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下去,严慕飞又开了口:“掌柜的呢?上哪儿去了?”
伙计没说话。
严慕飞五指微一用力,伙计痛得张牙咧嘴,脱口一声闷哼。
严慕飞五指一松,笑道:“别让我捏碎了你的肩骨。”
伙计松了口气,道:“掌柜的出去了,刚出去!”
严慕飞道:“出去了?这倒真巧,他上哪儿去了?”
伙计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真的吗?”抓在伙计肩上的五指动了一动。
伙计一惊忙道:“掌柜的他——他回去了。”
严慕飞“哦!”地一声道:“敢情他回家去了,你告诉我,你们掌柜的可是姓马?”
伙计一怔,抬眼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严慕飞没答理,接着问道:“他可是行五,人家都叫他马五爷?”
伙计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道:“原来你认识五爷。”
严慕飞微微一笑,道:“何止认识!老朋友,刚才我走眼了。”
目光一凝,道:“你告诉我,马家住在什么地方?”
伙计犹豫了一下,道:“在东门边,你去找吧!”
严慕飞道:“我是要去找的,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笑接道:“没砸他的生意,这已是给了马老五天大面子。”转身出门而去。
那伙计愣了一愣,转身出柜台奔向后面。
口口口
没一会儿,严慕飞来到了东门,他停身在一座大宅院前。
这座大宅院既广又大更深沉。
丈高的围墙里,灯光上腾,直*云霄。
两扇朱漆大门外,挂着上书马字的两盏大灯,高筑的石阶,对峙的石狮子,气派异常,俨然大户人家。
严慕飞看了两眼之后,举步登上石阶,叩了门环。
门环震响,砰砰然传出老远。
只听门里响起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谁呀?敲门敲得这么急?”
严慕飞应道:“我,登门拜访的客人。”
两扇朱漆大门启处,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汉子探出了头,但他只把两扇门开了只能伸出个脑袋的一条缝。
他脸上一片狐疑神色,凝目问道:“朋友,你找谁?”
严慕飞道:“朋友,来看五爷的。”
那黑衣汉子上下看了严慕飞一眼,道:“五爷出去了,不在家!”
头往里一缩,就要关门。
严慕飞抬手抓住了两扇门,道:“这是什么规矩,马五教你的吗?”
黑衣汉子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告诉你吗?五爷不在!”
严慕飞道:“在也得在,不在也得在,今天我找他是找定了!”
黑衣汉子喝道:“朋友,别在这儿撒野,你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也该打听打呀,这是谁家?”
严慕飞道:“我看得很清楚,这是马家,也打听过了。”
黑衣汉子猛然用力把门一关。
严慕飞一声冷笑,掌心微吐一震!
只听砰然一声,两扇朱漆大门大开,那黑衣汉子被门板撞得踉跄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严慕飞道:“狗仗人势,我若不是看马大的面子,哼!”他随着话声跨进了门,那黑衣汉子犹不知死活的,霍地跃起扑了过来,一柄解腕尖刀分心便刺!
严慕飞双眉一扬,笑道:“好大的胆子,就是马大他也未必敢这么对我,先断你一只手再找马大说话!”
左掌一翻,闪电般地一把攫上黑衣汉子持刀右腕,他五指才要用力,忽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朋友,请高抬贵手,别跟下人们一般见识!”
严慕飞闻声收势,右掌劈手夺过了那把刀,左腕一振,那黑衣汉子踉跄又退,哗啦一声撞倒了一盆花,一头栽到了石几的那一边!
严慕飞抬眼循声望去,只见前院石板路上负手站着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四十多岁的白衣汉子。
他跟那圆胖脸掌柜一般地长眉细目,所不同的是他没有留胡子,看上去较圆胖脸掌柜的尤为深沉!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朋友好高绝的手法!”
“好说!”严慕飞微微一笑,道:“那是马三爷夸奖,其实马三爷该看的清楚,我纯属自卫,并无丝毫炫露之意。”
白衣中年汉子冷然说道:“便是朋友你先出手,他学艺不精也怨不得人!”
微顿接道:“听朋友口气,好像认得马某人?”
“是的,马三爷。”严慕飞笑了笑,道:“武林中论用毒,首推马家,其次才是四川唐家。这两家一般地令人闻风丧胆,谈毒飞魂,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只是我没想到马家会由陕西迁来了河南辉县!”
白衣中年汉子脸色一变,道:“看来朋友对马家知道得很清楚?”
严慕飞微一点头,道:“差不多,我无意吹嘘,放眼天下,除了马家五兄弟自己外,敢说再找不出一个人比我更了解马家的了!”
白衣中年汉子凝目说道:“朋友贵姓?”
严慕飞道:“严慕飞,武林中默默无名。”
白衣中年汉子冷然一笑,道:“的确,我没听说过这三个字!”
严慕飞笑道:“我不敢怪马三爷孤陋寡闻,实在是我自己默默无闻。”
白衣中年汉子脸色一转,但他旋即敛态说道:“我听说严朋友要找马某人的五弟?”
严慕飞点头说道:“是的,我是来拜访马五爷的。”
白衣中年汉子道:“马某人的五弟因事外出不在家,马某人有意代他招待客人,严朋友可愿进来坐坐?”
严慕飞笑了笑,道:“固所愿也,我先谢了!”
白衣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别客气,严朋友请!”
侧身站向石板路旁。
严慕飞含笑谦逊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到了白衣中年汉子之前,他停也未停地继续向前走去!
白衣中年汉子目中异采一闪,举步跟上,刚要说话。
严慕飞突然一笑说道:“人言马家人举手投足皆是毒,谈笑之间便能置人于死地,如今看来的确不差,马三爷好高的施毒手法!”
自衣中年汉子神情一震,道:“严朋友这话……”
严慕飞笑道:“马三爷怎跟我这无名辈装糊涂,只问马三爷在适才站立处,我现在所走过的地方,放了些什么?”
白衣中年汉子猛地一震,脱口说道:“看来阁下才是真正高明。”目光一转,接道:
“严朋友不该是无名之人!”
严慕飞道:“事实上三爷没听说过我这三个字!”
白衣中年汉子脸上一红,道:“严朋友,马家的毒,似乎对你无效?”
严慕飞道:“马三爷,大概是我福命两大造化大!”
白衣中年汉子道:“严朋友不必骂人!”
严慕飞道:“马三爷,我说的是实话,我是人而不是神,若非福命两大造化大,在威震武林的马家毒下,岂能安然无恙?”
白衣中年汉子道:“严朋友。”
严慕飞道:“我说的是实话,马三爷不信,我无可奈何!“说话间已抵待客大厅,白衣中年汉子侧身摆手道:“严朋友请入厅奉茶!”
严慕飞欠身谦逊一句,迈步登阶进入大厅。
大厅中的摆设很雅,也很考究,由这一点就可看出马家的确不是等闲人家,等闲人物!
分宾主落座之后,适才挨了揍的那名黑衣汉子献上了茶,白衣中年汉子身为主人,举杯邀客。
严慕飞毫不犹豫,把那柄尖刀往茶几上一放,端起茶杯便喝了一口,然后他连连点头地笑道:“好茶,好茶,严某人生平品茗无数,而像这种入口生津,异香透齿的好茶,还是头一次……”
白衣中年汉子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道:“严朋友不怕这茶也有毒吗?”
严慕飞笑道:“主人盛情美意,便是点滴穿肠又何妨?马三爷该记得我刚才说过,我福命两大造化大。”
白衣中年汉子截口说道:“马某人走眼了,没想到严朋友不但是位胆识过人、豪气万丈的奇人,而且是位功力高绝,深藏不露的高人!”
严慕飞含笑欠身,道:“马三爷夸奖了,只怕马三爷如今才是当真地走了眼!”
白衣中年汉子淡然一笑,道:“朋友贵姓真是严?大号真是慕飞?”
严慕飞道:“马三爷,姓名赐自父母!”
“好!”白衣中年汉子一点头,道:“我交阁下这个朋友!”
转注黑衣汉子喝道:“把茶撤走,别放在这儿丢人现眼!”
黑衣汉子应了一声,忙把两杯茶端走了。
白衣中年汉子转望严慕飞,道:“如今谈正经的,严朋友找我家老五有什么事?”
严慕飞微微一笑,道:“三爷恕我,马家的事,三爷可做得了主?”
白衣中年汉子沉吟了一下,道:“小事或能担待,大事我不敢径行做主!”
严慕飞道:“那么,请问三爷,谁能做主?”
白衣中年汉子凝目说道:“严朋友找我家老五是大事?”
严慕飞点了点头,道:“三爷,的确很大,它关系着马家的今后!”
白衣中年汉子“哦!”地一声道:“有这么严重?严朋友能否说明白点?”
严慕飞道:“自无不可,只是我认为三爷不会不知道!”
白衣中年汉子脸上微微一红,道:‘我真不知道严朋友何指?”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就说给三爷听听!”
凝目接问道:“三爷该知道,穷家帮在辉县设有分舵!”
白衣中年汉子微一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严慕飞道:“三爷可知道,前天‘穷家帮’辉县分舵的弟兄为人所制,一个一个地进入比干墓中,长睡至今未醒?”
白衣中年汉子一怔,道:“严朋友,这,这是谁说的?”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令弟马五爷说的,他告诉我‘穷家帮’辉县分舵众弟兄,离奇地进入了比干墓。我去看过了,马五爷没有骗我,但我更发现‘穷家帮’众弟兄是被人以毒制住,同时我自己也中了毒,这些毒是预布的,百鹑衣上、石头上,还有‘穷家帮’弟兄的身上,还好我福命两大造化大。”
白衣中年汉子截口说道:“严朋友,我明白了,只是我不明白严朋友为什么找我家老五?”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三爷认为不该吗?”
自衣中年汉子摇头说道:“我想不出严朋友该找我家老五的任何理由,难不成就因为他知道‘穷家帮’的弟兄一个个地进了比干墓?”
严慕飞道:“三爷,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还是‘穷家帮’弟兄们所中的那种不寻常的毒!”
白衣中年汉子道:“所以严朋友找我家老五?”
严慕飞道:“是的,三爷。”
白衣中年汉子淡然一笑,道:“严朋友,武林中擅用毒的并不只是马家,精于此道的,还有个四川唐门,另外更有些不成宗派的奇门异毒。”
“固然,三爷!”严慕飞截口说道:“可是黄梁散却是陕西马家的独门玩意儿!”
白衣中年汉子神情一震,道:“严朋友也知道黄梁散?”
严慕飞笑了笑,道:“三爷,我不是说过吗?除了马家五兄弟外,放眼天下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马家!”
白衣中年汉子的脸色很难看,默然半晌始抬眼说道:“那么,严朋友有什么打算?找我家老五要做什么?”
严慕飞道:“三爷承认这事是马家干的了?”
白衣中年汉子扬眉说道:“严朋友既然能认出‘黄梁散’,马家不愿落个小气之名!”
严慕飞含笑说道:“三爷令人佩服,马家不是徒负虚名,的确有它称雄一方,震慑武林的道理在。三爷,以我看,这件事与其说是对付‘穷家帮’,不如说是布好了陷井对付我严某人的,但无论怎么说,三爷不能不承认马家招惹了向不犯人的‘穷家帮’!我默默无闻,藉藉无名,既然福命两大造化大,侥幸未被毒所制,也就算了,可是‘穷家帮’招惹不得,我请马家哪个做个主,赶快去比干墓把‘穷家帮’众弟兄的毒解了。”
白衣中年汉子双眉微扬,道:“这么说来,严朋友此来确是为了我们马家?”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恕我直言,这件事一旦为‘穷家帮’总舵知道,‘独腿巨灵’边蒙一旦派出总舵高手兴师问罪,我不以为马家应付得了!”
白在中年汉子脸色微变,旋即淡然一笑道:“那是,‘穷家帮’门人遍天下,帮内能人辈出,高手如云,白、黑、黄、蓝、紫五旗所向披靡,区区陕西马家,何敢言武言敌?只是,严朋友,事情已经做了,祸已经闯了,若之奈何?”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三爷,意气用事要不得,请为马家之前后着想!”
白衣中年汉子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大厅微微晃动!
“多谢严朋友这么关爱马家,事已做了,祸已闯了,马家只有奋起自卫。”
严慕飞含笑道:“三爷!”
白衣中年汉子笑声忽敛,目注严慕飞道:“就是如今马家派人解去‘穷家帮’弟兄所中之毒,严朋友以为马家就会安然无事吗?”
严慕飞道:“只要马家解去‘黄梁散’之毒,严某人愿做个和事佬鲁仲连,担保穷家帮总舵不追究此事!”
白衣中年汉子“哦!”地一声道:“严朋友有这个面子?”
严慕飞笑了笑道:“没有这个面子我就不说了!”
白衣中年汉子道:“严朋友这么有把握?”
严慕飞道:“严某人生平不作没有把握的许诺,况且事关重大,我岂能随便开玩笑?”
白衣中年汉子微一摇头,道:“多谢严朋友好意,我看这件事还是由马家自己应付吧!
不敢有劳朋友。”
严慕飞双眉微挑,道:“马三爷,‘穷家帮’分舵众兄弟中毒不过是个饵,所钓的鱼是我严某人,严某人如今既安然无恙,马三爷何必还抓住这能为自身招灾招祸的饵儿苦苦不放?
这岂是明智之举?”
白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是明智,抑或是糊涂,自在马某人方寸之中。我可以告诉严朋友,严朋友进马家的门很容易……”
严慕飞笑着接道:“再想出去可就难了,对吗?”
白衣中年汉子道:“事实如此,马某人不愿否认!”
严慕飞笑道:“我原说自己是个默默无闻,藉藉无名之辈,生与死都无关重要,只是对‘穷家帮’……”
白衣中年汉子道:“实告严朋友一句,马家若没有把握,也就不会招惹这实力庞大,不可轻侮的‘穷家帮’了!”
严慕飞笑道:“原来如此,马三爷何不早说?”
白衣中年汉子道:“我认为如今说给严朋友听,该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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