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层薄薄的玻璃。
莘斐目不转睛的看着急诊室里的甄祺,被氧气罩罩着,面色白皙,如沉睡着的西方美少年的甄祺。
然而,莘斐的脑海分明清晰地浮现起之前的一幕——
我决定了!开始讨厌这个城市!
耽搁了她和母亲见面的时间,还让她拼死拼活为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陌生人?
。。。。。。。。。。。。。。。。
。。。。。。
那个少年。
俊秀的脸庞在显得尊贵而又低调绝美的白色修身西服的衬托下夺人眼球。
。。。。。
。。。。。。。。。。。。。。。。
莘斐难以置信的呆呆的望着甄祺——
那张俊秀的脸庞,不是吗?
白马甄祺,那个少年,不是吗?
她不由自主的靠近,纤长的指尖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眉宇间流淌着一种疑惑而久违幸福的神韵。
“我们、真的不认识吗?”
淡淡的一句自言自语悄悄将背后谈话的氛围打破,林棋槟和筱牧脖子僵硬的扭转了下,而后迟缓的站了起来。
如此容易让人产生疑窦的情景使得俩人呆呆地望着莘斐。
“请问,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护士推门走了出来。林棋槟立即迎上去,“他的家人都不在中国,朋友可以代劳吗?”难得严肃的表情让筱牧觉得很可靠。
“那好吧,你跟我到前台去一趟。”
“诶小姐,我朋友到底是什么病?”
“待会儿主治医生会和你说清楚的。”
“哦。”“那他会不会。。。。。。”
林棋槟边走边问,搞得护士有点不耐烦。
******
淡蓝色的玻璃帘幕被缓缓掀起,一束细密的薄光射进房间,聚焦在了甄祺莹白的肌肤上。
滴——滴——
他的呼吸随着心电图的滴答声均匀的呼出。
等莘斐和筱牧慢慢走近时,他的睫毛悄悄地掀动,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我朋友呢?”
他的声音很低,氧气罩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洁净的雾气。那股雾气,像要渗出来一样,又变薄了。
筱牧立刻回答:“他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住院手续,又是住院!
甄祺哑然失笑的神情很快又消失了。因为,他看到了筱牧右手上的手表。
——purpletears像是通人性一样,被帅哥注意也会羞红了脸,隐隐的炫耀着精致的紫色光芒。
其实甄祺一直对自己说,不知道那天的女孩根本没关系,只是。。。
“那只手表。。。。。。”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还没等他吃力地说完,林棋槟面有笑靥的走了进来。“终于醒啦?”
“我哪有那么脆弱?”带着孩童的语气,甄祺的眼底像被抹了眼影,有种出世的光芒。
“医生怎么说?”莘斐问完后才觉得自己也这么爱多管闲事。
。。。。。。。。。。。。。。。。。。。
。。。。。。。。。。。。。
“幸好送的及时。”
“医生,我朋友是什么病?”
“不瞒你说,有点轻微心脏病。”
“心脏病?”不可能,甄祺这么健康!“他身体一向很好的!”
“照你朋友的情况看,的确有点心脏堵塞,他的肺部曾吸入过大量油烟物质,影响了心脏的供血功能。”
“我不知道啊。不会吧?”
“一切病患不是先天就是后天造成的,现在许多年轻人容易感情用事,不过他的病况算是轻的了,以后注意一点就是了。”
“那医生,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好意思,没有病人的亲口叙述,我们作为医生的也不能乱猜测。”
。。。。。。。。。。。。。。。。。。。。。
。。。。。。。。。。。。
“你怎么了?”
安静的病房里。
甄祺轻轻的一句话让林棋槟的身子一颤。
“哦,医生说,你的身体注意保养就行了。”林棋槟想了一会儿又说:“甄祺,你是不是遇到过意外?”
“没有,只是之前打篮球时被撞了一下。”甄祺慢慢的“解释”。
“是吗?”
我能说不是吗?最看不得被人担心了。
“是。”然后幽幽的转头,目光再次迎上了耀眼的紫色手表上。
筱牧难得被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走近,随意摆弄了一下手表,露出微笑:“你也觉得这只手表很漂亮对不对?”
这是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可是恍惚间,甄祺说。。。。。。
“嗯,很漂亮。”他的表情静如止水。氧气罩面上,开始淤积细密的水珠。
“是莘斐送的。”
莘斐是谁?这本这本不必关切的话题,可是恍惚间,甄祺还是问了。。。。。。
“莘斐?”
这时,筱牧朝莘斐笑了一眼。那一笑彻底将甄祺的困惑解开了。
筱牧身旁站着的那个少女——
美丽的少女。
好单薄的字眼,连甄祺都觉得形容不够,可他脑海中唯一蹦出来的,就是“美丽”这么通俗的字眼。
气氛静谧极了,心电图的运作声变得格外清楚。
林棋槟大男孩儿似的笑笑,“今天谢谢你们。”嘴角有点生硬的他觉得此时的笑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没什么,当时的情况,论谁都会这么做的。”没想到,是筱牧说出这么理智的话。
马上——
“对吧莘斐?”筱牧用胳膊肘轻轻点了一下,微笑可爱。
氛围又变了。。。。。。
“篮球还在吗?”林棋槟问这话的时候,筱牧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在!不过寄放在奶茶店了。”筱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有空的话,我教你打篮球。”林棋槟无意间扭了扭筱牧的肩膀,坏坏的微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调戏吗?
莘斐和甄祺不约而同的呆住,眼神炯炯。
筱牧就差笑得合不拢嘴了,忍不住抱住林棋槟的手臂直晃悠。“好啊好啊,有空有空!”
她是有空,反正咖啡厅现在有了莘斐这样的得力助手,可萱省力多了!
》O《
融融的空气就像挤在泰迪熊里一样舒服。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在甄祺苍白的脸颊上留下浅浅的光晕。
筱牧趁势从包里掏出刚才在地上捡到的报名表,不明所以的递了过去。“是你们掉的吗?”
林棋槟看了一眼甄祺,见他摇摇头,便摇摇手。
“不是。”
可是她明明看到的,明明是从甄祺手中掉落的。
筱牧僵着手望向莘斐,莘斐从筱牧手里拿过表塞到了林棋槟手里,匆匆留下一句:“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有事先走了,再见。”
尔后拉着筱牧出了房间。
******
“莘斐,你刚才为什么……?”
“有些事我还不方便说,筱牧,你以后会清楚的。”
看着莘斐静静地垂眸,筱牧懂事的点点头。“嗯,以后说也没关系。”五指轻轻扣住了莘斐的手掌,莘斐的手背有种说不出的细腻。
厦门繁华的中央大街,满眼可见一片风光旖旎的南国景象。广场上,绚丽多变的喷泉成为一道抹不去的风景线,无意间营造着情侣们货真价实的浪漫氛围。
筱牧兴高采烈的和莘斐跑过喷水池。
顿时,拥有天际线高度的泉水曲线冲破人群的欢呼声,如章鱼的触手般,抚摸着周围的一切。
莘斐停住了脚步。
在空气震颤的间隙,种种景象接连浮现出来,不久又消失在眼前,那一幕幕——关于灏杨和她的残忍青春……
她的眼球再次湿润了。隔着薄薄的泉幕,筱牧欢乐的转圈。
之后,筱牧去了一趟学校旁边的奶茶店,拿回之前寄放的篮球,那家的老板娘和筱牧是熟人。
回去的路上,在周围原先闹腾的氛围被排排绿色屏障过滤殆尽时,筱牧才注意到了莘斐粉红的眼睛,和她的沉默不语。
“莘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刚才的水把衣服溅湿了?”
筱牧的担心也这么天真吗?看到筱牧着急的样子,莘斐波澜的心情很快被抚平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筱牧…”莘斐好不容易找到话题可以转移:“诶你猜,刚才那个帅帅的男生姓什么?”
可是,自己竟又想到他了!
白、马、甄、祺!
没想到筱牧挠挠头,忸怩的发声:“哪个啊?”他姓林!莘斐你不知道他姓林吗?!“就是……”
咖啡厅。
柜台前。
筱牧趴着,手里的笔忙碌的在纸上来来回回划动。
玻璃门被反反复复的推动着。
“小姐!”
听许久没有莘斐或者是可萱姐的声音,筱牧这才舍得挪动一下。“来了!”
咦~~~莘斐从厨房出来,看到筱牧正忙得欢,于是走到柜台前。
哇!这么花的纸。
纸其实是被反过来覆盖着的,只是筱牧太用力,弄得背面也伤痕累累。莘斐轻轻将纸翻开一看——
林棋槟。。。。。。林棋槟。。。。。。林棋槟。。。。。。林棋槟。。。。。。
、飞扬前奏曲 Chapter 8
——林棋槟——林棋槟——林棋槟——林棋槟
筱牧,你就是这么去记住一个人的吗?
潦草而苍劲的笔迹字字穿透了纸张,摸上去,甚至连指腹也变得麻麻的。
莘斐微笑。
微笑像钻石般耀眼。
******
“莘斐,在干嘛呢?”
筱牧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柜台,看到莘斐手里捏着的纸。
自己精心挑选很久的粉红卡纸。
“诶——”
见筱牧一把抢过,又护在心口,再加上嘟嘴的可爱表情,莘斐语气柔和的问:“筱牧,你是不是……”
“小姐,点餐!”听到客人的叫唤,莘斐只好就此打住,急急忙忙招呼去了。
筱牧庆幸逃过一劫,喜滋滋的将纸展在面前,一秒……两秒……
她傻眼了。
——林棋槟——槟棋林——林槟棋——槟棋林
自己写的都是什么呀?
——冰激凌——冰激凌——冰激凌——冰激凌
天落黑了。
筱牧自从填完报名表,就怀里枕着篮球,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样三个字:
——冰激凌——冰激凌——冰激凌——冰激凌
……
筱牧恋爱了。
莘斐微笑甜甜的看着她。
逐渐,缺月从树梢爬得愈来愈高,摇摇欲坠。
皎洁的月辉将莘斐的星眸打亮,有圈圈水晶般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
莘斐突然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留下半红半晕的印记。
……………………
………
他的表情静如止水。氧气罩面上,开始淤积细密的水珠。
………
一股隐藏在身体里的薰香从衣服里渗透出来。
漫长而窒息的香味……
…………
他猛地一把臂力将自己抱紧,晶莹的汗珠再次把太阳穴处的发梢染湿。
……………………………
………………
她又想起了他!
白、马、甄、祺!
她又在隐隐作痛的脸颊上捏了一下,肌肤瞬间像刚被冰敷过一样红润。
房间闷闷的,有一缕微风从窗外溜进来,偷偷亲吻着莘斐的脸颊,凉凉的。
抬头朝外望去时,那轮缺月闪着淡淡的光,是溪涧上空最澄明的一道光,把莘斐的思绪带回了五岁那年。
那年。
全家四口吃月饼。
在威风的卢克索酒店倾斜电梯里,在波托马克河的上空。
那时的小莘斐哪懂什么叫“浪漫”,所以一直以来,那里的夜景成了“威风”的代名词。
多么难忘的中秋节!
没有爷爷的去世,没有妈妈的离开。
没有徐灏杨,没有白马甄祺,没有顾筱牧……
……只有家人。
而现实是……
她没有找到妈妈,还担受着被邴成找到的害怕。或许几个月后,穿上美丽婚纱的她是全宇宙最美的新娘,而身旁站着的男子……
——不是灏杨。
“你愿意吗?”
当甄祺问出这句最浪漫的话时,她要怎么回应?
树顶的鸣蝉响个不停,树叶簌簌作响。
清月啊……
暖夏啊……
香稻啊……
可是莘斐哪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看着莘斐怔怔的独自趴在桌上,侧影单薄而清寂。她的心海里似乎有一帧帧风景画随着碧波漾动,使她的脊背缓缓一起一伏。
筱牧也呆了,她觉得,莘斐有好多故事。
这样的女孩一定有好多好多美丽的邂逅吧!
“莘斐……”
“……嗯。”
“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她要怎么说呢?从头说起吗?
PurpleTears轻盈闪耀。莘斐忍不住用指甲在手表上轻轻一点。
——嘀!
如清泉溅落溪谷一样低音而纯粹的妙响,终于迎来了莘斐嘴角勾起的弧度。
她大概忘了告诉筱牧。
——这只手表,是远方的那个人为她设计的。
独一无二!
她抬眸,弯弯的身躯不动,望向筱牧。
“我是冉浩辉的女儿。”
“……冉浩辉?”就是那个媒体一直报道的美国金融铁锤,最近又转向化妆品业的CEO——
冉浩辉对吗?
对啊,他们姓都是一样的呢!
可是、可是……
“莘斐你说什么?”这种富商千金落跑的新闻怎么会突发在自己身边?!
莘斐的眼睑长长的下垂。她“嗯”的时候,一排牙齿恍若小小的海贝。
她“嗯”的时候,筱牧就差不多歇菜了。
“因为我不想订婚,所以从美国逃到了中国!”
因为冉莘斐不想和白马甄祺订婚,所以她从美国逃到了中国!
可以这样说吗?
可以这样认为吗?
筱牧的目光灼灼。她受不了了要!
——以后她还可以和她做朋友吗?
“莘斐……你怎么不早说……”
莘斐语气淡淡的如一抹清香绿茶:“因为认识了你,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你眼中的骄横小姐。”
“……莘斐……”
“怎么办呢?我骗了筱牧……”
筱牧的身体不知不觉也伏在了桌上,鼓着圆眼凝视莘斐。“那你不回美国了吗?”
莘斐笑意懒懒:“都报了贝伦馆,怎么回去呢?”
“……”
“我妈妈在中国,我想找到她。”这几个深夜,她每晚都被寂寞和想念吞噬。
筱牧眨巴着眼问:“莘斐的妈妈怎么会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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