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美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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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美豪客-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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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严慕飞才始定过了神,颤声一句:“纪纲……”身躯暴颤,热泪如泉般涌汩而出。

他悲痛,一悲痛建文自绝,二悲痛忠义豪雄壮然殉主,一代英杰从此崩落。

半晌,他方始喃喃说道:“纪纲,你该恨悔了,该恨悔没听令师兄的话了,以至落得今日这等……要不然,这天下武林不就是你的吗?”

他缓缓低下了头。

这时候,背后响起一声呼唤:“叔王!”

严慕飞猛抬头霍然转身,锦衣人就站在他跟前不远处,一脸的错愕神色,严慕飞只觉胸火上升,大喝说道:“你看看,这都是你逼出来的!”

锦衣人忙道:“叔王,此人是……”

严慕飞激动地道:“你不知道吗?你找的是他,要杀的也是他!”

锦衣人讶然说道:“他是……”

严慕飞道:“纪纲!”

锦衣人脱口叫了一声,道:“是纪纲,他是纪纲,他为什么要自杀?”

严慕飞道:“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锦衣人道:“叔王,侄儿刚出来……”

严慕飞道:“那么让我告诉你,你一定愿意听,允炆投崖自绝了。”

锦衣人又是脱口一呼,他怔住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是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

半晌,他定过了神,急急说道:“叔王,允炆为什么要……”

严慕飞冷冷说道:“那要问你了!”

锦衣人突然热泪泉涌,颤声说道:“允炆他为什么要……我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啊!我真没有……允炆啊!你为什么要……要……”

说着,说着,他已语不成声了。

看样子,他心里也够悲痛的。

他是该悲痛,叔侄至亲,血比水浓。

严慕飞冷眼旁观,冷冷一笑,道:“你心腹大患已除,该高兴才对。”

锦衣人猛然摇头,道:“叔王,您不该这么说。”

严慕飞道:“我该怎么说?”

锦衣人道:“侄儿心中也够悲痛的,究竟我是他的叔父,他是我的侄儿,我怎么会忍心杀他,我已是大不……”

严慕飞双眉陡地一扬,道:“我要弄清楚,好端端的允炆为什么会投崖……”

只见九名老全真由远处飞掠而来。

严慕飞道:“他九位来得正好,我可以问问!”

说话间“武当九老”已然掠到,各自脸色一变,一起向着纪纲尸身深深稽首:“无量寿佛!”

严慕飞轩了轩眉,道:“九位……”

一老稽首说道:“严大侠,贫道等在山上栏不住纪施主,如今又迟到了一步!”

严慕飞道:“生死有命,纪纲他死得对,死得壮烈,死得令人敬佩,我只请教一句,是不是有人犯了武当……”

一老摇头说道:“不,严大侠,无人犯武当,不知为什么,少施主突然自投太和宫后断崖……”

严慕飞威态稍敛,道:“总该有个理由,一老,他可有遗书遗言?”

一老道:“贫道等也曾遍寻少施主居处,未见有片纸只字。”

严慕飞微一点头道:“九位请回山吧,这件事我来处置!”

一老微一稽首道:“贫道等遵命,在此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严大侠俯允。”

严慕飞道:“不敢,一老请只管说。”

一老道:“纪施主生为英豪,死为鬼雄,是三清弟子心目中的神,贫道等敢索纪施主遗骸葬于金顶之上。”

严慕飞动容说道:“那是他无上荣宠,他死该瞑目了。”

一老微一稽首,道:“多谢严大侠!”

上前抱起纪纲尸身,偕同其他八位转身腾跃而去。

这时,锦衣人道:“我封纪纲为英烈将军,永镇武当。”

严慕飞道:“英烈二字他当之无愧!”转过身来道:“幸亏无人犯武当。”

锦衣人一凛道:“叔王,侄儿不会杀自己的侄儿!”

严慕飞道:“你虽然没杀他,可是事实上等于你杀了他。”

锦衣人神情一黯,道:“是的,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

沉喝说道:“来人!”

两名大内侍卫应声而至。

锦衣人吩咐道:“带人到断崖之下去把太孙的遗骸找回来,快去!”

两名大内侍卫一声:“遵旨。”带着人如飞而去。

侍卫们去后,严慕飞道:“你预备把允炆怎么办?”

锦衣人道:“侄儿预备把他葬在南京。”

严慕飞摇头说道:“他跟武当有夙缘,我认为该把他葬在武当!”

锦衣人道:“叔王,他是朱家的……”

严慕飞道:“他算得上已出家了。”

锦衣人道:“是,叔王,侄儿遵命了。那么侄儿再把湖北西北二十府县的粮赋,尽拨以为武当修宫建庙之用。”

严慕飞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

顿了顿,接问道:“你何以告天下人?”

锦衣人呆了一呆,道:“叔王指教!”

严慕飞道:“要按我的意思,你最好实话实说,可是你能吗?”

锦衣人道:“侄儿不能!”

严慕飞道:“那么武当是三清圣地,允炆是在此自绝,你看着办吧!

锦衣人忙道:“多谢叔王,侄儿就说允炆是玉皇转世,无意富贵,乃于武当修成正果飞升天上。”

严慕飞哼地一笑道:“好说辞,只恐怕难尽掩人耳目,乡夫村妇好瞒,有识之士一听便知真伪!”

锦衣人低头说道:“侄儿别无说法。”

严慕飞道:“那就只好这么说了。”

在这时候,陆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怯怯地走进来,先冲着严慕飞不安地笑了笑,道:

“严大侠……”

锦衣人沉声说道:“大胆,叫王爷!”

陆谳一惊,忙道:“是,遵旨,王爷。”

严慕飞淡淡说道:“不敢,严慕飞仍然一介布衣。”

陆谳尴尬而窘迫地笑了笑,转向锦衣人,道:“微臣奏禀……”

锦衣人道:“说。”

陆谳道:“遵旨,公主命微臣前来,请……”

锦衣人微一摇头,道:“告诉她去,回京后再说。”

陆谳应了一声,迟疑着没动。

锦衣人双眉一轩,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陆谳吓得连忙应声狼狈而去。

严慕飞望着他那背影,冷然一笑,道:“他比纪纲如何?”

锦衣人忙道:“叔王,他怎么能跟纪纲相提并论?”

严慕飞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

说完了话,他迈步行去。

棉衣人忙道:“叔王,您要……”

严慕飞回身说道:“我该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锦衣人道:“侄儿没什么事,只是您不多……”

严慕飞摇头说道:“我没有停留的必要了,允炆的遗体可交武当安葬,你也可以回京去了。”

锦衣人道:“是,叔王,侄儿这就回京里去!”

严慕飞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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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客栈灯下会玉人

严慕飞不是真走了,离开草店镇后,他又上了武当。

这时候的武当已撤了所有的明桩暗卡,严慕飞一路上没看见人,一直到上清宫前广场,才看见“七剑”中的一位天元道长。

天元神色黯淡,抢前一步稽首:“严大侠!”

严慕飞忙答了一礼,道:“掌教可在上清宫里?”

天元道长摇头说道:“掌教率‘九老’跟各宫主持上金顶去了!”

严慕飞道:“莫非安置纪纲去了?”

天元道长道:“正是,严大侠有什么事吗?”

严慕飞道:“我想到太和宫看看太孙有没有遗下什么?”

天元道长道:“少施主只遗有一具简单行囊,现在上清宫里。”

严慕飞摇头说道:“不,道长,我是要找找看有没有遗书。”

天元“哦!”地一声道:“严大侠原来是指……贫道陪严大侠到太和宫去一趟好了!”

严慕飞道:“道长没有事吗?”

天元道长摇头说道:“贫道闲着,如今的武当也不虞外人侵袭了。”

严慕飞道:“既如此,有劳道长了。”

天元道长谦逊了一句,陪着严慕飞离开上清宫前广场,往上向太和宫而去。

行走间,严慕飞侧过头去问道:“太孙投崖时,道长在何处?”

天元道长道:“贫道在上清宫内。”

严慕飞道:“道长可知道,当时有谁在太和宫附近吗?”

天元道长摇头说道:“太和宫为本派禁地,往日为九老清修之处,如今则有少施主与纪施主暂住,当晚更不许别人靠近。以贫道看,当时除了施主外,该不会再有别人了。

严慕飞道:“在太孙投崖之前,贵派可曾发现有什么动静吗?’天元道长道:“严大侠是说有没有人潜上武当吗?”

严慕飞点头道:“正是。”

天元道长摇头说道:“没有,本派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严慕飞皱眉说道:“我下山时他还好端端的,怎么就在这一段工夫中,他会突然投崖身绝了,我以为必有原因!”

天元道长道:“掌教跟九老也这么想,可是事实上事先根本没有发现有任何动静……”

严慕飞道:“也许不是因为有人潜上武当。”

天元道长道:“假如有别的原因,那只有少施主自己跟纪施主知道了。”

严慕飞苦笑说道:“可是他两个一前一后地去了!”

天元道长沉默着没说话。

话锋撇顿之后,严慕飞接着说道:“道长,由太和宫后断崖坠下的人,还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吗?”

天元道长微一摇头道:“恕贫道直言,太和宫后断崖深数百丈,崖壁无树,下面都是嵯峨石块,只要人坠下,那是万无生理。”

严慕飞神色一黯,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允炆……”

半晌之后,严慕飞在天元的陪同下到了太和宫前,宫在人去,睹物思人,严慕飞心中又是一阵悲痛。

进了太和宫,进了朱允炆所住的那间云房,严慕飞走动着到处找寻朱允炆是否留有遗书!

他找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天元道长也帮了忙,可是半晌之后,他失望了,朱允炆没有留下片言只字,一老没说错,的确没有。

严慕飞站在允炆的书桌前皱了眉。

天元道长一旁说道:“严大侠,以贫道看,少施主是没有……”

严慕飞道:“道长,除非他是在突然间决定自绝的,否则他不该不留遗书。”

天元道长点头说道:“严大侠分析得极是,假如少施主当时留遗书,一定会被纪施主发觉而加以阻拦。”

严慕飞道:“这么说来,他是真……”

倏地住口不言,沉默了一下,又自接道:“道长,锦衣卫已往崖下找寻太孙的遗体去了,我又告诉朱棣,让他把太孙遗体交贵派安葬,此事当烦道长代为奉知掌教,烦劳贵派之处,容严慕飞后谢!”

天元道长道:“武当不敢当严大侠这个谢字。少施主在武当自绝,怎么说武当在道义上难推卸责任。今为少施主料理善后,乃是理所当然,严大侠不必太谦。”

严慕飞截口说道:“我还有要事待办,不能多事停留,贵掌教面前请道长代为致意一二,容日后再谒武当,告辞了!”

他是说走就走,一拱手,迈步走了出去。

天元道长要送,可是等他跟出云房时,严慕飞已然走得不知去向。

难怪,严慕飞他是巴不得早一天离开这伤心地。

口口口

天黑上灯时,严慕飞到了保康,他立即发现保康城那种如临大敌的禁卫已经撤了,官家不再阻拦百姓出城往武当去了。他明白,永乐已经回京了。

他刚进客栈所在地的那条街,‘穷家帮’保康分舵的一名弟子由街旁屋檐下闪了出来,近前一躬身,道:“严大侠回来了!”

严慕飞忙道:“是的,我刚到,这几天偏劳贵分舵了!”

那花子道:“不敢,能为您效劳,这是‘穷家帮’的荣幸,更是本分舵的无上光荣。我先来禀报一声,卫姑娘安好。”

严慕飞道:“谢谢你,她可在客栈内?”

那花子忙点头说道:‘在,卫姑娘盼您好多日子了。”

严慕飞勉强笑了笑,还没说话,那花子忙着又道:“您请往客栈去吧,我告退了!”

他施了一礼退走了。

严慕飞忙道:“贵分舵处请代为致意。”

那花子应了一声,隐进了屋檐下。

严慕飞迈步往客栈走去。

进了客栈,到了后院,他第一眼便投向卫涵英所住的那间上房。上房中,灯光微透,虚掩着门。

他有一种出奇的激动,虽属小别,已尽尝相思之苦,他快步到了房门前,拍手叩了门。

剥啄声才起,只听房里响起卫涵英的话声:“谁呀?”

这声音,往日已够甜美,如今听来更觉亲切、温馨。

严慕飞激动地应道:‘涵英,是我,我回来了。”

房里的卫涵英惊喜地轻呼了一声,片刻之后才有一阵疾风吹向了门,然后,两扇门豁然而开。

卫涵英,她当门而立,美目睁得大大地,娇靥有点憔悴,神情有惊有喜,凝望着严慕飞一眨不眨。

这情形,是以住所没有的。以往,多少年没见卫涵英她也不会有这种表现。然而,如今关系不同了,她对严慕飞,就像对小别的夫婿,那心情,就橡一个闺中少妇望夫征边返来。

严慕飞带着颤抖的强笑叫了一声:“涵英!”

卫涵英香唇边仍挂着笑,可是她那一双美目中已有了泪光,两排长长的睫毛略一眨动,她伸手把严慕飞拉了进去。

掩上门,她偎向严慕飞怀里。

温香软玉,严慕飞轻轻地拥着,这温存情趣及个中的甜蜜,非局外人所能体会万一。

良久,卫涵英一笑挪离娇躯:“行了,相思之苦苦不堪言,如今已随风去,从此别再让他恼人。”

严慕飞道:“涵英,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挂心。”

卫涵英道:“你刚到?”

严慕飞点了点头,道:“刚进城,我归心似箭,一路上将身法施展至绝顶。”

卫涵英含情脉脉,深深一瞥,道:“要我谢谢你吗?”

严慕飞摇头说道:“不必,我应该,如果你真要谢我,请以一片樱唇……”

卫涵英娇靥飞红,娇羞地横了他一眼,“啐!”地一声道:“嘴馋,不害羞,且等夜深人静时……”

这一句,听得严慕飞有种异样感受,但沉重的心情不容他再拥娇躯享温存,他勉强地笑了笑,没说话。

卫涵英接着问道:“见着允炆跟纪纲了吗?他两个可好,事情如何?”

要来的终于来了,这是躲也躲不掉的。

严慕飞道:“涵英,你可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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