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义之士结同盟
却说拾月洞。
石玖与春节前后回来时宝春已卧床数日，也顾不得自己休息，吩咐下人去配药便急急赶往宝春住处。
宝春面色铁青，浑身筛糖般抖个不停，石玖进来，还未到跟前，宝春早就两行泪下来，哭道“我只怕再见不到你了……你可算来了……”石玖看她憔悴可怜，赶上去坐在床边道“我即答应了你姐姐照顾你，你又怎么会见不到我，你只忍耐一番，我已派人去配药了，今儿晚上就好！”
宝春伸手握住石玖的手，石玖直觉宝春的手火炭般滚烫，再看却见宝春已然挣扎起身，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火热的气息喷到他脸上，烫得脸微微的疼，石玖一个恍惚，竟忘了把她扶到被窝里去。宝春瞅着石玖半晌，吞口口水，开口道“没有姐姐，姐夫就不管我了；是不是？”石玖一愣，要扶她躺下，宝春不依，死撑着依旧凑在他面前，追问道“是或不是，姐夫只需凭心回答。”石玖讷讷说不出话来。宝春叹口气，身子一软，摔在床上，幽幽道“姐夫也不必费这心了，你待我至此，就是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怨了……”
石玖叹口气道“说来宝音去了已有十六年多了，生死茫茫……不过你既是宝音的妹妹，就是我妹妹，照顾你一生也是应该的，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宝春听了，咬牙切齿恨在心里翻腾，呵呵笑道“姐夫只管记着姐姐的好，只怕辜负了许多人了！”
石玖忽而回头看她，宝春蹙眉凝神，像是遭了极大的痛苦，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不由蹙眉急道“难受的厉害么，我先点你睡穴，你稍微睡一阵，晚上就有药了。”宝春把身子缩一缩，道“不必了，叫它疼去吧，你陪着我就是了。”石玖依言过去坐在她身边，宝春像孩子般抱着石玖胳膊，静静睡着。
吃过药等宝春睡了，石玖才从宝春那边出来到揽月阁去，置身温热的水中，舒展劳累的身躯，石玖忽而想起瑾霜来，知道她早就回去了，依旧忍不住问旁边的下人“瑾霜呢？”
“回去了，十月多就回去了。”
“没说什么么？”
“说还会来的，她家里有个老虎一般厉害的人，她回去的晚了，不让她进门，所以就急匆匆走了。”
石玖知道她一个人，住在断肠林附近，知道她尚未婚嫁，故而不知道家里这老虎一般能管束她的是何人，只管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转眼又是一年秋，一场秋雨一层寒，秋风萧瑟里黄叶翻飞，正是思念的好时节，石玖只管日日在观月湖畔张望几次，依旧不见瑾霜踪影，耐不过，终托鸿雁，修书一封，不料石玖这封信才送出去，瑾霜的信便先到了，只说家里有人生了病，来不了了。
石玖立在湖畔，思及这样与萧瑟秋冬风里一年一会的时光，倒像有十四五年的样子，有十四五年，无论风雨，他们终究要见一次的，只是这次，不知什么重要的人生了病，让她不能来了。但好像她未婚嫁，也没什么至亲的亲人……谁知道呢！
十月初，石玖依旧一路北上雪山取雪莲，鉴于去年风波，便叫了绍柏过来帮着初晓料理洞内事务。
石玖打马北上，一路天气渐寒，行程不免慢下来。这日途径一片树林，北方多种白杨松柏，这块树林却是单单只有杨树，个个高大如云，如今经秋风摧残，真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石玖行在其中，恰是夕阳西斜，忽想起瑾霜说的断肠林百里落枫，竟是一阵感伤从心而来，不由勒马止步，这一停步，才觉四周寂寥过甚，一时风息鸟止，偶一片树叶落下，也听得见它划破空气的声音。石玖凝神忽觉有利器破风之声，当下坐在马上不动声色，待那声音近了，伸手一夹，竟是一枚银针。石玖冷冷一笑道“见面礼收了，难道朋友还不露个脸？”
一阵衣袂之声，一群人影从天而降，堪堪围住石玖。石玖环顾四周，倒是十有八九是熟识的——冷香门慕容贤，崔千，秋水帮孙昇，还有两个年轻弟子，七星堂魏老先生，两个弟子。易庄杨笃，一个年轻公子，还有铁杨林的铁剪子和门下弟子。石玖笑道“各位到拾月洞喝茶不好，怎么到这荒芜之地来了，感情我们拾月洞的茶不如这白杨林的树叶泡的好喝？”
铁剪子和杨笃最先沉不住气，骂道“小子石玖，何必猖狂！”石玖淡淡一笑道“何曾猖狂了，只是各位如此抬举，但凡一见就要兴师动众，我再不摆点架子出来，太对不起各位厚爱了。”
石玖话音才落，便见杨笃身边的那个公子出来道“前辈说笑了，晚辈易庄庄主易云的弟子易墨，只是告诉前辈一声，前辈手上的银针被家父淬了毒，前辈一直拿在手上……”
石玖哈哈一笑道“你是易云的弟子，也是他儿子？你老子没告诉你我是百毒不侵的么？！你要银针还你就是！”说着手一扬，那一枚银针已直直向着易墨颅骨飞去，易墨飞身闪过，挥袖去接不料衣袖尚未挨到银针，那银针已调转方向刺进了毫无防备的杨笃心口。易墨一见不由惊慌道“杨叔叔！”杨笃按着胸口，道“老子和你拼了！”说着飞身欺上，竟是要同归于尽的打法，石玖躲避不过，硬接他一掌，杨笃横飞出去，撞在树上，重重落了下来，易墨看见赶忙跑过去拿出解药喂给杨笃，众人只管看着石玖，不动声色，石玖马上一踏，飞身跃起，飞身夺过易墨手中药瓶，依然飞回来，坐在了马上。
易墨叫道“解药给我！杨叔叔中了毒！”石玖呵呵一笑，丢过一枚解药，道“赏你一枚！”易墨伸手接了，赶过去喂给杨笃，杨笃半天吐出一口黑血，休息一阵便站了起来。石玖取出一枚自己吃了，剩余的兜进怀里。笑道“各位要是有闲情还是到府上去喝上一杯的好，在这里我可是没法招待你们！”说着打马就走。众人也不阻拦，倒是个个都跟着后面。
行不几步，石玖便觉心里胸口一阵绞痛，喉头一腥，心知不妙，再看自己手指已略带紫青，才知道自己是看着易墨年轻淳朴，上了他们的当了，暗自运气倒还不甚有碍，心想要甩掉这些人自然不可行，只有速战速决，好争取时间养伤。
打马快行几步，众人后面正在急赶，石玖跃上树梢，从上冲下来，鹰一般矫健的身姿先吓傻了七星堂两个年轻弟子，魏老先生眼见那两个门下弟子要遭殃，少不得援身来救，起身迎上去，石玖却是堪堪避过，一掌只击慕容贤，慕容贤堪堪避过，他本是众人中武功最强的一个，石玖只想趁着此刻还有力气先把慕容贤收拾了，剩余的就是受了伤，也可勉强对付。谁知这一掌过去慕容贤躲了，倒是引得众人合力围攻起石玖来。
这一番斗得厉害，只见白杨林内枯叶翻飞，围成个圆圈，把众人围进去，只听得刀剑撞击之声，呼呼拳风，霍霍刀影，兼之一两声铁剪子的怪叫和咔嚓的声音，只是看不清里面打成什么样，也看不得谁胜谁负。
饶是石玖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而况还是中了毒。那七星堂的两个年轻弟子看着不济，却是双剑相合，甚是厉害，易墨也是一把清风刀舞的虎虎生风。石玖堪堪避过那番双剑，这边已是清风刀逼过来，兼之慕容贤与他本是一师之徒，他的武功慕容贤清清楚楚，就他稍占上风之时，慕容贤提点一句，众人便是一拥而上，亏得他内力深厚，就算慕容贤再行提点，也是能先发制敌，不致落败，。只是这番打法，终究没有了解，石玖狠狠心，虽心里不愿，为求自保，只得大开杀戒了。
第九章 路不平五妹拔刀
石玖向来不想结怨江湖，能不杀人时定不杀人，只是此番众人围攻紧迫，不开杀戒是不能脱身了。
石玖一声清啸，出手如闪电般已是伸向七星堂的两个年轻弟子，眼看掌风霍霍就要击毙了那两个人，忽觉眼前一黑，胸膛里火烧火燎的痛，一时定不住身，竟是顺势栽在地上！这一变故一声，慕容贤哈哈一笑，喝道“拿下！”
石玖眼前直冒金星，恍惚看七星堂那两个弟子已持剑逼了过来，石玖逼着自己不晕过去，堂堂拾月洞的洞主被生擒了，那笑话可就有点大了。
石玖努力定一定神，看那秋水帮的两个年轻弟子力有不及，待他们逼近了，忽而腾身跃起，劈手夺过剑，生生把那两个人穿了羊肉串，这一番耗力不少，石玖喘着粗气倒下去，又不甘似地的拿剑支撑住身子，斜眼看着众人。孙昇看见自己的人惨死在石玖剑下本身就动了怒，再看石玖模样似是不支，越发壮了旦，怒吼一声，堪堪向石玖逼去，石玖眼看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接了那一掌，石玖被一掌拍出老远，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来。
慕容贤看见，一步抢过去，先要捉了石玖，后面魏老先生叫道“慕容先生慢着！这石玖枉杀杀我许多门人，待我报过仇了，再交给大家处置！”说着也不顾后面赶来的孙昇，只顾发足抢到众人前面去。
只见魏老先生鹰爪一探只往石玖胸口抓去，石玖拼死在地上一滚，堪堪避过，魏老先生的第二爪已伸了过来，就在石玖避之不及挡之无力的行当，眼看着成了俎下鱼肉，忽听一声娇嗔，一把剑映着阳光扫过来，只插魏老手心，饶是他功力深厚也不敢贸然抓住那把剑，只得收回来，抬眼一看，那握剑的却是个二十不到的姑娘，浓眉大眼，皮肤有点黝黑，尚自嘻嘻笑着！
魏老先生沉声喝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挡你爷爷的道！”那姑娘皱皱眉，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黄毛丫头了？再说，你既不是我爷爷，挡你的道又有什么不妥！”
魏老先生被一个小丫头奚落，早已蹙紧了眉头，却是慕容贤上来拍拍魏老的肩头，和颜悦色得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是何人门下？”
那姑娘眼珠一转，笑道“哦，我啊，姓谷，芳名么，不敢当，只是乃乃二字！”
慕容贤不动声色，却是魏老先生沉不住气，疑道“谷乃乃？”那丫头呵呵一笑，答应一声，道“好好乖孙子！再叫一声听听！”魏老先生这才知道是被这丫鬟戏耍了，这般羞辱自然不能容忍，手握成拳就要出手，却被慕容贤按住。慕容贤笑道“姑娘莫要玩笑，既然不肯透漏姓名，也就莫要管我们的闲事，还请让开吧！”
那姑娘回头看一眼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石玖，歪着脑袋娇声道“哎，师父虽也说过莫管闲事的话，可是师父也说过，习武之人，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这两句话都说的合情合理，可叫姑奶奶好生为难啊！”说着瞥一眼暴怒的魏老先生道“要不乖孙子，你帮我拿个主意吧！姑奶奶听你的！”
魏老先生被气得了得，任凭慕容贤一双手在他背后扯着也是一掌挥了出去！那姑娘抱起石玖纵身跃起，避过了魏老先生那一掌，掠身攀上最近处一棵杨树，把石玖搁在树梢上，又跳了下来，看着魏老先生鹰爪已成，再次袭来，那姑娘摆手制止道“停停停！哪有你这样的！”
魏老先生喝道“你管我怎样，先收拾了你再说！”语未罢人已欺身而上，那姑娘险险避过，嚷道“按年龄你比我老，你一个七老八十的人欺负我一个小丫头叫人笑话！按辈分，我是姑奶奶你是乖孙子，你欺负我不守孝道！无论哪一样，只要传出去你就身败名裂了呀！”说话间那姑娘已经与魏老先生过了数招，魏老先生并占不到便宜，心里难免着急，怒道“杀了你个小蹄子就没人知道我守不守孝道了！”
那姑娘终究内力不敌魏老先生，百余招下来渐渐不支，喘着粗气道：“非也非也！你们这帮人都恨你恨得紧，你杀了我，他们也会说出去的！再说，你瞧树林外面的那座山头！”
魏老先生合眼一瞥，只见几个白色身影立在山头，看不清面容，心里一紧，却见那姑娘道“看见了？都是我朋友，杀了我你就没法混了！”魏老先生稍一迟疑，那姑娘得了空便瞧见慕容贤正在靠近石玖，冷冷一笑，飞上树梢带着石玖落到旁的树梢，冷眼看着一脸尴尬的慕容贤。
慕容贤清清嗓子，“姑娘如此回护此人，可认得他是谁？”见那姑娘见问，便摇摇头。慕容贤继续道“你既不认得他，那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还请姑娘不要插手此事的好！”
那姑娘冷冷一笑，并不答话。慕容贤靠近一步道“姑娘看样子不知道江湖险恶！你所救得是那十恶不赦的恶徒，伤养好了，只怕还会伤了姑娘呢！”
“哼哼！那倒多谢你挂念，只是在姑奶奶这里，以多欺少我就得管管，你们的恩怨么……”说着扬手一抛，一颗绿色的圆球在空中炸开，一阵烟雾带着腥甜钻进众人鼻子口腔里，慕容贤沉声道“小心有毒！”众人只管盘腿坐下运功闭气，那姑娘早就夹着石玖失去了踪影！众人待烟雾散尽，要去追，已是没了头绪，魏老先生一抬头便见那边山头的几抹白色身影依旧立在那里，自己发足追过去，却是几个稻草人，不过披了块白布！魏老先生气得只顾跺脚，却是除了赌咒发誓要把那丫头挫骨扬灰之外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那姑娘夹着石玖只顾往前走，半路见石玖缓过来，忙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看了看石玖伤势，叹口气表示爱莫能助。
石玖笑笑问道“多些姑娘出手相救，请问姑娘……”那姑娘嘟着嘴道“又是芳名不是？”石玖叹口气，笑笑。这姑娘这样的神色倒是叫他格外的想念起瑾霜来。
那姑娘看他神色暗下来，忙问道“难受的厉害？”石玖摇摇头。那姑娘咧嘴一笑，道“我叫薛湘凝，江南薛家。”石玖仔细想了想才道“江南薛家？”五妹咯咯一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我爹爹是朝廷官员，我们家世代读书的！也就我和我老七喜欢武艺，便千求万告，让爹爹许了我们出门拜师！”见石玖点点头，五妹抿嘴一笑道“说起我家老七，我倒想起来他曾告诉我说自己在江湖上有个什么‘袖手公子’的称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哄我的！”
“那倒是真的，我也听说过这个人，只不知道是你你本家！”五妹哈哈一笑道“看来我家老七倒是果真混出了名号，只怕我还得几年才赶得上呢！”说着回头道“要不我试试帮你把毒逼出来吧！”石玖摇摇头道“要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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