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用“掘宝”两字,分散群雄的注意,果然有效。
“阁下是天完煞神?”东面有人问。
“是不是你们瞧着办。”他冷然答。
“你在掘什么宝?”
“何用阁下动问?你是谁?”
没有人敢回答,谁也不敢在天完煞神找晦气时通名号,恐怕日后受惨烈的报复,因为谁也没把握可制功臻化境的天完煞神于死地。
除了风雨声,没有人回答。
司马英脑中已决定突围,再拖下去可能露出马脚,形势不利,拖不得。便向东缓缓迫进,说:“你,站出来。”
东面的人,反而向后退。
他又叫:“站出来,大爷要看你能接下几剑。”
东面人群中,有人低叫:“不能退,咱们岂能被一个天完煞神所唬倒?”
人群不退了,刀剑前指。
司马英用剑向怪石一指,说:“谁接得了太爷,宝是他的。”
他根本不知怪石下是否有宝剑,乐得大方,果然将众人的心神引向怪石,更没有人愿上了。即使接得下,又怎能分身取宝?按形势,谁最后留待命在,谁方是得主的主人。他猜出群雄的目光定然已注视着怪石,接着说:“下面有一箱珠宝,价值万金,一把宝剑,价值连城。谁想要?上!”
“阁下替司马英挖掘的?”西面有人问。
“废话!。”他沉喝。
电光在他喝声刚落时闪亮,他也在光芒乍敛的刹那间,向东疾冲。
也在同一瞬间,东面群雄之后十余丈,十余名黑衣人飞掠而至。
他人未冲近,飞刀先后出手,用暗器开路。事急矣!性命要紧,武林规矩不值半文钱,他不先出声招呼便发射暗器。他的飞刀术已臻化境,全力打出发无不中,而且天黑如墨,断无落空之地。
“哎……”挡路的人狂叫,倒了三个。
“铮铮”两声金铁交鸣暴响,接着长到交错所发的锐厉啸声令人头皮发炸。他用上了亡魂剑法,刺倒了两名黑影。在惨叫声中;东面人墙现出了缺口,倒了五个人。
他也被对方剑上传来的奇大反震之力,震飘丈外,双足落地,立即闪电似的掠出重围。
超越倒地的死尸,掠出两丈外,迎面遇上后到的十余名黑影。
电光一闪,无所遁形。
“老七么?”对面有人叫。
他不知这是天完煞神的口令,却发出一声怒啸,向左一折,急扑最左的黑影。
最左的黑影向右闪,叫:“五!”
首先叫“老七”的声音,急叫道:“老七完了,杀!”
最左叫“五”的黑影旋身一剑疾挥,怒吼道:“纳命,留下。”
“嗤嗤”两声厉啸,司马英的一招“厉鬼追魂”,借对方的剑右侧而过,一撇之下,人向左飘,他用上了亡魂剑法的杀着,下手不容情。
“哎……”黑影丢了剑惨叫,手按右胁晃了两晃向前踉跄冲出,反而挡住从右方截来的同伴,砰然倒地。
这不过是刹那间事,变化太快了。
司马英临危拼命,走险突围,用神奇的亡魂剑法,将比他功力高出数倍的阻路人击倒,但也被对方的长剑在右肩上留下了一道创口,刮了一层油皮。
他单足沾地,闪电似的全力纵出,再次突出了重围。
真糟!左面是崖壁,他只好折向急射,绕出了崖嘴,放胆狂奔。
后面呐喊声雷动。
“擒住他,擒……”
“天完煞神,你走不了……”
“杀天完煞神,上啊……”
后到的十余名黑衣人,不面同伴的死活,衔尾急追,轻功十分惊人,一面追一面狂叫:“休教他走了,快!通知雷堡主,截住他!”
接着,传出一声裂石穿云的震天长啸,并有呼哨的尖鸣,十分刺耳。
司马英落荒而逃,后面追的人相距不足四丈,想伏下籍草木隐身也不容易,追的人大多了,难逃众人耳目。
奔了二三十丈,蓦地,前面传来一声暴叱:“什么人?”叱声如同乍雷,令人闻之气血翻腾心往下沉。
后面追的人大叫道:“堡主,截住这天完煞神。假!”
最后那个“假”字大有文章,是告诉前面的堡主,天完煞神是“假”的。
后面追的人中,有人欢叫道:“雷堡主到了,天完煞神走了亥时运啦!”
司马英心中叫苦不迭,这次弄巧反拙,不但引起众怒,却又偏偏遇上了天下间唯一不怕天完煞神的雷堡主,看来今晚万事休矣!如果落在他们手中,露出了真面目,不但活不成,还落了个遗臭武林。
“我非设法逃出险地不可。”他想。
他折向狂奔,用上了绝学“步步生莲”,他的火候仅有两成,但一冲之下,竟然去如惊电,片刻间,便远出了十余丈外,将所有的人扔后近十丈,遥遥领先。
身后,雷堡主在他起步的刹那间,左手大袖疾挥,一道淡灰色的暗器,急射他的后心,下毒手了。
淡灰色的暗器出手后,后面所发的飞行厉啸声,像是从遥远天际中;传来隐隐殷雷。
可是,司马英突然折向,用的是轻功中的至高无上绝学“步步生莲”,这种身法但时可将身躯凌空拔起,快时如同电光一闪,奇快绝伦,雷堡主的暗器虽然霸道,仍然慢了些,射入矮林之中,落了空。
雷堡主大骇,惊然而惊,暴喝道:“要死的,这家伙绝不可让他活命!”
喝声中,他身形疾变,全力狂追。他后面,八名轻功已臻化境的高手,急起狂赶,却愈拉愈远。
司马英说不择路,发现前面是不太狭陡的崖壁,形势急迫,已不容许他折向,便向崖上急急攀升。
追了两里地,司马英真力损耗过巨,真气已运转不灵,浑身火热,虚汗混和了雨水,头脑开始沉重,脚下渐呈虚浮之象。
快登上崖顶,下面的雷堡主已迫近至十丈左右了。
糟!崖上有人声,下面,雷堡主发出一声长啸。
崖顶,也有人回啸。
风狂、雨暴、电闪、雷鸣。
事急矣,该拼命了!
司马英在攀崖时,已收了长剑,双手抓住了一块巨岩,实感到巨岩一晃。
他向侧方爬升,一声沉喝,手足问巨岩石全力推蹬,巨岩突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砸去。可惜!功亏一篑。
巨石刚好撞中一座大石,向外震出,从雷堡主头顶寸余飞过,向下急坠。
也因此一来,雷堡主心怀戒心,造势略顿,让司马英喘了口气。
司马英向前窜出,投入狂风暴雨之中。
前面是一座崖顶的古松林,有救了。
入林之后,三丈外任何高手的夜眼也派不上用场,他腾身上树,从树上走了。
以雷堡主为首的武林群豪,会合了在崖顶现身的上百余名六大门派的门入,在这一带狂搜。
司马英在树上等了片刻,将天完煞神的黑饱和面罩,在树上撕了,塞在树枝间,总算回复了他司马英的本来面目。
他却不知,在他刚塞好衣罩时,后面一截横枝上,升起了一个黑影。
这黑影已到了片刻,眼看司马英在卸衣,树上枝叶摇摇,风狂雨骤,再高明的高手,也难发现有人接近。
电光一闪,黑影看清了司马英的背影,但不知是谁,却知道司马英正在卸掉天完煞神的装束,里面有皮护腰。
树下十余丈外,五名武当老道,刚在前面折回,重搜附近每一株松树的树下各处。
黑影身材高大魁伟,穿的是蓝抱,但黑夜中看去却是黑色,一双眼映着电光,晶亮如同钻石。
他缓缓贴枝前对,伸爪扣向司马英的肩部。
司马英在塞紧撕下的黑施后,身形前俯,敌入到了身后,仍未发现各兆,黑影的轻功太高明了。
慕地,林下一名武当老道叫:“师弟们,小心了,这儿似乎松树特别赛,易故隐藏人……”
黑影本欲妇人,但一听人声心中一代,不再要活的,变爪为掌,相知三尺倏然一掌吐出,劲烈的阴冷掌风,如山洪怒发。
电光一闪。
司马英感到村枝一沉,吃了一惊,扭头一看。
劲烈无匹的罡风袭到,肌骨欲散的潘劲压体。
幸而他机警绝伦,在扭头的瞬间,电光骤问,黑影在眼角出现的刹那间,他便知大事休矣,不假思索,向下滑国,反应十分迅疾。
可惜仍晚了些儿,只感到右肩背如被巨锤所撞击,整个右半身一阵麻木,像电流通过全身,眼前金星直冒,气血欲散。
昏晕的浪潮袭击着他,但灵智未失,人向下坠时,本能地用左手一抓,抓住了下面丈余的另一株树枝,吊在那儿大叫:“是……你……”
上面的黑影向下落,一面说:“你认得我雷堡主?”
司马英放手下坠,恰好落在闻风赶来的一群武当老道身后,站稳向上怒吼道:“在杨林西面官道,伤害面掩去本来面目打了在下一掌,连伤三人……”
吼声中,他拼余力狂奔。
五老道闻声转身,却接住对下来的雷堡主。
一位老道不知是友是敌,大喝道:“谁?站住!”
雷堡主设站住,一面追一面叫:“快追,前面那人是司马英。”
“追!”老道叫。
著地,前面射来两个人影,一个大叫道:“司马贤修……”
司马英脚下不灵,闻声一震,二十年教养之恩,他怎能忘记鬼手无魔的声音?一阵心酸,狂叫道:“老爷子,快……快达……我……奖儿不行了另一个黑影放过司马英,一声长啸,声震山谷,啸完大吼道:“不要命的只管上厂“锤”一声龙吟,药销和雷堡主的晶亮长剑接触,没有火花溅出,显然两人的兵刃皆是宝刃。
这入是怪医鲁川,他和鬼手无反终于及时赶到了。
两人硬接一招,双方都快,不便接不行,两人齐向右对,雷屋主多退了两步,同时传靠在一株巨松下。
前到的五名老道,被震慑的罡风震得向两侧对,同时脱目惊叫,被石破天惊的一击吓得心胆俱寒。
蓦地,一个高大的黑影,幽灵似的从旁飘出,直震耳鼓吼道:“住手!清尘。”
五名老道中,一名老道抢出行礼道:“弟子在,祖师爷圣寿无疆!”
雷堡主突然向后飘退,一闪不见。
怪医鲁川怔在那儿,茫然道:“怎么回事?是雷堡主,怎么回事?”
他扭头一看,身后不见了鬼手天魔,他怪叫一声,扭头便追。
喝叫清尘的人,是武当的祖师父张三丰,他胁下挟了一个人,丢在地上说:“你们胡闹!武当被你们闹得血流成河!”
太和殿主清尘,地伏在泥水中恐慌地道:“禀祖师爷……”
“住口!给我滚回武当山,这些年来,你们做的好事,害死了多少无辜?这家伙是太行山阴狼章迪,却穿了天完煞神的装束,阴狼章迪与雷堡主交称莫逆,此中原委大有可疑。将人带走好好盘问,我去找雷堡主。”
“弟子遵命!”
“别忘了,阴狼章迪在二十一年前夜袭梅谷时,曾经出过死力,可从他身上找出线索。招呼本门弟子,速退出鸡足山是非场。回去之后,禀告你们掌门大师兄,今后有人胆敢擅自离开武当山,一律用门规重处。快走!”
太和殿主率四名同伴拜别祖师爷,挟着穿了天完煞神装束的阴狼章迪走了。他们身后,有两个奇异的黑影紧盯不舍。
张三丰向北赶,没人风雨之中。
鬼手天魔挟了司马英,悄悄乘乱溜走,他向西,沿崖上矮林去如脱兔。
怪医鲁川追向西北,走岔了路。
雷堡主和向西追,看着赶上了鬼手天魔。
鬼手天魔少了左掌,右手挟了渐呈不支的司马英,如果遇上强敌,后果堪虑。幸而这一带不见有人现身,他心中略宽。
一面走,司马英一面虚弱地说:“老爷子,放下我,我不行了,雷堡主的歹毒掌力已将我的内腑震得离了位。强敌四伏,老爷子,逃命去吧!不能全毁在这儿。”
鬼手天魔已没有了早年的狂傲,似乎,英风豪气已从他身上消逝了,无情的岁月磨蚀了他的凌云壮志。
他不禁长叹了一声黯然地说:“孩子,坚强些,我们必须远离山区活下去,你的伤不会要了你的命。
今晚,我想起了二十一年前的往事,那时,我抱着周岁的你突围,被一些蒙面怪客围攻,但我终于活下来了,带着你先到潜山再到峨山。晃眼二十一年,情景依稀如在眼前。孩子,我们会活下去的。唉!”
最后的那一声叹息,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感慨。在群雄四聚中,他心中泛起了无比的感伤。
不远处,呼啸声和胡哨声从前、后、右渐渐迫近,在狂风暴雨之中,显得更为的惊心动魄。
他们到了九重崖上了,人群渐近,不但可听清足音,电光闪耀中可看清人影了。
“什么人?”前面有人呼喝了。
“站住!”右方也有人大吼了。
左侧崖下,传来隐隐人声,一个老公鸭嗓子吼叫道:“老兄,咱们先发现的,该咱们发掘,阁下如果不识相……”
“放屁!咱们河间八侠先发现的,你小子……”是另外一个人的洪亮声音叫骂,声势汹汹。
显然,下面也有人。
危机来了,已在存亡关头。
“老爷子,快放下我,走吧!”司马英叫着,挣扎要下去。鬼手天魔冷哼一声,低声道:“你必须要活下去,必须由你重建天心小筑。你先躲上一躲,我挡他们一下。”
说完,将司马英往草中一塞,大踏步向前迎去。
随后,雷堡主悄悄地掩上,幽灵似的走向司马英。
鬼手天魔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向前冲出大吼道:“谁想找我老人家的麻烦?来吧!狗东西!”
“什么入?休得自误。”前面的人叫。
“鬼手天魔庞老爷爷。”鬼手天魔说。
不远处,有人大吼道:“不久前在崖下掘宝的天完煞神,用飞刀击杀咱们三个人,飞刀正是司马英之物,也证明了他正是天完煞神。鬼手天魔是司马英的死党,先毙了他。”
司马英爬伏在地,略一运气,只感到左半身麻木不仁,在彻骨的冷流中,有一道炙热的流动气体,向身体其他各处经脉窜扰,乍寒乍热。痛苦难当。
脑海中,他回忆电光乍闪时,雷堡主杀气腾腾的面容,令他不寒而栗,高大的身材,更令他想起那一掌击伤他和萱、黛两姑娘的蒙面人,不要问,两人极为相似,歹毒的掌力更证实是同一个人。
“他为何在那晚掩去本来面目?为何反而东走?”司马英疑云重重的想。
“他雷堡主名震天下,为何要掩去本来面目?今晚他为何向我悄然下手暗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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