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面无表情地认真着，旁人永远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前些时候的赵铭真的很反常，不仅会和她谈起过去，还会泄露出那恍如错觉般的温柔。
秦莘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袋里丢出去，问林一：“会议记录要记些什么？”
“整场会议的记录会有专门的秘书记录，你只要记录下和我们宣传部有关系的内容就好了，然后我回去好写总结报告。”
“可是……如果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怎么办？”
林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得秦莘脊背发凉，“听不懂的话他说什么你就记什么，听不懂的词汇可以用谐音代替。”
秦莘 了，“我觉得你让我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勉强还能将就着用。”
营销部的李经理来得最晚，赵耀跟在他身后走进来，赵铭抬起眼睛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今天下午有董事大会，阿耀到时候别忘了出席。”这话晚会那次他便和赵耀说过，不过那只是私底下，没有旁人知道，如今当着各部门的管理层说出来，引得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总经理的职位空缺好久了，这次董事会大概要选出总经理了吧。”
“我猜也是，不过有没有总经理都无所谓，大部分事务其实还是董事长处理的。”
“……”
赵耀对这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充耳不闻，对着赵铭点点头，拉着椅子坐下来，神色坦然。
秦莘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赵耀看过来的目光……她总是这样一次一次毫无意识地把自己推到尴尬的境地，添堵也是活该。
人员都到齐了之后，会议便开始了，秦莘竖着耳朵听赵铭作总结，生怕错过了和宣传部有关的任何信息，但是听着听着，注意力就从赵铭的声音转移到赵铭的脸上去了。
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总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顾景琛也是。
总结大会是对公司一年来的工作的总结概括，赵氏集团的规模很大，底下还有许多分公司，所以要想把这一年来所有的工作都结算清楚，实在是很繁琐的事情，也难怪他们最近这几天会忙得不可开交。
冗长而乏味。耳边全都是百分之多少、盈利、亏损这样的话，对秦莘这种一点儿都听不懂的人而言，完全就是煎熬。
所幸还有赵铭和赵耀时不时看过来的隐晦目光给她带来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感，不然，她真的会睡着。
“……今年的总销售比原定目标高出了五个百分点，”现在发言的人是营销部的经理，他是最后一个作总结的部门，“产品的市场占领率也比去年增长了二点七个百分点，至于今年还未完成的龙缘公司的招标，若是顺利招标，预计将给公司带来超过亿元的利润，现在由陈然和赵耀负贵。”
李经理特地提到了赵耀，赵铭多看了他几眼，他心里忽然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讪讪地说道：“我们部门的情况就是这些，这是具体的总结报告。”恭敬地把文件夹递上去。
赵铭随便看了几眼，“龙缘公司的标一定要拿下，公司在这方面前期投入不少，我不希望出现亏损的情况。还有研发部，关于新产品，尽早完善，然后交给营销部做好生产上市准备。”
“没有其他的问题，总结大会就开到这里，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继续让公司的方面都继续保持增长的势头，创造更多的利润，作为回报，公司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赵铭说完，秦莘凑到林一耳边问：“结束了？”
林一点头，张张嘴无声地说道：“就等董事长开口说散会了。”秦莘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偷偷瞄了赵铭一眼，发现赵铭也在看她，慌忙别过头去。
“秦莘留一下，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靠，不用这样吧。秦莘满头黑线地看着大家都走了出去，会议室就剩下她和赵铭两个人，有些戒备地看着赵铭，“做什么？”
赵铭站起来走到秦莘身边，翻了翻秦莘这里一句那里一句乱七八糟的会议记录，揉了揉太阳穴道：“果然连秘书的工作都胜任不了。”
秦莘扑到会议桌上用上半身遮住会议记录，“我又不稀罕做秘书，要你管。”
赵铭看着她，秦莘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看我做什么，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走了。”
要是和赵铭单独呆得时间太久，指不定旁人会说出什么闲话来呢。
“你最近和顾景琛怎么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可以问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很好，”秦莘的眼里有浓浓的忌惮，“而且他现在不在国内，所以你也别再白费心思再弄个‘妹妹’给我们使绊子！我要走了。”她噼里啪啦一通说完之后转身要走，却被赵铭捉住手腕，“元旦有安排吗？”
像是硬生生掐掉了之前的那段对话一样，他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秦莘愣了两秒之后毫不犹豫地报谎道：“有。”
“苏棂，别对我撒谎。”
“别叫我苏棂，元旦我要陪我爸妈回去看我的爷爷奶奶。”她是秦莘。
“你到真是适应。”
“你不还是一样对着一张陌生的脸叫苏棂的名字叫得无比顺口。”秦莘顶了回去。
赵铭松开手，脸上隐约发现出一个类似苦笑的表情，“你真是把从前撇得干干净净，连性子都不一样了。”从前的苏棂怎会这样的牙尖嘴利？
偏偏他放不下了，谁让他是个不会爱的人，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又如何能够放手……
“别和林一走的太近。”
秦莘表示赵铭的思维实在过于跳跃，她跟不上他的节奏，没好气地说道：“林一是我大学里的学长，怎么说都比和你来得亲近，不用你管。”
不再理会赵铭，秦莘走出了会议室。
秦莘悠闲地看着宣传部的那群家伙累死累活地熬到了三十号下午，终于迎来了元旦节三天短暂的假期，一个个都欢呼解放了，韩茵熟门熟路地走过来勾住秦莘的肩，“莘莘，今天晚上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秦莘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爽快地点头答应了，然后韩茵就冲着办公室里的林一喊了一嗓子，“林大狐狸，我们晚上出去玩，我请客你买单。”
林一慢悠悠地晃出来，还没开口，韩茵就说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啊，有想一起去的筒子们跟我走。”
于是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出去了，秦莘有些不好意思，“林师兄，让你破费了。”
林一无奈地耸耸肩，“就当是破财消灾了，走吧。”
秦莘和韩茵他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舞厅，舞池里人头攒动，彩色的灯光下到处都是摇摆着身体的年轻男女，激烈的音乐声中感觉皮肤下流倘着的血液也在振动一样。
他们一行人坐着喝了一会儿酒之后，便有人忍不住先下了舞池去跳舞，接二连三地都去了，韩茵拉着秦莘也要去，秦莘拒绝了，“我手脚不协调就不去献丑了，林师兄你快陪小茵去跳舞。”她朝林一眨了眨眼睛，林一笑了笑，对韩茵说：“圣诞晚会上你没和我跳舞，今天总不能再拒绝我这一次吧。”
韩茵撇微嘴，却难掩笑意，“本姑娘就赏你这个面子，走吧。”
两个人跑到人群里一会儿秦莘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一个人靠着沙发无聊地喝着果汁，林一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屏幕亮了起来，秦莘瞥了一眼。
赵耀来电。
给我你的脸 114、其实还是各种铺垫
林一手机上的指示灯一直闪烁着，秦莘找不到他，又不好私自替他接了，只好眼巴巴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
赵耀找林一，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吧。秦莘这样安慰自己，看着舞池上方闪烁着的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形形色色的人身上，年轻的身体随着动感的音乐疯狂地律动，紧闭双眼的脸上挂着醉生梦死的表情。
秦莘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个地方还是不适合自己，真想回去睡觉。
一个人喝了几杯果汁之后，韩茵和林一两个人走过来，韩茵的身体还在应和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摆动着，脸颊上挂着酒窝对着林一洋洋得意地说道：“大叔，你老了。”
林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了几口气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笑着自嘲道：“确实是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了。”
秦莘刚想开口告诉林一赵耀打电话过来的事情，他又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秦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沙发，真奇怪，他是什么时候把手机拿走的？
韩茵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一条腿大大咧咧地翘在桌子上，“真不想去上班。”
秦莘看不惯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拍拍她的腿，“你这样子要是被林师兄看到了他又要说你了。”
“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怕他。”她不以为然。
秦莘叹了一口气，“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对你……”话说了一半，秦莘看着韩茵，韩茵在她沉默的目光中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微微严肃了起来，还带着一丝苦恼，“我知道，但是我又不确定，”而且你看他那副样子，跟他谈恋爱的话一定会被他管这管那什么都做不成，我自由惯了，不想被人约束。”
的确，林一会是个好朋友，好同事，但却不是一个好的恋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韩茵又重新躺了下去，看着天花扳，“谈恋爱的事等我想要嫁人的时候在一起考虑。”
秦莘耸耸肩，“管不着你们的事情……刚刚水喝多了，我也去趟洗手间。”
韩茵挥手，“早去早回。”
“……”
越过热闹的人群往洗手间去的路上，越往里走越安静，走到拐角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再说什么，不过隐约可以辨认出是林一的声音。
秦莘的脚步顿住了，在拐角站了一会儿，耳边是林一来来回回踱步的声音。
“你现在是不是……急了……立稳脚跟再说……没有机会……接触不到……要是被发现了我……”
秦莘竖起耳朵屏气凝神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破碎的话语，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和赵耀通话吧，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吗？但是，印象中，他们并没有交集啊。
秦莘想不出来，林一的声音渐渐消失，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她忙伸出脚迈出去，在看到林一的时候脸上有些诧异的表情恰到好处，“你去趟洗手间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一也有些惊讶，却只是笑笑，“打电话和别人谈些私事。”
秦莘点点头没再追问，指了指前面道：“我也要去趟洗手间。”
两个人错肩而过，各怀心思。
秦莘甩了甩脑袋，都是赵铭的那一句“别和林一走得太近”让她不自觉地胡思乱想，但是不管怎么想，赵铭的这句话都不会是单纯地因为她和林一处得好而吃醋说出来的话。
秦莘从洗手间出来之后，一起出来玩的那些家伙都陆陆续续从舞池里出来，坐在沙发上拼酒，韩茵招呼秦莘来玩游戏，秦莘摇摇头说：“我好困，想回去睡觉。”
“才九点好不好，还很早啊。”韩茵不由分说地拉着秦莘坐下来，“我们来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别，我知道你一直眼巴巴地瞪着我，但是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一句话来。”秦莘眯起眼睛拒绝，韩茵打她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是被她逮住了机会，估计连她家的族谱都会被刨出来。
韩茵眨了眨眼，对着秦莘撒娇，“莘莘，好莘莘。”
秦莘不为所动，撇撇嘴道：“我真的要回去了，明天一大早要和爸妈回去看我爷爷奶奶，所以真的不能陪你们玩了。”
林一也说：“小茵，别让秦莘为难。”
“好啦好啦，莘莘那你一个人回去吗，要不要找个人送你回去，赵耀还是董事长？”
秦莘翻了个白眼，她都要走了还不肯放过她，“他们都是大忙人，我怎么敢麻烦他们，我打个的就好了。你们也别玩得太疯，假期里还是多多休息。”
抱泥带水地道了别，秦莘坐着出租车回到家，秦爸爸秦妈妈和秦昊问都在家里，三个人收拾着明天要带走的行李，秦莘阖上门脱了鞋子坐到他们中间，看着他们收拾好了的行李道：“去两天就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秦爸爸忙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说，你妈非要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其实那边什么都有。”
秦妈妈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到了那里才发现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再说这么多行李哪里多了，我们一家四口这些行李还拿不了吗？”
“拿得了拿得了。”秦爸爸搓搓手，秦妈妈又看向秦莘，“你的行李收拾了吗？”
“我随便塞两套换洗的衣服就好了。”秦莘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秦妈妈赏了她和一旁的秦昊问一人一个板栗，“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只懒货？”
秦昊问咋呼道：“我躺着也中枪好不好？”
秦莘不在意地笑了两声，问秦昊问：“你最近和包子欣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最近的秦昊问开始走起了忧郁路线，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不再是背心短裤人字拖三件套，穿着黑色风衣面无表情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秦莘有些忧伤，这年头的面瘫越来越多了。
秦昊问伸手递给秦莘一张明信片，“美国寄来的。”
秦莘扑上去抢过来抱在怀里，对着秦吴问憋笑的脸抓狂了，“不要随随便便看我的明信片。”
秦昊问耸耸肩，“你和那谁这样粘粘乎乎的真心没关系吗？”
秦妈妈又拍了秦昊问一下，“你懂什么，这是热恋期的正常表现，要是不粘糊才不正常呢？”
“妈，别打脑袋，会把我打傻的。”
“对啊妈，他本来就傻。”秦莘对着秦昊问挤眉弄眼，秦吴问一甩头，“懒得理你们。”
道了晚安回到房间之后，秦莘揣着顾景琛寄来的明信片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多遍，这才满脸笑意地把它和之前寄回来的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美国和这里的时差完全是颠倒的，再加上想着顾景琛每天要拍戏一定很辛苦，所以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要么发短信要么煲电话粥时刻说个不停。每天的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找不到办法打发。
他在明信片背后写着，见不到你时，度日如年。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情。
顾景琛，快回来吧。
赵家大宅里。
赵耀挂断电话之后站在商户前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发呆，赵妈妈端着杯咖啡走进来。自从他出院之后，就搬回了赵家大宅，和爸妈、赵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