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之谪仙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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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之谪仙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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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记闷雷在脑中闪过,雪凰彻底在元昊面前认输,之前分不出仙妖还可以用没有了修为做借口,可如今分不出男女,自己就再也没有借口了。她只好干干笑了几下:“雪凰眼拙,不敢在师傅面前班门弄斧,还是专心听他们讲了什么吧。”

两人便不再言语,仔仔细细,一门心思听均彦上神和那瑶草女妖的对话。

那瑶草女妖先是一点点拿开了均彦上神握住她的手,将对方眼里的浓情视若无物,然后冷冷一笑道:“均彦上神,还请放尊重些,荀意区区小妖,受不起您的神恩浩荡。”

均彦上神失落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像是整个人都迷惘了,声音低得如同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成了这样,之前,你从不会这样不听我的话的。”

原来那女妖是叫做荀意。雪凰心下却有了些想不明白,看两人的样子倒像是均彦上神有情,而荀意无意的,这瑶草妖也太过不知好歹,被一个上神看中还敢这样耍小性。若说她只是做一些应有的矜持倒也罢了,可如果她是真的想要拒绝均彦上神,也实在是忒愚昧了。

接着就听到那荀意继续说:“之前荀意受了上神的灌溉之恩,不胜感激涕零,若是上神有什么地方需要荀意,荀意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如果上神没什么事,还请让荀意先行一步离开。”

雪凰把玩茶盏的手一顿,实在是想不到,均彦上神竟也做过这样施以灌溉之恩的慈悲事。之前天界到也曾有过这样一件旧事,那旧事里的女仙是株绛珠仙草,长在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那男仙则是赤瑕宫神瑛侍者,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仙草,始仙草得久延岁月。后来仙草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乃脱去草木之胎,修成女体。后,因神瑛侍者下凡造历幻缘,触动仙草五内郁结着的一段缠绵不尽之情,乃决意随同下世为人,用一生所有泪水还他,以报答神瑛侍者灌溉之恩。绛珠仙草下世,与降生的神瑛侍者结了段木石前盟。当初还泪之说,则预示了两人在下界的悲剧结局,后来,果然就有金玉之说来毁了这场木石前盟,让仙草和侍者饱尝人间苦难,富贵为过眼云烟,最后悟彻,重列仙班。凡人里头知晓这桩事的,有一个叫做曹雪芹,举家食粥将他们的故事给记录了下来,名叫。

这个瑶草精荀意也实在受到太大的隆恩了,这种程度的隆恩,即便没有机会做到像那绛珠仙草一样的下世还泪报恩,也的确足以让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过,从均彦上神的样子来看,他似乎要的不是她的上刀山下油锅,而是,要她的以身相许。但荀意却是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实在是不大聪明,且不说被均彦上神看中是六界多少女仙女妖的梦想,只单说人家给了她生命助她修成人形,就应该什么都顺从他才是正理。

听到这里,雪凰心里已经有些不怎么喜欢荀意,觉得她不识抬举假清高得很。于是转眼看向那一番好意被活活糟蹋了的均彦上神。

均彦上神也学她的样子笑了一笑,不过却是苦涩到心底的苦笑,他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你宁愿为我死,也不愿为我留吗?”

荀意闭了闭眼,将头侧了一侧,轻叹了一口气说:“是。”

“果然啊,果然。呵,草木而已,何谈有情。”均彦像是醉了酒的人那样笑。果不其然,在他的面前正摆着几坛酒,均彦把那坛已开了口的酒倒向酒盅,却只滴下几滴残余的酒来,发现已经喝完了一坛酒,于是只好放回了手里的酒,作势要去开另一坛。

荀意似乎想要阻拦他,从雪凰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把自己的手伸了一伸,可是到半途又缓缓放下了,缓慢僵硬地像是下了多大决心。

 第七卷(2)

第七卷(2)

均彦已经摸摸索索打开了酒坛,把满到口沿的酒倒向酒盅,洒出来的却远比倒进去的多。他仰头一饮,一滴不剩地就把整一青花酒盅的酒给饮尽了。接着低了会儿头,似在忍住全身强烈的愤怒和凄苦,沉沉又笑了起来:“好,我就允许你为我而死。明日,本上神要和凶兽化蛇一战,到时,你必须和本上神站在一起。”

荀意良久没有回他的话,只垂着头,像是不忍看他。

“怎么,不敢了吗?”均彦上神笑得嘲讽,因带了五六分酒意,显得很璀璨夺目,有点妖冶美丽的意味。

雪凰被均彦的似醉非醉唬住了,没有了灵力如今也只能开猜测,他究竟是真醉呢?还是装醉呢?要说是真的,堂堂一个得道上神,被凡间的三杯两盏淡酒就给喝倒了,也着实是件丢大脸的事,可要说是装的,那种迷离的眼神,不稳当的动作,微红的面色,就是要装也是件麻烦事。雪凰想了想,终于给自己想了个好的解释,虽说上神固然厉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缺陷的,每个上神都会一点点小小的瑕疵,比如说自己,就是反应比较慢,但也想方设法一直隐藏着。所谓上神,只是把自己的缺陷隐藏的比较好罢了,如今这六界里最尊贵逍遥的均彦上神,说不定他的缺陷就是不胜酒力,即使是凡间的酒,也是一沾就倒,到也未可知。

她觉得自己的推断很准确,一针见血,于是忍不住就要向自己师傅,均彦上神的亲侄儿验证:“师傅,那均彦上神是不是不能喝酒啊?”

元昊轻勾唇,饮了饮茶,目似柔情地看着茶盏,仿佛这做工粗糙的青釉茶盏其实是件上好的艺术品,他说:“当初我和他对桌而饮,最烈的瑶池玉酒,我喝了十二坛,他,喝了二十坛。谦虚地说,他是千杯不倒,诚实地说,他能一直喝。”

雪凰的目光本在元昊看着的青釉茶盏上,横看竖看也没看出它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让见惯了四海八荒的奇珍异宝,眼界如此开阔的天界太子那样温柔的盯着。不过,正因为他目光的沐浴,倒却像是笼上了一层暖暖的浅色光晕,也有几分朴素简单的美。

当听到了元昊说,自己和均彦上神能够把最烈的瑶池玉酒喝上个十二坛或二十坛,雪凰既被那量词吓到,也被那数词吓到,差点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想自己当初从瑶池集会顺回去的六七壶酒,三分之二都是被竹仙那好酒老儿喝下去的,自己只喝到了两壶,却也已经是头昏眼花,看人重影了。实在是没想到,元昊和均彦上神居然这么能喝,那均彦上神却是还在装什么呢?雪凰默默无言,继续探了头看下去。

“不。”荀意头侧在一面,低眉看地,然后将头抬了起来,坚定却决绝,“荀意说到做到,明日,荀意定将站在上神身边,对付凶兽,不敢有一点退缩畏惧。”

又是仰头一盅酒一饮而尽,酒顺着嘴角滑下来,透明得像道珠线,这凡间的酒,有幸滑落在一个上神的脸上,给自己平添一分仙灵漂亮,也实在是它的福气。只见均彦上神乜斜着眼,手抵在自己额头,像是疲惫不堪的样子,说话也是缓幽幽,轻柔柔的:“好,你最好记住自己今天所的话。”

“荀意谨记。不敢忘却。上神无事的话,荀意还是先行告退了。”一身男装的荀意女妖作势站起来,利落地好像不想再此处多留哪怕一秒,有几分想要逃离的样子。

均彦上神在她身后一边饮酒一边笑,把那刚开口的一坛酒又飞快喝了个底朝天,然后身体越来越摇摇晃晃,一双眼睛泛出血红,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桌子上。

彼时把整个过程看完了,雪凰却任然是意犹未尽,反倒只是把自己的胃口吊出来了,憋得难受。这明明是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既不知两人的前缘,亦不知两人的后事,只叫人看到了中间一段,活像匆匆看了场半截子的戏,没滋没味,辗转反侧。

她此时也深知均彦上神只是装醉,把他一个上神丢在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于是匆匆忙忙站起来,比起看着装醉的均彦,更想去追那个颇有把珍珠当鱼目胆识的荀意。

只站到一半,身子一歪,就又被拉扯着坐了下来,雪凰愤愤的看了她师父一眼,不满道:“师傅,均彦上神不过是装的,不用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吧。”

“你还是太不稳重了。”元昊松开拉住她衣角的手,认真看着她气呼呼的眼睛说:“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如今的均彦上神就是这种状态,他喝的酒虽然只是秋毫微末,可是,他醉的是心,这是只愿长醉不愿醒,他现在的醉,比饮下千坛烈酒更甚之,恐怕,已是五感尽失了。”

“还有醉心这一说?”雪凰不解,努力理解元昊的话,让自己的悟性得以提升,知识得以增长。这但愿长醉不愿醒一说,大概就正合了凡人酒仙,李白的心境,但是堂堂的均彦上神,哪里就也会有了报国无门,有志难酬的落寞了呢?

元昊仍旧看着青釉茶盏,清然对她说:“如果现在化蛇来偷袭,我们必然要吃大亏,还是先安顿一下,尽量隐去行踪不让化蛇找到,等他醒过来再说。”

雪凰点头,佩服地看着元昊,觉得自己师傅果然是心思缜密,思虑得当,让自己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因为贪图方便,元昊和雪凰就直接在聚胜楼开了个房间。把心醉得不省人事的均彦上神扶到了房间里,然后又以防万一在床边设了道结界守着他。

雪凰新鲜感十足地来来回回打量着这个凡间的房间,把里头的东西看了个遍。照明用的不是夜明珠而是蜡烛,梳妆用的镜子是用铜做的,虽模模糊糊,但也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韵,墙面上挂的是一副寒梅丹青,题的诗是宋代林和靖的咏梅绝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就着这幅可圈可点的丹青,只因为引用了这两句林和靖的诗,到也算附庸风雅,使得整个房间显得不算太俗,姑且没有太对不起雅间这两个字,也没白白辜负了土地给的三两银子香火钱。雪凰一看到那两句诗,就想到了梅妻鹤子的林和靖,他在人世时不娶不仕,一生隐逸风雅。到了八十三岁寿终正寝葬于孤山。自己也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深深钦佩于他那种隐士风范,书香之韵。

 第七卷(3)

第七卷(3)

这样守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下来,倒也平安无事的度过。

只是熬到酉时的时候,雪凰已经耐不住饥,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羞恼的捂着肚子,觉得自己是又在元昊面前丢了大脸了,这凡人也实在是麻烦,须臾片刻就饿了,叫自己平添了多少琐事。

元昊似乎在微微忍笑,嘴角弯着道:“我去帮你叫点东西来。”

“……谢谢师傅。”雪凰只能低头,说不出其他话来。

等到元昊走了有一段时间,雪凰坐立无聊,便慢慢走到了床边,想要去仔细看看那六界传颂的逍遥上神,均彦究竟是个什么引桃花的模样。她念了一道咒语,就破了元昊设的结界穿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唯恐吵到了他似的落地无声走过去。

雪凰站在床头缓缓弯下腰,几缕头发便垂了下来。她胡乱撩了一把头发,像个做坏事的孩子一样偷偷摸摸,又玩味十足地抿着嘴打量均彦。眉似剑,鼻似刻,唇若画,睫毛纤长,皮肤光净,有三四分像元昊,看来这天君一大家子,还真是统统都得了副好皮相。只是均彦比元昊更加洒脱,眉目里有着逍遥避世的风韵,而元昊不一样,他是神界的太子殿下,是下一任的天君,背负着的是天君乃至整个神界,整个六界的期许,虽然也是温雅的,但总还是有一点解不开的愁绪,为世事而悲,为六界而愁,没有心力去顾自己,永远做不到均彦那样真正的潇洒。

不过均彦略输于元昊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个性情中人,这一点不仅从他虽闭着但还是看得出来的桃花眼可以看出,再加上方才偷听到他与荀意的一番对话,雪凰很笃定他是个这样的人。元昊是大爱,均彦是小爱,相比之下,便倒是均彦注定要在情这个字上多受些坎坷。就如方才的那个瑶草精荀意,她和均彦上神就必定有着一段错综复杂的前尘往事,只是其中定横生了什么枝节,使得两人成了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关系。又是活脱脱一个情字害人害神又害妖的鲜明例子,雪凰禁不住摇头一阵唏嘘。

又是唏嘘又是感叹了一阵,也不见元昊回来,不知他是不是看着大厨做菜去了。雪凰等了长久也不见他回来,越等就越焦急,越等就越不安,却也只能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心里隐隐升起来了不好的感觉。

她走出结界又重新去了桌旁坐下,自斟了一杯冷茶,却是还没等到倒完,就被身后一道突兀的声音给吓得差点失手摔了茶壶连同茶盏。

那声音喊的是:“你是谁?”

她慌忙稳住茶壶茶盏,要是不小心摔了,可就得按原价赔了,土地给的香火钱交了房钱饭钱和均彦上神的酒钱后,早就已经为数不多了,真是一文钱难倒活神仙。等她放好了茶壶茶盏,舒了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身后是有客到了。雪凰这才开始紧张害怕起来,没了灵力的自己如今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要说是凶兽化蛇,就是哪个小妖想要来趁火打劫,可都是会被他手到擒来的。

不过,这道声音听着语气虽然不善,却是挺文雅纤弱的,而且听着倒还像有几分耳熟。

雪凰想了会儿想不出是谁,只好颤巍巍地回过了头去看。

身后站着的是个漂亮姑娘,穿着件青衣。青衣样式简单,可却由她穿出了一种别样的风韵,一头青丝长到腰下,把原本就小的一张脸映托得更加精致,姿态风流袅娜,好一个玉雕似的美人儿。如同清晨见到的那片山茶花,浸沐了一夜的雨水,花瓣叶片沾着水玉一样晶莹的水珠儿。在阳光里折射出一圈像星辰一样的光泽,在风中微微颤动,水珠儿打了一个转儿,就顺着花瓣或叶片滑下去了,原本被沾着的那一朵山茶花就会抖动一下,如同识礼数的姑娘仪态大方的点点头。接着还会似有若无的听到那滴雨水下落的声音,叮咚,像泉水,像银铃,干净地能让人忘记呼吸。

既联想到了花,雪凰再一联想,也就识出了这个青衣女子。不过就是换了一身女装,就白白费了自己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女扮男装的荀意嘛。

怪不得她方才说的是你是谁,雪凰终于明白了。本还觉得奇怪,如果是哪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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