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处传来悠悠一阵钟鸣,仿若冲破尘嚣,响彻整个夜色。下意识地抬手腕看时间,才发现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正是萧叶何送的;那时他们还很快乐吧?
“我们带一样的情侣表,感受着同样的步调,放至胸口还可以感受同样的心跳;你说这样是不是很美妙?”沈出尘想起那日萧叶何送她表时说的话,那动情的话语犹言在耳,可是现在人却两不见。
缓缓抬起手腕靠近心口处,秒针“嘀嘀嗒嗒”的声音从心口传至耳鼓。叶何,此刻的你在干什么呢?想我还是恨我?怨我还是记着我?
垂眸再次看向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九点了,那个人也该来了。
“叮咚”一声门铃脆响,沈出尘心内一惊,忙将恍惚的心绪甩掉,快速擦掉那溢出眼眶的泪,拍拍双颊,打起精神,接下去她有一场硬战要打,她不能让那个人看出她的疲累和倦怠。
走向前,打开房门,贺迟暮英俊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没有言语,兀自走回屋内,神情冷然地坐到沙发上。
贺迟暮顺手带上房门,回转身见房内窗户大开,不禁皱紧了眉头,“出尘,你这是干嘛,这么冷的天,不开空调也就罢了,还开着窗户,你想生病吗?”口气虽带着明显的斥责,但还是难隐内心的关心。
急急走到窗户旁,将窗户关上,拉上窗帘。然后拿过柜子上的遥控器,将空调调到最高,做完这一切,这才踱步到沈出尘面前,蹲□,手掌覆上沈出尘的手背,尽是冰凉。仰脸望着她,轻轻地说:“出尘,你在怪我对吗?”
沈出尘听他这么问,简直要啼笑皆非,抽出自己的手,厌恶地瞟了一眼贺迟暮,“怪你?贺先生,你觉得你配吗?”
贺迟暮神色一顿,她对他的敌意那么深,让他有些始料不及。不过心内却想着,慢慢来,出尘,我们会好的。
这么一想,面上泛起温和的笑意,语气中透着一丝耍赖的味道,“不管出尘怪不怪都没有关系,只要此刻你在这里就好。”
沈出尘无奈地瞪圆了眼,遇到这个男人,同这个男人说话,总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既然这样就更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了。
站起身沈出尘走到床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离婚协议书,递过去,漠然地说:“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的东西呢?”
贺迟暮抬眸注视着沈出尘,想看尽她脸上所有的变化,可是她神情淡漠,面色如水,连唯一能看穿心思的眼眸也是暗沉如墨。
贺迟暮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沈出尘接过,速速打开,翻阅着那一张张所谓的“罪证”,随手“哗啦”一声撕碎,扬手抛向空中,那些雪白的纸片像飞舞的白雪,在桔黄的灯光下漫天飞落,散了一地。
望着那些撕碎的纸片,沈出尘悲从中来。现在好了,叶何,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了……
她蹲□,慢慢地捡起那些纸片,一张一张又一张。贺迟暮见她如此伤心,并也蹲□,手抚上她的肩,轻拍着说:“出尘,别难过了,忘了萧叶何吧?他罪大恶极,不该让你如此爱着。你或许一转身,并可以看到有更好的人等在你的身旁……”
沈出尘想笑,扯嘴却显得很是无力,抬起手肘挥开贺迟暮的手,撇过头不理他,等拾完了地上所有的纸片,这才向浴室走去。
贺迟暮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沈出尘想干什么,于是也站起身,跟随着沈出尘进了浴室。
只见沈出尘将那些碎纸片全扔进了抽水马桶,然后一按开关,抽水马桶里传来水流的声响,雪白的纸片在水流的漩涡中快速飞转,然后随着水流消失不见。
沈出尘望着这一切,露出开心的笑容,没有了,所有的所谓“罪证”,消失不见……
再次抬头时,清秀的小脸依旧平静无波,声音很是平静地问:“贺迟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贺迟暮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高兴地说:“当然可以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你为什么非要逼迫我离开萧叶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到底想干什么?”语气淡淡的,仿佛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只是问问罢了。
贺迟暮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突然敛住所有的笑意,面色一变,口气很是狠戾地说:“因为我不想看到萧叶何那么开心得活着,他凭什么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而且还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栖,他凭什么拥有这些?当一个人在苟延残喘活着的时候,他却可以轻轻松松地拥有这些东西,他凭什么?沈出尘,你说他凭什么?我痛恨这一切!”说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沈出尘愣住了,她想不想贺迟暮心中居然那么痛恨萧叶何,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仇恨,才会叫他设计一步步的去迫害叶何?她试探性地问:“你跟他有过节?还是有什么误会?”
“过节?误会?”贺迟暮神然一凛,严肃地说:“不,我跟他之间的恩怨到最后只能是你死我活,不是过节、误会就能解释清楚的。”蓦然神情一缓,“不过,出尘,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是啊,哪个贼会说自己是贼呢?“可是贺迟暮,你已经让我受到伤害了,你已经让我的生活支离破碎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说不会让我受到任何的伤害?”沈出尘质问道,眼中满是受伤。
贺迟暮却进前一步,双手抓住沈出尘的肩膀,低吼道:“不,出尘,你那样的生活并不完美,我看得出来。只有你跟我一起,你才可以真正的幸福,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真的,出尘。”
沈出尘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贺迟暮会说出这样的话,“贺迟暮,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你是疯了……”伸手一指房门的方向,“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关上门的刹那,沈出尘全身无力地跌落到地板上。
这一步她是走对了,贺迟暮果真对萧叶何有满腹的仇恨,可是这仇恨从何而来?接下去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伤害萧叶何?她觉得贺迟暮太可怕了,她必须快快查明才行,要不然萧叶何会很危险。
沈出尘,你要振作,你一定要振作才行!
两人的离婚就跟当初两人结婚一样,没人知晓。沈出尘搬出来之后,在龙熠集团附近找了一套房子。房子是精装修的,只要提着行李过去,再买上床单、被套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入住了。
房子的窗户隔着几百米远的距离正对着龙熠集团的正大门,每天早晨她去上班之前,都会看到萧叶何开着车子来上班,依旧是神清气爽的样子,这才叫她放下心来。
十二月中旬,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商品打折、降价的信息满天飞,厨窗内的布置也变成圣诞老人、圣诞树,放眼整条商业街,圣诞的气息被演绎的很是浓烈。
忙碌了一天,沈出尘洗漱一翻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睡到半夜,朦朦胧胧间听到门铃声大作,这深更半夜的会是谁呀?八成走错门了,心想,过一会儿待那个认清自己走错门,自动就会消失的吧?于是翻个身,心安理得的继续睡觉。
可是那门铃声似乎专门跟她作对,依旧没完没了地响着。沈出尘气愤了,这是哪个不待见的东西呀,深更半夜扰人清梦?
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打开房门,沈出尘愣住了,门外楼梯间的灯光下,萧叶何单手支着墙壁,低垂着头,几缕刘海垂到额前,看上去有点颓废、落寞和寂寥。
满身的酒味弥漫着整个楼梯间,沈出尘不禁皱紧了眉头,“萧叶何,你喝酒了?”
萧叶何终于抬起头,可能喝了酒的原因,眸内一片血红。他深深地注视着沈出尘,良久才说:“我是为你才喝得酒。”
随即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沈出尘慌忙搀住他那正要下滑的身子,“萧叶何,你有病啊,喝那么多酒。”
萧叶何靠在沈出尘的肩头,无声地笑了,他喜欢沈出尘嗔骂他的感觉,真好!
沈出尘好不容易才将萧叶何扶到沙发上坐下,正想去洗手间拧条毛巾给他擦擦脸,却见萧叶何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沈出尘,告诉我为什么要搬来这里住?你不是说要离开吗?可是为什么还要每天看着我去龙熠上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我告诉你,我都看见了……”
“萧叶何,你喝醉了。”沈出尘别过头,想挣出自己的手,可是萧叶何却更加用力得一拉,沈出尘一不留神,整个人倾身跌落到萧叶何的怀内。正欲挣扎着站起身,萧叶何却紧紧一抱,将她圈入怀内,声音低哑而暗沉地说:“出尘,让我抱抱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们,下一章将会是《王子和公主》敬请期待哦……
王子和公主
沈出尘怔忡半响;终是被萧叶何给打败;双手环上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才好;只是觉得任何语言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说想她,她又何偿不想他?有时想念就是一种灾难。可是最爱的人就在身旁,她却只能忍着,亲近不得。于是每天看着他上下班,并成了她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萧叶何就那样渐渐地抱着沈出尘;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久到沈出尘以为他睡着了。刚想悄悄地抽出手,扶他到沙发上躺着;歪过头却见萧叶何睁着一双大眼正痴痴地望着她。
“你……你没睡?”沈出尘惊讶地问。
“我不敢睡,我怕一睡着,你就离开我了。”萧叶何眼神一黯,带着点感伤,语气中有着浓到化不开的离愁。
沈出尘心内一阵难过,静寂半响,指指萧叶何的肚子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煮碗面条给你?”沈出尘知道但凡喝醉酒的人,总是会很容易肚子饿,因为喝酒时根本想不到要吃东西。
萧叶何听沈出尘这么一说,肚子果真有点饿了,于是点点头。
沈出尘站起身,指着卫生间的位置说:“要不你先去卫生间洗洗吧,等一会儿就有得吃了。”刚走几步,突又想到什么,回转头,“牙刷和毛巾都在卫生间洗脸盆下的抽屉里,你自己拿吧。”
说完并走进厨房为他煮面条去了,望着为自己忙碌的沈出尘,萧叶何心内升腾起一阵欣喜。
还说自己爱上了别人?如果爱上了别人,还会深更半夜怕他肚子饿,为他下厨煮面么?有时候沈出尘就是个大骗子!萧叶何想,他一定要想办法将她这个骗子的尾巴揪出来,看她还拿什么话来搪塞他。
等萧叶何洗完脸出来,沈出尘正好端着面条走出厨房。面是普通的素食面,但沈出尘怕萧叶何嘴叼吃不惯,于是特意煎了两个荷包蛋外加青菜和香肠。看上去颜色有红有黄有绿,香气扑鼻,引得萧叶何愈加饥肠辘辘。
一碗面三两下就被萧叶何吃了个精光,拍拍饱了的肚子,萧叶何打了个响响的饱嗝。
沈出尘把碗筷收拾好出来之后,发现萧叶何还赖在客厅里没走,于是走过去关切地说:“萧叶何,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少喝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萧叶何坐在沙发上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歪,故意编了个借口说:“我那车不行了,发动不了,这么晚了出租车也不好打。”可怜兮兮地瞅着沈出尘,“要不,你就可怜我收留一晚呗?”
沈出尘原本就心软,见萧叶何露出这么一副可怜样,也没去追究那话的可信度,也不好再下逐客令。叹口气,回房间拿了一床棉被和一个枕头出来丢给萧叶何,“那就只能让你当厅长了,还有,空调打高点吧,怕你冷。”
望着关上的房门,萧叶何气得牙痒,又不是没有同床睡过,还真较起劲来了?恨恨地将枕头放到沙发上,将被子往身上一盖,准备睡觉。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沙发太硬太窄;空调虽开到最大,可是冬天的夜晚必竟寒冷,冷得他直哆嗦。
黑暗中,萧叶何扭转头望着紧闭的房门,耸耸俊眉,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
沈出尘迷迷糊糊正会周公之际,总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她的腰再滑过她的腹,一路漫延向上,抚过她的酥胸,然后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渐渐消散,变成温温热热的,而且还有加升的趋势。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颈项,然后一路漫延至耳垂,轻轻的啃噬不禁让沈出尘微微一颤,“嗯——”一声细语,轻呓出口。
莫非做春梦了?可是怎么感觉那么真实。那抚摸、那亲吻,都叫人心跳不已,梦中的那个人好像是萧叶何,萧叶何……
沈出尘猛得一惊,彻底醒过来,然后就果真见一黑影正压着自己,“啊——”沈出尘惊叫出声,就见那黑影低喘着粗气,急急地说:“出尘,是我!别怕,是我!”
沈出尘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心才放松下来,可是心中还是气急,于是抡起手就锤了过去,“萧叶何,你混蛋!”
萧叶何将沈出尘的小手紧紧一抓,放到嘴边狠狠一吻,然后很无赖地说:“是是是,我混蛋,总行了吧!外面太冷了,我想跟你一块儿睡。”说完一脸的委曲样。
“你……你就不能干点正事吗?整天偷鸡摸狗的,你成心要把人吓死啊……”想起刚才的恐惧,沈出尘吓得掉下泪来。
萧叶何一见沈出尘这样,心疼死了,忙哄着,“对不起,宝贝。是我不好,都怪我,行不?咱不哭了,咱不难过了,好不好?”
“以后不许你这样子吓我?”沈出尘一听萧叶何服软的话,立马将条件开出来,这人太可气了,每次都这样,今天没被吓死,总有一天会被吓死。
“知道了,夫人,以后再也不敢了。”萧叶何躺进被窝里,让沈出尘枕着自己的肩膀,轻拍着她的背,软声轻哄着,心下却想,谁说不能吓得?看吧,一吓就进被窝了,怎么看还是觉得自己赚了。
清晨,萧叶何偷偷起床时,沈出尘还在被窝里甜甜地睡着。
望着沈出尘娇俏的容颜,萧叶何怎么看都嫌不够,果真是自己中毒太深了。萧叶何不禁摇摇头,起床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将被子叠好,正准备进厨房去做早餐时,看见沈出尘敞开的包里放着一串钥匙。
拿起那串钥匙想了想,一条妙计浮上心头,我要是配了你这房子的钥匙,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等沈出尘起床时,萧叶何的早餐也大功告成了。
沈出尘拿汤匙捞起一个白白的面团问萧叶何,“奇怪,你早餐怎么想到做这个?”
萧叶何“嘿嘿”一笑,“换换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