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传承千年以上总是事实吧?”
“是。”
“那么苏家有没有走到绝境,穷得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
“这我不知道,苏家人,尤其是主支,无论男女都会一些刺绣绝艺,到哪儿都能保证饿不死。不过也不排除在战争时期被迫背井离乡,刺绣手艺也不值钱的时候。”
“我们假设苏家曾经遇到过几次危机,这可以根据其他家族的发展史推测出来,历史证明不论当时多辉煌的家族,也不论这样的家族是否足够小心,想要不断代地传承千年以上绝非易事,更何况还要保住家族的财富,所以我们可以假设苏家也遇到过穷得过不下去的时候。”
九歌叹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如果苏家手上有宝藏下落,那么早就应该被寻出来花掉了是吧?”
“嗯,我也推测过苏家会不会在用掉那批宝藏后继续往里面存东西,以保证后代子孙有个依靠,可是当年你太姥爷太姥姥带着你母亲过得那么艰难,还要靠你奶奶周济,如果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藏不可能不从里面拿点东西出来。你太姥爷活到了八十年代中期,那时候古董买卖已经有点复苏,就算那时候拿出来不值钱,那么你母亲为什么后来也没有动用那批宝藏?而你在你母亲生病后为什么仍然能不打宝藏的主意?”
九歌接口:“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宝藏。”
“对,我也是这么想,苏家传承中那个最大的秘密绝对不是什么宝藏的下落。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一个完全不懂刺绣的有权有势者那么疯狂着魔呢?我想了很久,做了很多推测,还和医生问了些苏艾的事,然后我从医生那里得知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事关自己的母亲,九歌连忙问:“是不是关于我妈妈/的,她怎么了?衣生发现了什么?”
“医生仔细研究了一番苏姨的大脑,平时也会对她做一些恢复性的问题测试,然后他发现苏姨的大脑病变不是渐变式,而是很可能在某个时期受到了一次大的伤害,他怀疑你母亲大脑中海马体附近的那些颗粒就是当初大脑受伤留下的痕迹。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伤害会让人类的海马体受到损伤?”
九歌脸色微变,脑中闪过某个想法。
花无意继续问:“而且苏姨的病情也跟一般的老年痴呆症患者略有不同,她的身体功能完全健康,只有记忆出了问题。医生对她做了些测试,发现她可以刺绣,也可以判断一幅绣品的好坏,可是让她详细讲解,她就不行了,只能偶尔冒出两句。再看苏家历史,近百年内都没有出现过和苏姨相同的病症,那么就可以暂时排除遗传的可能,可同时我又从苏家旁支那里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
“什么传说?”
“传说苏家祖上也曾经出现过几次传承者变成白痴的事情。”
九歌腾地站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事情。
花无意拉她,硬是让她坐下,“我下面说的话才是重点。”
九歌眉头紧皱地坐回原处。
花无意摸她的眉心,“传说中还有一点,那就是每次苏家出现传承者变成白痴的时候,都是因为没有祭祀,或者祭祀出了问题,最奇妙的是所有这些变成白痴的苏家人都有了下一代传承者。”
九歌脸色变得刷白,为了让她继承完整的苏家传承,她妈妈是否付出了某种沉重到让她无法接受的代价?
“你妈妈出生时,老祭祀还在,对吗?”
九歌恍惚地点头。
“你太姥爷有没有出现记忆力倒退的情况?”
九歌想不起来,那时候她太小了,太姥爷去世的时候她才四岁。
“结合你和丰亿的对话,我有了一个快要成型的想法。”花无意突然问:“苏家祭祀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九歌一惊,不再有任何表示。
花无意也不介意她的没反应,只接着说道:“而丰斐文也非常注重苏家的祭祀,甚至不惜和没有了祭祀之力的祭祀后代结儿女亲家,显然祭祀在苏家传承中起到某个很重要的作用。祭祀之力,苏家传承,苏姨的病情,你的一心两用双手绣技能,结合这一切,我推测苏家传承的最大秘密就是……”
花无意突然对着床头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九歌猛地转头看向床头。
花无意抬起手指让九歌不要说话,走到床头柜那里,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型仪器。
仪器发出嘀嘀的声音,随着花无意的手移动,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花无意从床头柜靠近地板的里侧摸出了一个窃听器。
花无意掏出工具拆开窃听器,整摆了一番,然后又把那窃听器贴了回去。
“以后出门记得把电击枪带在身上,下次再遇到小偷你就可以掏枪放倒他。”花无意从枕头下摸出电击枪交给九歌。
九歌默默接过,她再一次混乱了,因为花无意的推测,也因为花无意的奇怪举动。
“我想丰斐文也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但他应该更想知道究竟。可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告诉他,憋死他。”
九歌想笑,脸上表情却没有带过来。
“那个窃听器不管是谁装的,以后对方只会听到刺耳的电流声,但偏又有一点隐约的声音,不过他不会知道那种声音属于一种催眠暗示,听久了可是会出问题,越想听清楚,越是找仪器过滤杂声,出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
花无意抚摸她的脸,一直摸到她受伤的脖颈,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你是我老婆,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花无意的报复一
后来发生的事告诉九歌,花无意说的那番话绝对不只是说说罢了。
郑野他们来了;小偷被猎人抓住;对方躲到了食堂后面一辆面包车里;节目组和保安现在在排查帮助小偷的内奸,而在警察来之前;戴维要求跟小偷先生独处了十分钟。
不过那小偷显然没有戴维想得那么具有职业道德,他还没有真正施展逼供手段呢,对方就一脸我是个很识相的人把雇主给卖了。
只是这年头大家都讲究一个隐私,尤其是干非法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都会通过网络进行交易;小偷接受这桩委托也是一样,最后他只提供了一个论坛地址和一个ID。
而这个对于重宇机械的人已经足够。
“他有没有说在哪里交货?”花无意一边黑那个论坛的数据库一边问。
戴维回答:“大氅巷联购乐超市19号储物柜。那贼说只要东西确认无误;对方就会把余款打给他。”
“他不怕对方赖账?”九歌好奇。
花无意回答了她;“这个发布任务的论坛类似一种中介机构,他们会在佣金中抽取一定的中介费,同时也负有监督之责。该论坛组织背景很深、势力很大,一般人不会愿意得罪他们。”
“那么这个中介机构不是知道所有发布任务和接任务人的底细?如果警察直接找上他们,不就可以把那些人全部一网打尽?”
“那也要能找到这个中介机构才行。”
“使用这个论坛的人难道就不怕这个组织以此要挟他们吗?”
“目前还没听说有这种情况出现。”
九歌还是觉得难以想象。
小影探头看了看查到的信息,“吴滨?不是韩家人,也不是丰家人?”
花无意拿吴滨的信息和他查到的丰、韩两家信息进行交叉对比。
比对软件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韩伟韶的司机,韩家亲信。”
九歌奇怪,“韩家人之前并不知道我有验血石,他们怎么会突然找人来偷?”
“也许丰、韩两家已经联手。”花无意起身拍了拍九歌,“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全部交给我,你只要专心备赛就好。”
九歌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沉下心去想比赛的事,花儿前面的推测让她非常想见到母亲,她想问一问对方是否牺牲了自己来成全她,虽然她明知对方根本不可能回答她。
“看样子你们都很闲。”花无意对戴维道。
戴维正要开口说他已经接了两个活计,马上就要开工。
花无意已经给出最终意见,“那就做点事吧。”
当夜花无意并没有留宿,他说他会忙上几天,让九歌把电击枪随身带着,并有事就给他电话,不用看时间。
郑野本来想找人说情留下来照顾九歌,也被花无意带走,说是有事让他做。
九歌当晚给苏艾打了国际长途,电话通了,听着对方问候陌生人一般的语气,九歌的鼻子一酸,眼泪滑出了眼眶。
后来还是衣生接了电话。
九歌擦擦眼泪问:“我妈将来有可能恢复吗?”
“我不敢保证,但是我觉得她恢复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如果……”如果什么,九歌没有接着往下说,她想问如果找到苏家新的继承了祭祀之力的祭祀,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把她母亲看好?
可是这样的问题就算问出口,不知其所以然的衣生又要怎么回答?
九歌又纠结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她想,既然已成事实,她母亲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如果她还不能把苏家刺绣手法做到惊绝天下,那她才是真的枉费了她母亲的一番苦心!
自此九歌一头钻进绣房,花出比平时更多的精力对正在制作的绣品精益求精,一改之前的不争之心,务必要自己在第二轮也拿到头名。
网上那些对九歌不利的视频和照片在重宇24小时不间断审核程序删除下,终究没有形成风浪。
“她丈夫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谁在帮助她?”韩嘉睿失去理智地对电话大吼。
“不可能是曹飞,我问过孙少,曹飞手底下并不具备这种网络和软件人才。而且这种审核和删除技术看起来简单,在没有网站和论坛的配合下,根本不可能实行这种全网络任意删除。”韩恬芳有点麻木地道。
“我们韩家完了,妹,是真完了。”韩嘉睿一股气泄出,瞬间变得死气沉沉。
“哥,你在说什么丧气话?我们不是已经挺过来了,上次爷爷还说……”
“你还不知道吧?爷爷涉及买凶杀人,证据和证人确凿,已经被警察带走了。”韩嘉睿发出一声怪笑,“可爷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恬芳,这件事其实是你干的吧?”
韩恬芳脸色大变。
“奶奶让我不要打扰你,说你正在紧要关头,一切等你比赛完再说。可是真到那时候就迟了!恬芳,算哥求你,你去把爷爷换出来吧,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没有他,我们韩家就真的完了!”
韩恬芳咬住嘴唇,眼中流露出气恨愧交加的复杂表情,“韩嘉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明明是有人栽赃陷害,爸爸妈妈呢?警察把爷爷带走,他们就这么看着?”
韩嘉睿突然恨声道:“他们自身都难保了!恬芳,你是不是不打算救爷爷?”
“……你让我怎么救?你的方法就是让我去顶替爷爷坐牢?你还真是一个好哥哥!”韩恬芳恨急,这愚蠢的哥,这种时候不去想着解决问题,还尽给她拖后腿!如果没有她,韩家才是真的完了!
“你让我这时候去顶罪,那比赛怎么办?孙少和曹飞的赌注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得罪孙少的结果?而且如果不是我,孙少怎么会让人关照韩家?我们韩家集团又怎么可能挺过上次的风波?哥,你想救韩家,想要救爷爷,那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我已经努力了,你呢?你现在对韩家有什么贡献?你不是说没有爷爷,韩家就完蛋了吗?那你为什么不去顶罪?”
韩家兄妹吵了个脸红脖子粗,最后不欢而散,而韩家的悲剧才将将开始……
牧有为这两天过得相当滋润,不过拍一个视频,他就净赚两万块!
至于那个视频是否对九歌有不利影响,他才管不了这么多,甚至他巴不得那个有名了却连搬家到哪儿都不告诉他的不孝女越倒霉越好。
还有那个同样跑得不见人影的混账儿子和他妈,都他妈/的不是东西!他诅咒这对母子出门就被车压死,然后保险金赔偿金都归他!
“两个混账,要让老子找到你们在哪儿,我不把你们日子闹得过不下去,我就不姓牧!妈/的,有钱了就带你们妈去吃香的喝辣的,却都把老子我抛下,两个小畜生,不是玩意的小兔崽子!老子明天就去法院告你们!”牧有为提着一塑料袋的酒水和卤菜,一路骂骂咧咧。
等走进小区,他发现有点不太对。往常那些老头老太三姑六婆看到他脸上都会带出一丝厌恶和惧怕,可今天他们看他,却都眼睛一亮,一个个都像中了大彩似的对某处喊:“在这儿!人在这儿!医生你们快来!那牧有为回来了!”
医生?怎么回事?牧有为皱着眉头向那些老头老太喊的方向看去。
就见他家楼下停了一辆宛如救护车的大面包车,几名白大褂看到他立刻向他走了过来,边走还边跟周围的人喊:“大家小心,这人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属于暴躁型精神病患者,会伤人,大家请避开,小心被其所伤!”
牧有为一听暴怒,“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他妈才是神经病!都给老子滚开!你们他妈/的想干什么!”
白大褂向他靠拢,牧有为觉得不妙,立刻挥舞起塑料袋,结果里面的酒瓶飞出,砸了满地。
白大褂立刻喊:“对方发病了,大家小心!”
“不准过来!你们要干什么!”挥舞着空塑料袋,酒瓶和卤菜满天飞,大吼大叫的牧有为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神经病。
周围人全都躲了开来,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早就觉得这人不对头了,你说他前后娶了两个老婆,前面那个多好的一个人都和他过不下去,后面那个也受不了他,连他儿子都不亲近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赌博,原来早就把脑子喝坏了。”
“啧,可能家里一直瞒着吧,谁家里出个神经病想让人知道?”
“怪不得小鑫那孩子和他妈走了,有这么一个神经病老子,以后谁敢嫁给他?工作恐怕都不好找!”
“就是!哎呀,你看那个疯样,还想打医生呢!”
牧有为终究被强行穿上束缚衣被白大褂们带走了。
等白大褂们上了高速,都换了衣服,途中还换了一辆车。
就这样车子不停歇地跑了两天一夜,等牧有为醒来已经在一家管制非常严格的精神病院中。
医生特别叮嘱看护人员,“这是名暴躁型且具有强烈攻击性的患者,在他病情没有稳定前,不要让他走出安全房。”
嘱咐完看护人员,医生又和蔼地对被束缚在床上的牧有为道:“你女婿很孝顺你,让我们一定给你做最好的治疗,还说你其实也不想伤人,只不过控制不住自己,你放心,到了这里,我们一定会尽心治疗你,直到你完全康复。所有费用你都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