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儿子在这里呢……我的儿子在这里呢……”
她再次将七少抱起,恍惚的往楼上走去。
这时,被惊醒的吓人都站在那里,看着夫人意味不明的行动。
七少扯了扯嘴角,却因为长久的没有发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人们看见夫人抱着七少上楼,都自觉的让开了路,她们只是很好奇的看着,却没有去询问的意思。
母亲一直将七少抱到了三楼,径直的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七少将眼睛闭上,不再去想任何的东西。
七少是被夜间的风吹的睁开眼睛的,看见的,是她母亲那双难得的闪着温和的光的眼睛。
母亲温柔的抚摸着七少的头发,摸了又摸。
“栖爱,”
母亲的声音也是从来都未曾听过的温柔。
“妈妈对不起你,这么久以来都让你当男孩。”
“我从来都不知道祁家是这样的一个家庭,就因为我生的不是儿子,就因为我再不能生育,就硬生生的将我们母女赶出来。”
“栖爱,你知道妈妈有多恨吗?”
“我那么爱他,可是,到最后,他确要这样的逼我,我被他逼疯了你知道吗?”
“栖爱,听妈妈的话,再也不要相信什么男人,再也不要相信什么爱!”
有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滴落。
“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下辈子,不要再投胎做我的女儿了……”
在七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只感觉整个人都飞到了空中,甚至,耳边响起的全是风的声音。
一切都仿佛是慢镜头一样,她仿佛又看见了母亲那张美丽的面庞,上面甚至洋溢着美丽的温柔的笑靥。
随着咚的一声响,七少仿佛听到了自己全身骨架碎裂的声音。
眼前,一片黑暗。
当七少再度醒来的时候,全身没有任何的知觉。
她唯一见到的,就是来给她检查的医生。
再无他人。
整整三个月,她整整的在那张床上躺了三个月。
期间,有人来告知了她财产的分割情况,七少都没有做任何的反应。
一如坠楼前,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从医生的口中,她得知自己左腿腿骨骨裂,双手骨折,大脑有严重的脑震荡,但,即便是这样,她都还是幸运的。
因为,她毕竟没有死。
在医院又做了整整半年的复建,七少才能像往常一样站起来,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她才能和常人一样的行走。
七少十二岁的尾巴,以及十三岁的大半,都是在医院的消毒水的陪伴下度过的。
在她终于走出医院的那天,她看到了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一次的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那个男人还是如第一次那般的高大,笑容也很温和。
七少并站在那里,没有前进一步。
男人走近,蹲□子。
他摸了摸七少已经长长的头发,“栖爱,你终于成为小公主了。”
可紧接着,他的手就僵在了那里。
因为,七少退后了一步。
而就是这一步,将她的头发脱离了男人的掌心,也拉开了她和男人的距离。
男人愣了一会,才将手放下。
“栖爱,我们回家吧。”
他依旧温和的对着七少说。
七少用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人所有的眼光直视着男人,一寸一寸的打量。
“我想去妈妈的墓地看一看。”
她说出了十岁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是同龄人所没有的沙哑。
男人静静的看着七少,七少也没有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
终于,男人将七少抱在了怀里,二话不说的走上了车。
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汽车才在一个郊外的陵园停下。
男人继续将七少抱在怀中,慢慢的向上爬着台阶。
即便是已经十三岁,七少却仿佛没有什么重量一般,男人的心顷刻间像是被扎了一根细细的针,不多疼,却也不容忽略。
七少母亲的墓地很高,就像她生前喜欢高处一样。
男人将七少放下,七少也没有挪动半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母亲的遗像。
一年了,整整一年过去了,那天的事情却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紧紧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午夜惊醒的时候,她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呼喊着妈妈,可即使是张着嘴,喉咙里却也丝毫发不出声音。
很久以后,七少才迈开了步子。
她默默的走到墓碑前,轻轻的擦拭了一下上面飘落的树叶。
慢慢的,她退回正前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并跪了下去。
连磕了三个头,七少才缓缓的爬起。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山下,甚至,将身边的男人视为空气。
七少走的很慢,走的很稳,从此以后,她凤栖爱再也没有父亲母亲,再也不需要倚靠任何人。
从她被母亲从楼上扔下来的那一刻,凤栖爱就再也不存在。
从她知道是自己父亲将母亲逼疯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从此以后,她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由于工作关系,更新不是很规律,在此向关注支持我的人说声抱歉!今晚将漏掉的两更补齐,周四的这更也要到晚上才能出来,请大家见谅!另外,不管我的这篇文或者我以后的文受不受欢迎,我都会坚持日更,如有特殊情况也会补齐,谢谢支持!
第三十章
“我有另一个名字,叫凤栖爱,这样,您也不反对么?”
“爸爸!”
全场哗然。
所有的人都疑心自己听错,可是,看到别人同样惊诧的表情,又说明了话语的真实。
祁父觉得自己没有站立的力气,他一下就瘫倒在座位上。
凤栖爱,这个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名字,就这样不受控制的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荡起层层激浪。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力气发出任何的声音。
在听闻萧七叫出口的那两个字后,祈爷猛的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对于凤栖爱这个名字他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可是,那声称呼让他不得不回忆起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祈爷到底是祈爷,震惊过后,他明白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他果断的吩咐下属将宾客全部送走。
没有人敢拒绝这种礼貌的送客,即便有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看着这场闹剧,也没有人有胆量去挑战祁家的权威,尤其是在盛怒下的祁家。
可是,相信不出明天,祁萧两家的这场闹剧婚礼就会传遍运城,而这,是祁家不能左右的。
当所有的宾客都走后,偌大的花园广场中,只剩下祁萧两家,还有秦未央,这个作为祁家至朋身份的人,倒不是没有人请过秦未央走,只是,以他在祁家的身份,如若他本人不愿意,也是没有人敢轻易动他的。
萧其然和钱文静早在开始送客的时候,就来到了萧七的旁边。而两位萧老爷子,仍然稳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已经重新坐下的祈爷和仍旧没完全平静下来的祁父坐在原本属于男方家人的位置上。
双方中间隔了一个地毯,隐隐的形成了对立之势。
许是站的累了,萧七拖着自己的婚纱,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萧家两兄妹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对于萧其然和钱文静来说,不吃惊是假的,他们即便是再怎么猜,也不会想到萧七居然会是祁家的孩子,是祁父的女儿,到底得有多恨,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用这样永难平息的方式来报复自己的亲人!
他们看着目光冷淡的萧七,心中都生出一种心疼。
此刻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疼爱的孩子。
许是萧七随意的动作惹怒了祈爷,他放弃了对阵的想法,选择主动出击,当然,他是不会傻到将矛头直接指向萧七的。
“老班长,我想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语气带着压迫,这么多年来的生活造就了他的强势,一旦遇到事情就会立刻显现出来。
可是,萧老爷子是什么人,他又有什么样的场合没有见识过。
“祈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萧老爷子这么多年以来最熟悉的就是四两拨千斤。
祈爷也不恼,如果单单只凭一句话就能让萧老爷子败下阵来,那才是不合理的。
“老班长,我是因为敬重你才提出两家联姻的,怎么,您现在这出又是什么意思?”
索性,祈爷就将话挑明。
“祈爷,不错,我们是有很多年的感情,可是,儿孙的事情自然是由儿孙做主,我们这群老头子也就适合看看喽。”
萧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分外的抖擞。
祈爷到底还是忍不过,就在他要发难的适合,一直没有被关注的祁寒清有了动作。
从听到萧七那声‘爸爸’,祁寒清就觉得那一刻所有的阳光都阴暗了下来。
他甚至设想过很多萧七拒绝自己的理由,甚至他也打算好了不管那个理由是多么的合理,多么的值得理解,他也永远都不会放手。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这幅样子。
这个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理由供萧七来选,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挑中那最不应该成为理由的理由呢。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真的是存在的。
萧七挑了一个最不容反驳的理由,同时,也是让他必须承受的理由。
有什么是比至亲之人来的更加的名正言顺呢!
他不想信,真的不想信,他甚至宁愿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好了,什么都正常了。
可是,祁寒清骗不了自己,事实就这样的摆在自己的面前,让他怎么去自欺欺人?
“为什么?”
他沙哑着嗓子,盯着萧七的眼睛,压制着自己心头的痛苦问道。
萧七也不回避,直接与祁寒清对视,同时,她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祁寒清,不要问我,你得去问问你的父亲。”
她清冷无比的说。
“为什么?”
祁寒清不依不饶的问着。
萧七敛住笑容,她冷冷的盯着祁寒清。
“我说过了,你得去问你的父亲,你问问他当时你是怎么来的,你问问他当初我又是怎么走的!”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为萧七话语中得恨意一颤。
到底是要多少的时间,多少的事情,才能如此深沉的恨一个人?
“不像,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像她……”
静默中,祁父喃喃的发出声音,即便是小,却也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萧老爷子正待要将话题引过去,却先听到萧七的狂笑声。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到底要将自己伤成什么样子才能罢休,要知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啊!
笑了很久,久到祈爷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都快支持不住的时候,萧七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她随意的用手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父亲大人,当然是不像了。”
祁父突然有种后悔说那句话的冲动,他直觉上觉得自己是承受不了接下来的话的。
可是,又岂是容得他选择的。
“你怎么能指望一个已经整容整得面目全非的人再去像她的母亲呢?”
听到这里,祈爷心中咯噔了一下。
萧七也没有忽略他。
“您说是吧,‘爷爷’?”
那声‘爷爷’叫得尤其的意味深长。
“你……你到底是谁?”
祈爷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爷爷您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
萧七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我记得当初我还很有诚意的来参加您的七十大寿呢,您连这都不记得了吗?”
祈爷脑海中有个不好的念头,
“七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压抑住,狠狠的盯着萧七。
“爷爷,您不是已经想到了么,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无谓的问题呢?”
萧七略微讽刺的说。
“要知道,我现在的这幅样子,可是拜您所赐呢!”
“不可能,不可能……”
即便是强悍如祈爷,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接受不了。
“什么不可能,是我不可能活着么?”
萧七反问,
“还是,您从来都没有对自己手下人的能力怀疑过呢?”
“您是不是没想到我在爆炸中会活下来呢?”
“爷爷,您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觉得如果当初我能就那样的死掉,那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了?”
萧七的话语非常的犀利。
祈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
一直在旁边的祁寒清声音有些发颤的问着,而有着同样震惊、同样疑问的,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说什么?”
此时的萧七已经缓和了下来,她轻轻的微笑着看着祁寒清。
“我们在说什么呢,大概是在说你的好爷爷受人之托来教训我的事情吧……”
萧七说的很是云淡风轻。
但听着的人就莫名的感觉心寒。
“没明白?”
看着大部分人一脸茫然的神情,萧七好心的询问了一下。
“很简单,真的很简单,不过是祈爷制造了一场爆炸,然后不小心让我侥幸逃脱了而已。”
“然后么,就是你们所看到的啊,我改头换面又回来了。”
“怎么,是不是很神奇?是不是很像拍电视剧?”
没有人能去附和萧七最后的那句玩笑话,所有不知内情的人都震惊了。
“所以,你是来报复的?”
那一瞬间,祈爷仿佛苍老了十岁。
“呵呵……”
萧七最终是没能忍住,终究还是笑了出来。
“爷爷,您确实很聪明!”
“没错,我就是来报复的!”
那一刻,萧七的笑容无比的艳丽,恍了所有人的眼。
“可是,你为什么不冲着我们来,为什么要对寒清下手!”
祈爷最终还是说了这句埋藏在他心里的话,即便是对眼前的萧七有着一些愧疚,但,终究他还是更加的偏袒祁寒清。
“爷爷,您看,这不就是我选他的理由么。”
怕别人不理解一样,萧七做了更详细的解释。
“您不是一直将孙子视若珍宝么,您不是为了抱孙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么,那么,祁寒清不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爷爷,您得高兴我生的也是很聪明的呢……”
萧七说了句俏皮异常的话,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效果。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寒清没有办法继续混乱下去,不管是什么样的事实,他现在都急需要知道,不然,他真的会疯的。
“祁寒清,很俗套的,无非就是你这尊贵的爷爷看不上孙女,为了抱孙子甚至不惜一切的将原来的孙女赶出祁家,让她们母女自生自灭而已。”
“爷爷,爸爸,你们说我概括的对吗?”
两人都没有回答。
“到底是不是!”祁寒清受不了的吼了起来。
祁父张了张嘴,努力的发出声音。却并没有回答祁寒清的质问。
“栖爱,我一直在找你……”
此时的他,看上去真的有点像慈祥的父亲。
原来,男人也是这么容易骗到别人的呢。
“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