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虽然以布罩头,看不出面部表情,但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还是映入小白的眼球。
“简弟,怎么还不快过来给两位老兄敬酒,祝贺我们大功告成!”
公子简虽然性子孤傲,但是对公子小白很敬重,再说,他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客套几句,然后狂饮三杯,道:“大哥,爹什么时候过来?”
公子小白笑道:“简弟,你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赖着叔父?”
公子简在他面前似乎就是一个天真的孩子,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他不来正好,我可以多留些时日。”
公子小白道:“那你可以尽兴地游览山水古迹了,叔父昨日已经回去。”
蓝天道:“此番因为魔剑幽冥,天下风云再起,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杀伐不休,正是大好机会,王为何不乘乱而出?”
公子小白道:“这的确是个机会,但不是最佳。蓝兄可能有所不知,此次前来阴山的人以跳梁小丑居多,像昆仑天台这样的大派只是派下年轻一辈,虽然其中不乏出众之人,但方今天下依旧是我辈为主,那年轻人不过是枝末而已。既然他们都不出动,我们又何必争先,不妨静观其变。”
白玉蟾道:“公子所说不错,方今天下派系林立,除去几大派,其他小派不足为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放纵自流可以,但绝对不能让其汇聚。”
公子小白哈哈大笑,道:“白兄果然知我心意,有两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来,我敬两位兄长!”咕噜咕噜,连饮五杯。
蓝天道:“既然公子如此说,那接下去的事就由我来办好了。风云客栈绝对是实施离间计的不二场所!这传播谣言乃是家常便饭。”
公子小白道:“我本来就觉得此事非蓝兄莫属!由蓝兄出马,必定事半功倍。”
蓝天欣然领命,望着白玉蟾,似乎有些愧疚,道:“白兄,对于那小孩之事,我实在对你不住!”
白玉蟾压抑心中的悲哀,道:“两军对敌,各为其主,焉能不有所伤亡?蓝兄何必介怀!”
公子小白道:“蓝兄所说是关于那骨剑之人吧?”
蓝天道:“正是!”
公子小白道:“我看那少年并非夭寿之象,白兄何必担心。再者,能当得起魔剑幽冥的主人,又怎能承受不住这一击?”
白玉蟾叹道:“此子之奇特,实乃人世罕见,可惜他的命太苦!”
公子小白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辈不过是洪流里的一粒沙子罢了,谁人知道明日又将被冲到何方!”
白玉蟾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过是一时感怀身世而已,公子正值壮年,当奋发图强才是。”
公子小白饮尽杯中酒,道:“对!白兄所说极是,烦恼不过一杯酒,喝了之后,反倒精神勃发。”他一顿,续道,“不过,那少年之奇特远非我辈所能想像,以后可能是一绝,说不定还会是我们的劲敌。”
公子简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眼睛里却在发光。
阴山山脚,小道,曲折蜿蜒。萧楚等人在话别,冬日气息浓重,却浓不过离别的惆怅,更抵不上风世尘的不见踪迹在众人心中带来的沉重。萧楚三人向西,白凤司徒红樱往北,唯有释水一人踽踽东行。
寒风摇落,化不开的愁!
黑水,流香居。
逸清面色凝重,道:“白凤回来了!”
福伯能从他的面色和语气中听出浓浓的哀伤,失望,愤怒。但他没有说话,臆测之事他不会做,此时也不能做,他在等待逸清说下去。
逸清道:“他还是没有变,我们都错了,他又走上旧时之路,选择继续与魔共舞。再也不会回头,亦不能回头!”
福伯感觉逸清仿佛老了十年,长年修道留住的光阴通通在一那间在容颜上剥落,支离破碎。容颜说到底不过是副臭皮囊,可是,心,碎了,还能缝补么?
“他把老八带下山去,不过是为了利用他!而且,老八……现在,可能已经没了!”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到底是怎么了?”福伯不能不问,毕竟风世尘和他整整待了四年,他成长的点滴都留在他记忆里,应该还在昨天。
他在倾听逸清讲述。
“事情就是那样,事后白凤他们搜寻了两日,毫无线索。”
福伯道:“那你说呢?”
逸清不说话,目光虚无缥缈。
“你决定好了。”
逸清点头。
“你的确没有理由不去见他!你有什么要说?”
“黑水以后就托付你了,老八如果活着,你记得把他带回来!”
福伯面色瞬间比逸清还凝重,道:“你是在说遗言么?你知道我的脾气,你那群废物徒子徒孙,我会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黑水会被我一火烧光。”
“我是说如果……”
福伯截断:“没有如果!”
“你不会。”
“我会!”
“你一定不会!”逸清惨笑,开始往外走。
“你要一人独去?”
逸清边走边道:“当然。你是了解我的,一个人犯的错,本来就该他自己来承担。不论多少年都一样不会改变!”
身影已经模糊,福伯的心也模糊,泪,倒流回去,无声地与血混合,然后搅拌,血肉模糊。
阴山山巅,老妪看着落雪,道:“你没有问出巫灵的下落是不是?”
“是,但——”
落雪的话被截断:“我早该猜到,因为魔剑幽冥根本不在你手中,而是在那小子手里!”
落雪道:“但我问了。”
老妪道:“魔剑幽冥没有选择你,你当然问不出来!问也是白问!”
落雪道:“不,他说了,只是我猜不出来。”
老妪一惊,道:“好奇怪,他没有理由回答你的。”
落雪道:“但他的确说了,说了一段古怪的话,很隐晦。我猜不透。”
老妪脸上开始有些急切,激动,问道:“是什么话,你先说说。”
落雪道:“‘道非道,魔非魔,道非为魔护,魔非为道舞,只在一山中。风云变无道理,电闪雷鸣古犹是,草木茂,藏杀机。黑土地,广无际,一道河流生命噬。’这就是他所说。”
老妪道:“的确有些隐晦,但依据其所说,只有两个地方可能性最大,一个乃是娥眉山死亡谷,世称黑竹沟,另一个在昆仑山谷地,依我之见,十有八九在昆仑。”
落雪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老妪诡笑,道:“不急,方今天下纷争骤起,但还不够乱,昆仑山不见动静,我们不妨多点耐心。”
落雪道:“鬼谷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妪道:“没有想像中的惨烈,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之徒的一场闹剧。享誉许久的名门大派反倒是没有多大动静,现在所有人都退下山了。”
落雪道:“布下血阵的那方人是谁?修为奇高,来头应该不小。”
老妪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就是潜伏许久的魔国人,他们才是这次阴山之行的主谋,最大的受益者。整件事从一开始便是个阴谋,魔剑幽冥只是个诱饵!”
落雪道:“可是魔剑幽冥真的存在,威力无穷,而且并不是谁都可以驱用。难道他们不觊觎它?”
老妪道:“正是因为魔剑幽冥择人而出,他们才不担心,这以后你会懂的。再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那少年现在已经失踪,生死未卜,连同魔剑幽冥一起石沉大海。”
天地怎么一那间起了雾,那么缥缈,风,好凉。黑暗里那支紧握的手,你今在何方?没有你,我会迷失方向。雾那么重,你会冷么?
好熟悉的声音,“孩子,这不是你的问题!”
“不,她问的就是我所想知道的!”
“我没有看错,你犹豫过,你在骗你自己。”
“是人总是会有错的,你这次肯定错了。”
“不,你忘记了,我不是人!”
……
“雪儿,雪儿!”老妪面色严肃,“你变了,我不应该带你出来!”
落雪的目光红润,虽然极力掩饰,但眼睛里的湿润反而更加晶莹。
“你以后会是巫灵,你不能像寻常女子一样的,越陷只会越深,越深越痛苦,又何必呢?”
“再大的折磨都是值得的!”落雪心里有个声音在回荡,可是她没有说,贝齿咬着红唇,忽然问道:“昨日他是怎么失踪的?”
老妪道:“被打落水里,随洪流一起淹没。”
“是谁?”
“蓝天。”
沉默无言片刻之后,落雪忽又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妪道:“魔国在阴山有个秘密洞窟,我们就去那里。”
第十二章 乞丐与和尚
更新时间201199 15:39:49 字数:3837
醉仙楼闻名天下,竦峙在崖边,一道急流从崖下汹涌而过,另一侧则可俯视小城人文景观。早上时分,楼上人不多,反倒更加清雅。
醉仙楼分上中下三层,在最高的第三层一个背光的微暗角落里,三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个头上扎着双髻的孩童对对面一个少女嘻嘻笑道:“菁菁姐姐,这里的酒真烈,肉真香,我们几百年没有口福了,今天要来个痛快!”扮了个鬼脸,然后咕噜咕噜喝酒,呜啊在吃肉。
菁菁道:“一寸草你怎么一出来就回复了本性,口无禁忌。难道你忘了当初在下面发的誓言了么?”
一寸草诡辩道:“我一寸草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这里的酒肉就是香啊!”
菁菁刮脸羞他道:“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什么来着,对了,‘只要让我出去,我情愿一年不吃酒不吃肉’!你看,你现在不是在违誓么?”
一寸草不以为然,摇头晃脑道:“非也!我只是说过一年不吃酒不吃肉,但又没有说是哪一年,怎么能算是不守誓呢?”
菁菁道:“你在耍赖,小心被拔舌!”
楼内就三四桌人,他们的一问一答人们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莞尔。只是一寸草一个小孩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声称几百年没出来,让人觉得怪异,但他们孩子天性十足,众人便又以为是在故意说笑,并不太在意。
与他们同桌的另一人,头发蓬松,不修边幅,桌边放着一柄奇怪的骨剑,正是风世尘。几天相处下来,他已习惯两人无休止地斗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特别是那个一寸草。他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时,觉得很奇怪,问一寸草,没想到一寸草人小鬼大,叹道:“名字不过一种符号,世人何必太执着!”弄得他当场就笑出来。至于摔入洪流之后的事,他不甚明了,只知是一寸草和菁菁救了他,他醒来时,身上居然毫无伤痛,他现在还搞不明白是什么回事。
风世尘不喜喝酒,正在吃肉,一寸草凑过来道:“光吃肉多没意思,不但干涩,吃多了反倒不知味,来,我们喝酒!”一碗酒已进肚。
风世尘对他出乎常理地举动很无奈,道:“你很好酒,但我不喜欢。”
一寸草道:“酒,琼浆玉液也。你一定是不知道它的好,应该大口大口地喝,那自然就有趣极了,来,试试!”
菁菁气道:“一寸草,你怎么强人所难,太过分了!”
一寸草装作很无辜,道:“你怎么不讲道理,喝点酒,怡情,那没有错啊!”
菁菁道:“小心再被关进去!”
一寸草吐吐舌头,道:“看来我还是自己喝的好。”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好玩,让我老叫花来陪你好了!”爽朗的笑声随着一阵风吹来,一个花白胡子的乞丐出现在一寸草身边,一件衣裳打满大大小小的补丁,一层叠一层,几乎已无一寸完好的地方,而且还很脏,灰尘厚厚的一层。
乞丐道:“啊,好香的酒肉!”手里已抓起一片肉大啃,还提起酒坛喝了几口。一寸草并不介意,见到有人愿意陪他喝酒,反而更加兴奋,道:“你老乞丐很能喝?”
乞丐道:“我老叫花平时只嫌没酒喝够,至今还没有喝醉过。只是你一个孩童喝那么多酒干嘛,还不如把酒都给我!”
“好无礼的老叫花,人家请你喝酒,你居然还贪得无厌!”乞丐面前一那间多出一个和尚,和他一样全身脏兮兮,光头上落一层厚厚的灰尘。和尚夺过他手里的酒坛对口灌下一大口,顺势拿起肉片大啃。
除了乞丐之外,众人都是吃惊地看着和尚。
乞丐哈哈大笑,道:“乞丐本来就是伸手要钱,那还有甚么礼可讲?只是你和尚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和尚道:“我胡涂和尚本来就喜欢干糊涂事,你管不着!”
乞丐道:“还真是个糊涂和尚,无缘无故追我跑了一天一夜!”
胡涂和尚道:“此言差矣!此胡非彼糊,胡涂和尚不糊涂,乞丐真无礼。”乞丐摇头摆手,道:“是胡非无,胡涂和尚真糊!”
一寸草插口道:“既是胡里胡涂,何妨糊里糊涂喝一杯,岂不快哉!”桌上本就摆着四
坛酒,他递一坛给胡礼乞丐,自己举起一坛咕噜咕噜狂饮,其他两人也仰脖畅饮。
“咦,这把剑好奇怪!”胡涂和尚伸手要那风世尘的骨剑幽冥。
风世尘握住剑柄,骨剑幽冥嗡嗡作响,瞬间冰冷,阴风陡升。胡涂和尚抓在剑刃之上,寒冷如玄冰,隐有吸黏之力,急忙缩手,道:“好冰冷的剑气!”
胡礼乞丐笑道:“胡涂和尚真糊涂!你又在做糊涂之事,哈哈,是不是不做糊涂事你就活不下去?”
胡涂和尚道:“我说你乞丐要是忽然有礼起来,世人反倒要不安了!”
酒楼之上,原本就很少人,但在飞来横祸面前,早已作鸟兽散。菁菁和一寸草仿佛对骨剑幽冥有一种畏惧,往旁边退去。
剑气浓,充斥酒楼整个空间,比飘香的酒气还要浓。
啾啾声中,窗外飘落进来十几道光芒。其中一个中年人道:“果然是魔剑幽冥,风云剑客没有说错。”
他旁边一个圆脸胖子道:“风云剑客是什么人,用得着说假话么,他今番再现江湖,不就是为了毁掉魔剑幽冥么?”
中年人道:“魔剑幽冥就在那里,你们谁愿意过去毁掉它!”众人皆跃跃欲试。
圆脸胖子道:“厉兄,你看幽冥剑就一把,而我们这么多人,风云客栈的掌柜又只限一个名额,这可不好办!”
中年人道:“凌兄不需烦恼,大家一起上,不过有言在先,谁先夺过幽冥剑,谁就是掌柜,休要再争!你说如何?”众人齐声附和。
刷刷刷,光芒闪过,十几道光芒蜂拥向风世尘。
一寸草喊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扯乎!拉起菁菁的手,不顾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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