觉得出天启身上无仙灵气息,显然无修行在身,又怎能是那传闻中最得掌教喜爱的天启?
听着众人哄笑,那身形高大的年轻弟子却无丝毫不愉,目光扫过天启背影,笑道:“正是掌教幼孙天启,传闻此人得掌教悉心调养,岂能是无能之辈?!”
许是这身形高大的弟子平日里言行必信,众人一听此言,都不怀疑,马上便信了,都看着那天启身影,纷纷议论起来,此时他等却不敢小看天启,只是以为那少年深不可测,他等修行也难察觉感应云云。
就是那邱姓师兄也是面色一滞,看向了升云台外那天启的身影,他心头虽未怀疑天启身份,却也不信那少年能有什么大修行,心头暗道:这小儿体质纤弱,又无灵气萦绕,只怕是因着身份,才会被各门长辈重视。
在这几人居中,有一个少年道人,面色如玉,气度不凡,乃是坎殿之主道玄道人的孩儿,道号灵根,此人也是修行一脉的奇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经修出了六色灵液,只待修出第七色灵液,便可结出金丹,得合精期大成。
这灵根道人向来自恃甚高,听着众人言语之间多为推崇那天启,虽然面上并无变色,可双眼深处却闪过一丝厉芒,心头起了嫉妒之心。
邱师兄心窍玲珑,马上就注意到灵根道人双目之中的神色变化,心思一转,转身向那身形高大的年轻师弟骂道:“这等无用小儿,你也能将他看成天启师弟不成?哼,片刻之后,待他下山之时,我与灵根师弟相试一番,便知他是否深藏不露!”
灵根道人一听,双目一亮,转身看着那天启渐渐远去的背影,道:“那坤殿的天启师弟想来也不该是这等模样,邱师兄,你说如何相试?”
那邱师兄嘿嘿一笑,在灵根道人耳畔耳语,如此如此。
*****
天启到得坎峰后山,入了八角凉亭,也不跪拜,他性子本就淡然,一心求道,不受那些礼法约束。
在凉亭之中坐着两位道人,正在对弈。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且都穿淡灰色的道袍。不过一人的袍袖处显出一道黑色坎脉卦象,双眼之中流动着淡淡的水光,晶莹剔透,这道人正是天坎道人。而另一人道袍袖上显出一道红色卦象,双眼流动着火光,乃是天离道人,这两个道人都是天衍道人的师弟,天字号的前辈。
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看着天启从凉亭外漫步而入,那步伐之间,隐约透着一股不凡气度,心下都是暗赞。
入得凉亭之内,天启按着天坎所指,坐在了两人侧面,看着两人微微一笑,手上不自觉便取出了那已被木灵元气感染过的木根来,摸索纹理变化。
他此时年纪虽幼,笑容之中却是淡然无羁,让人看着,丝毫不能将之与十岁小儿联系在一起。
天离道人向来心直口快,又对天启喜爱非常,等天启坐下,他便笑着道:“才几日未见,心境却越发淡定了。”
天启一笑,看着天离的如火双瞳,接而道:“师叔祖不必说我,倒是我该恭喜师叔祖修行又有所进。”
“哦?”天离道人微微一愣,转身与天坎道人对视一眼,目射奇光,笑道:“怎么讲?”
天启对这两个长辈甚是亲近,除了不敢透露自身修行一事,其他倒也不加掩饰,马上笑着回复道:“我虽限于体质,不能采气修法,然跟随祖父之时,却也时常听他老人家讲经说道,对仙道修行有些了解。看师叔祖双瞳火光已全然收敛,该是修行又进,融了大部气魄,煅去了火性外象,气境大乘指日可期。”
说到这里,天启目光之中难得的显露出一丝孩童的得意神色,笑道:“师叔祖,我所言可对?”
天离道人与天坎道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片刻,天离道人才指着天启,曰:“我修离火一道,以火性真元炼体,双瞳早成了红色,那火性外象隐藏其中,一般人哪里看得出其中气息变化?你这小家伙当真厉害,虽没有法力修行,却比那些日日修道的弟子强了百倍不止。”
天坎也是笑着点头,但凭天启能看穿天离道人的表象火瞳,便知这孩子颇有几分道行,修心见性一道,强过了那些同辈子弟百倍不止。
“你手上所拿是何物?”天坎道人目光扫过天启手上那黝黑木棍,初始还未曾在意,只是心下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双眼就是光华大放,紧紧地盯着那黝黑木根打量。
天启心头一动,将那黝黑木根递了过去,口上说道:“我自幼喜欢木雕,跟随师祖四处游历之时,便常会搜集一些质地上好的木材,这块黑木乃是我在一处海外荒岛上发现的,质地坚硬古怪,我便一直留了下来,舍不得随便雕刻。”
他这说法亦真亦假,黑木经自然是从海外荒岛所得不假,然而这木块却是他以寻常木根经过了独特法门催化所得,经络之间多了些许元气,是以显得有些古怪。
天启说完之后,试探着问了一声:“怎得,师叔祖可是认得此物?”
天坎道人还未讲话,那天离道人也凑了过来,看着天坎手上的木块,面色一变,脱口而出:“这不是那邓木山上的古怪木头么?你是怎么得来的?当年为了砍块木头,连我那飞剑都差些个毁了。”
天启赶紧又把适才对天坎道人所讲的话重复一遍,接着问道:“师叔祖可能给我讲讲那邓木山之事?孩儿一直都在搜寻这等木头,却未有结果,若师叔祖知晓哪里有这等木质,我定当去上一遭!”
天离道人连忙摆手摇头:“那地方凭得古怪,入了山林深处,气息混乱古怪,难以吸纳道家灵气,林中猛兽更是闻所未闻,厉害非常,当年我兄弟二人去了那里,都是处处危险,何况是你身无修行?”
说到这里,天离道人转身跟天坎道人说:“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天坎道人没有回答,却将手中那一块黝黑木块递给天离道人,天离道人拿了在手中,只是片刻,便眉头一皱,交与天坎道人,口中说道:“这木块气息古怪,让人难受!”
天坎道人接过了木块,又递还给天启,问道:“你终日带着这木块,身体可有不适之感?”
天启微微摇了摇头。
天坎道人似早有所料,笑着点头:“这就是了,可能你与那邓木山还有些缘法!”
“即便我二人今日不同你细讲那邓木山一事,以你心性,日后定然还是要去寻找的,是否?”天坎道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天启,天启只觉那目光清澈,心中不想掩饰,便点了点头。
天离道人也明白天坎之意,微微皱眉,接着道:“既然如此,还是将那处所在告知与你,也好让你日后有些准备。”
天坎道人笑着道:“正是如此!”
听了两位师叔祖的言语,天启心头激荡,不为那邓木山,却为两位师叔祖待他的这片心意,他心头有好些秘密不敢出口,此刻只是感觉内里激荡,站起来退后几步,跪拜于地,异常恭谨认真得叩拜三次,那两道人似乎知他心意,也不拦他,笑着任他叩拜,了去这份心意。
天启拜完之后,便又回到适才所坐之地,道:“还请师叔祖指点!”
天离道人刚想开口,瞥见自家兄长,连忙道:“还是你来讲,我头脑糊涂,莫要忘记了什么重要之处。”
天坎道人笑而点头,转身看着天启,面显回忆之色。
他回忆得片刻,方才开口道:“百多年前,魔道自在宫有一凶名昭著的道人,法号啖魄,这道人乃是大日老祖的二弟子,修行魔道法门,噬魂啖魄,收取吞噬猛兽精怪的生魂修行,厉害非凡。
时正仙魔争斗之际,更是时常将一些正派道友的道体元胎生生吞食炼化,乃是正道大敌。等大日老祖走火入魔之后,天下正道大兴,这魔头知晓罪孽深重,便再不敢露头,不过他魔性深重,依旧会找一些势单力薄的落单修士,吞噬生魂修行。”
“师尊仙去之后十多年,三位于正魔争斗期间受创的师兄弟伤势越发严重,我二人受了大师兄法旨,去北海之外寻葵水之精,想以葵水之精配合门中药材炼一味丹药,为那三位师兄疗伤。经了一番波折总算寻得了葵水之精,归程途中,我等在北海之畔正好遇到了那魔头在袭击一个五行宗道友太厄道人。”
“那太厄道友修行本不弱,也有化精境的修为,不过却抵挡不住这啖魄魔头,尤其这魔头早年以众多生魂凝炼了一杆聚魂幡,被大日老祖以梵天魔火祭炼,厉害非常,一经展开配合着他那噬魂啖魄的功法,便让人命魄不稳,难以争斗,到了最后只能落入幡中,化作其中一道冤魂。当日我二人到达之时,那魔头已经展开聚魂幡,将那道友困了进去,却被我二人从外破了聚魂法阵,搅了此事。”
“若不是那魔头狡诈,当时以我三人之力,定能降伏与他——”天离道人恨恨说道。
天坎笑了笑,接着说:“那魔头谨慎,知道不敌,也不耽搁,马上化作一道阴风就跑,我等猝不及防,被聚魂幡所招来的阴风冤魂阻了一阻,便失去了那魔头的踪迹。
我二人身上带了葵水之精,身负重任,也不好追赶,于是便辞了太厄道友,折返山门。孰料,刚走出百里开外,心头就有不安,推算了一番,便晓得不妙,赶紧追赶那独自回山门去的五行道友。
等追出百多里地,便看到那道友被折返回来的啖魂道人将道体元胎收入聚魂幡。我二人自然大怒,便要上前夺幡,可那魔头机警,晓得不是我二人敌手,又化了阴风逃走。这一次,我二人都感应着魔头气息随后追赶。”
“我等循着魔头踪迹到了中原腹地,来回弯转,于一处荒野群山之中,竟意外发现了一处山峰,山上多黑林,唤做邓木山。处于邓木山外,丝毫感应不到其中的异常,只有入了那邓木山的林地深处,才能感应到气息古怪混乱。
深处林木颜色发黑,就是你手上木头这般模样。由于四周气息古怪,我二人走了片刻,就感到心头烦躁,天离便催动飞剑斩那四周树木。不想那深处树木越来越坚韧,更有古怪气息侵入飞剑,斩得几处林木,便再斩不断了,还差些个毁了天离那把飞剑。”
天启心中暗道:那元气甚至可以生生烧尽了道家灵焰,自然厉害非凡,不过那里的林木能坏飞剑,定然受了长期的元气滋养,否则难有那等质地,这么想着,他对那邓木山更是生出想法。
天坎道人接着言道:“天离斩了几遭,更惊动了林地深处的一些妖兽,那些妖兽虽然都未脱妖身,然而肉身却是强悍非常,几乎可挡飞剑,我二人一时不查,险些吃了大亏。”
“后来虽然退了妖兽,却发现无论怎生行走,前方都是沉闷一片,没有丝毫变化。那邓木山不过方圆百里,而我等脚程,一阵行走就是数百里,怎可能还在林中?”天坎苦笑着:“我等这才知道,这山林内里大不简单,恐是有阵势环绕,因着身有重任,不敢造次,只好退了出来。”
天坎道人接着道:“我等二人出了邓木山,却发觉在林中受那古怪元气影响,不知不觉就受了些伤势,道家灵气消损剧烈,竟然所剩不多。于是我二人便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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