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觉得呢?”他头也不抬地说。
“不无理,非常有理——你选谁当未婚妻都行,就是不可以选她……”
“欢欢,你对她有成见——”他抬起头说完了这句话,看见常欢的大眼睛都气得瞪圆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忙改口道:“你放心吧,我跟她没什么的”
“你自己以为没什么,她可不这么认为——”常欢一边说, 一边看着韩岳还在捧着书,一把将他的书合上道,“还有,她怎么有你房子的钥匙?”
“她曾经在这里住过。”
一句话让常欢眼睛瞪得溜圆,伸手将合上的书抢了过来。
“我在家里住,只是前阵子她不告而别之后我妈唠叨得厉害,我才搬来这里。”韩岳好脾气地任由她抢走了手里的书,解释道。
“那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你跟她的关系,还能有什么!”常欢气得要凿他的头了。
韩岳淡淡一笑,摇头:“不用说,她自己明白,所以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的。”
“是么?”常欢听了,想着这些年自己认识的白玉茹和白雪萍,越想越觉得韩岳的话不靠谱,“她一声不响地走了?不像她的为人吧?”
“哦,留了一个字条给我。”
“说了什么?”
韩岳看着她,笑了一笑,没接话。
常欢冲他咬了咬牙,心想自己要是知道了那个字条的内容,明天碰见白雪萍,要当头摔在她脸上羞辱她——可恶的小山一定是知道这个后果,所以不肯给自己看。她眼睛动了动,母亲当年就是不如白玉茹有心计,所以在争夫这件事上,一败涂地,一个月里,父亲倒有二十九天不在家里住。
风水轮流转,难道现在轮到自己跟白雪萍争小山了么?
母亲活着的时候败给了白玉茹,难道自己也要败给白玉茹的女儿?
她低下目光,看着韩岳,十分突兀地问了句:“小山,你会不会嫌我不够温柔?”
韩岳抬起眼睛看着她,显然这句话对他来讲,也十分突兀,他一向沉稳的眼睛里先是不解,后来闪过一抹笑意,低下目光,盯着她纤细的手不做声。
常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好一阵才听他声音怪怪地说:“当然不会。”
常欢伸出手,捏着韩岳的下颏抬起他的脸,她现在心里有点儿危机感,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眼睛里的笑意,她十分诚恳地对韩岳道:“小山,我妈妈当初被她们母女害得很惨,你要是选了白雪萍,我这辈子都不能理你了!”
韩岳看着他,将它一脸的焦虑看在眼里,自己站起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低声道:“放心吧。”
她倾身向前,双手用力抱住韩岳的腰,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长长地、放心地叹了口气。
韩岳将她紧紧地揽住,像是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搂定了,不放手。
一旁桌子上,韩岳的手机这时铃铃地响了起来。
韩岳侧身拿过,看着手机上的显示,见识自己母亲的电话,他皱了皱眉,接听道:“妈,什么事?”
“小山,你现在回家来一趟,我有事找你。”韩母在电话里说。
韩岳看了看怀里的常欢,显然常欢也听见了电话那头韩母所说的话,她抬起头,心知肚明韩母找小山回家是为了什么,看着韩岳,不甚友好地冷笑了一声。
韩岳嗯了一声,答应了,挂了电话,对常欢道:“我回去看看,你累了一天,早点儿休息吧。”
“你这么被别人惦记着,我能休息好么?”她冷着脸说了一句,一点儿不掩饰声音里的不悦。
韩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多说,只道:“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常欢不得不放开他,看着他高高的个子出门而去,走廊的门在他身后合上,她一个人站在光影暗淡的门道中,这房子里里外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心中的不安和担忧漫涌上来,她倔强地扬起下颌,盯着韩岳的卧室半秒,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43韩岳走进家门的时候,果然看见白雪萍跟自己的母亲坐在一起。
韩岳推门进去,白雪萍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睛微红,似乎刚刚哭过,她没有多看他,只转过头看着韩母,轻声道:“大娘让小山回来的?”
韩母嗯了一声,对韩岳狠狠地瞪了~眼,摇头不悦道:“我不打电话,你就不知道回来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韩岳抿着嘴,任凭母亲数落,他一声不吭,等母亲说够了,他才看着白雪萍道:“雪萍,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说,你能不能跟我到客厅来—下?”
白雪萍柔和的眼睛抬起来,看着韩岳,她白皙的肤色此时像白纸一样,薄薄的嘴唇微微颤抖,但她并没有退缩,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就要跟着韩岳到客厅去。
“小山,你有些话要跟雪萍单独说,在说之前,我也有些话,要当着你跟雪萍的面讲明白——你这辈子娶谁,我做妈的不该管,也管不了’可是你要是敢娶常晟尧的二丫头,你最好想清楚,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可没那么容易忘!”韩母坐在床上,声音冰冷地对韩岳道。
韩岳没答言,只是看了一眼母亲愠怒的脸,微微点了点头,出门去了。他走到客厅,落座之后对她道:“雪萍,你走的这几个月,过得还好么?”
“不好。”
韩岳听了这个回答,微微一愣,他随口问这句,没想到她竟然给了一个这样绝非随口的答复,一时有些措手不及,盯着白雪萍,看她也抬起眼睛看着自己,—双十分柔和的眼睛红肿不堪,对他凄然道:“小山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韩岳抿起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告诉你不好,你会关心我么?”白雪萍说着这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你会关心我么”简直语不成声,双手捂着脸,泪水沿着指缝,宛如断线珠子一样滴了下来。
韩岳是个诚笃的人,看她这样,心中大感惭愧,忙伸手拿了纸巾道:“雪萍,你别哭了。”
可惜他越是这样说,白雪萍哭得越是伤心,伸手从纸巾盒里一张一张地抽纸巾,很快面前的茶几上就堆满了泪水浸透的废纸。
韩岳无奈,胳膊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毫无办法地看着她。
“我在城里这些天,天天——天天守着我妈妈的电话,等你打给我……”白雪萍好容易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着面前的韩岳,将他好看的样子看在心里,自己越发伤心,“可是我等了几个月,你还是老样子,不管我在你身边也好,一走了之也好,你都仿佛没有我这个人存在一样……”
“当然不是这样,雪萍,你走了的时候,诊所简直乱了套,我~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这些你应该都知道——”韩岳对除了常欢以外的女性,一点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打交道,更别提这种安慰人的事情了,看着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白雪萍神情更为伤心,他沮丧地住了嘴,大感无计。
“可你还是一个人硬撑下来了,不是么?你宁可一个人硬撑,也不肯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
“我——我觉得你想开了,终于打算离开花溪镇了。”韩岳叹了口气道。
“想开了什么?”白雪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
韩岳抬起头看着白雪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两个人在对视中白雪萍明白了他不忍心当着自己面诉诸于口的解释,她好半天没有说话,后来道:“小山大哥,就算我想开了,可是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你就—点儿也不打算挽留我么?”
“我觉得你离开,并不足一个很坏的决定。”韩岳看着白雪萍答,他看见自己说了这句话,白雪萍眼睛里伤心欲绝的神色,他心中大为不忍,一时间想起自己在开业之初,她跟着自己东奔西走的那些时日来,虽然自己从来不曾在薪酬待遇上亏待过她,但是那样共同创业的情分,终究是自己欠了她的。
“雪萍,我对你当初给我的帮助,始终非常感激,如果你不嫌弃,我希望自己可以给你一点儿补偿——”
白雪萍始终默默地听着,她对他提议的金钱和财力上的补偿,不置可否,很久很久,她都一直低着头,毫不做声,就在韩岳感到技穷词穷之时,白雪萍方才抬起头,对他道:“其实也没什么想开想不开的,我离开这么久,也未免有些太意气用事,该抱歉的人是我。”
韩岳听了这活,满脸莫名,不明白了。
“从明天起,我接着回到诊所上班。”白雪萍看了一眼韩岳,将他脸上的神情收在眼底,低声反问:“小山大哥,你该不是解雇我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呢?”韩岳忙摇头否定。
白雪萍微微笑了,她起身道:“我才回来,连行李都没整理,你要是不忙,就陪陪大娘,我先去把行李安顿一下。”
韩岳闷闷地嗯了一声,对这次谈话的结果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眼看着白雪萍苗条的身影消失在自己家的楼梯上,他犹在沙发上愣愣地坐着。
“小山,你过来。”那屋里韩母扬声喊他。
韩岳放下一肚子的心事,起身走过去,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衫,坐在地上的轮椅上。他奇怪道:“您要出门?”
“雪萍赶车才到家,晚饭还没有吃呢,我和你爸爸打算给她接风,到镇里的酒楼去吃一顿,你也一起去吧。”
韩岳想到自己诊所楼上的常欢,本能地知道自己要是出去吃了这顿饭,晚上就不用指望能打开那扇门了。
他摇头拒绝道:“不了,我今天忙了一天,很累.想早点儿回去休息。”
“回哪里休息?这里才是你家,诊所楼上那是临时睡觉的地方,你以后还是该在家里多住住,早晚你的饮食上我可以多经心。”韩母心疼地道。
韩岳还没有说话,楼梯上白雪萍已经走了下来,韩岳看她换了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脸上显然刚刚洗过,眼睛处的红肿不仔细看,已经不易发觉,她走到韩母身边笑道:“大娘不知道么?常欢在他那里呢。”
韩母瞪着韩岳,韩岳没等母亲发火,起身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先回去了。”
“小山——小山”韩母在他身后推着轮椅追了出来,韩岳腿长脚快,趁母亲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推开大门一溜烟逃了出去。
回头看着关得紧紧的自家大铁门,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有种逃出升天的感觉。快步走过几条街,穿过人来人往的马路,他脚步轻松地几下跃到诊所楼上,打开门,看见黑魆魆的走廊,一点儿亮光也没有,心中犯疑,一边关门一边扬声道:“欢欢?欢欢——”
“我在这里。”她的声音从她的卧室传出来。
他几乎舒出一口气,走去推开她卧室的门,夏天晚上八点左右,天色尚未全黑,可是她卧室的窗帘已经被她全都拉上了,他看了半天,才发现床上躺着的她,定睛看仔细了,他险些淌出鼻血来。
常欢穿着绝对限制级的内衣,满头长发凌乱地摊在枕头上,似乎在他进来之前她一直在迷糊昏睡,此时转向他的目光慵懒迷离,待到看清了是他,对他微微一笑道:“你回来啦?”
是,我回来了,幸好是我回来了!
他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来,即使是在最狂野激情的梦境里,他也幻想不出她此时样子的十分之一,那样丰满完美的乳房,那样纤细柔软的腰肢,那样润泽白皙的肌肤——而以上所有的这些,都及不上她此时睡眼迷离的眼睛魅惑着自己,他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嗡嗡地作响,双脚不听指令地走到她身边,她所露出来的地方让他呼吸急促,而没露出的地方又让他忘了呼吸,他矮身坐在她旁边,膜拜一样地伸出手去,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哑声道:“欢欢?”
常欢勉力睁开眼睛,困顿乏累,她有点儿忘了自己换上这样的睡衣的本意,只是愣愣地盯着他,好半天才想起来他刚刚为何匆匆出门,她眼睛转了转,冲他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才回来?”一边问他,一边伸手将身上的凉被挪开,起身坐起来道:“你妈妈找你做什么?”
韩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身上的黑丝睡衣,脸不能自控地红了,猛地转过头,胸膛不停地起伏,强忍住自己胸口澎湃不已的冲动,摇头道:“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从她身边站起身,就想奔出门去。身后的常欢轻轻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拉住他的胳膊,看他转过头错愕地看着自己,她摇头奇道:“小山,你怎么了?”
我要死了——韩岳觉得她拉着自己的胳膊仿佛烙铁一般,烫得他心颤,他用一只手将她的手拉开,逃一样地奔出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道:“我去洗个冷水澡——”
“这么晚了,你洗什么冷水澡?”
“看了你现在的样子,我除了去洗冷水澡,还能有什么法子?”韩岳答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走廊对面自己的卧室里了。
常欢看着自己卧室犹在摇撼的门,抿嘴笑了,嘴角的笑容在想到几个小时前的白雪萍,慢慢地消失,自己跟小山相拥之时,电话里听到韩母的声音,又让她消失了笑容的嘴角绷紧,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心里暗暗地定了主意。
卧房的门响了一下,她抬起眼睛,看见韩岳赤裸着上身走了进来,房门在他身后轻轻阖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见他浑身上下,除了腰间裹着一条长长的浴巾,什么都没有,她的脸滚烫起来,刚刚换上这件黑丝睡衣勾引他的勇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全都跑到了爪哇国,她一矮身钻进凉被里,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看着他慢慢地走近自己,没理由地,心怦然而跳,有点儿紧张。
韩岳短短的头发上兀自滴着水,他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她的眼睛,就这样跟她目光缠绕着走到她的床边,伸出手将她身上的凉被掀开,上床趴在她身旁,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眼睛前面的额发拨拉到耳后,幽深的目光亮得怕人,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在她的肌肤上,滚烫得让她颤抖:“欢欢,你真美。”
常欢听惯了别人对自己容貌的称赞,但是认识了二十几年的韩岳这样直接地夸赞自己,还是第一次,她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感动,看着他的眼睛里,先前因为想起他母亲和白雪萍而激起的眸光消失了,她红着脸低声答:“是么?那你先前那些年怎么从来不说?”
“说不说有什么差别?我从小就觉得你最好,这些年没有变过。”他哑声对她讲。
常欢听了这话,蓦地感动了心肠,她盯着面前这张让自己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