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不为仙- 第10部分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为耿大娘举行了下葬仪式后，素瑶就启程去了云华山庄。辰逸为她准备了足足六辆马车的物品。因为人车太多，行进速度缓慢，素瑶心中暗暗着急，却因离叶城还近不敢贸然离队。
天上一轮薄凉的月，素瑶立在窗前半宿，看着月亮一点一点沉下天边。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与丽妃做交易。那样的人可信吗？可是，不能信又如何？她根本没得选。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熟悉的嗓音。素瑶转身，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泛起了滔天大浪，于淳修真的出现了。但她还有一点侥幸，或许这一切不过是巧合。
“你可知，半夜闯入女子的房是多冒昧的行为？”
于淳修笑笑从月光阴影里走出。他一身湖蓝长衫，银色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那你又可知你这一去是有去无回？”
素瑶挑眉，“我不过是去云华山庄……”
于淳修笑看着她不语。素瑶神色冷下来，“你认识丽妃？”
素瑶没曾想于淳修竟坦然承认，“不仅认识，就连那份遗诏也是我伪造的，恩，这样说，只有我能使用玄术伪造皇帝诏书。”顿了一下，他说了一件让素瑶更震惊的事，“就连你师父我也认识。”
素瑶恍然明白，那日小白为何会和她师父一起离开。原都是旧相识，“所以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她似乎看见于淳修眼中有失望之色，她想她一定是看错了。
“你就没有想问的？”
素瑶摇头。曾经她是猜测过于淳修与她的关系，可不知为何，自她见到真的于淳修后，这种想法就没有了，甚至很抗拒，她很抗拒去想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于淳修看着她不说话。
素瑶也望着他。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半响，于淳修漂亮的唇突然绽出笑容，那笑容好看得刺目。
“这样挺好。”他笑着说，“你就跟他们去云华山庄，我会取了莲蛇给你。”
他说得那样自然，素瑶却愈发不懂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淳修笑出声，“我？我不想做什么。”
更漏声忽传来，卯时了。天际亮起破晓之光。
》有人帮忙取莲蛇，而她不用与辰逸分开，自然是好。素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道，“你说得可是当真。”
于淳修定定说，“当真。”
得到肯定的回答，素瑶还是认为不妥，于淳修与丽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觉得自己还是跟去比较稳妥。
于淳修没反对，欣然答应。
有于淳修带着，一个时辰，两人就到了雁荡山。走时，为避免阮儿着急，留了字条让她先行去云华山庄。
云雾缭绕，林草葱翠。这便是雁荡山了，也是素瑶阔别了五年的家。
素瑶眼眶有些湿润。那日她被师父打成重伤，师父废去她的玄术，责令她不许再踏进雁荡山一步。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再没机会回来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踏上这片土地。
想起师父，素瑶担心地低声道，“那日师父从皇宫离开后，不知有没有回到清池。若是被她发现我回来了……”
于淳修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后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有浓雾从四周涌来，瞬间，素瑶再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但很快，浓雾便散去，一座城池出现在眼前。
城池与普通城池没有两样，红漆城门大大敞开着，奇奇怪怪的人进进出出，是一番热闹景象。
于淳修牵住素瑶的手，素瑶想挣脱，于淳修说，“城里面没有谁不会玄术。你没有玄术护身，很容易被发现的。”
闻言，素瑶只好忍着心中不舒服，任于淳修牵着自己走进城池。
天狼教，其实是天狼城。
素瑶想起自己曾说的，天狼教与清池门实力相当，不禁觉得可笑。按照于淳修的说法，天狼城里每个人或者说每个妖都会玄术，即便她师父玄术再高，清池却就她俩也是寡不敌众。
进了城，却与普通城池没有两样，街边是一排摆摊的小贩，有的人悠闲的逛着街，有的又神色匆匆。
素瑶问于淳修，“丽妃是天狼教母，算是什么身份？”
于淳修答，“相当于人世的城主，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真正掌控天狼城的是天狼圣使。天狼圣使是才是魔界的人，这些不过是心术不正的人和妖。”
素瑶表示没有明白。于淳修耐心解释，“就像人有好人与坏人，灵界也分好与坏，心术正修得便是正术，凭自身努力与根基修炼，得道后便是仙，心术不正
修得便是邪术，以伤害他人为基础，得道后便是魔。天狼城其实就是一个过渡，这里聚集着所有修炼邪术的人，有的人和妖根基好，很快就能入魔界，有的就只一辈子在这里度过。这里有权有势都是道行厉害的。交易也是用道行交易，相当于人世的金、银。”于淳修顿住脚步，转身俯看素瑶，他凑得很近，“现在可明白了？”
素瑶不自然地撇转开脸，“那莲蛇在什么地方？”
于淳修露出一个大大笑，“当然是在城里面最好的地方了。”他抬手指着面前的一座塔。
塔身全为金黄色，闪着耀眼的光。塔顶还有一颗极大的珠子，似乎是夜明珠。
这样一座华丽到不可能被忽视的塔，她之前竟没有注意到。
于淳修似乎知道素瑶在想什么，得意道，“别想了，若不是我那样一指，你是不可能看见这座塔的，就连这城里面，估计也没有几个能看见这座塔。塔的结界是圣使下的，很厉害。”说完，他拉着素瑶来到塔门前，他一挥手，塔门便缓缓打开。
两人毫不费力地来到了塔顶，莲蛇所在之处。
塔顶与其他层略有不同，墙壁上都用鲜艳的色彩画着奇形怪状的东西。素瑶想仔细辨认，被于淳修挡住眼睛，“不要看，会迷了心智的。”素瑶点头，于淳修指着前方一个圆石台，台上有一圈白光，“那便是莲蛇了。你去拿。”
素瑶问，“你怎么不去？”
于淳修好笑道，“你跟着来，不就是怕我有何不轨么？现在让你自己去拿，你总不会怀疑我自己想要莲蛇了吧？”
素瑶暗暗吃惊。她想什么于淳修都知道。
她谨慎缓步上前。突然，一个人拉住了她伸向莲蛇的手。她下意识挣脱，却看见拉她的人是小白。她停止了挣扎，小白趁机将她带出了塔，然后头也不回，一刻不停留地出了天狼城。
刚出城，便又是一阵浓雾，天狼城渐渐隐匿，山间又恢复了原状。
小白拉着素瑶朝山下跑，素瑶甩开她的手，“小白，你做什么？”
小白神色焦急，“素姐姐，凡人是碰不得莲蛇的，修哥哥想要你的灵魂。你快跟我走，我们去清池，那里有青玄布下的封印，修哥哥暂时找不到我们，我们再做打算。”说罢，也不待素瑶反应，小白强拉着素瑶回到清池。
素瑶问她，“你怎么知道开启
清池路的法门？”
小白累得双颊苍白，一直喘气，“素姐姐，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当然是你师父，青玄告诉我的啊。”
“我师父？”素瑶有些愣神，“我师父怎么知道的，她在哪里？”
“你师父正挡着修哥哥……”小白话未完，素瑶扭头朝清池外跑。小白拉住她，“素姐姐，你干什么！青玄让我带你到清池密地去，那样修哥哥就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了。快走吧，青玄挡不了修哥哥多久的。”
“什么密地？什么于淳修要取我灵魂？我不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只知道师父有危险……”素瑶想挣脱小白，无奈小白用玄术在两人手之间加了枷锁。小白强硬拽着素瑶朝清池居内走去。
素瑶停止了挣扎，在小白身后冷道，“你现在不放开我，若师父有个好歹，我会恨你一辈子！”
小白未搭言。两人走了一会儿，在一荷花池前停下。一朵一朵硕大的圆叶浮在水面上。
小白闭上眼睛，口中叨念了几句，水池哗地一下开了一道口子。长长的阶梯露出了面儿，弯弯曲曲的向地下延伸，接着是细碎的火光声，阶梯两边一排烛台齐刷刷亮起，照亮了漆黑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
在清池居住了十五年，素瑶从不知有这么一个密道。不过现在她也不吃惊，出乎她想象的事自去了昳幽林后就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她已习以为常。
身后传来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素瑶扭头。红发鹤颜的女子捂着心口，正缓缓倒下。
“师父！”素瑶大呼一声，她用拼了性命去挣脱小白设的枷锁，没想那枷锁真被她给挣断。
素瑶扶起青玄。青玄嘴角不住的溢血，素瑶颤颤用袖口不断地替她擦去。
“素儿……”青玄伸出手，似想抚摸素瑶的脸，宽大的袖口向后滑去，露出了手臂上斑驳的伤痕，那一条条狰狞的线条刺得素瑶双目焦疼，她握住青玄的手，虽然心中有太多疑惑需要师父解答，可她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避开于淳修才是当务之急。
她与小白一同扶着青玄，朝台阶下走去。她们走一阶，就消失一阶，最后荷花池又恢复如初。
所谓的密地，却是与清池一模一样的地方。
素瑶扶着青玄在凉亭里坐下。小白替青玄诊了脉。她看着素瑶摇摇头，“之前青玄已经因为封印了你的行踪被修
哥哥罚了500神鞭，伤及了元神，现在又……修哥哥是一点情分也没留，已经无力回天了。”
素瑶紧抿着唇不语。仔细看，可以看见她的唇在微微颤抖。
“为何我师父要封印我的行迹？”她疑惑地看着小白。
“素儿……”青玄艰难开口。
素瑶忙转回头看着她，“在，师父。”
“师父当年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素瑶一个劲儿摇头，她想说没关系，只要师父你肯原谅徒儿，要徒儿用性命换取也甘愿。可哽咽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青玄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师父，师父……”素瑶见青玄闭了眼，先是一怔，后用力地拼命的摇晃她，唤她，可青玄再不能回答她一声，哪怕是残酷的，‘我不想见你’。
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素瑶紧紧抱着青玄，小白立在一旁，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口。
“你们以为藏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了吗？”幽幽的声音在黑暗中想起。随后一团光出现在旁，于淳修的身影渐渐显现。他摇着扇子，笑得温暖。
素瑶看见他，红了眼。小白挡在素瑶的身前，视死如归。
于淳修说，“小白，我留你一命将你囚在澜池，现在看来怕是做错了。”
小白难过道，“修哥哥，你怎么能忍心伤害素姐姐？”
于淳修愣了一下，脸上笑容敛去，“我要我的素儿回来。”
素瑶将青玄轻轻放在地上，抽出剑，推开小白，冷冷看着于淳修。
于淳修也看着她。
“你要你的素儿回来是吗？”素瑶突然笑了，“我不知道我与你的素儿有何关系，我的前生，还是我的前前生？还是，我不过与你的素儿长得极像罢了。”素瑶长呼一口气，“不管如何都好，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她毫不犹豫用剑抹了脖子。
她缓缓坠地，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涔涔淌下，在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小白的惊呼声，还有，她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体温很熟悉，似乎拥抱过千百年……


、第十五章

素瑶转世后就重视两人如生命，一个是辰逸，一个当然是抚养她成人的师父，青玄。
青玄离去，灵力消失，素瑶灵魂上的封印解开。本来素瑶这部分带着于淳修记忆的灵魂因被封印太久本没有那么容易苏醒，可人算不如天算，素瑶因师父去世受了极大的打击，神情激荡，沉睡了百年的灵魂被强行唤醒。
前生之事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涌入素瑶的脑中。
只差六百年，她就该满一百五十万岁了。
一百五十万年，说长不长，至少对于素瑶来说，不过是昳幽林里沧海桑田几百个来回罢了。可是偏偏让她遇见了于淳修，这个小她一百万岁的上神。
于淳修出生时，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九天万花齐放，西王海的火鸟纷纷来朝，这种景象不过在中神苍青的祖父诞生时出现过一回。那个时候九尾狐族已在渐渐走下坡路，许多妖与修道人修炼得道后，都不会选择做九天的子民。所以，于淳修的诞生，让九尾狐先君看见了九天兴盛的希望。
九尾狐先君为庆贺于淳修的诞生，广邀四方神、仙，叫得上名号叫不上名号的都在宴请之列，作为上古神兽，未央兽的主人，素瑶仙子自然也是被邀之一。
素瑶虽然不是上神，却因着未央兽有着特殊的身份，九尾狐先君让素瑶抱过襁褓中的婴孩，为他祈祝。
一直面无表情允吸着自己手指玩耍的他在素瑶接过他襁褓那一刻，突然看着她笑了。天真烂漫的笑容，让围在四周的众神也不觉微微笑起来，纷纷出言，让素瑶与九尾狐君家结个亲，认于淳修为干儿子。
九尾狐先君甚是高兴，可素瑶已经自由自在地活了一百多万年，不愿受束缚，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那个时候谁也想不到，五十万年后，没有结成干亲戚的他们竟然成为了人人称羡的情侣。
那日，是个炎炎之天，素瑶在溪中玩水，未央兽端坐在岸边。素瑶踩着大鹅卵石，一跳一步，玩得开心投入，未曾注意，自己的玩耍姿态已深深印入了一个男子的眼中，心里。
她踩上一颗有些青苔的卵石，未留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声焦急的‘当心’传入耳中，她转过头去，刚好撞见眉眼俊朗的银发男子脸上焦灼的神情。莫名地，她的脸就红了，火辣辣地一直烧到耳根。
在知晓银发男子就是新任九尾狐君于淳修之后，她笑了，她竟然对
本会是自己干儿子的男子动了心。
她笑着与于淳修道了别，原想，不过是一时之心。可于淳修留了下来，还在昳幽林里修了两间竹屋。竹屋落成那日，桃花开满园。他拉着她，指着竹屋说，“素儿，喜欢吗？我修了两间竹屋，我们可以比邻而居。昳幽林风景这样美，却独独没有桃花，我在这里种了桃花，现今也开了，待桃夭出来，我们可以叫它酿桃花酿。到时候，我们就抱着酒，躺在竹屋顶上看繁星满天，你或许不知道，我种的桃树生出的桃夭，酿出的桃花酿是最可口的。”
素瑶呆呆的，一百四十多万年她都是与未央兽吃野果子，睡湿草地，于淳修口中的生活她听过，看过，却从没想过。
于淳修见她没有反应，偏了脑袋有些沮丧道，“怎么？你不喜欢么？”随后，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不喜欢看繁星没关系，我们可以看日出日落，日出日落很美的，天边一片红云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