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昕也许是想着快些见到云枫,倒是不知疲倦的游着。还是大伙不时拉着她停下来稍作休息。
一路上海底都是沙石瓦砾,毫无生机,一样的白色,一样的沙石,在水底静静的躺了不知有多久。一直朝着一个方向,也不知游了有多久,终于看到了些许变化。先是看到了一两只小虾,白白的柔软小巧,在碎石中觅食。后来又经过了一片海草丛,雨燕游得太低,险些还被绊住。
丁香看着几个贝壳色彩斑斓,十分有趣,还特意拾起藏了起来。路过一艘破旧沉船时,参茸从中淘到了一顶钢盔,一副护臂,略有些残缺,但是花纹精美,他一捡到就不肯放下了。
又游了几公里,一片夺目美艳的珊瑚丛一下使人精神一振,一路的疲劳不由减轻了一半。细细交错的触角,犹如树枝缠绕交错。色泽明丽鲜亮、迷人炫目,如同象牙一般的质感,高贵典雅。婀娜多姿的景色,琳琅满目,或是秀丽玲珑,或是饱满硕实,真是美不胜收。
游过了这几公里的珊瑚林,就好像来到了海底的村落,数不清的各色鱼群游曳,时而交错,时而散开,好似五彩的雪花飞舞,美丽动人。前面长着紫色的庞大蘑菇,一朵接着一朵,如同星辰般散布海底。蘑菇上开着窗和门,俨然是座天然小屋。
很多和他们一样拖着鱼尾的人,游走在海底村落中,有结伴逛街,有吃点心的,各式各样。四人装作是来走亲访友的,打探这里的情况。海里的人被称为鲛人,这里是海菇村,是东海最偏远的一个村落,鲛人最少。东面还有海贝村,北有海礁村,其中海贝村因为离龙宫最近,也最为繁华。
、断情肠
四人继续往东赶往海贝村,远远的就看到成片的珠光色椭圆贝壳一簇簇竖立在海沙中,鲛人们穿着各色服饰游来游去。
有集市、摆摊的,有服饰店、古董店,各式各样,确实比海菇村热闹的多。鲛人的服饰也较为精致,像珍珠发簪、贝螺项链、珊瑚挂饰看得众人目不转睛。
好在这里通用货币,几人决定改换行装,也好掩藏身份。兰昕拣了身素装,月牙白的裙装配着条珍珠腰带,简单素净。雨燕挑了支珠贝蝴蝶簪戴在头上,和蓝玉花很是相衬,一套湖蓝色的束腰长裙显得身材更是高挑。
丁香大大咧咧的,不大喜欢这些,原是想挑件大红长袍,被雨燕说太过招摇了。只好改成件蜜桃色短袄,下着香槟色短打,颇为干练。参茸的行头和丁香倒很是相衬,也是件貂毛短褂,加上灰黑色腰封。
向路人打听了龙宫的方位,四人悄悄来到宫门。门口守卫深严,不宜打草惊蛇,几人转而绕到偏门。正见有送菜的车队,倒也人数众多,检查颇松,便来了主意。
几人上街租了个推车,置办了几坛酱菜,扮成送货模样,想混进龙宫。兰昕肚腹便便,很容易被察觉,于是藏在酱缸中。
刚行至门口,一个侍卫拦下他们,“不是刚刚来送过菜了吗,怎么又来了?”正不好回答,旁边一个侍卫接道,“大约明儿是三太子的大喜多预备的,你们放东院吧。”
三人忙称是,推车向东走过拐角,将车扔到角落,搀兰昕出来。
四人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于是分散成两组。雨燕和兰昕一组,参茸和丁香一组。商议定分头去找寻云枫关押之处,不管找到与否,午夜子时,都在此处汇合。
雨燕和兰昕两人东走西转,见到间院子,挂着很多衣服,院门上题着“净衣房”几字。兰昕小声道,“这里估计是洗衣服的地方。”
两人躲在暗处,见到些宫女进进出出。等到一时间人少,雨燕溜进院子,拿了两件宫女服,出来和兰昕换上扮作宫女打探消息。
再说参茸他们,两人倒不避讳,见屋子没人就进去打探一番。龙宫房屋众多,空屋亦多,不多时两人已查了十数间,只见到些文案用具、字画珠帘,并无用处。
少时,又排查几个院落,水中飘来饭菜香味。顺着香味,两人来到厨房外,这里很多鲛人正在忙碌。烧菜、做饭、甜点、饮品,忙的不亦乐乎。
外间大桌上摆满了做好的美食,椒盐花生、酒香酥鸭、什锦炒素、金玉满堂、贵妃鸡、烤乳鸽、拔丝糖藕、桂花糕、绿豆饼、芝麻酥、云片糕、各色果盘应有尽有,满满的摆了一桌。参茸越看越流口水,实在忍不住,低低地俯着身子进去,丁香只好跟着。
参茸找了张纸包了只鸡,又顺了一些牛肉和壶酒,丁香捧了个果盘。溜出了院子,离开几米,就听见一个鲛人骂道,“这只贼狗,又来偷吃,看我明儿空了不打断它的狗腿。”两人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跑到花园里的假山洞里,大嚼起来。
不多时,参茸打起了响嗝,丁香也饱了,正想离开。
听见一个侍卫模样的正在抱怨,“别人跟着主子享福享乐的,我们只有受罪的份,轮班守着三太子这难伺候的主儿,连饭都吃不好,真倒霉。”
丁香做了个手势示意参茸,两人一起跟着这侍卫,来到静思殿外。这个鲛人和另一个侍卫换了岗,站在门口。只听里面一人捶门大叫,“来人,给我把这些衣服、带子给我扔出去,我用不着。”
侍卫在外劝道,“太子爷,明儿是您的好日子,这喜袍喜褂您穿上试试,不合适再给您改。”
里面一阵咆哮,“谁的好日子,混账,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侍卫一个哆嗦,不敢再多嘴。丁香在院外就想冲进去,被参茸一把拉住。两人想出个办法,将迷药下在个刚才的小酒壶里,滚进院里。侍卫见到酒瓶,打开尝了一口,斜靠着柱子倒下睡着了。
丁香和参茸冲进静思殿,打开大门,只见云枫用手挡着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阳光的刺眼。几日不见,衣衫邋遢,面容憔悴,如同换了个人。丁香不禁暗叹,如果让兰昕妹妹看到云枫这个样子,不知该多伤心多心疼呢。
参茸见云枫并未受伤,示意丁香赶快将无忧水的事告诉云枫,自己先在院外守着望风。于是丁香就将无忧水的作用、用法细细告诉云枫,拿出玉瓶,让他找机会下到芷柔食物中,断情断意,阻止婚事。
云枫顾念芷柔的兄妹之情,不愿如此,将瓶收入怀中,还想再做最后一次尝试,并不回答。等到丁香、参茸离开,云枫整整衣衫,梳洗了一下。把侍卫弄醒,侍卫见主子站在门外,吓了一跳。云枫让他带着去见龙王,侍卫见只有自己一人,自知武功不敌,无法依言前往。
云枫见到父亲,倒头便拜。称自己日前鲁莽,冲撞了父王,现在已经悔过自新,希望见见新娘,向她道歉。龙王闻言大喜,以为儿子见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的同意了。
敖广十分高兴,走下殿来,搀起儿子,说他懂得父亲的苦心就好,还是会一直疼爱他之类。说了一番,派了个侍从去云熹宫有请芷柔公主。
不多时,芷柔翩然而至,一袭杏黄罗衫,隐隐果香袭人。先行拜见龙王问安,龙王赶快搀起,又见过云枫。
两人去云香院叙话,来到院中,见过云母。云瑶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又见芷柔,只道他已想通。慌忙命人奉上茶水、摆来果盘,和两人说了几句,就回屋中去了。
云枫把侍女遣走,让芷柔坐下,平静的问她,“芷柔,我再问你一遍,即使我并不爱你,也不能给你带来幸福,你还是愿意嫁给我吗?”芷柔愣了一下,“你不是想通了吗?”,略顿了一顿,坚定地说道,“明天以后我会一直疼你、照顾你,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放心吧。”
云枫知道多说无益,端起芷柔的茶盏,道,“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盏。”
转身走到门外泼了茶水,回到屋内,桌上有柄茶壶,云枫背对着芷柔把玉瓶捏在手心。芷柔见他体贴细心,越发欢喜,不禁说道,“云哥哥,你知道吗,其实父皇后来并不想让我嫁给你。他说宰相景徵的独生子景亮,英勇威武,少年便平定西川,振奋国威。想让我和你解除婚约,下嫁于他。可是我怎么会答应呢,我爱的人是你啊,景亮再好,也不能和你相提并论。好在父王疼我,才有了明日的婚礼。”
云枫听到这些,吃了一惊,下药时多用了些力加了三四滴在茶中,可是自己浑然未觉。佯装镇定,端着茶的手微颤,将茶递给芷柔。芷柔见是云枫亲手倒的茶,也顾不得烫,掀开盖子,吹了两口,就喝了下去。
、无情郎
喝完片刻,芷柔就摔了茶杯,倒在椅子上人事不省。云枫吓了一跳,探了探鼻息尚在,赶忙摇她。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芷柔睁开双眼,一副纯真的模样,“我是谁,这是在哪儿?你是谁?”云枫赶忙回答,又试探她,问她父亲的名讳,家住何处。芷柔急得哭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会忘了自己吗,怎么全都不记得了,这该怎么办。
云枫在屋中来回踱步,只好想了一番话说与芷柔,说成是因为龙王和天帝的逼迫,芷柔才要和他明日成亲。两人其实都不愿意,芷柔喜欢的是景亮,自己爱着兰昕,而她因为伤心过度晕倒了。
芷柔倒不怀疑,可是样子有点怪怪的,重复了一遍云枫说的话就不再说一个字。云枫只好一遍遍教她,怎样去和天帝说,请他取消婚礼。说了好几遍,芷柔总算是记住了。正巧天庭派了侍卫来接她,不然恐怕芷柔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云枫心里忐忑不已,这无忧水怎么连人的举止气度都改变了。送走了芷柔,云枫赶紧去静思殿找丁香和参茸商量。
参茸让他等在云香院中,自己和丁香去找兰昕他们。云枫觉得不妥,毕竟自己是龙宫里的半个主人,还是自己去找。于是将丁香二人藏在云香院后的矮屋中,这里放置杂物,一般不会有人来。
一切妥当,云枫遍寻龙宫,终于找到兰昕她们,正扮成宫女,给龙王的正室王柳烟扇扇子。忙上前陪笑道,“母亲大安,我那里有些细碎物件,需要派两个宫女整理。请母亲借她们用一下,稍后便还来。”
王氏皮笑肉不笑地说,“诶哟,是新郎官啊,你可是老爷、天帝眼前的红人,我哪里敢得罪。你俩小心收拾,若是太子爷不满意,仔细你们的皮。”
带着两个宫女,云枫回到云香院杂物室,丁香和参茸见到穿着宫女服的兰昕和雨燕,呵呵笑起来。
“你俩怎么穿的这么奇怪,好像小工似的。”“可不是吗?今天才知道做工这么苦,一个下午,又擦桌子又抹地。还要帮这个女人捶腿扇扇,云枫,你家真会虐待人。”雨燕揉着腰抱怨着。
云枫只好陪着笑,“对不住,王夫人待人是严苛了点,让你们受累了。兰昕,你还好吗,这里有把椅子,赶紧坐下休息吧。”雨燕搀着兰昕坐下,方道,“呦,就疼你家夫人呀,放心吧。幸亏我教兰昕装晕倒,不然她怎么吃得消。”
几人正在休息着,听得外面吵吵嚷嚷,云枫示意各人别动,自己先出去看看情况。到了前院,听得几个宫人说,天庭来了好些人,满宫殿找自己,芷公主出事了。云枫不知是什么事,先回杂物室和大家说了一下,就打算去天庭看看。
一听芷公主出事,云枫心中焦急,但还是安慰兰昕。众人还是担心,一定要跟随云枫去天庭,也好有个照应。
云枫虽然不愿连累众人,可是大家一再坚持。云枫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云母般晶莹的小球,托在手里,球外环绕着一层白色雾气,灵气充沛。云枫让大家都握着他的手腕,闭上眼,念动咒语,众人只觉天旋地转,全身的骨头像被碾碎一般,疼痛非常。
再次睁眼,已经来到天庭南门口,祥云缭绕深深庭院,仙气升腾飘忽不定,灵气似泉水般源源不绝,别有一番景象。难怪神仙长寿呢,住在这么有着这么充沛灵气的福天宝地,想不长寿都难呢。
南门口竖着一面高大的白汉玉牌坊,庄严肃穆,四根柱子雕满了祥云图案,云浮影动,如真似幻。匾额中间金光闪耀,书写着“南天门”三字,熠熠生辉。再往里走,门口立着两只玉石麒麟,口衔夜明珠,照的明亮无比。后面站着两位天将,身着纯银铠甲,手持银枪,宝光四射,更显得仪态威严、气度不凡,颇有大将风度。
云枫带着众人上前,天将一看是熟人,立即放行。众人径直往里走,一路珍宝异草,看得众人目不转睛。走了约莫百米,一座高耸巍峨的金碧宝殿出现在一片池塘后面,四周围绕着白玉护栏,地板上雕着朵朵莲花。大门上匾额题着:“天玄殿”几字。
云枫示意大家等候在殿外,自行进去拜见天帝,问明情况再作打算。谁知云枫刚一进去,就听一个极为威严的声音说道,“将士何在,将罪臣云枫拿下。”转眼云枫就被五花大绑押在殿前。
云枫二丈摸不着头脑,只好跪着喊冤。天帝怒气冲冠,气得从座上站起来,喝问道,“云枫,朕一向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加害朕的女儿!你该当何罪?”云枫心里嘀咕,糟了看来天帝已经发现异常了。
果然芷柔一回天庭就吵着要父皇取消婚约,改嫁给景亮。天帝很是疑惑,当初女儿死活要嫁云枫,怎么转眼又变了?而且明日就要举行婚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拉着女儿,细细详问,越发觉得不对劲。
怎么女儿说话吞吞吐吐,语序混乱,说话颠三倒四,全无以前半点聪明伶俐的样子。这也罢了,再提及往昔事,女儿只是胡乱应答,痴痴傻傻,完全对不上。再三逼问之下,女儿终于将在龙宫醒来,失去记忆,云枫告诉她一切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这下天帝犹如闷头一棒,气的七窍生烟,啪得一掌,一张紫檀雕龙木桌被震得粉身碎骨。也不等早朝议事,天帝随即命人敲响金鼓,平常这鼓只有战时才用,可以召集天兵天将。金鼓敲得隆隆作响,天帝召集数十个将领去龙宫要人。现在捉人的将领还没回来,这要抓的云枫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天帝哪里还想听他废话,直接问道,“说,你是怎么毒害芷柔的?若不说,现在就将你销魂化骨,神魂俱无。”云枫吓了一跳,这可是极刑。没有比这更狠的刑法了,不但神魂俱销,而且施刑时痛苦无比,千年以来只曾听闻,从未见有仙人受此酷刑。
云枫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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