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妤思就在这时出现在门口：她的黑发扎成一条长长的辫子，披于身后，一身白裙穿在身上把身材的美好线条都勾勒出来，含笑浅浅，惹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于她。
小雅一愣，反应过来时她已行至身前。
“周小姐，有空吗？谈谈吧？”她很大方地邀请小雅，小雅看着她的眼睛，是满满的坚定自信。小雅暗叹一口气，微不可见：
她，能说不么？
“好的，莫小姐。”小雅点头，表情很坦然，内心很无奈。这人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她有钱下半辈子无忧，可以去那家探望朋友，来这家找人谈谈，但周潇雅不是啊，她还得赚钱养活自己呢！
小雅回头跟厨房的阿姨说了一声，在阿姨和客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带着莫妤思走出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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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带着莫妤思到了学校的咖啡座。坐下后，小雅很自然地点了一杯咖啡，一份蛋糕，一份松饼，点好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莫妤思说：“其实我刚吃过了，但很快又饿，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饭量大，还很容易困…”
莫妤思一惊，手指颤了下，眼睛下意识地扫向小雅的腹部——但被桌面掩盖了。
“莫小姐，你要吃什么？”小雅觉得她的眼神好怪，被她看着真不舒服，她把菜单伸到莫妤思面前，方把那道摄人的目光引得离开。
“谢谢不必了。”莫妤思回绝，探究的眼神总算有所收敛，但她的眼眸盯着小雅，似乎半刻也不愿意离开。
周潇雅扎着马尾，露出清秀的脸颊和修长的颈脖，镶嵌在娃娃脸上的大眼睛半垂着，此刻的目光落在了菜单上，因为对食物有所期盼，她的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真的不要吗？这…”周潇雅忽然抬头，莫妤思来不及收回注视，两人的目光就生生地在半空相撞。周潇雅一呆，摸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莫妤思尴尬地摇头，言不由衷：“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堂妹，啊，阿翔也认识的。”
阿翔，她竟然在她面前公然地这么亲昵地叫他！
赤 裸裸的挑衅啊！
赤 裸裸的摊牌啊！
此时不发难，更待何时！？周潇雅深呼吸一口气，凝视莫妤思，认真地，专注地说——
“那你有需要再叫吧！”
嘿嘿嘿，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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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单后，莫妤思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小雅身上，这回的目光更直接更强烈，探究的色彩更浓。小雅哀叹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她对视。
这次就算她避，人家也把路给堵住，封杀她了。
“我问艾思要了你的地址，虽然来之前考虑了很久，但现在坐在这里，我不后悔。”
诶？死艾思！有同性无人性，小雅心里暗骂，表面上不动声息。
“紫嫣昨天回去了，这次她被伤了自尊，已经放弃了。”
“放弃什么？”
莫妤思盯着她，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她的眼神坚定，透露着一股坚韧的节气。
“紫嫣放弃，那是因为她绝望了。她逼得太紧，把友情都输了。但我，绝不放弃。”
周潇雅的脸上开始瀑布汗，十月啦！十月啦！怎么还这么热！
因为十月围城嘛！周潇雅没心没肺地在os冷笑话，对面那人却越来越认真：
“你不知道，我喜欢焦翔，十年了。”
“切！早说嘛！”周潇雅内心鄙视道，“早说我还可以帮你奏背景音乐呢”——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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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周潇雅想不到自己真的开了声，赶忙捂住嘴巴，很强硬地扭过来：“一生一起走…莫小姐，我们家香香得你如此厚爱，有你这位朋友，真是荣幸啊，哈哈哈！”
“你是真不明白吗？还是你觉得，我连做你对手，和你竞争的资格都没有？”莫妤思冷冷地抛了一句话出来，眉宇间像浸透了墨汁，一片寒色。
“你…”唉，周潇雅又叹了一口气，估计自己今天叹气的量加起来可以把树叶都吹了下来。“那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莫小姐？”
有点意料不到她的答案，莫妤思反而愣了一下，她抿嘴一笑，唇边浮现无奈的神色：“我…我也不知道我想怎么样，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了十年…十年；感情都渗透进骨子里，难舍难离。”
周潇雅默默无言，双手托腮，倾听。
“这么多年，我和他同学、共事这么多年，我看着他毕业，谈恋爱，工作，分手，我以为我总会有机会的。他和他前一任…”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瞥了周潇雅一眼，继续说：“他的前一任，你知道么？”不待小雅回答，她又延续自己的言语：“我以为他们分开之后，我终会有机会的，于是我等等等，等到他终于在Esun站稳阵脚，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回来。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和你走到一起。”
周潇雅放下手，摆在桌子上的两掌相握，洁白的手指交错在一起。她淡淡地看了看莫妤思，语气平平：“莫小姐，你现在是想向我诉说情史？还是借焦翔的前女友打击我？再还是，你想挑拨离间我和焦翔？”
“小雅，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快疯了！真的快疯了！感情长年累月的积累，都快要溢出来。我想来想去，实在没办法才回来。回来之后，我也不知道找谁说，鬼使神差之下，我竟然就来了这里。”
鬼使神差？周潇雅心里冷笑，她看看她疏得精致，穿得华美的形象，怎么也像是有备而来。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战士。
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你可以跟香香说。”周潇雅有点坐不下去了。
“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莫妤思哀怨地看着她，眼眸盈盈秋水，嘴唇红艳如樱，苍白的容颜，掩饰不了的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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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潇雅在心里诅咒了焦翔无数遍，无数遍！都是他的错，给她招了这么一个麻烦！
小雅拿起咖啡啜了一小口，缓缓地说：“莫小姐，我跟你说几件事。”
“我和焦翔，是我先喜欢的他。”
“也是我首先向他表白，那时你也在现场。”
“第一次约会，我为他穿了裙子。”
“我和他甚少争吵，但之前有一次，几乎把我们的感情摧毁。自此之后，我就跟他约定，要坦诚相对。”
“前天我们逛街，他说到时撤出大学城，再在步行街开一间店。”
周潇雅每说一句，莫妤思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眉头紧蹙，嘴唇紧抿，血色早已褪去。
“抱歉，我不是想向你展现我现在和他有多幸福。我只是想告诉你，一、我比你主动；二、我挑对了时间；三、”小雅抬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喜欢的是我。”
“而且，他就是、只是喜欢我。”
“不，该说，我爱他，他也爱我。”
“够了！”莫妤思低吼一声：“凭什么？你就是仗着他喜欢你！你这个小丫头，就是开了一间烂铺子，你，配得起他吗？”
“他喜欢什么？他喜欢去高级餐厅，他爱听歌剧，他不会欣赏那些垃圾流行音乐。但就是因为你，他车上的CD都给换了！他的爱好都被你低俗的欣赏水平给压制了！你改变了他！让他变得俗不可耐！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糟蹋他！”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在天奕时不知好歹地涮了人事部经理一顿，现在出来开一个烂铺子，把自己也弄得乌烟瘴气，你有什么好？不懂事！又笨拙！阿翔这次只是昏了眼！”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快，好像把积怨都一次清了出来。周潇雅不知几度叹气，她想，她不能再和她待下去了。
有些女人一旦在爱情里失势，就会变得面目全非，毫不讲理——如她眼前这位。
“莫小姐，我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机会享受生活，但生活不是每分每秒都在享受中度过。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玩，焦翔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他觉得和我在一起，过着最平淡的生活，比享受更愉快，更舒服。”
“每个人都有权利作出自己的选择，你选择对他重新追求，或者继续苦苦等待。我都没意见，但是我觉得，有一点必须告诉你的就是——”
“爱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情。别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一厢情愿的付出就是他所乐于接受的。有时候，太过偏执和执拗的爱，往往会给对方、和对方的家人、朋友造成困扰。”
“呵呵！”莫妤思冷冷地笑了，刚才纯净无害的模样换成了现今的咄咄逼人：“你允战了，对吗？”
“随你怎么认为，我要回去看铺。”周潇雅摊手，放下：“我先走了，蛋糕和松饼给我打包！”她站起来，对侍应说，然后转头，对莫妤思微笑：“对了，谢谢你请客哦！”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的一幕。
五十章 世界真细小
星期一早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在焦翔的手机屏幕上。
虽然经常受到六合彩陌生号码的骚扰，但出于男人的直觉，焦翔认为这个电话不简单。
果然，接通之后，焦翔对自己的第六感更加自信。
来电之人是莫樱苹，莫妤思的堂妹。
莫樱苹自小就是莫妤思最忠实的粉丝，莫妤思还念高中的时候，她这个小学生就爱当她的小尾巴，堂姐去到那，她就跟到那。也因为这样，她和莫妤思的朋友，例如他例如季俊等特别熟络，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把她当自家堂妹看待，爱护有加。
但自从她长大去美国念书后，他们就和她甚少联系，久未见面了。
今天忽然收到她的电话，焦翔直觉不是普通的问候那么简单。如果她说她回来了要见他，尤其指名道姓见他的女朋友，那么焦翔百分百肯定，这次的电话，目的不良。
果然，他的第六感准得出奇。
“翔哥，我回T市了，大概待半个月。听我姐说，你已经回到这工作，哈哈，我们真有缘。”
焦翔皮笑肉不笑，有缘？姑娘，亏你说得出。好在现在只是通电话，如果是面对面，你还能把这词说得如此顺溜？
“苹苹是回来找工作吗？”焦翔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偏离到别的方向，莫樱苹笑答：“不是啦，翔哥，我是回来见朋友的，话说我们也好久不见了。星期日我陪你去玩好不好？”
这姑娘实在是脸皮够厚，还没问他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就自作主张地安排他的日程。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竟然是“她陪他去玩”。
“我可能…”或许是听出了焦翔语气里的犹豫，不待他回答完毕，莫樱苹就利索地抢话：“我姐说你有女朋友了，要我别烦你，翔哥你该不会是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的人吧？”
焦翔囧了。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妹妹？
“翔哥，去嘛去嘛，我陪你去动漫之城好不好？少陪你女朋友一次好了。”
焦翔彻底无语。
“翔哥你默示承诺，我明白了。那好，我们就周日下午两点动漫之城的工行门前见面，不见不散哦！”
焦翔认命了。他懂了，这人是打着一定约到他的目的来电的。即使他今日不答应，还有明日，还有后日，即使这样的方式不能使他就范，必还有别的。
既然如此，就顺了她吧，省得心烦。
“好吧。”
“对了，翔哥！”对面那人忽然一笑，让焦翔感觉十分阴寒：“记得叫上你女朋友让我看看哦！”
“咔嚓”她就挂了电话，焦翔对着话筒，嘴角抽搐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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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周潇雅不愿意和他一同赴会，没想到跟她说了之后，她十分乐意地答应了：“去啊，反正这个周日是梓霄坐班。”
“你没事吧？”焦翔想不透她为什么愿意去，毕竟他认为这是一个十分无聊甚至会让人不愉快的见面，但他不知道莫妤思单独见过周潇雅，且自此之后周潇雅的心思就起了变化。她觉得，与其让那人找各种机会来接近焦翔，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况且，平地起点波澜，蛮好玩的。
于是周日下午两点，周潇雅和焦翔，就来到了莫樱苹指定的位置，顺利地见到了她……和莫妤思。
周潇雅冷笑一声，早猜到了。
但表面上，她却不动声息，笑眯眯地和这两个女人打招呼。
“哟！这就是翔哥的女朋友呀！真漂亮！”莫樱苹留着一头卷发，身上又红又绿，打扮十分hiphop，一看就知道是潮人。周潇雅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感觉这人还可以。至少，她说了一句让自己欢喜的实话。
在周潇雅的世界观里，她喜欢真小人多过伪君子。
“姐，你说是不是啊？”莫樱苹走到小雅身旁，利落地伸手挽住她，眼神一直在打量她。周潇雅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热情地关注，不禁有点不自然。
“当然，我相信阿翔的目光。”莫妤思淡淡地说，无懈可击的笑容里，有几分微不可见的落寞。
“哦！嗨，翔哥！”莫樱苹这才想起要和焦翔打招呼，焦翔的内心更纠结了，不是要见他吗？这什么态度啊？
她对路边一条狗的态度都要比对他好吧？
“翔哥，借你漂亮的女朋友用用！我看她这个妆不错，我想请教一下怎么化？”她挽着周潇雅往前走，根本不理焦翔。焦翔快吐血了，天晓得周潇雅从不化妆，她哪只眼睛看到“妆不错”！？
他伸手拉住周潇雅，周潇雅却回头对他一笑，动了动嘴唇，他方才放手。
他读懂了她的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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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樱苹拉着周潇雅走得飞快，很快就把焦翔和莫妤思甩得老远。当距离达到二十米时，莫樱苹总算松开手，冷冷地发问：“为什么配合我？”
周潇雅甩着几乎麻掉的手，委屈道：“我能不配合吗？你都用力成这样了。”
“哼！”莫樱苹嗔了一声，又拉住她，不过换为手腕：“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你别想碍着翔哥和我姐。”
周潇雅无语，到底谁碍着谁啊？好在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在街上裸奔都有可能。她点头：“好啊，正好我想买袋子，你陪我吧。”
“你？”莫樱苹睁大眼，难以置信。
“去咯！”周潇雅反拉住她，走向动漫之城的中心。
周潇雅原本只打算买一个袋子，但看到了草莓，就忍不住再买一个给曹玫，然后想到既然买到曹玫，自然少不了王梓霄，买了给王梓霄，就得买给焦翔，买了焦翔的，还得买石靖堂的……
于是，一轮下来，她手里已经有了四五个袋子，还不计她正在挑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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