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胜思- 第8部分

“我也帮你们一起去问问吧，奶奶对我这么好，我也是时候尽尽孝心。”思悯说。

“谢谢你！”

“不用谢我，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奶奶，这都是我们做晚辈的职责。”
18。十八。
“可可倒是对你挺上心的。”自从那天喝下午茶的时候傅成说了这一番话，胜凌就一直在琢磨，似乎傅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自己没觉得什么，但这种事，本身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么。一直以来，可可在胜凌的心里不过是半大的小孩儿，又或者说，是个可爱的、讨人喜欢的小妹妹。他喜欢看她笑，有些傻傻的，但很单纯、很天真；他愿意为她出头，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件小事，但对她，也许……仔细想想，可可对她倒真是挺好的，为他准备早餐，还细心地记着他的喜好，这份好，胜过了一般同事该有的情谊。莫不是可可真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他没察觉？胜凌也不敢乱想，人家毕竟只是个小女孩，真误会了她也不好意思，没什么事最好，就当是自己太自恋，胡思乱想、异想天开罢了，多个贴心可人的小妹妹也不错，但要是可可真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可，真的有点麻烦了——胜凌清楚，可可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可爱天真，她讨人喜欢，可他却只能把她当做小妹妹。若是那样，注定要伤了可可的心，单纯的孩子，胜凌真的伤不起。

“是不是该试探她一下？”胜凌心想。

“胜凌哥，我冲了杯咖啡给你，别人给我带的进口咖啡，可香着呢！”可可进来的时候，胜凌还在愣愣地发着呆，想着是不是该“采取”什么行动。

“哦。是可可啊。放这放这，谢谢你啦！”胜凌赶紧收拾了下桌上散乱的卷宗，腾出了块地方。

“胜凌哥，你这桌子可有些乱啊，我帮你整理一下吧！”看到胜凌的桌子有些乱，可可二话没说，卷起袖子就准备开始收拾。

“不用了，不用了，这不是你的活。”胜凌想拦着她，让她给自己收拾桌子，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呢！”

胜凌心上一计，他下定决心要试探下可可。

“可可，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胜凌哥，你说！”可可停下手上的活，依旧笑得灿烂。

“那个，你有男朋友了吗？”胜凌问得很直接。

可可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这个，还真没有。胜凌哥，你是什么意思？”

“哥帮你介绍一个好吗？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表哥，比我大两岁，到现在还没女朋友，我姑姑有点急了，让我见着合适的就帮忙介绍下。”胜凌随便扯了个“表哥”来。

“原来你是想做‘红爹’啊。”

“什么‘红爹’啊，我只是给家里人帮个忙？我表哥可不错的，外资企业高管，你考虑下，要不去见上一面？”

“不要！”可可摇头。

“为什么啊？见一面，吃个饭，不合适也没关系的啊。”

“不要，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难不成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哪里？你别乱说！”话是这么说，可她的脸早已红得像熟透了的大虾。

“还说没有！你看你脸红得。”

“你说有就有吧！我走了，不理你了，就知道欺负我！”可可一转身跑了出去。

很明显，可可果然是有意中人了，“但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呢？”胜凌心想。

胜凌的手机响了，有短信进来，他看了看，是前女友方心怡发来的。

“我下个月10号办婚宴，你有空过来吗？”

胜凌想起，前些日子她就说过快结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了婚宴的日子，倒还是真合了她直率的性格。他们虽然分手很久了，但平时偶尔也会联系，当初分开，多少也是迫不得已，胜凌并不怪她。

“是吗？恭喜你啊！”胜凌很快回了短信。

“谢谢！那你会来吗？我希望你能来。”心怡回短信的速度也很快，看得出，她是十分希望胜凌出现在她的婚宴上。

是不是该去呢？胜凌看了看桌上的台历，下个月10号是星期六，心怡的老家也不算远，双休日打个来回绝对没问题，再说，自己的年休假还没用，趁这个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也不错。可是……

胜凌突然发现，他并不是那么想出现在她的婚宴上，尽管，他是真心地祝福她，思索半天，他还是决定不去了。“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事务所很忙，我又刚接了个大案子，我想，你的婚宴我是去不了了，对不起，我送你份大礼当补偿吧！”

很快，她就回复了：“没关系，还是工作重要，大礼也不用了，让你省一点吧！”

胜凌笑了笑，心怡结婚了，他们的从前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过去，有些事，真的该放下了。

他突然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个人——思悯。

“喂？什么事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你怎么了，很累吗？”胜凌问。

“没有，最近事有点多。”

“那你当心身体啊。对了，那天没误事吧？”胜凌想到那天他们吃海鲜被堵在路上的事，他记得，那晚思悯似乎是有什么事。

“没误事，我跟他解释了，他说没关系的。”

“思悯，我跟你说啊，心怡下个月要结婚了。”

“心怡？”思悯一愣，不过很快又想起心怡是谁，“那你是不是会去啊？”

“她有请我去，不过我不去了，我想通了，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也是时候该放下了，你说对不，思悯？”

“恩。”思悯的声音依旧有些疲倦，有些懒散，仿佛真的很累似的。

“你的声音不对劲啊，听上去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胜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在医院工作？我男友的奶奶查出来癌症晚期，想在这儿找个好点的医院治疗，他们一家已经找了很久了，但都没什么结果。”

“怎么这么不幸？好吧，我尽量帮你去问问，你也别太担心了，照顾好自己，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那谢谢你啦。”

“没事，帮朋友是应该的。”
19。十九。
挂下思悯的电话，胜凌迅速在脑中搜索：老同学、同事、亲朋好友……凡是能跟医院扯上一点关系的，他都列在了纸上。最终，他锁定了傅成。傅成的太太是市中医院的护士长，市中医院在全市是数一数二的好医院，尤其是它的中西医结合治疑难杂症更是远近闻名，如果她能帮上忙就好了。

傅成这时候也在事务所，胜凌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成哥，这会儿有个事得让你帮忙了。”

“有啥事就开口说吧，咱们谁跟谁啊。”傅成本来正看着文件，听胜凌说有事，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确切地说也不是找你帮忙，是找嫂子帮忙。”

“找我老婆帮忙？找她帮忙不见得是好事啊，你也知道她是在哪工作的。”

“我知道，我也是帮别人问的。我一朋友的朋友的奶奶癌症晚期，想找个好点的医院。他们自己找了很久都没结果，这才托人到处问的。”

“哪个朋友让你这么上心？连人家朋友的奶奶的事你都管上了？是不是新交的女朋友，老实交代？”

“我哪有时间交女朋友，整天在事务所里对着案子。”

“难道是你那个‘多年前的懵懂感觉’？”傅成想起那天下午茶时候胜凌提到的那个人。

胜凌只是低着头，有些傻傻地笑着。

“真给我猜中了？倒是个不错的机会，你帮了人家的忙，说不定她一感动就……”

“病得是她男朋友的奶奶。”胜凌适时地打断了他。

“啊？人家都有主啦，那你还操哪门子心啊！”

“她那男朋友是父母的意思，其实他们关系并不算特别好。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帮朋友忙也是应该的。”

“这么说来，你还是有机会的。按你说的那样子，他们也没那么快会结婚，没结婚就有机会的。”

“好了，别贫嘴了，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没问题，回去我跟我老婆说去，但到底行不行，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知道的，现在医院的床位都紧得很。”

“那我可先谢谢啦！有成哥你这些话，我可就放心不少了。”

有熟人在，办事自然是方便了很多，没多久，傅成就通知胜凌说医院床位的事搞定了，随时过去就行了。胜凌赶紧告诉了思悯，思悯知道后也很高兴，他们约好明天就带奶奶过去。

第二天，思悯和承毅的爸妈陪着奶奶进了医院，承毅也想来，但是他得值班，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只得作罢。而傅成正好要出差，便让胜凌陪了来。

胜凌一大早就到了市中医院，他先跟傅成的老婆丁倩玲碰了面，然后就在医院的门口等思悯，没过多久，思悯就载着一家子到了医院。

思悯先下了车，她径直来到胜凌的身边，“老太太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我们骗她是小问题，要不了几天就能好的，待会儿当心点，可别说漏了嘴。”她悄悄地对胜凌说。

“我知道了，都安排好了，嫂子还给联系了最好的肿瘤科医生，治疗癌症可有一手。”

“替我谢谢她。”

这时候，罗爸爸和罗妈妈也搀着老太太下了车。

“这位是？”罗爸爸有些疑惑地看着胜凌。

“叔叔，这是我老同学，纪胜凌。这会儿就是他帮忙找的医院。”

“哦，是小纪啊，这回可得谢谢你了，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叔叔不用客气了，叫我胜凌好了，我和思悯是老同学，帮个忙也是举手之劳。先扶老太太进去吧，里面都安排好了。”

倩玲正在上班，她直接在病房里等着老太太，罗爸爸已经去给老太太办入院手续了，思悯、胜凌和罗妈妈则陪着老太太上了病房。

“来了啊，病房已经打扫好了，先扶老太太去歇会儿吧！”倩玲笑吟吟地跟他们打招呼。

“嫂子，谢谢啦！”胜凌说道。

“你都开了口，我哪有不帮的道理？”

“这就是我那师兄的老婆，丁倩玲，她是这儿的护士长，这都是她安排的。”胜凌对她们说。

“谢谢你啊！”思悯对倩玲说，罗妈妈也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哎呦，这都让我住院了，我是不是病得很重？活不了多久了啊？”老太太突然焦急地说道。

“老太太，你可别担心，你病得不重，住院只是给您好好检查一下，过不了几天您就能出院了。”作为护士，倩玲安慰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真的？你没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好了，老太太您先歇会儿，我去叫医生来给您做检查。”

“哦，快去，快去，早点儿检查完我可以早点回家。”老太太还是惦记着家。

“你们先陪老太太一会儿，我去医生那看下。”倩玲对他们说。

老太太的检查结果并不理想，医生把他们叫进办公室的时候显得有些沉重。

“实话说吧，老太太已经是鼻咽癌末期了，而且还有扩散的迹象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也许拖不了多久了。”

虽然早已想过这样的结果，但经由医生之口说出，还是让大家很是伤心。

“医生，能不能手术呢？”罗爸爸小心翼翼地问。

医生摇摇头，“我不建议手术治疗，一来老太太年纪大了，未必承受得了这样大的手术，二来，从片子上看，肿瘤的位置不太好，又有扩散的迹象，并不太适合手术。我想，还是采取保守治疗，尽量延长老太太的寿命吧！”

“那，劳烦医生费心了！”

“这个自然，稍后我们几个医生再开个会，具体讨论下治疗方案。”

医生的一番话，让人听后不免有些伤感，出办公室的时候，罗爸爸和罗妈妈更是一言不发。思悯担心他们，本来是要送他们回去的，可她待会还有课，得赶回学校，他们也体谅她，说是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于是，大家就在医院门口分了手，罗爸爸和罗妈妈上车站去打车，胜凌则陪着思悯去停车场取车。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看你精神不太好，待会开慢点。”

“恩。”思悯回答得有心漫不经心，事实上，她多少还是担心老太太的病情，毕竟，老太太待她可是跟亲孙女一样。她真的太专注了，以至于连脚下的台阶也没看到，若不是胜凌抱住她，此刻恐怕已经是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当心！”胜凌对她说。

“谢谢！我刚才在想奶奶的病，有些分心了……”

胜凌的手还搂在思悯的肩上，这样的姿势着实有些暧昧。不远处，承毅的爸妈正好路过，目睹了这一切……
20。二十。
“爸，妈，奶奶怎么样啊？医生是怎么说的？”承毅一回到家就忙着问奶奶的病情。

“饿了吧？先洗个手坐下吃饭吧！”妈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招呼他先坐下吃饭。

“哦。”

承毅确实是饿了，忙活了一天，也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妈妈做得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对了，奶奶到底怎么样啊？”吃到一半，承毅突然想起来，爸妈还没跟他说奶奶的事呢！话一出口，承毅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爸爸默默地在叹气，而妈妈则别过头去，悄悄地在抹眼泪。

“是不是奶奶的情况不太好？”承毅已然猜到了事实。

“哎，”爸爸叹了口气说，“医生说你奶奶情况不太好，晚期，肿瘤位置不太好，还有些扩散，连手术都做不来。”

“那医生的意思是……”

“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怎么可能？”承毅有些激动，虽然类似的话老家镇上的医生曾经也曾说过，但承毅一直觉得那是乡下医生水平有限才会那么说的，可现在，大医院的医生也几乎给奶奶“判了死刑”。

“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我们尽量给你奶奶治，但也不会让她太痛苦。剩下的日子，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完吧！你奶奶都八十多了，苦日子也过够了，原本想让她好好享享福的，没想到，她却得了这病。哎！”

“我明天休息，正好去看看奶奶。”

“去吧！多陪陪你奶奶，她最疼你这个孙子了。对了，说话的时候当心点，奶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病。”

“我心里有数。”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是沉默不语，承毅原本很好的胃口也一下子没了，只是默默地扒着饭。

“儿子啊，今天跟思悯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