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合伙经营的,如何?“
梅老板吓了一跳:“你心也太黑了吧?这店可是我二十来年的心血,你二话不说,竟要和我对半分。”
玉亭亭淡淡道:“现在你的对头聚琴轩的生意越来越好,你的生意现在是越来越难做。这样下去,店迟早要倒。到那时,你这一半也留不下。但有了这张王牌,你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边两个女人讨价还价,那边金临水气得着实不轻,一伸手,将面前古琴推到地下,接着在房内一通乱砸,依然无法消他心头之火。吓得陆吉惊道:“公子,公子,你小心一点,别伤了自己!”
金临水砸了一通,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喘息,陆吉连忙伸手去抱他。就在此时,玉亭亭走了进来,看见金临水坐在地上,对陆吉道:“陆吉,你出去!我要和公子好好谈谈!”
陆吉不敢反驳,只能出去,临走时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公子。真不知公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么多罪!夫人,怎么总是想各种办法折磨他?
等陆吉出门后,玉亭亭伸手将金临水从地上提起来,放在床上,慢慢道:“你心里委屈!”
金临水不语。玉亭亭苦笑道:“别说你,只怕所有人都会说我是后妈,但是,从我救活你那天起,你就回不去了。总要谋生啊。做琴师也没什么不好啊!”
金临水道:“我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愿意干这种看人眼色,卖笑的事!”
玉亭亭一笑:“你的容貌是天生的,你以为你换了一个生计,别人就看不见吗?当年死在我手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因为我的容貌。所以才有魔女之称。但是你还不如我,因为你的真实身份必须永远隐瞒下来。只有这种风月场所,才不可能有人想到你会藏身在这种地方。”
金临水道:“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玉亭亭一叉腰:“我就算再狠,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子,你叫我一声‘娘’,我怎能明知是火坑却推你进去。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点事我还能不明白吗?”
金临水轻叹道:“是我累了你,等我伤再好一些,你就回舅舅身边吧。”
玉亭亭脸上有淡淡的忧伤:“我不会回去了。从今后,我和你一样隐姓埋名。”
金临水奇怪:“你就不想舅舅了吗?”
玉亭亭苦笑,转身往处走,一边走,一边道:“明天来教你琴的老师就会上门来,你要好好学!听见没有!”
65
夜色已经笼罩了平安城,又到了晚上。平安城西面显然尤其热闹,这是城中富人求欢寻乐的地方。除了酒肆茶楼,娼寮伎馆外,还有几家剧院和一些附庸风雅的场所。目前平安城内最火的地方就是绕音堂。
还没到上座的时候,绕音堂内外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梅老板神采飞扬的招呼着熟客们。不时有人问道:“梅老板,贾公子今天会不会来?”
梅老板笑道:“这我可说不好。要看公子爷自己高不高兴,不管怎样,过一会大家都知道了。”
那人有些扫兴地道:“那贾夫人会不会来?”听不到贾公子的琴,若是能看看那个美艳泼辣的贾夫人也算没有白来。
梅老板笑得嘴抽筋,听到有人问玉亭亭,心中有点不舒服,这位贾夫人昨天又敲诈了她一件新打的金镯。真不知道气质如此高贵的贾公子怎么会有这么市侩赖皮的娘。梅老板阅人无数,却始终弄不清这母子二人的来历。
自那天不得不与玉亭亭定下这不平等条约,玉亭亭就成了绕音堂半个老板。她每天什么也不管,只是偶尔出现。贾公子刚出现在绕音堂时,高华的气质,绝色的容貌立即引起了全城的轰动,但也有色胆包天的小子来找麻烦,可是他们刚一闹事,就被陪着儿子一起来的贾夫人放倒在地,教训得不轻。这贾夫人生得不逊于贾公子,只是那脾气吓死人。所以到这来的客人,都是冲着贾公子来的。虽然贾公子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但相比他那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后妈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可亲可爱。
而这母子二人绝色的容貌,真成了平安城一景。有意思的事,母子二人单独相处时,后妈没少欺负继子,但只要面对外人,这位贾夫人就如护犊的母老虎,随时准备扑向胆敢对贾公子心怀不轨的人。所以每次贾公子是单独来绕音堂时,梅老板都暗暗松一口气。
门口传来声音:“贾公子来了,快让路!快让路!”
梅老板和所有客人一样,伸长了脖子,只见那个精瘦的陆吉,小心的扶着一身白衣的贾公子慢慢走来。
简简单单一袭白衣,没有任何装饰,连腰带都没有一根,麻质的衣服本来是穷人才会穿的,随意松松的挂在身上,头上仅用一根木头挽起一半深棕色的长发,剩下的一半半披着,这样的装束,走在街上都显得太寒酸了,但是穿在他身上,偏偏华贵的就如一件王袍。
梅老板又叹了一口气,旁边有人问道:“梅老板,你又叹什么气。有贾公子这样的摇钱树,你的绕音堂可是平安城头一份。你还心里不足?”
梅老板陪笑了两声,客人当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天见到的贾公子有一双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丽黑眸,但两个月后梅老板再去,却见贾公子双眼紧闭,竟然成了一个盲眼之人,贾夫人对别人就说公子天生盲眼,是个瞎子。梅老板心里怀疑,但玉亭亭一口咬定,梅老板也没办法,若是贾公子以真面目示人,别说平安第一,怕是天下第一都可以。但是贾夫人半点不肯让步,梅老板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金临水在陆吉的搀扶下慢慢走到琴台前。琴台用白色碎石砌成,比地面高出一尺。陆吉将金临水扶到琴台边,放开手道:“公子,请上台吧!”
金临水点点头,用手轻轻抚摸一下面前的琴台,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如此动人,苍白的指尖扫过那冰冷的琴台时,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石砌的琴台。
金临水慢慢抬起腿,左脚首先踏上了琴台,他这一抬腿,露出一双赤足。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那是一双完美的赤足,十点嫣红的趾甲如娇艳的花瓣。很短的时间,金临水右脚也踏了上去,白袍放下,盖住了脚。周围又是一阵失望的声音。他缓步走到琴桌前,盘腿坐下,双手轻轻按在了古琴上。
贾公子这手一放上,店堂内外,所有人的呼吸都似停顿了一般。等了一小会,琴台上的金临水小指一勾,优美的琴声如流水般从他的手下流淌出来。金临水完全忘记身边那些围观的客人,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中。简简单单,不去多想,他的琴音优美宁静,如空谷幽兰,整个人就如要飞升一样。
不知何时,玉亭亭已经坐到了店堂后面的一张椅子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金临水的琴音。玉亭亭的心也静了下来。
劝服金临水放下皇帝的架子做一个琴师并不容易,金临水虽然最终答应了学琴,但进步一直不大。他小时跟最好的老师学过琴,加上天赋过人,基本功是十分扎实的。只是年纪大了以后,将主要的精力全部用在了治国之上,所以音律就生了。但毕竟是童子功,很快就捡了起来。但是玉亭亭听了几回,总是觉得他的琴声里少了什么。如果不是他绝俗的容貌,这样的琴技成为平安城第一琴师是不大可能的。
直到那晚,冷月如盘。陆妈和陆吉都已经睡了。玉亭亭无法入睡,就独自坐到院子里,仰望月空。看着看着,玉亭亭抽出宝剑,就在这一地碎银下对月起舞。
长月在世时,特别喜欢看她舞剑。
长月说,她的剑就像会说话一样,能表达她的喜怒哀乐!
长月说,她的剑和她一样美得让群芳失色!
长月说,她舞剑的表情完全不像凡间人物,美丽,灵动,又刚柔相济!
长月还说,看到她的剑,会让人觉得天地充满生机!
玉亭亭不知道宋长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说法。她只是舞剑,从小她就与剑为伴,剑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知己。她的一生,没有一天离开过宝剑,但是所有人看到她舞剑,最多赞美一声她惊人的武功。
但是宋长月不一样。他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才子,玉亭亭和他相处多年,宋长月最多也只能算是通文墨,却算不上才子,但是对亭亭,他总有让她感动的言语,言辞并不华美,但却每次都深深的打动了玉亭亭的心。
失去了长月的赞美,玉亭亭很长时间没有心情在月下舞剑。那晚,玉亭亭对着天上的明月,为心中的长月舞动宝剑,很快她就心无旁瞻,只是将一颗心完全放在了手中的剑上,剑上带着她的爱,她的思念,她和剑已经溶为一体。
不知何时,玉亭亭收了剑招站在院子中央。一个清洌却不再冰冷的声音响起:“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玉亭亭吃惊回头,金临水静静地坐在陆妈平时洗衣坐的小凳上,那双和宋长月一模一样的眼睛正看着她。玉亭亭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金临水慢慢道:“你刚开始舞剑,我就出来了!”
玉亭亭恶狠狠地道:“你一声不吭偷看我练武。要是明天教琴的老师来了,你再不好好学,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金临水站起来,往自己屋里走,走到门口,回头:“你的剑很美。爹一定很喜欢!”
从那天起,金临水的琴忽然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当老师说金临水已经当然的全城第一时,玉亭亭忽然担心了起来。金临水的容貌气质加上他的琴技,就这样露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名动天下,到时,只怕两人再也隐居不下去。
玉亭亭是专出鬼点子的人,眼珠一转,想出了让金临水装瞎子的主意,一个人闭上眼睛,总是有些不同,没有眼睛助阵,金临水身上的气势至少被隐藏了一半。
尽管如此,金临水这一登台立即引起了一阵轰动。不出半个月,平安城里里外外的人都在议论那个贾公子。刚开始的几天,玉亭亭并没有陪金临水来店里。只是刚到第十天,就有人在金临水弹琴时惹事,金临水重伤未愈,武功并未恢复,玉亭亭没办法,只好当起了护崽的老母鸡。这个继子她自己欺负是可以的,但其它人欺负可绝对不行。
玉亭亭正在听琴,梅老板掀帘走了进来:“贾夫人,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玉亭亭平静地道:“刚来一会。”
梅老板道:“夫人既然来了,我正巧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玉亭亭一笑,人心不足,自从金临水到绕音堂后,店里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可是梅老板仍不知足,隔三差五的想出些花样。前两天就提出金临水每次出现时,都是一身的粗麻布的衣服,太过寒酸,想要将他好好打扮一下,应该更加光芒四射。她当然不知道金临水的这身行头,是玉亭亭考虑了好久才做的决定。
金临水做琴师,仅仅是为了满足一家人的生活所需,如果真的天下闻名,反而很危险。玉亭亭七绕八绕骗走了梅老板的一只金镯之后,还是没有答应她。看来她还是不死心。玉亭亭心中冷笑,正巧她今天心情非常不好,看看今天还能骗点什么东西。想到这里,玉亭亭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到后面去商量!”
两个女人各怀鬼胎,转进了后堂谈话。大堂上,金临水仍在弹琴。周围来吃饭饮酒的食客,大都轻声说笑,不敢打扰那动人的音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都把那个弹琴的吹得和神仙似的,原来就是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这声音一响起,店堂中众人的目光都怒视向说话的人。只见从一个角落摆摆晃晃的走出一个腰佩短刀,一身绸缎的男子,那人手中拿一把折扇,轻轻摇动,五官生得也是颇为秀美,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但是与金临水比起来,就差了太多。
在场有人认得那人,那人是聚琴轩的首席琴师姜子期。这姜子期也是个人物,早听人说起过,他本来是阮国的一位举人,文武双全,因为阮国被宁国所败,姜子期不愿投降,就逃到了金吉,做了一个琴师。自他来了聚琴轩后,聚琴轩的生意就压过了平安城所有的琴楼,成为平安第一。没有想到的是,金临水的出现,一下子压住了他。
姜子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偷偷来绕音堂听琴,来了几次,听下来,姜子期更加不服气,金临水的琴虽然不错,但比起他来,最多在伯仲之间。可是金临水现在名气之大,无人能比。姜子期认定金临水之所以能红遍全城,一定是靠他非凡的姿色引诱他人。越想越不服气,竟在金临水弹琴时出声讽刺!
金临水按住琴弦,但没有说话。陆吉红着脸瞪着姜子期:“这位公子,你不可以乱说!”
姜子期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琴台前,冷冷地看着台上坐着的金临水:“贾公子好大名气,姜某听下来,却不大服气,想与公子与琴会友。”
金临水将手从琴上放了下来,不紧不慢地道:“我没有朋友,没有人配做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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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亭亭走进祥云山庄,庄主张祥云一阵小跑地迎了上来。一见玉亭亭,连忙深深一躬:“弟子参见阁主!从十年前离开海天阁,弟子已经有多年没有见过阁主啦。今天阁主能亲自来此,弟子开心得很!”
玉亭亭一摇手:“我现在已经不是阁主。张祥云,我就叫我玉夫人吧。最近好吗?阁里有什么消息?”
张祥云道:“阁里现在一切都好,前段时间关掉的医馆和酒楼都渐渐开了起来。冯阁主和西霞夫人,林辰公子,老夫人都好。只有冯冰公子。。。。。。”
玉亭亭对冯冰最为宠爱,不由紧张的问道:“小冰怎么了?”
张祥云轻叹道:“也不知怎地,听林辰公子说,自金吉皇上金临水去世后,冯公子就茶饭不思,将自己关在一间小房子里。不出两个月,就憔悴得没人敢看。后来虽然又开始出门见人,但却再没见过他脸上有过一丝笑容。最近,冯公子到我的山庄来小住,每天都是板着一张脸,我看着都心疼!”
玉亭亭道:“冯冰来平安城了?”
张祥云点点头:“冯公子就住在庄里。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去请他呢。他要是知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