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三姑沉吟一下,微微颔首道:“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老身倒是失察了。”
张岚又道:“如果不出在下所料,对方是临时找来一批人,冒充骷髅教的人,不仅招待他们免费吃喝,甚至另有重赏,目的是故布疑阵,让咱们以为他们留在此过夜,实际上却早已连夜直奔大巴山去了!”
谭三姑慎重道:“这很有可能,但万一咱们估计错误呢?”
张岚晌有成竹道:“这有何难,咱们只要试探他们一下,便知分晓!”
谭三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走!”
二人刚一起身,两个伙计正好端来四个冷盘。
谭三姑向桌上留下的银元宝一指,道:“二十两银子够了吧?咱们不吃了!”
言毕即与张岚,匆匆而去,使得两个伙计莫名其妙,张目结舌。
谭三姑与张岚,大步走向对面客栈门外,双双一齐动手,将那停置的马车,一一合力推翻。
守在附近的两个汉子,见状大惊,赶来喝问道:“喂!你们干什么?”
张岚振声道:“大爷看它不顺眼!”
两个汉子勃然大怒,双双冲来,挥拳就打。
张岚猛一回身,双手齐分,两个汉子果然不堪一击,竟被推的身不由主,踉跄的冲跌开去。
谭三姑一个箭步上前,出手如电,当脸一把抓住一个汉子,厉声喝问道:“这马车是谁的?”
那汉子犹待发狠,猛一挥拳,却被老婆子捉住手腕,顿时痛澈心肺,杀猪般的怪叫了起来。
谭三姑声色俱厉道:“说!马车是谁的?”
那汉子不敢再逞强,急道:“不,不是咱们的……”
谭三姑追问道:“你们为什么守着它?”
那汉子哭丧着脸道:“咱们是曾家坝的挑夫,今日一早,有人找上咱们,愿出每人五十两银子,只要把马车赶来洛河街,负责看管一日一夜,还管吃管喝,这么好的差事,谁不抢着干……”
谭三姑暗自一惊,果然不出张岚所料,急问道:“客栈里那些正在大吃大喝的人,也跟你们一样?”
那汉子连连点头道:“是啊!他们拿了银子,还可以吃喝到天亮……”
谭三姑一把将那汉子推开,急向张岚道:“走!快回去!”
两个汉子爬起身,只见二人已飞奔而去,使他们直摸脑袋,莫名其妙,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口口
口口
口口
夜色朦胧,一行人马浩浩荡荡,正接近回马山。
他们进行速度极快,男女混杂,而最特殊的,是其中一男一女,僵直地跨坐马鞍上,似被制住穴道。
每人身后,均有一人共骑,负责使他们不致坠马。
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的是个和尚,其后即是那一男一女,紧随他们身后的,正是蓝袍中年及千面罗刹!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曾家坝以重酬,雇了二三十人,随护四辆双辔马车,前往洛河街停留。
若非张岚看出破绽,几乎被他们瞒过。
蓝袍中年一路未再遇拦截,似已料到,对方绝不会轻易甘休,极可能抄捷径,赶往前途埋伏,守株待兔。
他们既到了洛河街,必取道岚皋,或岚皋与回马山之间的丘陵地,直奔大巴山,则若有埋伏,定然是选在这一带。
哪知蓝袍中年是故布疑阵,伪装的一批人马去了洛河街,他们却由曾家坝,直奔回马山而来。
在他心目中,唯一的强敌,只有天竺魔女段娥!
所幸老魔女被水火交攻,已葬身火海,使他与巫凤已无后顾之忧,只需逼常九带路,入大巴山找到当年的赵幽兰,及那数百武林各派高手,即可独霸天下,唯我独尊。
事隔多年,即使找到那数百高手,他又有何把握,能使他们听命于他?
原来当年他控制天下各门各派的高手,不仅借药物,使那批人唯命是从,甚至视死如归,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每人身上,均施以催眠之术,终身无法解除。
纵然事隔多年,只要他以催眠术密令发号施令,那数百高手仍然将唯命是从。
这个秘密,连赵幽兰至今都不知道。
但巫凤知道,是以她必需跟疯狂杀手合作,甚至不惜背叛段娥!
然而,常九只说出大巴山,却始终未曾指出,赵幽兰及数百高手,究竟藏匿在山中何处,找起来确实大费周章。
不过他们有信心,只要进入大巴山,一定能找到!
眼见回马山已在望,蓝袍中年不禁欣喜若狂,只需顺着川秦边界,朝西直行,天明即可进入大巴山区。
一马当先开路的和尚,正是了空大师。
他首先到达山脚下,四下查看一遍,未见任何埋伏,始挥手招呼后面的人马,继续前进。
一行浩浩荡荡进入山区,毫不停留,往西疾行。
刚近一处狭隘山道,突闻远处传来一阵笙竹乐声,顿使蓝袍中年及巫凤暗自一惊,不禁相顾愕然。
巫凤情不自禁,失声惊呼道:“是慑魂魔音!”
蓝袍中年惊道:“老魔女她们已葬身火海……”
魔音逐渐由远而近,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蓝袍中年力持镇定,振声喝令道:“停!”
所有人马立即停止前进。
如今骷髅教已名存实亡,所有人均听命于蓝袍中年,包括副教主朱明在内。
蓝袍中年一声令下,顿时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魔音突止,反而使众人更加紧张起来。
蓝袍中年的银月飞霜已在手中,眼光不停流转,心知魔音曳然而止,对方已近在咫尺,随时会现身。
但他不明白,老魔女怎会未死?
巫凤都若有所悟,急向蓝袍中年轻声道:“咱们忘了,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是不怕火的,来的一定是她!”
蓝袍中年惊诧道:“火势那样大,玄阴寒甲功能抵挡得住?”
巫凤忧形于色道:“玄阴寒甲功的威力,实在不可思议,定然能抵挡,否则老麽魔女怎么可能……”
话犹未了,突闻一阵狂笑,不知来自何方。
蓝袍中年轻声道:“不用耽心,她那玄阴寒甲功,只能伤人于一丈之内,我手中的银月飞霜,足可逼使她近不了身,甚至可破她的神功!”
人影一晃,已在三丈之内,果然是那老魔女!
又是一阵狂笑,段娥突然止笑怒斥道:“哼!你们这对心狠手辣的狗男女,竟敢妄图置我老婆子于死地!”
巫凤噤若寒蝉,不敢吭气。
蓝袍中年仗着银月飞霜在手,有恃无恐道:“只怪段老前辈逼人太甚,使咱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段娥沉声道:“哦?你们居然怪我老婆子逼人太甚?”
蓝袍中年振振有词道:“段老前辈远自天竺赶来,重入中土,原承诺助咱们一臂之力,共襄盛举,如今出尔反尔,不但敌友不分,且一路苦苦追来,岂非逼人太甚!”
段娥怒哼一声,道:“你们在百香庵,趁我老婆子不在,竟敢伤人劫走那一男一女,就凭这一点,我就该置你们于死地。
“但我看在老鬼份上,原只想追上你们,劝回凤儿,其他一切不加追究,那知你们如此心狠手辣,若非我老婆子命大,早已被大火活活烧死!”
蓝袍中年强自一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一时不察,犯了大错……”
段娥怒声道:“你现在知错,已经太迟了!”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道:“段老前辈可知,在下手中何物?”
段娥道:“银月飞霜!”
蓝袍中年狂笑一声,盛气凌人道:“一物降一物,这柄银月飞霜,就是玄阴寒甲功的克星!”
段娥哈哈大笑道:“好!你不妨试试……”
蓝袍中年趁她说话分神,寒芒乍闪,银月飞霜已出手,朝三丈外的老魔女疾射而去。
段娥早已暗运真力,玄阴寒甲功布满全身。
眼见那杀人利器迎面飞射而至,不闪不避,只见她出手如电,掌心射出一道奇寒之气,刹时凝聚成丈许长矛。
看似无物的寒气,跟那寒芒撞个正着,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迸射。
银月飞霜猛受一击,撞偏数尺,竟义旋转折飞回来,改向那老魔女左侧横扫而至。
段娥哪甘示弱,抡掌横推,一道寒气再向那杀人利器硬撞。
又一声金铁交鸣,火星进射,双方均感意外,惊诧!
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苦练数十年,无坚不摧,自认天下无敌,竟然未能损伤银月飞霜分毫。
蓝袍中年自拥有这杀人利器,如虎添翼,以此断金斩玉神兵,居然难破对方掌中所发寒气,焉能不惊?
双方均抱必胜之心,却一时难以克制对方,不禁更是求胜心切。
只见银月飞霜旋转飞射,寒光霍霍,夹带划空呼啸之声,令人怵目心惊,叹为观止。
玄阴寒甲功也已发至极限,一道寒气凝聚成长矛,又暴长两尺,连连迎击银月飞霜,“叮叮当当”之声不绝。
进射出满天如飞雨火星,更是壮观。
在场数十人,均退在十丈之外观战,无不大开眼界。
其中巫凤最为耽忧,心知老魔女尚有法宝未使出,慑魂魔音一起,蓝袍中年纵然武功绝世,且有银月飞霜在手,只怕也万难抵挡魔音入侵,迷乱其心神。
心神既乱,则必败无疑!
巫凤急以“传音入密”之功,向蓝袍中年警告道:“速战速决,不可拖延,小心老魔女的慑魂魔音!”
蓝袍中年被她一语提醒,顿时暗自一惊。
他何尝不愿速战速决,无奈玄阴寒甲功威力无比,若非仗银月飞霜远攻,使老魔女无法近身,只怕败象已露,遑论求胜。
情急之下,左手连翻带抖,以天蚕丝索牵动短剑,突见银月飞霜旋转幅度扩大,飞射速度陡增。
刹时满天寒光霍霍,令人眼花撩乱。
“飕”地一声,银月飞霜向下一沉,疾如闪电,斜斜削中老魔女右腰上方。
哪知这断金斩玉的短剑,竟破不了玄阴寒甲功,非但未能伤及老魔女分毫,反被那护体的无形铜墙铁壁,震得反弹开去。
说时迟,那时快——
段娥惊怒交加之下,趁机欺身突进,双掌齐发,两道奇寒刺骨之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向蓝袍中年攻到。
巫凤见状大惊,情急拼命,突然奋不顾身,抡剑扑向老魔女。
眼看蓝袍中年已不及闪避,就要丧命在玄阴寒甲功下,千钧一发之际,由于巫凤扑势迅疾无比,段娥惟恐伤及此女,急将双掌一收,发出的两道寒气顿化无形。
蓝袍中年趁机全身暴退三丈,逃过一劫,惊的一身冷汗。
巫凤却已收势不及,扑近老魔女面前,一剑直剌对方腹脐,正是全身功力所聚部位!
但段娥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刺来的剑,竟使巫凤的扑冲之势,硬生生止住。
老魔女这份功力,确实令人吃惊!
只见她怒形于色,恨声道:“凤儿,你未免太狠毒了!我老婆子虽非你亲生之母,毕竟也跟你父亲夫妻一场,且将毕生武功,倾囊相授,你竟下此毒手,想攻我致命要害!”
巫凤羞愧交加,无言已对。
段娥冷冷一哼道:“你以为这一剑,攻的是我运功聚气之处?可惜我已有所防范,纵然被你刺中,也要不了我老婆子的命,不信你就试试!”言毕,撒手将剑放开。
巫凤哪还敢试,沮然弃剑于地,突然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垂首道:“晚辈一时情急,实非真欲伤你老人家,愿受老人家发落……”
她似看准老魔女,念在天山寒叟之情,绝不致猝下毒手,故而想以苦肉计,使对方放他们一马。
段娥果然于心不忍,深深一叹道,“也罢,只要你能悬崖勒马,及时回头,我老婆子一切都不追究。”
巫凤凄然泪下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晚辈实有难言之隐,及不得已苦衷……”
段娥正聚精会神倾听,冷不防呼啸划空声已近,银月飞霜疾时而至,直取老魔女腹脐部位!
来势迅疾无比,凌厉绝伦,老魔女虽仍以玄阴寒甲功护体,但因正与巫凤说话分神,未曾全力施为,哪知蓝袍中年竟不颐巫凤跪在面前,极可能首当其冲被误伤,猝然发难,欲攻她个措手不及。
老魔女仓促间急运神功护体,同时全身暴退,但银月飞霜可远及十二丈,退已不及,且蓝袍中年所攻部位,正是她全身最弱一环。
玄阴寒甲功不畏刀剑,但攻来的是银月飞霜!
“铮”地一声,短剑已突破无形铜墙铁壁,刺中老魔女腹脐部们。
老魔女自在百香庵禅院,腹脐受秦忘我一击受伤,已有所警惕,作了防范,但那“护脐”却抵挡不住银月飞霜,仍被利刃刺穿。
只听一声凄厉惨呼,老魔女跌退两丈,仰面一个倒栽,一道血箭,自腹脐直射三尺!
蓝袍中年突袭得手,惊喜欲狂,手上天蚕丝索往回一带,短剑飞回手中,人已掠至老魔女身边。
正举剑欲下,除此心腹大患,千钧一发,突见一条人影疾射而至,人到刀出,快逾闪电。
原已刺向老魔女的短剑,急忙由下而上,迎击来刀。
一声金铁交鸣,火星迸射,蓝袍中年与来人,各被震得虎口一麻,暴退数尺。
蓝袍中年定神一看,及时赶来抢救老魔女的,赫然正是秦忘我!
他不由地惊怒交加道:“好小子!你还来得真快!”
秦忘我振声道:“既然我来了,还不交出银月飞霜,伏首纳命!”
蓝袍中年狂笑一声,不屑道:“好大的口气!天竺魔女尚且不敌,你小子能比她强?”
秦忘我红毛宝刀一晃,昂然道:“你试试吧!”
双方各运真力,正待全力一搏,突闻魔音大作,由四面八方,满山遍野传来。
这时巫凤正扑向段娥,查看老魔女是否已毙命,见她奄奄一息,犹未气绝。
正犹豫不决,是抢救老魔女,还是趁机下手,将她一掌击毙之际,突闻魔音又起,不禁大吃一惊,霍地跳起身来,急喝道:“大家快退!”
众人哪敢怠慢,争先恐后,纷纷急向四下退开。
负责守护常九及杏花的,正是施六如与朱明,他们身负重任,更不敢有任何差池,急忙拨转马头,退出十余丈外。
但秦忘我、蓝袍中年正对峙着,谁也不敢移动一步,否则,任何一方一动,对方即可能突然出手,抢得先机。
魔音愈来愈近,如泣如诉,又像鬼哭神嚎,似在为垂死的老魔女发出哀鸣。
秦忘我、蓝袍中年彼此怒目相视,暗中运聚毕生功力,准备作生死立判的一搏……
口口
口口
口口
谭三姑、张岚赶回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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