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探视时间到了,杨凯睁开双眼,转身离开。依然没看蒋萧一眼,没说一句话。
"杨凯!穆雨真是看错了你!"看着杨凯的背影,一向奉行自扫门前雪的蒋萧忽然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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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望京SOHO。
后概念派的写字楼雄伟的屹立在整个商圈的中心点。我乘电梯直达顶层。这里有一间律师事务所。不显山不露水,收费却巨贵,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律师都是留学过海外的法学博士。
在北京,他们只为老外和国内的上层阶级服务。
不出所料,接待我的正是Abe也在闹分居的老婆。
桌上的名牌写着魏婉婷律师。
"坐吧,叫我Alice就可以了。"显然,她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看来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跟她打过招呼了。
"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她拿着一支很漂亮的钢笔,准备纪录。
"没有要求,只要我女儿。"跟Alice的淡定比起来,我的心里很别扭,话说的也很不自然。
"这也是要求。"Alice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唰唰的写着字,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要求。"
"弯弯不满三岁,她必须跟我在一起。"我很讨厌她居高临下的样子"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查过权威的资料了。"
"哦,这么说,你很不信任我?"她终于抬起头,一张雪白的脸上不带任何色彩。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冷冷地说。
"这样最好,不过,是也没关系,我做人一向公是公,私是私。"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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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律师事务所,我游魂一样的走在大街上。
绕着同一条路一圈又一圈的走,直到天黑。
回到杜园,白白带着弯弯已经睡着。只看到蒋萧一脸颓废的坐在楼梯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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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杨凯的离婚协议,我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我累了,蒋萧,我想睡觉。"
"好,不要想太多,早点睡。"蒋萧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穆雨,你给我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和白丽都会在你身边。"
"谢谢!"我竖起大拇指,为他危难之时的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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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地看了杨凯的离婚协议之后,我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直到中午吃过饭后,才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瞌睡。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我睡眼惺忪的问。
杜闵行没回答,指了指桌上杨凯的离婚协议"既然他也想离,你只要签上名字就行了,其他的我会处理。”
"我不能签。”我擦擦眼眶里沁满的眼泪。
杜闵行僵着不动。片刻后,他慢慢握紧拳头,"丫头,别跟我对着干。"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领带"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签!"
杜闵行见我执意不肯,也没有为难我,拎着领带站起来,拿过那份<离婚协议>看了看,不签算了,我另外再想办法"
我是了解他的脾气的,知道他说得越是轻松,实际上就越是生气,连忙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既不能打你,又不能骂你,只好找别人出气了。"他回身抓过我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嘴角微微上扬"反正离婚的办法多得是,比如,让某个人从这世界上消失……"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很快松开了我的手,把领带往脖子上一挂,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是绝不能让他伤害杨凯的,于是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连日来心力交瘁,一夜未眠的我,刚迈出几步,就觉脚下一软,竟然一跤摔在了地上。
头部重重着地,让我的意识有短暂的空白。
等我恢复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杜闵行怀里,耳边轰然作响,好像听见他在问"穆雨,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吃力地抓住他的手,低声说"该消失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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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下,我恢复了些精神,下午和杜闵行一起驱车去找魏婉婷。
我不是不肯离,是不能在杨凯起草的离婚文件上签字。事已至此,我不能让杨凯背上抛妻弃子的罪名。
"嗯,这个不太好办,原则上杨凯已经率先提出离婚,你就不可以再提了。"
杜闵行在场,魏婉婷说话客气了很多。
"也就是说,我别无选择?"我叹口气,无可奈何的问。
"是。"魏婉婷面带微笑的表示遗憾,暗地里瞥我的眼神却冷若冰霜。
"好吧!"我舔舔干涩的嘴唇,双手颤抖的拿过钢笔"我签。"
文件有二十几页,也就是二十几个名字,可我写起来却感觉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可以了。"魏婉婷接过文件"明天给杨凯的律师传真过去就好!"
"我可以再看一下么?"我忽然想起弯弯的归属问题。
"还有什么疑问么?"魏婉婷停下手问。
"我,我女儿是由我来抚养么?"我一阵后怕。
"是啊!你没有看文件么?不仅你女儿,还有杨凯在凯悦集团拥有的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以及他名下的房产,债卷,包括汽车,银行存款等等一切都属于你了。"
"也就是说他把自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对么?"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我哽咽的死命咬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嘴唇。
"对!绝对的一无所有!"魏婉婷挑挑眉毛,一副报仇雪恨的样子。此时,杜闵行已经躲到了一边,她也敢放肆一些了"真是世事难料啊!你竟然比我先离婚!"
我懒得理她,拿着文件的副本,一个人离开。
此刻我只想见到弯弯。让她对我笑,对我展示她的小月牙儿。
人来人往的街上,一间发廊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歌"别低头,王冠会掉,别哭泣,他们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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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杜园,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去哪儿?"白白抱着弯弯,哭着问。
"回家。"我俐落的打好包,接过弯弯,搀着白丽向门口走。
Abe站在房间门口。
"你哪里也不能去,在杨凯宣判之前!"他点燃一支烟,神情似是有些许内疚"洗钱集团在确定杨凯没有出卖他们之前,会一直威胁你们!"
"我不怕!"我侧过脸冷冷地说。
"我怕!"他走过来,接过我的行李"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现在更危险,杨凯给了你凯悦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也就等于把凯悦交给了你,现在整个北京城,你只有住在这里,只有在杜闵行身边,才会最安全。"
"可我要去。。。。。。!"
"你要去哪儿?"Abe把行李重新拿进房间"去凯悦主持大局么?"
我迟疑一下,直接回答"是。"
"别傻了,你难道要跑去当董事长?"Abe忽然笑起来"豪邦收购它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想得美,我是最大控股人,我不同意,他休想!"
"你呀,真是幼稚的可笑。"Abe放下行李,审视我"听我的,稍安勿躁!从长计议!"
"你少来这套,你难道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去犯险,但是弯弯呢?白小姐呢?她们是无辜的!"
我怔住。。。。。。一屁股瘫坐到地上。欲哭无泪。
第71章 (六十八)
"我靠,房祖名抽大麻诶!"房间里,无聊至极的蒋箫拿着手机看新闻,忽然一跃而起。
我和白丽都没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只当他发神经。
"还有柯震东呢。"蒋箫事儿妈似的,追着我们说。
我们依然不为所动。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柯震东,帅哥诶!"
"对不起,哥哥,我现在只对帅哥的爸爸感兴趣!"白白拿着杯子从蒋箫身边走过"我们老了!"
"哦,柯震东的爸爸是谁?"蒋箫跟在白白身后,哈巴狗一样。"不过我知道房祖名的爸爸是谁!"
"傻吧你,地球人都知道他爸爸是谁!"白丽又生气了。
"房祖名的爸爸吸毒么?"蒋箫傻乎乎的转身问我。
"吸毒么?"我也白他一眼,"他吸毒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们呢!"
"真的啊?"蒋箫来了兴趣,八婆一样凑过来。
"当然,冠希哥的pretty哪次少的了他啊!"我撇撇嘴,超级鄙视他"一天天的就知道钱,像你这么乏味的男人怎么会有人爱!"
"嘿嘿!"蒋萧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偷偷问"穆雨,大麻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毒品呗,小孩子都知道!"我瞪他。
"我当然知道是毒品,我的意思是说抽完会是什么感觉?"他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抽过,不过听人说,抽完老美了,想啥来啥!嘿嘿!"
"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在哪儿能弄到!"
"那种东西当然要在声色犬马的地方卖了,而且光线越黑越好,譬如夜总会,酒吧,KTV之类的,我听朋友说,工体嗨嗨吧就有,零点之后,卖家一般坐在角落里,酒杯扣过来,在上面再放一支烟。"我故作神秘的小声说。
"哦!"蒋萧听的眼神有些犯直,片刻之后,吧唧吧唧嘴"想啥来啥,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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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杜闵行过来吃饭。
"今天过得怎么样?"他自己并没有吃什么,只给我夹了慢慢一食碟的菜。
"还不错。"我吃的满嘴流油。没办法,为了弯弯,为了凯悦,我得有个好身体。"我听说凯悦的海外帐户被冻结了?"我夹起一块鸡肉,大嚼特嚼,嘴巴塞的满满的,也是我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
"是。国内的也冻结了。"他微微一笑,夹了一个鸡腿放进我的碗里,
这一刻,我觉得我的鼻子,嘴巴,嗅觉,味觉,通通是酸的,酸楚的酸。
"借给凯悦,也就是我,一个亿,有问题么?"这是我昨晚和白白缜密计算出来的数字。这些钱可以保证凯悦正常运转三个月。
"没有!"他回答很快,几乎还没等我说完,就脱口而出"不用还的。所以别用"借"这个字"
"那不行,这是公事,再说那么大一笔钱,就是你,恐怕也要开个董事会走走过场吧?"
"不用。"他轻轻地说"我个人借给你!"
"杜闵行,你什么意思?逼着我离了婚,现在又来装好人么?"我猛然摔了手里的碗筷,喷了他一脸饭粒。
他也没有擦,依旧笑"这才是你!"
我气的浑身发抖,愤然离席。
我没办法明里跟他对着干,毕竟杨凯是真的犯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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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我辗转反侧。
天亮时分,我依然没有睡意,满脑袋都是某人和他交给我的凯悦集团。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歌声,很好听的男声。是东倒西歪的蒋萧。
"你一晚上跑哪儿去了?"我使尽全身力气扶住他。"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他推开我,单腿支地,伸展开两只手,拱起另一只腿趴在墙上,做了一个<征途>里道士的动作"诶呀,我都隐身了,你怎么还能看见我呢?"
"隐你个大头鬼,别闹了,快下来!"
"不下去!"不知为什么,他很反常。像孩子一样任性,撒娇的样子让人大跌眼镜。"把阿黄牵过来,我就下去"
我见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阿黄是我们养的一只鸭子,鸭仔时买来,本意是给弯弯玩玩儿,玩够了就送到乡下去的,因为小鸭,小鸡什么的,在城市里很难成活。可是没想到它没心没肺,能吃能喝,越长越大,越长越肥。
"真帅!真神勇!"阿黄牵过来,蒋萧很守诺言的下了墙"真帅!真威武!"他蹲到地上,抱着阿黄一阵抚摸。
"大哥,拜托!它就是一只鸭子诶。"我哭笑不得,实在受不了他神经兮兮的样子。
"胡说!它怎么会是鸭子呢,这明明就是一只藏獒嘛!"蒋萧"嚯"的站起来,气势汹汹的和我理论。
"你个傻。。。。。。!"我刚要骂他,被身后的白丽打断"把他弄进屋吧,他抽大麻了。"
"啊?"我傻傻的定在原地,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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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抠门一辈子,好不容易这么大方,还没用对地方!"我像拖死狗一样,把蒋萧扔在床上,整个人累到虚脱。
"男人就是这样儿,死要面子活受罪,蒋萧是,老杜是,杨凯也是。"白白叹口气,无奈的望着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傻笑的蒋萧。
"是啊,在他们心里,面子甚至比爱情重要!"我深吸一口气。悄悄擦干眼泪,强迫自己抽出神思。接着拉着白白去露台看日出。
"听Abe说杨凯快宣判了,到那时,我们也就可以离开杜园了,你有什么打算?"白白问。
望着即将升起的朝阳,我笑笑。"养大他的女儿,保住他的公司。"
第72章 (六十九)
首都机场。一架从欧洲飞过来的空客缓缓降落。
姜云飞满面春风的走下飞机。一个月前他在北爱尔兰的一个小岛上找到了定居在那里做了渔民的杨爸杨妈。
小镇的咖啡馆里,杨爸听说杨凯出了事,一脸痛心,老泪纵横。“这孩子从小到大无论念书,还是当兵都是出类拔萃的,现在坐了牢,他。。。。他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啊!”
倒是杨妈,伤心之余,很快平静下来。
“当初,他要搞境外上市我就不同意,可是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干涉太多,既然现在出了事,他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知道他让你来找我们是为什么。。。”杨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保险箱的钥匙“拿回去给他吧。他现在需要这个,替我告诉他,想做我钱阿贵的儿子就别做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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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探视室里,姜云飞把杨爸杨妈的话说给杨凯听。
杨凯红着眼圈微笑“老太太真飒!”
“那下面我们该怎么做?”姜云飞很想快点救杨凯出去,于是连忙问。
“先别急,你这两个月也累坏了,先休息几天。”杨凯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了一下身边的警卫。
姜云飞会意,不再说话。
“表哥,二姨家的养猪场还开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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