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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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彼时-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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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岳眼睛怔了一会儿,缓缓将手机放起来,转过身走进屋子,对着在门厅里忧心忡忡望着自己的母亲道:“家里既然没有什么事,你跟我爸出去散散心吧?”
“还有什么心情散心啊?”韩母叹气,眼睛在大儿子脸上看了看,问道:“刚才谁的电话?”
“诊所的,没什么要紧事。”韩岳对母亲微微一笑,说:“中午给我姐做点儿好吃的吧?你跟我爸去买点儿,顺便让我跟我姐说说话。”
“唉,你们说话,还用得着背着我么?”韩母叹气,推动轮椅道:“随便吧,你爸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没事闲着操太多心了。”
韩岳等母亲的轮椅进了卧室,才起身上楼,他在姐姐的卧房外面敲了敲门,一会儿功夫门开了,韩嫣站在门口问道:“什么事?”
“常家人让你过去。”
韩嫣脸色微变,脸上如同笼了一层阴云,对韩屏急道:“你看你跟小水干的好事!”
“我们怎么了?”
“你们这次害死姐姐了!”
“我陪你一起去,你不用害怕。”韩岳安慰姐姐道。
“你去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躲在外面几年部不敢回家!常家那些人,哪个会饶了我——”韩嫣越说,脸上越是布满惧色,嘴唇有点儿哆嗦地道:
“那些钱我都投出去了,他们就算向我要,我也没有。”
“现在才开始担心这些,未免有些晚了。”韩岳淡淡地道。
“还不是怪你,你对得起姐姐么?竟然为了一个常家的女人,引我回来上钩!”
“我承认是我让你回来解决这件事,但是我绝对不认为这件事对你不利。你不能带着启骏躲一辈子,你当初以为常晟尧会死,可惜他活了过来,而只要他活着,你拿了他的钱带了他的孩子这么躲下去,就是犯罪!这样对启骏也不公平,他该有个正常的生活环境,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他拥有父爱的权利!”
听到最后那句话,韩嫣脸色煞白,她怔愣着不说话,脸色显示了此时的她,既害怕又无措,眼神忽闪之间,隐隐地似乎还藏着脱身的念头。
“我们走吧,如果你只是担心钱的问题,那就算了,你那些钱,小水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帮你还清,你不用有压力——”
“小水——”韩嫣喃喃着小弟的名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脸色灰败,颓然坐在扶手椅上,双手捂脸,哀哀痛哭起来。
韩岳耐心地看着,韩嫣哭了很久,最终用手擦了擦眼睛,抬起头看着大弟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
“跟我去常家,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你放心。”
“难道见了常欢,你也不会欺负姐姐么?”韩嫣叹了口气问。
韩岳没有回答,韩嫣看着弟弟,见他眼神凝定,沉稳干练的气质让她安心不少,自己左思右想,方才起身道:“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走吧。”
常家客厅里坐了五个人。
常晟尧,常晟禹,常晟玲,各自盘踞着一个沙发,常欢、常欣一左一右坐在父亲旁边,在座众人,除了常晟禹不停地询问兄长的身体情况,常晟尧含糊地回答外,常欢、常欣和常晟玲全都沉默着。
韩岳带着韩嫣走进来的时候,一直默默桔坐的常晟尧脸色一震,他抬起头,看着久违不见的韩嫣,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坐吧。”见惯了场面的常晟禹对来的韩家姐弟说。
韩岳带着姐姐坐下,不能自主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常欢,见她脸色冷冷地,正盯着自己的姐姐。
“我们今天来,是想把我哥和韩嫣的事情讲清楚。我哥现在说话虽然不太利索,但是在你们来之前,他的意思已经交代给我了,所以现在我说的话,就等于是我哥的话——”
韩岳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韩嫣则从踏进这个门开始,就冷着一张脸,既不看常晟尧,也不望向任何人,内愈荏,色愈厉,眼皮挑起,盯着房梁一脸的无所谓。
“韩嫣走了两年,她走的时候,带走了我哥八张存折上的二百六十八万存款,这部分钱,是两个人婚姻共有财产,现在我们希望她将钱全额交回,由法院裁定个人应该得到的份额。”
韩岳没来得及说话,韩嫣的脸扑答一下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相信是他说的这番话—你让你哥当着我的面亲口说,我就相信!”
常晟禹脸露怒意与不耐,一旁常晟玲冷冷地哼了一声,常欢刚想说话,常晟尧已经低低地道:“如果钱—花光了,一半—一半吧。”
“哥—”常晟禹转过头对着大哥。
常晟尧摇摇头,叹气道:“给—她—吧,不—算—什—么。”
常晟禹哑言片刻,点头接着说:“既然这样,就当其中一半是韩嫣的,另外一半无论如何要还回来,即使官司到了法院,这一半的钱也属于我大哥。”
韩嫣脸上作色,还想再言,韩岳已经代替妇姐应允道:“没问题。”
“钱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涉及的就是启骏—”常晟禹显然对韩岳的承诺十分信任,不理会满脸愤然的韩嫣,谈到今天他最关心的重要话题,事涉常家唯一的男丁,常晟禹和常晟玲神色都比刚才谈到钱的时候凝重,常晟禹看着赢弱的大哥,沉声 道:“启骏是常家的孩子,我大哥要求全权拥有启骏的抚养权,这点没商量余地。”
韩嫣哼了一声,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的常晟尧,十年的岁月,让她眼里曾经的仰慕与卑微,此附全成了鄙视与憎恨,她冷冷地道:“我不同意。启骏是我的,就算离婚,他也要跟我走。”
“这一点你绝对办不到,他姓常,不姓韩,常家的子孙不可能流落在外头……”
常晟禹几乎是无心的…句话,竟让韩嫣和常晟尧的脸色同时变了变,好半天韩嫣才能收拾起脸上的异样,看着曾经的前夫常晟尧道:“启骏当然也姓韩,就因为这样,我带走他,你根本就没有立场反对!”
她盼话没有激起常晟尧的回应,常晟尧神色灰白,满脸的皱纹不自觉地颤抖,似乎仍没有从内心的狂澜中恢复过来。
“你不要蛮不讲理,否则我们完全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常晟禹这样屈尊亲自谈判,已经是看在久病大哥的面子上,责无旁贷地帮大哥把家事扛下来,现在跟韩嫣话不投机,他自顾身份,不欲多言了。
“不说就算了,钱我可以给你们,启骏你们谁也带不走。”事关自己的孩子,韩嫣一点儿不肯让步。
室内顿时一片沉默。
“既然这样,我们法庭见好了。”常欢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常欢一开口,一直沉默地旁观的韩岳立时抬起头来,目光停在常欢脸上,他那样直接地看着她,成功地将室内其他人的目光吸引到他二人身上,好一阵子韩岳方问:“你要跟我们法庭见?”
常欢对他的逼视避而不见,只对韩嫣道:“我刚才跟小怡通过电话,她听启骏讲,这孩子在关山的家里有个叫‘高锐’的叔叔,而这个高叔叔跟已婚的你,这两年一直住在一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韩岳脸色一变,扭过头看着姐姐,韩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拼死决斗一番的神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坐在常欢旁边的常晟尧的腿则僵硬地动了动,苍老的眼睛看着韩嫣,脸上神色莫测。
“如果真闹上法庭,我相信你自己知道,一个婚内抛弃病夫,带着儿子跟着情夫卷款私逃的女人,会在赡养权上得到法官多大的同情?一个道德感为零,行为无耻下贱的女人,在任何人眼里都不配……”
“欢欢,够了。”韩岳阻住道:“你可以挑个别的时间,跟我姐解决你们过去的恩怨,现在我们只谈启骏的问题。”
常欢乌黑的大眼睛看着韩岳,两人目光相对,她本来还有满肚子的刻薄要掷到韩嫣头上,可是在这样的对视里,他目光里的恳求让她心头一软,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好了,就如小欢的话,如果真的闹上法庭,法官自然会秉公办理,如果你们想走这条程序,我们随时奉陪。”常晟禹道。
一旁一直沉默的常晟玲淡淡地加了一句:“老栾这些年认识的法官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八个,我可以肯定地说一句,别说韩嫣你婚内通奸加上遗弃重病配偶在法庭上不占优势,就算我们双方道理一样,启骏也绝对不会判给你一你想打常家男孩的主意,趁早断了这条心。”
“认识法官有什么稀奇?”韩岳不为常晟玲的话所动,淡淡地答:“婚内的过错我姐有没有犯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若是真的到了法庭,我姐夫过往的名声摆在那里,他们夫妻在这一条上,半斤八两罢了。我是姐夫的医生,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他虽然慢慢恢复,但是距离他能真的生活自理,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他到底能不能恢复自理能力,这也是一个未知数—你想一个年轻的健康的母亲,与一个吃喝拉撒都需要专门照顾的父亲,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上,到底谁会占到优势呢?”;“你太过分了—”常欢腾地站起身对韩岳道。
“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姐姐,我说到做到。”韩岳脸色不变地答。
“你懂不懂是非?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姐姐是个自私无耻的混蛋—”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人欺负到她。”
常欢明亮的大眼睛在韩岳身上久久停驻,她听见了自己早就知道的答案,可是在私心里,她确实曾经有过一线奢望,因为两个人十年久别的重逢,因为重逢之后这些日子的情意浓浓,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终究会比他的家庭、他的责任、他的手足之情重要那么一点儿……原来,这终究是自己傻里傻气的一种奢望。
她再次张口时,声音清淡得自己也吃惊,“所以你就穿着盔甲,将你自私不要脸的姐姐保护在身后,上门欺负我们姓常的来了?。
“欢欢—”韩岳看着她,直觉让他的脸色也变了。
“你或许认为自己很正义,你是在保护你的好姐姐,可是在启骏这件事情上,你所谓的正义,固然要伤害到站在你正义对面的人—我从来不以为一个男丁有什么了不起,启骏若是有一个好母亲,我宁可他跟着母亲再嫁,姓猫姓狗无所谓,可惜,韩嫣不够格!她若是想要启骏,可以,我们法庭见,从此咱们倒要看看谁身败名裂,永无宁日!”
韩岳刚才的侃侃而谈,此时因为谈话的对象变成了常欢的原因,全都消失不见,他深遮的眼睛没了刚才的清亮,那里面涌上来的痛苦与哀伤,连一旁观望的常家另外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心情都不轻松,空气似乎都感染了每个人心头的重量,变得滞重起来。
“让—启—骏—回—来—吧。”一片沉默中,常晟尧突然含糊道。
“让启骏回来?”常欣自韩家姐弟进门,第一次张口说话。
“小—怡—小—水—都—回—来—”常晟尧十分费力,气喘呼呼地说。
他的话音一落,对面—直沉默不语的韩嫣忽然断喝一声道:“你疯了吧?让他们回来做什么?”
她这么喊了一句,不但常晟尧吓了一跳,连常家姐俩和常晟禹、常晟玲都吃了一惊,常欢刚要说话,韩岳已然伸出手拉住韩嫣,低声道:“姐,你怎么了?”
“不必让小水回来,这件事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韩嫣不看弟弟,口气匆促地说。
常欢盯着韩嫣,转过头看了一眼父亲,眉头微皱,快步走了出去。
韩嫣盯着常欢的背影,眼睛里射出憎恨的光,她嘴角微微抿起,神情极为可怕地狰狞了半天,方才转过头对着常晟尧恨恨地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常晟尧脸色犹自木然,任凭韩嫣辱骂,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不行,我不想再谈下去了。小山我们走。”韩嫣站起身,就要离开常家。
韩岳却伸出手拉住姐姐,摇头不解道:“姐,你怎么了?事情不解决,你往哪里去啊?”
“解决什么?我不信到了法庭就真能解决我们家里的事,清官难断家务,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吧。”
她起身向外走,常家四人盯着她的背影,因为情状的怪异,没有人拦着她,而韩岳莫名所以,一脸迷茫地看着姐姐仿佛逃跑一般地向外径走,心中疑云大起。
常晟禹跟常晟玲互视一眼,常晟玲对常晟尧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嫣怎么了?”
常晟尧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道:“等—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小—山—别—让—你—姐—走—”
韩岳只觉诧异,对姐姐这样害怕让小怡、启骏和小水回来完全不能理解,尤其是小水,她应该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小水也跟自己一样,会永远保护她的啊?
他起身追了出去,韩嫣堪堪走出常家大院,韩岳赶上拉住姐姐道:“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了。”韩嫣确实脸色煞白,仿佛随时要昏倒的样子。
“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姐,你心里要是害怕什么,怎么不跟我讲呢?我和小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放心—”
韩嫣听了大弟这句话,不知道为何,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整个人好像要崩溃一般,哭个不住,她一边哭,一边向家里走,头也不回地对韩岳道:“启骏我不争了,给常家吧,我这就回关山去。”
这转变来得莫名其妙,韩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出手拉住姐姐道:
“姐,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事,你不用再问了”
“我怎么可能不问,你是不是生了重病?”
“不是,你不要胡猜了,我得赶快走了。”
“启骏是你的孩子,你突然连他都肯拱手让人,还跟逃命似的要走,你让我回家怎么跟爸妈交代?上一次你是卷了常晟尧的钱财和儿子跑了,这一次你又来这一套,你到底瞒了什么?”
“你别问了,快点儿让我走。”韩嫣急道。
韩岳拉着姐姐的手没有放开,轻声问她:“你这样逃走,是打算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么?”
韩嫣猛地停住脚,抬起头一脸泪水地看着大弟。
“上一次你不告而别,两年没有回来,全家都很想你,每次过年咱妈都要念叨:
这一次你这样逃走,又打算多少年不回来?是不是一辈子?。
“不是——”韩嫣喃喃道。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现在逃开的问题,还不是早晚都得面对?”
韩嫣张开口,似乎想反驳大弟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她终究没有说出口,挣脱弟弟的手,就要走开。
她险些撞上蓦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常欢。
韩嫣向旁边移了一步,常欢跟着挪了一步,韩嫣停住,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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