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雪鸿道:“还好只有我们六个人出来,不会全军覆没就是了。”唐葫芦看着牧野,惋惜道:“要知道五隐人只有一个徒弟,而且天资过人,难道也要葬身在此处?”牧野不高兴的说道:“我还健在,你干什么诅咒我早死?”
红妍意外的发现,地面似乎隐约有一串奇怪的痕迹,像是木棍之类的东西插在土里留下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到了花不落和聪聪昨天晚上看见的鬼影,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起雾了,朦胧的白雾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管家道:“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想死在这里吗?”牧野道:“我们只是想出来散步,一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了。”红妍道:“那您老是来给我们引路的?”管家道:“你们死在这里对我没有好处,跟我走。”他的脚步很轻,似乎有些虚无缥缈之意,无形的寒意,冰冷了纪名川的心,他开始后悔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管家的出现,到底是福星高照,还是暗藏灾祸,目前谁也不得而知。红妍尽量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因为冷月一直在她的身边,就像是妹妹依靠着姐姐一样。
终于走出了迷阵,怀雪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刚准备向管家道谢,这时候才发现管家已经不知所踪,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冷月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没看见?”唐葫芦道:“难道我们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牧野道:“也许他是被风吹走了!”一个冷冰冰的语声说道:“你们说话离不开鬼吗?小心折寿!”只见管家蹒跚的走来了,道:“你们去哪了?千万不要乱走!”红妍道:“刚才您在哪里?”管家道:“我在哪里?在灶房里做包子!”
纪名川奇怪道:“是您领我们走出迷阵的!”管家道:“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你们见鬼了!”怀雪鸿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里真的有鬼啊!”
包子,今天的午饭也是包子。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纪名川只好放下了公子的身份,委屈自己吃包子。他本来是一个挑剔的人,如今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就只能选择妥协,改变自己。怀雪鸿道:“就算是有鬼也无妨,那鬼杀人总应该有理由吧?”红妍道:“因为你上辈子欠了人家一文钱,现在来讨债了。”
怀雪鸿道:“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一文钱?”红妍拿起一个包子就要砸怀雪鸿,就算是砸不死也要砸他满脸流油。纪名川把手搭在了红妍的右肩上,道:“要淑女一些,文静一些。你看他的脸多像包子,去抓几下出气。”
怀雪鸿无奈的说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上阵全靠夫妻兵,你们小两口欺负人!”冷月的脸色苍白,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青未了道:“冷姑娘,你怎么了?”冷月迟疑道:“戴面具的人!他是一个杀人凶手!”
一阵凄厉的哭声,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每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人闻之毛骨悚然。低沉的哭声,忽然间歇斯底里,片刻之后又消失了。此时,空旷的冥府山庄里响起了疯狂的大笑。
纪名川的眼前飘过了一个没有脸的女人,短短的一瞬间这个身穿着纸衣服的女人就不见了。在他身边的红妍和周若芸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几乎都要晕倒了。
今夜无眠,这是一个恐慌的夜晚。纪名川道:“我现在头脑一片混乱,头脑一片混乱。”红妍道:“没有脸的女人,难道真的有鬼?”冷月道:“这个地方真可怕,我们还是暂时的离开,另做打算好了。”顾庆远道:“怎么可以退缩?师兄,你真的相信世上有鬼?”纪名川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是幻觉吗?”
怀雪鸿道:“我现在忽然想喝酒了,喝最烈的酒。”纪名川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想好好的睡一会,噩梦醒来的时候就是早晨了。”顾庆远道:“师兄,就算这里闹鬼,我们也不能退缩!”红妍轻轻的叹了口气,望着沉思中的纪名川,道:“我担心你苏醒的时候是黎明之前!”黎明之前,正是深夜里最黑暗的时候。
无边无际的黑夜,清冷凄迷的月色。闪烁不定的鬼火,妖艳惑人的奇葩。情鸟在黑夜里仿佛比白天的时候多了几分活跃,就像是小小的幽灵。这些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黑夜里阴森诡异的冥府山庄。寂静,是那种坟地一样的寂静。
现在的冥府山庄,就如同一片坟地。阴影笼罩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死神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最后就会拿走一个人的灵魂。红妍躺在单薄的褥子上,不禁在心里诅咒这个讨厌的鬼地方。
空白的挽联已经被她扔掉了,眼不见,心不烦。只是那口原本用来代替床榻的黑漆棺材,如今还在老地方。想到自己的厢房里放着棺材,红妍就忍不住发抖。
棺材,实在不是好东西,只有死人才会喜欢。因为死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成为了虚幻,什么也无所谓了。棺材,也就是死者入土为安的栖息之所。
就在这个时候,黑漆棺材里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声响。红妍轻声道:“是谁藏在里面?到底是谁?”棺材缓缓的开启了,从里面爬出来一个身穿着纸衣服的人。
他披散着头发,眼角似乎在往下滴血。胸膛上插着一把生锈的匕首,用一双僵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红妍。那种目光,呆滞冰冷。他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不是,他肯定不是一个活人。他应该是一个地狱里的鬼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红妍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几乎要窒息了,就在晕倒之前,她听见了情鸟凄厉的鸣声,一共叫了三次。看来在今夜,又有一个灵魂要归西了。
纪名川眼见红妍花容惨淡,道:“你真的看见鬼魂了?”红妍有气无力的说道:“昨天晚上,那个鬼魂就从棺材里出来了。穿着一件纸衣服,胸口插着匕首。”她靠在纪名川的身上,道:“眼睛在流血,真的是有鬼啊!吓死我了!”
怀雪鸿严肃道:“你只是受到了惊吓,玉姑娘却已经。。。。。。”说到这里,他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冷月双眸里闪烁着泪光,哽咽道:“现在,有四个人离开我们了。”红妍奇怪道:“我在晕倒之前,确实又听见了情鸟的叫声。”
她一脸的茫然,道:“我看见了鬼魂,为什么死的人却是玉姐?”纪名川道:“这个我也不明白,不过玉姑娘的心脉已断,她在临死之前咬破了手指,写了一个血字。”红妍沉默了很久,开口说道:“我们一起去到现场看一看!”
纪名川道:“妍儿,你刚刚的受到了惊吓,还是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安葬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红妍道:“不行,我无论如何要见玉姐最后一面。”
玉珑音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容貌就像生前一样清秀。她的身体完全僵硬了,没有丝毫的暖意。青未了悲伤的说道:“已经是第四个人了,我们或许不应该来到这里。”红妍低声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玉姐的?就在厢房里吗?”
周若芸道:“是我还有小月!本来只是想找她谈心,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见。。。。。。”冷月道:“看见玉姐她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牧野一把拉住了红妍,道:“姐姐,还有那个血字!”地面上果然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二”字。
字迹是凝固的暗红色,没有人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玉珑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惜咬破自己的手指,留下了这样的一个字,她的用意是什么?
青未了道:“三妹的骨灰已经被我从悬崖上撒了下去,就让她和先前被害的两位前辈,还有李姑娘一样,随风而去好了。”红妍道:“这样最好,了无牵挂。事情到现在,更加扑朔迷离。”青未了道:“你的意思,是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冷月道:“如果就这样离开,我们当中也许就不会有人死去了。”她苦涩的说道:“但是我们不能走!”红妍道:“就算这里真的有鬼魂,我也不会离开!”纪名川道:“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处处小心,我最近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红妍发现了一口枯井,道:“名川,你快过来!”纪名川道:“一口枯井有什么奇怪的?妍儿,我们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红妍道:“可是我看这井沿上好象有阶梯!”纪名川闻言道:“怎么可能?”他走到了枯井附近,潮湿发霉的怪味扑面而来,同时还有一股阴寒的冷气。红妍道:“这里说不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次,她猜对了。这所谓的枯井,其实就是一个地下密室的入口和出口。在这里,隐藏着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关于冥府山庄的故事。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顺着阶梯往井下走,尽管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枯井里阴暗潮湿,这里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纪名川在地下通道里看见了一些人的骸骨,道:“妍儿,看来这个地方比较危险,你在我后面走能安全一点。”
昏暗的地下密室,四颗古朴的明月珠闪烁着神秘的光彩。石床,石桌,石椅。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和石头脱离不了关系,石桌上摆放着一架古琴,这不是用石头做的。除了这些以外,密室里还有一个人,人当然也不可能是用石头做的。
但是,这个奇怪的人,活像一尊石像。他的脸色苍白,苍白的毫无血色。他的神情漠然,仿佛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这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他的目光深远,里面似乎隐藏了不为人知的故事。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真实的故事,容易打动旁听者的心,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痛苦和纠结。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冥府山庄是一个春天百花盛开,盛夏树木繁茂的地方,即使算不上世外桃源,也属于人间仙境。同样的一个地方,现在变成了冥府山庄,当时却是风光旖旎的一个村落。这个村落的居民都以慕容为姓,当地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几乎都会武功,因为他们祖上是江南慕容的分支。
江南慕容在武林中享有盛名,历代人杰辈出,其中不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因此在这个看似寻常的村落里,密藏着一些珍贵的武学奇书。据传言数目不明确,而且有一些是早已失传的绝世武功。
这个村落现任的庄主慕容锋,当时已经是一个垂暮老人。他虽然儿女成双,不过长子不满十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只有小女儿慕容香承欢膝下。
慕容香十六岁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年长她十岁的青年才俊萧成。两个人郎才女貌,最终圆满的拜堂成亲,结为百年之好。但是悲剧就在这一刻埋下了伏笔。
一直对萧成死心塌地的慕容香不知道,从始至终这个叫萧成的男人就暗藏祸心。不仅隐瞒了自己比慕容香年长二十岁的事实,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后来,慕容香喜得一子,取名萧剑良。她原本以为一家人将会幸福到老,但是她没有想到认识所谓的萧成,就是她一生灾难的开始。
萧成的真实姓名根本就不叫萧成,他就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杀人魔王萧恨人。他精通易容术,尽管恶名远扬,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却屈指可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萧剑良十岁的时候,萧恨人还是让一个名侠发现了行踪。他扬言要飞传武林帖,召集天下豪杰让老庄主慕容锋给一个交代。
萧恨人心狠手辣,在此之前,他一直觊觎慕容锋收藏的武学奇书。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暗中在村落的几口水井里下毒,结果导致慕容一脉上下二百余人中毒,最后都毒发身亡了。
他没有放过自己的妻子慕容香,却因为父亲的天性留下了儿子萧剑良的性命。只是从那时候开始,江湖上永远没有了这个慕容一脉的分支,曾经热闹美丽的村落,在萧恨人的摧残和修建下变成了如今地狱一样的冥府山庄。
萧恨人的恶魔行径在萧剑良的记忆里留下了烙印,仇恨的种子迅速发芽,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记忆是无法磨灭的,时间的流失也无法淡化他的仇恨。
萧剑良的故事结束了,他的故事实在有些沉重。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有自己的记忆,他的记忆就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萧剑良道:“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也是一个不幸的人。”纪名川道:“萧恨人?就是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魔头?我听师父说起过这个人,早在三十年前他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会隐藏在这里。”
萧剑良苦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想杀了他。每隔两年,我都会找他报仇,可惜一次都没有成功。你们的眼睛里只看见了我这个人,就没有看见其余的东西吗?”他缓缓的站起身,直到此时,红妍才看清楚拴在他右脚上的一条铁链。
红妍道:“前辈就一直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萧剑良道:“我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他用手指拨弄着琴弦,道:“他每天都给我送来食物和清水,就放在井口附近。我说过不想看见他,他也从来不敢来打扰我。”
萧剑良道:“他为了不让我总是找他报仇,就用这条特别的铁链锁住了我。我费尽心思的想折断铁链子,却发现越拉越长,而且寻常的刀剑对它没有作用。”他脚上的链子差不多有几十米长,应该是出自一个能工巧匠之手。
纪名川的语声苦涩,道:“前辈的父亲是那个庄主?”萧剑良道:“恭喜你说对了!他当然就是庄主了!”红妍道:“我明白了,不过你的父亲外出了,这里只剩下了一个年老的管家。”萧剑良道:“管家?又是哪个倒霉的跑到这里来了?”
他无奈的说道:“什么时候都有倒霉的,似乎来到这里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你们估计也跑不了。”纪名川道:“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都不会赶尽杀绝吧?”
萧剑良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道:“你在说梦话吗?你们知道了他的底细,居然还想能逃过一劫?”他继续说道:“现在是白天别做梦了,赶快收拾东西逃命,比什么都重要!”纪名川道:“我们怕什么?他的武功到底都多高?”
纪名川的话音刚落,萧剑良忽然就出手了。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他飞身而起,一掌直取纪名川的胸膛。纪名川的右手顺势而出,以掌对掌,虽然接下了萧剑良的一招,自己却不由自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