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秦川传奇- 第16部分

阴小纪抬起了头看着中年人的脸。

中年人面上虽然带着病容，但是他的模样十分的俊俏。他的眼睛注视着手中的雕像，充满了感情，深邃而明亮。眼角虽然有皱纹但是却给人一种成熟的魅力，让人感到有安全感。

第一卷　落魄江湖载酒行　第十五章　探花郎

中年人聚精会神的雕刻着手中的雕像，除了偶尔停下来，咳嗽几声，在没有任何事可以打扰他。

远处的百余骑这时已经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杀气腾腾，气势惊人。他们全都身穿草原服饰，黑头罩蒙面，腰中佩带着刀剑等物，精干有力，果真就是渔阳那个说书人所说的马盗。此时他们也许是看到秦川等人摆下的阵势，待策马冲至拒马车外围三十几步时，领头的大汉大喝一声，所有人都同时勒紧了马头，百多匹战马停立嘶叫，声势骇人之极。

为首的蒙面大汉约三十多岁，体格彪悍，此刻坐在马上身体微微前倾，用藐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猎物。然后双目精芒闪闪的道：“交出钱财，饶你们不死！”

大汉的话顿时引起几个镖师的骚乱，面对这伙凶神恶煞般的盗贼，谁都知道一旦动起手来，绝不会是人家的对手。谁也不想平白将性命丢掉，只是现在他们受雇于秦川，作不了主，于是便都将目光注视着秦川，希望他能够答应。

镖师们的目光随即将秦川出卖，让蒙面大汉知道这里谁才是主事的人。见蒙面大汉就如鸷鹰般锐利的目光投向自己，秦川不得不紧了紧手中的单刀，上前一步说道：“要是我们交出钱财，你们还不罢休怎么办？”

蒙面大汉脸色一变，叱道：“小子，注意你的语言。”

秦川寻思着该怎么答复蒙面大盗才能让那几个镖师知道这伙人在掠夺完钱财之后从不留下活口的恶行，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至今仍未被官府抓住的原因，所以有侥幸心理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一旦交出了钱财，那更是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这时，中年人终于将手中的雕塑刻完，他痴痴地瞧着这雕像，也不知看了多久，然后突然站起身来，巡视了下四周，然后就看到在蒙面大盗身后的土地上，几朵不知名的花朵正在怒放。于是中年人径自把围成三角形的一个边——几匹打着响鼻簇拥做一团的马匹驱散，然后走出三角形阵势。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等镖师们发现了异常情况已经没有办法制止他，这样由马匹、马车、马车围成的三角形被打开了一个豁口。

“嗯？你是投降的？”蒙面大盗满意的看着中年人朝他走了过来。

中年人并不理睬蒙面大盗，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铿锵”一声，一到寒影劈向中年人，原来是感觉被无视的蒙面大盗心中不忿，拔出马刀想要杀了中年人泄愤。

“住手！”秦川看的心肝具裂，情不自禁的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当”一声响，坐在马上的蒙面大盗口吐鲜血向后跌去，手中的弯刀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秦川疑惑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个中年人是个武功高手？！

其他的蒙面马盗纷纷骂骂咧咧的扑向中年人，可是没有一个能在他的手上过的一招，都是一触即溃。

一个两个被中年人击败，马盗们还感觉无所谓，可是等扑上去的二十几号人都倒在地上，痛苦的着时，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惹，纷纷避开。

中年人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欲望，走到先前看到的那几朵野花旁，蹲了下来，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很普通的小刀，然后用这把小刀在地上挖了个坑，将那雕好的人像轻轻的放了进去，然后用土掩上，在小心的移上去几朵野花。他的动作很小心很仔细，就像是在埋葬一个很亲密的亲人。完了之后，他就痴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缅怀什么。

中年人的动作此刻是大家注意的焦点，不管是镖师们还是蒙面马盗们，所有人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中年人，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只有秦川惊出一头的冷汗，这幅场景实在太眼熟了。脑海中李寻欢的凄苦故事纷纷叠叠的涌了出来：

一个满腹经纶、御笔钦点的探花郎，一个将友情看得重于生命的江湖浪子，一个看似风流不羁实则为情所困、呕心沥血，是难得一见的痴心人。

多少个薄雾中的黄昏，他默默地立于冷香小筑的梅林，遥望那近在咫尺却恍若隔世的爱恋；又是多少个寒风中的子夜，他静静地坐在一灯如豆的窗前，独酌穿肠烧喉的苦酒来消耗自己的韶华。

他孓然一身、形单影只，却无怨无悔。他寂寞困顿、心碎神伤，也泰然处之。他即使身陷囹圄，也以微笑面对，只因始终相信人性的光辉……

不知是怜惜还是崇拜，看着眼前的一幕，秦川不自禁的想到了苏轼的词作《江城子》，虽然和苏轼悼念亡妻的思念不同，但是李寻欢对林诗音保持距离的爱慕却是同样的深沉而炽烈。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听到身后传来的诗歌，中年人终于缓缓转回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然后注视着秦川，问道：“这是你做的？”

“是。”秦川恭谨的说道。虽然前世看书时对眼前这人对待爱情的行为感到不爽，可是秦川还是佩服他的坚持。他只是一个孤独的可怜的人。

中年人的目光变得柔和，他看着秦川，惋惜的说道：“碰到这么好的诗，可惜不能畅饮几杯，实在是可惜啊。”

听到李寻欢的话，秦川一怔，然后走到阻拦马盗的马车边，从车厢内摸出两坛女儿红，扬起手中的酒，大声说道：“怎么没酒？要是你想喝，管饱！”

“哈哈……好……好……”李寻欢大笑起来，然后弯下腰剧烈的咳嗽。

秦川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既然知道会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谦让，感情本是不可以退让的！

刚刚被李寻欢击落马背的蒙面大盗，此刻站起身来，将口中溢出的鲜血一抹，打了一个呼哨，站在李寻欢身边的骏马立刻长嘶一声跑到他的跟前，大盗脚一蹬地便骑到马背上，指着李寻欢狞声怒道：“你是何人？”

没有理睬这个色厉内茬的蒙脸大盗，李寻欢接过秦川递过来的酒坛，撕开封口便大口灌下，或许是他喝的太急，那苍白的脸上泛过一阵异样的红晕。然后赞叹一声，望着秦川，目光中似乎隐有笑意，说道：“这是十五年的陈酿！果真好味道。”

“这位大叔真厉害，这酒正是我从渔阳最大的酒商处购来的，要是大叔不嫌弃的话，那还有几坛，大叔且一并拿去。”秦川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李寻欢，想要同他攀点交情，另一则这大叔二字一出口，心中竟是畅快了许多。

“大叔？！”李寻欢听到秦川的称呼不禁哑然失笑，这么新鲜的叫法还没有人叫过，知道他的人不是直接称呼他李寻欢，便是李探花，就算是那些深闺怨妇、大家闺秀也都将他视为梦中情人，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已经过了处处留情的年纪，而是依然盼着能够得到他的垂青。

原来我已经是大叔了，李寻欢自嘲的摇了摇头，“不知你们这是去哪儿？”

“我等是去塞外寻找亲人，顺便在游览一番塞外的风光。”

李寻欢沉吟一番，说道：“那我们同路，不若我们同行……”

“求之不得。”不待李寻欢把话说完，秦川就连忙应承道。现在发生的事让他警醒起来，塞外同样不是个平静的地方，不过要是有小李飞刀这么牛逼的人物在身边，安全方面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见秦川这么上道，李寻欢大笑着说道：“那就去把马车牵来，时间不早了，早点赶路的要紧。”

原本一直进退不安的蒙面大盗见眼前这些人居然藐视他的存在，心中大怒，打了一个手势，顿时余下的七八十号手下，纷纷将兵器抽出，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这些有些烫手的肥羊，只要得到头领的允许，便待同时扑上。

形势一触即发。

第一卷　落魄江湖载酒行　第十六章　与子偕行

见到形势严峻，原本有些松懈的镖师们也都将手中的武器抓牢，等待即将爆发的激斗。

蒙面大盗策马往后退了几步，高高举起右臂，狞笑道：“我狼盗还从未失手过，就算你武艺高强，此番也要将性命留下。”说完就待放下右臂。

一道闪电刺过人们的眼睛。

蒙面大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铁拳迎面击中，整个人突然从马上向后倒翻出去，仰天栽倒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的咽喉上插着一把小刀。

所有人都呆住了。

镖师们紧握武器，疑惑的揉着眼睛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嚣张无比的大盗此刻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其他马盗们虽然保持着将要冲锋的架势，后背却渗出冷汗，武艺高超的首领就这样——死——了？

阴小纪小手捂着殷桃小嘴，那把雕刻出那样完美的雕像的小刀还能杀人！

秦川同样惊呆了，心情澎湃不定。这就是小李飞刀！这就是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作为古龙小说里流传最广、知名度最高的一项武功，前世里秦川不是没有在脑里幻想过飞刀出手时是怎样的一种绚丽，可是在真正看到过以后，唯一的印象却是古龙书中惯用的一句话：“没有人看清小李飞刀是如何出手的！”神乎其神！

李寻欢像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走到秦川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走了。”

然后所有人都惊醒过来，镖师们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李寻欢。蒙面马盗们则绝望的转身逃命，口中“魔鬼”、“长生天保佑”的话语不绝，在这样的神迹面前，他们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一场风波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秦川像是回到了前世正面对着自己的兄长，言语神态中有点亲昵还有点崇拜。此刻他们已经离刚刚和马盗遭遇的地方已经有很远一段距离了。李寻欢和秦川、阴小纪一起呆在马车上，他自己的那辆破旧老车则由保镖在后面牵引着。几人中除了秦川无所顾忌的与李寻欢大口喝酒、高声谈论，其他人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手保持了一定的戒心，即使是一直胆子很大的阴小纪在面对这个神秘的男子时也紧张兮兮。

“李大哥，不知到关外是有什么事情吗？”秦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此前李寻欢已经告诉了秦川等人他的名字。

秦川在前世看书时知道李寻欢之所以前往关外只不过是为了躲避林诗音，可是大唐世界并没有林诗音这个女子，那李寻欢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李寻欢闻言一怔，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和你的目的一样，只是想游览一下塞外的风光。”

秦川自然不信他的话，不过李寻欢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死缠烂打。当下转移话题道：“我曾听说塞外地势特别，不仅有大草原还有戈壁大沙漠。每当太阳从大草原东部渐渐升起时，要整个时辰才可照遍大草原。真不知那是怎样壮丽的景象啊！”

李寻欢看着车外连绵不绝的草地，汩汩的喝下几口酒，大声唱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秦川听的微微一笑，然后手中打着节拍，配合着歌声，也吟唱了起来。

两人反复吟唱着民歌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句，最后同时停住，相互注视一眼，大声笑了起来。

当你抛开对李寻欢爱情观的成见，真正和他交往时，你会发现他真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朋友。李寻欢身上既有孔孟儒学的优雅，也有老庄道家的清俊，更有江湖浪子的洒脱，面对这样一个满腹经纶、重朋友更甚己的人，谁又能挑剔什么呢？

秦川笑了一阵，举起酒瓶像李寻欢示意，然后不等他反应便仰头往嘴里灌了下去。看的李寻欢摇头不止，这人倒也有趣！

等将瓶中的酒一口气喝完，秦川豪爽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液，说道：“这首北朝乐府虽然朗朗上口、音调雄壮，也歌唱了大草原的壮阔景象，不过却有些单薄，没有尽兴。我正好想起有一首歌，不如李大哥评鉴一番？”

“哦？”李寻欢坐直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川，看他卖什么关子。就连阴小纪此刻也竖起了耳朵，要知道秦川教给她的歌曲可是让她十分着迷。

秦川低头酝酿一番，然后低声吟唱道：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再流。

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

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当太阳不再上升的时候，

当地球不再转动。

当春夏秋冬不再变化，

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李寻欢听到头一句时就知道秦川唱的同样是一种俚俗小调，虽然自己没有听过。但是当“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一句入耳，不由的脸色一变，这是一首情歌！他这辈子从未对不起过朋友，也从不在乎什么名利，就算是祖上的基业李园也可以拱手让人，可是有一个人让他感到深深的愧疚，那就是林诗音。有时候他会想，要是自己不把林诗音让给龙啸天的话，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况？不过他会惭愧的很快将这个念头狠狠的抛出脑后，为了林诗音大哥茶不思饭不想，如果自己谐美入怀岂不是会害了大哥的姓名！

现在听到秦川的歌，李寻欢心中为之黯然。

不过当秦川唱出歌曲的副歌时，那种青春的激昂与无悔豪迈从歌声中飘了出来，李寻欢还是为之一振。将脑中的黯然埋藏在内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