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彤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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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女彤管-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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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说?”
“那我该怎么办?妈妈每年都会带着我朝东方放两束花,一束给外婆,一束给汤伯伯。她是无罪的,她不过是嫁给了爸爸而已。”
汤显哼了一声道:“等她过逝了,我也会照做。”
我猛的站起来,眼泪不自觉的涌出来,说道:“你不可以诅咒我妈妈。”
“那么可以诅咒你爸爸?”
“汤显,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对你那么好,宁愿把承业还给你,把你当亲人对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恨他们呢?”
“现在知道失去父母的痛苦了?”汤显的五官逐渐放大,眼睛里冒着火:“你不提也就罢了,既然提了,就不要怪我。不想他们过的痛苦,就乖乖的待嫁,咱们来日方长。”
脑袋里除了悲伤就是无助,汤显要的东西太多,赵家还不起,也不能还,还了,赵家不散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汤显,你要恨,就恨我吧,不要恨他们,他们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只要你放过赵家,你要的,承业都会是你的。”
汤显很诡异地笑了,说道:“大卫一直说你傻,你哪里傻了?比他们哪个人都明白,比你爸爸都明白。承业必须是我的,这个没商量。至于其他,得看我心情。”
“你呢,也别把自己太当回儿事,到最后伤了,摔了,可怪我。”
我深深地觉的,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可以预感到自己的将来生活的不如意。摔了好啊,最好摔死,一命抵一命。
这声书房之战终于随着汤显扬手离去而结束,过了好久我才敢下楼去,只为了避免踫到汤显。
我现在是抱着没有汤显的生活一天算一天,好好享受当下。
到楼下时,英姐已经回来了,英姐是这里的保母,过年没回去。
“大小姐,这嘴是什么了?肿这么厉害?是不是晚上熬夜上火了?”英姐打量我一番,痛惜地说道,转身就要去翻药箱。
“没事,狗咬的,过两天就好了。”我说道。
“这可了不得,要不要去请医生,注射狂犬疫苗?”
我心里想,估计这世上还没有能治住汤显的针药。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去找外公


下午来了一个人,西装革履,神彩烁烁,眼里透着精明。进门时,与我对视了两眼,便转头熟门熟路地上楼去。再出来时,脸上多了些沉重和忧愁。
爸爸送他走后,对我道:“这是我的法律顾问,来做遗嘱公证。”
爸爸的工作的效率真高,十几个小时前上赵家祖谱,上午议完亲事,下午便安排遗嘱公证。
这事有这么急吗?
“彤彤,你愿意嫁给阿显吗?”爸爸问道。
我猜想,他是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都已经是铁板上的事了,还能改吗?知道我不愿意,他会不会悔恨呢?
前二十年我无视他,明白他选择我的用意时,也曾轻视过他,可如果真的让他悔恨,自己又舍不得。
他是我的爸爸,妈妈爱与恨都给了这个人。
我点了点头。
“他是个好人,也会是个好丈夫。”爸爸苦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彤彤啊,如果哪天没耐心了,想离开阿显了,就去找你外公吧。他住在瑞士,一个很美的国家,你妈妈有没有提起过你的外公?”
“很少提起。”想起妈妈说外公都是两字带过,连问的机会都不给我,估计与外公闹翻了吧。妈妈躲爸爸宁愿到偏僻的山村里,也不去外公。现在回归爸爸身边,也不去找外公,可见关系已经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当年,你妈妈为了跟我在一起,跟你外公闹的很厉害。往年还常常去看他,这两年上了年纪,才没去。你外公是个好人,他会接受你的。”
我有些不理解爸爸为何突然提及外公来,扯出这段陈年往事是何用意?
“彤彤,我欠你妈妈很多,她为了我连家都不能回,离开我时也不去找你外公。她的情,这辈子是还不完了。”
爸爸这话说的奇怪,我不禁皱起眉来。
爸爸用食指划过我的眉间,笑道:“小小年纪,有什么可愁?”揽过我的肩膀说道:“承业是我和你汤伯伯一手建立的,我和他都希望它能长久地经营下去,内乱争利什么的最要不得。一个集团发展的如何,靠的不仅是财力还有领导人的远见,在这点上,汤显无疑是最佳人选。”
“二十年前,他把承业交给我,二十年后,我把它交给阿显,合情合理。”
我在心里想,你大可以把承业交能他,为什么还要搭上一个我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在想,为什么要你和阿显成亲对不对?”
爸爸真是爸爸,连这点心思都被他猜中了,有点后悔刚才说话,不该骗他说我愿意嫁给汤显的。
“阿显,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最了解。他需要一个稳定的人指导他,改改做事的风格。炜管太急躁,配上阿显,事情只会越来越糟,还好有个你。”
这就是选我的原因?
“如果我也是急躁的性子,爸爸又会选谁呢?”我问道。
爸爸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也是急躁的,也只能叹我们与汤家无缘了。”
对于长辈们这种世债子偿秦晋之好的想法,表示一半不接受,一半理解。不接受的是这是封建思想,是陋习;理解的是这种想法寄托了这辈子的遗憾和对后辈的美好愿望。
“彤彤,我欠汤家一条命,他因为我而死,我苟活在这世上已经太久了。爸爸觉的很累,看到你的时候,爸爸才觉的轻松许多。”
爸爸话中的“他”应该是说汤显的父亲吧,想想也只有汤伯伯能给爸爸制造这么大的压力了。
两个一起创业,从小公司一步步发展成大集团的两人,几十年的交情,怎么会随着一人的离去而中断?
不由地敬重爸爸几分,这二十年对他来说是苟活,苟活着找到适合继承承业集团的人。
如果汤显不是继承的好人选,爸爸又该怎么办呢?我想爸爸肯定想过这个假设,或者就是他暗中引导汤显一步步成长的,也不无可能。我对自己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震惊不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爸爸活的是挺累的。
暗中培养视自己为敌人的人,无疑于自杀。
真是好奇汤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爸爸做到如此地步。
“答应爸爸好吗?有天你会真正地喜欢,甚至爱上阿显的,可能需要几个月或者几年的时间。但请不要轻易放弃他,他是个好孩子。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比他爸爸更优秀。”
汤显是不是比汤伯伯更优秀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不管我喜不喜欢爱不爱他,他对我都是一种态度,嫌弃厌恶鄙视带着抹不去的恨。所以我也不知道爱会给我多大的力量,能坚持多久。
汤显如果要伤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死的很惨。
显然,我不希望成为那个幸运的人。
爸爸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他要我坚持下去,不轻易放弃。但爸爸还是为我好的,他先说的是,哪天想离开汤显时去找外公,看,连后路都给我找好了。我心里很高兴,爸爸是爱我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您。如果真到我坚持不下去的那天,希望你也别怪我,好吗?”
爸爸摸摸我的头,说道:“如果连你都放弃了,就随他去吧。”
“诚业,该吃药了。”妈妈端一碗黑乎乎的药水走了过来,爸爸皱了皱脸,浮白的面色透着为难,看了我一眼,又爱恨绵绵地看着妈妈说:“阿婉,这药好苦。”
爸爸这话说的颇孩子气,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妈妈立马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是别没大没小。
又用小时候哄我的语气说道:“良药苦口嘛,看,我备了一块香糕,一口气喝完吃块香糕就不苦了。”
爸爸一脸勉强,把碗凑到嘴边,妈妈捏着他的鼻子,这情景要多和谐有多和谐,哪里会想到他们生了二十年的气呢。
爸爸一口气喝下去,忍不住要吐出来的样子,妈妈立马换了一个微笑到迷死人的表情。爸爸很自觉地咽了下去,妈妈喂他一块香糕,两人相视一笑。
这种笑意,在那个偏僻的山村里的二十年间,我从未在妈妈脸上见过。在那个地方,妈妈最多的表情也是微笑,那是空洞的笑,有时看着我笑时倒像是发呆,透过我看某个人,却始终看不到,故而露出安慰自己的笑。
这个伤妈妈最深的人,也是能让妈妈露出这样的笑意的人。就在进赵家之前,还不确定爸爸等的人是她,此时眼里却只有对方,多矛盾的两人。
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爱对方多些?还是恨对方多些?
或者这根本就是纠缠不清没有答案的问题,对他们来说爱也好,恨也罢,都不如当下重要,他们已经错失了二十年。
二十年,怎么补都不够。
我不再打扰他们情意绵绵,转身上楼去卧室躺着。
爸爸说他累了,其实我也是累的,怕自己的肩膀不够坚硬,怕自己抗不起爸爸的寄托。此时竟有些羡慕赵炜管,羡慕她的自由和急躁,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恨我。
我一回来,就“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承业,又得了最高级的待遇。
二十年太长了,长到双胞胎同生的我们心生隔阂,缺少默契,缺少交流,缺少姐姐妹妹间的亲昵。
又想到汤显。
他又是个矛盾体,恨赵家,又不明着恨。明明不喜欢我,甚至讨厌嫌弃我,却又愿意为了得到承业而答应娶我。他不知道承业本来就是他的吗?看来他是不知道的,如果真知道,肯定不会答应这个委屈他的要求的。
爸爸说终有一天我会爱上他,为什么要我爱上他?而不是他爱上我呢?我最擅长逆来顺受的,他如果爱我,对我好一点,我肯定会以十倍的好对他。
也许爸爸是了解他的,知道汤显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是件困难的事,更何况还是他最嫌弃的人。
回念刚才爸爸妈妈亲昵的那一幕,如果换成我和汤显呢?
汤显一定会指着我脸阴险地问我是不是在药里下了毒,准备毒死他。而我可能会先尝一口以示清白,汤显则嫌弃我喝过而拒绝喝药。
这才是他的本性。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你姓赵


第二天,我随爸爸出门拜访,族里的长辈都走一遍,一般都小坐一会儿,把礼品放下便离开。
我觉的爸爸跟族里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和平,大部分是敷衍,只是在族长家里坐的时间比较长,也间接地表达了我的将继承承业集团,且已定亲。
族长是位年近六十的男人,只比爸爸大几岁罢了,一套中装穿出武夫的感觉,看得出来,他很注意锻炼身体。
族长意味身长的看了我一眼,没有问爸爸定亲对象是谁,便知道样子,惋惜地感叹一句,这又何必?
爸爸脸色暗淡一瞬,说道:“这是我与他说好的,我们不能做的,便让他们来做吧。”
族长叹惜道:“她又不是你,他又不是他,这样做有意思吗?”
爸爸抬头看族长,神情笃定道:“当年如果不是那帮老不死的,我和承天何至于这样?承天离开之后,我就没一天安稳过。”
爸爸满脸疲惫地扶额:“至少他的身体里有他的血,她的身体里有我的血,这就够了。”
我已经被他们两人的绕口令念晕了,需要时间慢慢消化理解,或者还没理解便已经忘记了。
族长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句答应的事不要忘了。
爸爸笑了,笑的干脆利落,胸有成竹。
爸爸会答应族长什么事呢?爸爸为了我这个长女肯定做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有这样的一个爸爸,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不是有话想问我?”爸爸走在前面说道。
我再次肯定我是他亲生的,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这样的爸爸让人感觉贴心温暖,十分安心。
“您知道我想问什么?”
爸爸笑了一下道:“当年在整个族里,只有他跟我关系最好,后来他做了族长,我回赵家也是因为他。赵家之所以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家族,他功不可没。只不过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族里的建设开支。所以我答应他,建立一个家族基金,给族里闲置的兄弟晚辈安排些事做。交换条件就是你的名字得以长子的身份写上族谱。”
原来如此,难怪爸爸见到族长没有一点见外的意思,连直挺挺的肩膀也稍松了下来。
“彤彤,我知道与赵家并没有多少感情,但你的名字毕竟在赵家族谱上。你爸爸我也是在外国生活了一段时间的,那是爸爸这辈子最逍遥快活的日子。现在年纪大了,才知道回归的意思。”
“根这东西就像是植入身体里的基因,年纪越大,离死亡越近,越知道它的好。”
爸爸转过身,看着我说:“记住,你姓赵。”
我点点头。
见过族长后,事情好像少了些,妈妈依旧时时刻刻叮嘱爸爸喝药,而爸爸每次喝药都很勉强的样子。不由地感叹老天对我还是公平的,或者说是偏心的,这么和睦的一家人哪里去找?
赵炜管消失四天后,再出现的时候,身边多了个人,一个高个子,黑头发,深眼窝,牙齿尤其白的外国人。
赵炜管介绍那人的时候特意强调了“男朋友”三个字。
爸爸愣了一些时间,很客气地与那人打招呼。
那人说一口有点别扭的普通话,好在语法没有太大错误,显然是学习中文有段时间了。
那人说他来自阿布扎比,中文名字叫李星辰,在中国待了两年,是一家外企的外派员。
爸爸又认真地与他交谈起来,大部分都是我听不懂的英文,两人对答如流,不亦乐呼,我则一脸迷茫,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妈妈安静地坐在一旁,仔细打量李星辰,又看看赵炜管,起身去泡茶。李星辰喝完茶,一脸惊奇,赞叹说这是他来中国喝的最好喝的茶。妈妈但笑不语,用英语跟他交流。
我突然有种被排斥的感觉,一家四口,只有我对外语不通。
上高中的时候,勉勉强强能过关,还是妈妈帮我温习的,后来就彻底放下了。妈妈说我在语言上的造诣有限,其他方面都还好。
妈妈真是英明!
英姐说有电话找我,我面上跟李星辰客气说失陪,实则是高兴解脱一般离开。
电话是汤显打来的,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他家。
我深吸一口气,回了句,要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才行。
汤显很自觉的挂了电话,在那边与李星辰攀谈的爸爸的手机转眼就响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初七那天汤显穿着一身得体的行头出现在我家门前,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换身喜气的衣服。”
明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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