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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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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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在这段江面不能渡江。”

“为什么?”

“你想想看,”沈小蝶道:“李铁头刚才受尽了委屈,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必然候机报复,而这段江面正是他的势力范围。”

“你是说他会在江上拦截?”

“怎么不会,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沈小蝶道:“这里江面宽阔,港湾芦草丛中,到处隐藏着他的巡戈快船,我们到了江面,随时都会遭到截击。”

她心细如发,推断的确合情合理。

“照你这么说,”柳二呆沉吟了一下,道:“我们可以沿岸向西,走出他的势力范围。”

“要走多久?”

“管它多久。”沈小蝶道:“反正长江源远流长,到那里渡江都是一样。”

“这好啊!”柳二呆欣然叫了一声。

“好什么?”

“这当然很好。”柳二呆道:“至少暂不能渡江,我们也暂不必分手。”

“瞧你。”沈小蝶垂首一笑,有种甜蜜的感受。

长江像条龙,奔放怒吼,境蜒数千里。

此时正当初秋季节,秋水时至,百川灌河,两岸港崖之间不辨牛马。

柳二呆和沈小蝶沿江而上,但见风帆沙乌,烟云竹树,一路风光如画。

这天入暮时分,来到了一处江岸码头。

凡是码头,当然就有渡口,而且还有几十户人家,有的经营客栈,有的却是船户。

沈小蝶没提起渡江之事,柳二呆更不会问。

但日落黄昏,暮鸦归巢,江上烟波已越来越浓,该是歇店的时候了。

几家客店业已上灯,灶头上笼着一层白茫茫的烟雾,锅盆碗碟响个不停。

柳二呆和沈小蝶选了家外表比较整洁的客店,两人一先一后,踩着灯光走了进去。

先向伙计说明了要两个房间,然后找了一张白木桌子坐了下来。

一天奔波,准备好好享受一顿晚餐。

这此客店,有酒有肉当然不在话下,尤其近水识鱼性,靠近江岸的人,更是懂得吃鱼。

长江里的鱼,以鲥鱼为首,鲥鱼亦属上品,鲥鱼不可常得,红烧鲥鱼也是席上之珍。

丰腴多肉,鲜美味浓,十分可口。

柳二呆跨进店门,便已瞥见灶头挂钩上有条鲥鱼,当下就吩咐烧了来下酒。

伙计哈了个腰,欣然应诺。

大凡江中的珍品,都论时价,斤斤计较的客人,得先讲好价钱,大方一点的就吃了再说。

柳二呆当然是属于后者。

好在这些江岸营生的店家,大都本份老成,绝不像通都大邑那些派头十足的大酒楼,等到客人吃过之后,狠狠的一记竹杠,来个狮子大开口。

这条鲥鱼足足有两斤来重,烧好了也足足可以盛起满满的一大盘。

鲥鱼刚刚下锅,柳二呆已开始唾涎欲滴。

那知就在刚刚起锅之时,热腾腾撒好了胡椒粉,店伙计端起来准备上桌,店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个人。

“嘿嘿,运气不坏,好一个红烧鲥鱼。”竟然从店伙计手里探臂接过,掉头就走。

叮的一声,白木桌上丢了一锭碎银。

居然有这种事,柳二呆怔了一怔,登时大喝一声:“且慢。”跟踪追了出去。

沈小蝶也随后腾身而起。

一盘红烧鲥鱼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个人太无礼。

这是个青衣人,身材瘦小,但动作却显得十分轻灵俐落,出得店外,一直沿江奔去。

他手里端着一只热呼呼的大瓷盘,竟能闪纵如飞,居然连汤汁都没溅出一滴。

柳二呆不禁暗暗纳罕。

这个人的轻功虽然不凡,柳二呆当然也不是弱者,但他忽然心中一动,并不一口气追上,他在想:“看你到底能逃到那里?”

红烧鲥鱼是吃的,这个人轻功虽佳,到底不能一面奔跑,一面享用。

他是不是想找个僻静地方,慢慢品尝?

片刻之间已追出四五里之程,忽听笙歌细细,管弦悠扬,打从江面传了过来。

柳二呆凝目望去,原来江面上正停着一艘巨型画舫。

这巨型画舫中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并隐隐传来猜拳行酒之声。

这倒是大出意外,柳二呆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那青衣人忽然纵身一跃,飞越过四五丈距离的江面,轻飘飘落在巨舫的甲板上。

“来了,来了,应时佳肴,红烧鲥鱼一尾。”

“哈哈……”花舱里有人应声大笑:“俞老九,真有你的。怎么这样凑巧?”

“嘿嘿,际遇非凡,际遇非凡。”青衣人身形一晃,进入了花舱,得意的笑声依然传了出来:”快,快,各位趁热……”

这真是欺人大甚,一盘红烧鲥鱼眼看精光。

他难道不知道有人追了上来?

明知有人追来,居然还敢如此嚣张得意,分明是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也许是估量来人不敢登上画舫。

柳二呆一向不易动火,此刻也被激怒了起来。

虽然此刻沈小蝶已追到了并肩,他并没回顾,忽然双足一登,凌空飞掠而起。

但见夜空中幻起一道淡淡的弧影,一闪而灭,人已登上了甲板。

又一条弧影划过,沈小蝶也跟踪而到。

花舱中笙歌顿止,弦管寂然,一人大笑而出:“原来有贵客到访。”

舷边的角灯照耀下,是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

这人面黄如蜡,颧骨高耸,似有病容,和这身考究的穿着,看起来极不相称。

…………………………………………………………

第 九 章 误上贼船

“阁下就是这条画舫的主人?”柳二呆稳稳地站立在船头甲板上。

“不错。”那人道:“草字东门丑。”

“哦?东门丑?”柳二呆似是颇有印象,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正是。”东门丑说。

“其实你并不很丑。”沈小蝶接口道:“看起来好像还很体面的……”

“这个……”

“我说的是你身着考究的衣服。”

“小娘子别开玩笑。”东门丑勉强忍下了奚落,道:“此丑非彼丑,只因在下乃是乙丑年,七月十五丑时生,所以……”

“哎呀!”沈小蝶失惊道:“这个日子不好。”

“不好?为什么?”

“七月十五就是中元,正是大开鬼门之日。”沈小蝶道:“听说闯出来的都是些妖魔鬼怪……”

“哼哼,说的很俏皮。”东门丑陡然一变:“闯出了鬼门关总算幸运,可惜的是居然有人硬生生的想往鬼门关里闯。”

“哦?”沈小蝶道:“你说的是谁?”

“在没有翻脸之前,本座只想点到为止。”

“本座?”沈小蝶望了望柳二呆,笑道:“你听到了,又一个本座。”

她分明是在告诉柳二呆,又是个李铁头。

李铁头是飞龙帮主,霸占了一段江面,这个东门丑气派之大,看来不输李铁头。

“不管你是本座也好,偏座也好。”柳二呆道:“鄙人要找的不是你。”

“是谁?”

“就是刚才那个人,你叫他俞老九的。”

“找俞九爷,这倒好。”只见那个青衣人忽然从花舱里钻了出来:“什么事?”

这人不但身材瘦小,而且双目深陷,脸上像是刮不下四两肉来,活像一只猴子。

事实上他的外号就叫愈猴儿,是个有名的飞贼。

“一宗小事。”柳二呆说。

“小事?”

“对,很小很小的事。”柳二呆冷冷道:“只要磕上三个响头,就可以立刻了断,小事化无。”

一盘红鲥鱼的确是宗小事,用不着大张挞伐,不过眼看到口的美味,竟被掠取而去,这种滋味委实令人火冒三丈。

“一定要磕三个响头?”

“不错,”柳二呆道:“一个都不能少。”

“好,好。”愈猴儿答应得很快,但眼珠一转,却道:“先挂上账吧。”

“挂账?”柳二呆沉声道:“没得银子有人挂账,莫非你连头都没有了?”

“嘿嘿,头当然有……”

“有头就得磕。”柳二呆声色俱厉。

“别忙,我得想一想。”俞猴儿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然后转向东门丑:“东门帮主,你说他,这个头该不该磕?”

“当然该磕。”

“该磕?”

“只不过该磕的不是你。”

“哦?”俞猴儿扮了个鬼脸,阴阳怪气的笑了笑:“那又是谁呢?”

“船到江心就知道了。”

“这不是到了吗?”

不错,这条画舫赫然已到江心。

原来这条巨型画舫构造十分精致,分为上下两层,上层窗明几亮,专供游宴作乐之用。

运桨撑槁,全都是在下层。

打从柳二呆和沈小蝶双双飞落甲板之后,这条画舫便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移动了。

本来离岸不到四五丈距离,如今在昏暗夜色中竟是一望无际。

洪水滔滔,洪流滚滚而下。

这对于一个不懂水性的人来说,无疑到了绝路。

柳二呆目光转动,先是怔了一怔,紧了紧手中长剑,立刻镇定了下来。

“船到江心,该是翻脸的时候了。”沈小蝶忽然冷笑一声:“对不对?”

“还没有。”东门丑阴沉沉的说。

“没有?”

“若是能够好好商量,凡事尽如本座所愿,”东门丑渐渐露出机锋:“那又何必翻脸?”

“哦?”沈小蝶道:“这是说你另有企图?”

“小娘子果然是聪明人。”

“什么小娘子?”沈小蝶倏的脸色一沉:“你以为很有把握?”

“这倒没有。”东门丑皮笑肉不笑:“不过本座一直认为煮熟了的鸭子是绝难飞掉的。”

“你好像很有信心?”

“哪里,不过姑妄言之。”东门丑有一搭,没一搭的道:“大江之上,风波险恶,两位稍一不慎,一旦滑落江心之后,只怕不止喝几口水吧?”

“你计算得倒是满周到啊!”

“过奖了,不过本座的确很小心谨慎,一向精打细算。”东门丑嘴角牵动一下,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傲气,道:“可笑的是李铁头,糊涂透顶,居然送到岸上去栽了个大跟斗。”

“他是个大傻瓜。”

“对,本座颇有同感。”

“你虽然很精,但也别忘了。”沈小蝶道:“你自己也在这条船上。”

“是的。”东门丑道:“这条船大得很。”

“对,可以隐藏很多杀手。”

东门丑不承认也不否认,阴沉沉地笑了笑:“你是个想象力很丰富的女人。”

“那里,善观气色而已。”

“你会相命?”

“是的,鬼谷子先生一脉相传,不但精通命理,而且能判人生死,百无一失。”沈小蝶信口胡诌道:“今夜之条画舫之上……”

“怎么?”

“只怕有很多人要翘辫子。”

“嗯,铁口直断,断的不错。”东门丑森森一笑:“至少眼前就有两个。”

这两个当然指的沈小蝶和柳二呆。

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却是个厉害角色,虽然剽悍刚猛不如李铁头,心机之深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对答之间,柳二呆照例一声不响,此刻却渐渐按捺不住。

“你说的是那两个?”他问东门丑。

“哼哼,何必多此一问。”东门卫。冷笑:“难道本座说的是自己?”

大凡有恃无恐的人,一张嘴总是很利。

柳二呆脸一沉,目光四转,虽然船在江心,他并不十分在意,他估计这是条巨型画舫,纵然沉没了也会浮起几片木板。

他没登萍涉水的功夫,却相信只要有几片浮木,他绝不会葬身鱼腹。

有了这份自信,再加上手中一柄青虹剑,一时之间不禁豪情大增。

“好,且看看翘辫子的是谁。”

“要动手吗?”

“正是。”柳二呆沉声道:“船舱里还有多少人,何不一齐出来?”

“高朋满座。”

“什么高朋?”沈小蝶插口道:“狐群狗党罢了。”忽然腾身一跃,飞上了舱顶。

“你……你干什么?”东门丑一怔。

“我想居高临下。”沈小蝶冷笑道:“这个地方占尽了地利。”

她说的不错,也想的很绝,舱顶是全船最突出的部位,从船头到船尾一览无遗,控制这个地方,也就掌握了全船的动态。

不论任何部位一有动静,她就首先发现。

当然,她看不到隐藏在花舱里的人,但花舱里发出的任何暗器,都对她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跟船头甲板上的柳二呆遥相呼应,使东门丑腹背受敌。

这是着妙棋,她走对了。

“哼,你想得怪好。”东门丑暗暗吃惊。

“东门帮主只管放心。”俞猴儿忽然叫道:“让在下先对付她。”

只见他身形一闪,飞近了舱顶。

此人虽然身材瘦小,胆子却是很大,显然想凭仗一身绝顶的轻功,在大江之上露一露锋芒。

“就凭你?”沈小蝶娇叱一声,弹出了软剑。

俞猴儿一只脚还没踏上舱顶,但见一片青芒,已笼罩了他周身大穴。

这样快的剑,他还不曾见过。

甚至他根本没瞧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因为他双目已花,只感到一股澈骨的冷气直冲而来。

这是剑气,剑锋未到,剑气先至。

俞猴儿当然识得厉害,他委实没有料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居然有这种身手。

当下肩头一晃,一个鹞子翻身落了下去。

还好,总算见机得早,识相得快,没断掉一条手臂,也没伤到一点皮肉,不过刚才那句大言不惭的话,等于白说。

“怎么样?”东门丑居然问。

“在下不是对手。”俞猴儿倒很坦白。

“这个……”

“帮主另作裁处。”

“哦?”东门丑皱了皱眉头,忽然扬声叫道:“有请凌三娘子……”

凌三娘子是谁?人在那里?

“怎么?”只听花舱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是要我替你撑腰吗?”

这女人口气倒是不小。

“本座是请三娘子帮忙。”

“名称虽然不同,事情不都一样么?”舱里又是咯咯一声娇笑:“先说清楚,你拿什么谢我?”

她好像满有把握,事情还没办好,先就讨债。

“只要三娘子喜欢,”东门丑甚是巴结道:“本座自当尽力而为。”

“这是你说的。”只听凌三娘子道:“好在这里有现成的证人,事后不许翻悔。”

“本座岂是赖账之人。”

“那就好。”但听舱门上珠帘叮叮一响,随着一股香风出现一条人影。

原来是个三十左右的妖娆妇人。

这妇人珠圆翠绕,一身鹅黄,乍看起来并不很美,鼻子上疏疏落落生了许多雀斑,还有一双浮肿的眼皮,整个脸型也顶多中人之姿。

不过这些缺憾,却构成一种特异的风韵。

尤其体态轻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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