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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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彼时-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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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险些撞上蓦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常欢。
韩嫣向旁边移了一步,常欢跟着挪了一步,韩嫣停住,看着常欢道:“让开。”
“想我让开——除非你杀了我,从尸体上迈过去!”常欢盯者她,冷冷地答。
“你不让开,我可对你不客气了!”韩嫣恨恨地,也盯着常欢道。
“那你就伸出你的爪子试试,我巴不得你快点儿动我一下,你试试啊——。”常欢迎着着韩嫣定上去,韩嫣向后退了一步,眼露惧色,无奈转头看着韩岳道:“小山,拦开她。”
常欢神色变了变,十年前父亲再婚时,自己被韩岳从饭店硬是扛走的一幕闪现在眼前,她扭过头看着韩岳,脸色虽然如常,可是眼神儿乎要泄露心头的惴惴不安……对此刻的她来讲,失望是比怨怼憎恨更让她恐惧的情绪。
但这次韩岳没有向她走过来,二十九岁的他面对姐姐的再一次求援,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姐,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你果然偏向她!你要跟着外人一起欺负姐姐么?”
韩岳下颏微僵,没有作答。
韩嫣看了弟弟的样子,意识到这次自己指望不上弟弟了,这对她来讲,是平生第一遭,这个气非同凡响,好久她才缓过来,恨恨地看了弟弟一眼,转过来眼睛冒火地对常欢怒道:“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可真要打你了?”
“我正愁你不打呢?”常欢浑不觉自己缓缓舒了一口气,扫了两眼对面的韩嫣,掩不住满脸的轻蔑,“你以为我忘了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么?她输给你不要脸的肚子,输给你浅薄无知的年轻,她连命都输给你了,因为你勾引我那个老不知羞的爸爸,我妈妈脑袋上的血流了一地……”说到这里,常欢迎着韩嫣走过去,盯着她的脸道泣:
“你打我,打吧,你打我一下,我现在就抓破你张不要脸的脸,看你还怎么下贱去勾引……”
她还没有骂完,韩嫣的手已经挥出,眼看就要打到常欢身上,却手腕一紧,被一旁的韩岳牢牢地抓在手里。
“小山——”韩嫣大怒地喝斥弟弟。
“我不会让她打你,但也不会让你动她一下!”韩岳放下姐姐的手,笃定地道,“真是谢谢你‘救’了我!”常欢反话正说地看了他一眼。
韩岳薄薄的唇角动了动,深深地盯着她,明智地—言不发。
三个人这样僵持着,显然韩嫣感到了自己的势单力孤,既闯不过常欢这一关,也指望不上弟弟韩岳帮自己脱身,无计可施之中,人向后突然一倒,似乎晕了过去。
韩岳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姐姐,伸手要按她人中,一旁的常欢冷冷地道:“不用按了,她没事——你姐姐是影后中的业余派,刚才昏倒前眼睛亮得跟二百多度灯泡似的,一点儿儿不用担心她。”
韩岳不理会常欢的冷嘲热讽,仔细检查了一遍姐姐,发现她确实没什么大碍,心中对常欢的话将信将疑,想到姐姐如此大费心机地离开这里,自己难免费思量起来。
“你姐姐跑不了,你带着你姐姐也跑不了,今天她活着,要留在这里等着小怡和启骏回来,死了,尸体也得留在这里——”常欢太过了解他,看了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立即封了他的退路。
“欢欢,你心里一点儿都没有我么?”四下无人,韩岳放下姐姐,起身凑到常欢身旁道,说话的口气跟刚才大不相同。
常欢夺目的容光暗了—下,她低下头,雪白的颈项上,几根发丝随风微颤,但她说话时,声音里却不带一丝颤抖:“我心里有你又怎么样,你心里有我又怎么样,我们谁都没办法!”
“事情可以很完美地解决的,只要你听我的。。。。。。”他盯着她完美的侧脸,声音低沉地轻道。
常欢躲开,摇头拒绝道:“不行,她假装的,你明明知道她假装,怎么还要这么护着她呢?小山,你姐一定藏了什么可怕的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她才急着逃走……”
韩岳心里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他从小受姐姐照顾,手足之情极深,一时之间,仃砦茫然地看着倚墙昏迷的姐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刚刚给小水他们打过电话了,小水带着启骏在沙岭镇那边买东西耽搁了,所以最多二十分钟他们就能赶回来——你觉得你姐姐连二十分钟都等不了么?”他脸上的神色如此纠结,常欢心里不听话地柔软起来,她伸出乎拉住韩岳的手,两个人双手紧握,韩岳好看的眼睛看着常欢,低声道:“从小姐姐就对我们兄弟好——”
“我知道。”常欢对往事尽悉,也低声答:“我记得你快十岁了,还是你姐姐帮你刷牙洗脚;因为她一直帮你系鞋带,到了初中你还系不好……”
“还有那时候我们家穷,她都是饿着肚子做工,好让我和小水能多吃点儿……”韩岳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语气里浓浓的无奈与伤心。
“我理解——可是现在我们等的人是小水,你觉得你弟弟会伤害你姐姐么?”
韩岳想都不想地摇头:“当然不会。”
“那你就跟我一起把你姐扶进去,等小水来了,不管发生什么,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拦着你姐走,你看怎样?”
韩岳没有回答,隔了很久,不易察觉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韩滨的汽车引擎声响起的时候,韩嫣醒了。
或者说,小水三人的到来,在她心中掀起的惊忧让她再也没办法假装昏迷。
面如死灰一般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常晟尧,仿佛一只就要垂死的猛禽一般随时可’
能扑上来场最终的厮杀,那眼睛里的恨意让屋内众人全都带着惊惧与诧异的神色盯着她,常欢有些恐惧地站起身,从父亲身边挪到了姑姑常晟玲旁边,躲离韩嫣可怕目光。
常晟尧木然地一动不动,他昏花无神的眼睛与韩嫣对视,死尸一般地对猛禽的攻击不做抵抗。
“小舅,真是吃完了午饭我们还跟舅妈一起出去玩么?”常启骏的声音响起来,屋内众人全都神情一变,惊喜,忧虑,感叹,绝望—各种复杂的情绪波纹激荡在客厅的空气中,让进来的常启骏吓了一跳。
他盯着满屋子的人,愣在当地。
常怡和韩滨也吓了一跳,常怡看着叔叔、姑姑和大姐,与二姐对视一眼,在二姐的目光中找到了一点儿宁定与暗示,她与启骏在刚刚出去的短短几十分钟时间里,建立了颇为融洽的友谊,此时低头对启骏道:“启骏,你上楼到你原来的屋子里玩一会儿电脑,我们商量完事情,就去叫你,怎么样?”
常启骏哦了一声,看着神色异常的母亲韩嫣,韩嫣看见儿子,眼睛里闪过一抹爱怜,冲他微微点头,常启骏抿了抿嘴唇,上楼去了。
等楼上卧室传来关门的声音,常晟禹才道:“大哥,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么?”
“等等——”韩滨不明所以地看着常家、韩家宛如双兵对垒的态势,站在当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形容枯槁的常晟尧身上。
常晟尧脸上肌肉颤抖,他在沙发上微微欠了欠身体,行动不便的身体不听指令,沿着真皮沙发向下滑。一旁站着的常怡见了,忙走过去扶住父亲,轻声道:“爸,你小心点儿。”
轻轻的声音,让常晟尧哆哆嗦嗦的动作停了,伸手在常怡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抬起眼睛看了半天小女儿,她脸上那双宛如洗后的明山净水一般清亮的眼睛回视着自己,常晟尧问心有愧地移开目光,咳了一声对常怡道:“那孩——子——我没——送——人_—一”
常怡啊了一声,大眼睛里满足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震惊得不敢说话。
她身后伸出一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常怡回过头,见韩滨秀朗英逸的脸满是关切地望着自己,常怡涌了满眼的泪花,不能自控地低泣道:“小水,你听见了么?”
韩滨让她颤抖的身子倚靠着自己,他低低地清了一下嗓子,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儿哑地问常晟尧道:“那孩子在哪里?”
常晟尧张开口,正要说话,对面的韩嫣呜呜痛哭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满心焦虑的韩滨听见了姐姐的哭声,转过身,看着掩面而泣的大姐道:“姐,你怎么了?”
韩嫣摇头,只是不停地流泪,说不出话来。
韩滨对大姐的感情跟韩岳一样深,他将常怡安放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大姐和兄长被常家众人团团包围的态势,眼睛一凛道:“是有人欺负你了么?”
他这句话出口,常家数人很多都神色不自在起来,既是觉得遭到了不公正的影射,也是因为从这个韩家出类拔萃的小水的语气里感到了威胁。
即使都来自本市颇有势力的人家,但是一个年富力强野心勃勃年轻人的威胁,还是让人不自在的。
但韩嫣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哭得更伤心了,嚎啕流涕,完全没有节制与斯文可言。
韩滨从姐姐嘴里问不出什么,只好看着大哥,韩岳微微摇头,目光示意对面的常晟尧。韩滨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满屋焦点的老人道:“到底怎么吲事?”
常晟尧的手原本—直被小女儿常怡握着,他木然的脸上以乎因为自己要说的话,而闪过一抹激动的神色,眼睛亮了一下,用力抽开手,十分缓慢费力地道:“启——骏……那——个——孩——子!”
一句话说完,韩嫣的嚎啕大哭停了,常怡傻了,韩滨愣了,韩岳和常欢一齐站了起来……座中诸人齐刷刷地看着常晟尧,全都暂时失去了语言的功能。
可怕的寂静笼罩了整问客厅。
“启骏是那个孩子?”韩岳先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
常晟尧无力地嗯了一声,他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虚脱一般地委顿在沙发上,大口喘息。
“他——”韩岳喃喃着,想了一会儿仍是迷悯道:“他——他不是姐姐生的么?”
常晟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回答,可他仍没有完全恢复的语言能力与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限制了他,只能盯着对垂首枯坐的韩嫣,眨也不眨—下。
韩岳对姐姐道:“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嫣头没有抬起,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她才声音嘶哑地指控常晟尧道:“这都是他逼我的!要不是他,我绝对不会做这件事!”说完这句话,她猛地抬起头,没有凶狠地盯着常晟尧,只看着弟弟小水,见弟弟愣愣地站着,双手紧紧地攥着常怡,俊挺的侧脸能看出他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这样的神情,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韩嫣感到自己绝望的心里升起一点儿希望,她清了清嗓子续道:“我是怀了个孩子,可是一直不稳定———七个月的时候还是掉了—一是——是个男胎……”她的声音在这里有点儿哆嗦,好在没有人打扰她,隔了一阵子她又续了下去,“老常受不了这个打击,他说他费了干辛万苦,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怎么能又死了呢?这消息传出去,他怕被人笑话——当时他这么讲,我就相信了,现在我才知道,他说得好听是怕被别人笑话,其实他是怕他妈常家老太太!谁能想到呢,花溪镇的一把手,年近半百的常镇长,世界上最怕的人,竟然是他路都走不动几步的老娘——”
“你说错了——”事关哥哥声誉,常晟禹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我大哥不是怕我母亲,他只是受不了让她失望——我们常家兄妹三个都如此,并不只是我大哥。长房的子女都在这里,你要是不了解,就不要乱说!”
韩嫣切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没有辩驳,只接着道:“不管为了什么,他都瞒住这个消息不让别人知道。后来我的临产期到了,他对我说我们假装到外地去生产,回来抱养一个孩子,这样我们既能保住脸面,常家也算有了男丁——当时我还想,抱养的孩子,也能算得上常家的男丁么?”韩嫣顿住,扫了一眼对面凝然站立的小弟小水,眼泪又涌了上来,呜咽道:“我哪里知道,他是偷着把小水的孩子给我了呢?”
韩滨的身子一晃,总算扭过头来看着痛哭的大姐,空洞的眼睛里,什么神情都没有。
常怡不能自已地离开父亲身边,不是刻意的嫌恶,只是本能,让她选择立在小水旁边。
常晟尧眼皮动了动,更深地委顿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实,连一向沉静稳重的韩岳脸上都满是难过,他看着仿佛木雕泥塑的弟弟,手足情深,担心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你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孩子是你亲弟弟的,对不对?”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韩嫣抬起头,看见常欢站在韩岳旁边,对自己泠冷地道。
当她认为自己的眼泪和措辞给自己争得了一丝喘息的时候,这张满是敌意的脸让她心中登时一沉,韩嫣目光在小水和常怡身上徘徊,无奈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选择了沉默,你明知道自己夺走了小水和小怡的孩子,你明知道小怡因为丢了孩子患了重病,你还是不肯告诉他们?你让小水的亲生孩子叫他舅舅,让小水面对着自己的孩子十年,就是相认不了——世上竟然有你这样自私的姐姐?”常欢的话像鞭子一样,每说一句,韩嫣脸上的肌肉就抖颤—下。
“不是这样的!”韩嫣腾地起身,辩驳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常欢看着她,仿佛看着一摊垃圾。
“那——那时候小水在读书,他养不起孩子——我自己没福气读书,可是他不一样,小水那么聪明,我们全家都想他能考上大学,能出国深造,能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我这全是为了他着想啊!”
“为了他着想,所以抢了他的亲生骨肉?”常欢齿冷地道。
“我——要是告诉他真相,他会辍学,那——那时候他……”
“那时候他还小,那时候你满心都是为了弟弟牺牲……”常欢冷笑一声摇头道:“我原本只是认为你自私,现在发现你比自私的人还要恶心——凡人自私终究知道好赖,你偏偏要给自己的自私罩上一层奉献牺牲的光环!我现在有点儿知道为什么小山小水兄弟都从心里觉得欠了你八辈子的恩情似的了,像你这样整天把对别人的恩义挂在嘴上的人,想要不欠你,还真不容易呢!”
“你以为我是诚心害自己的弟弟,你就错了!”韩嫣大怒,似乎被人踩了痛脚,她指着小水道:“你们看看他,我哪里做错了?如果我当初知道真相,就把孩子推给他养,他今朝今日不知道在哪里……”
啪地一下,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韩嫣嘴唇出血,满脸震惊地看着满面寒霜的弟弟小水。
韩滨盯着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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