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小筑乃是家父在世间的唯一基业,司马英身为人子,必须令梅谷光大,不堕司马家风。司马英先谢诸位长辈的云天高义,请诸位退出斗场。”
说到这儿,声色转厉,说:“六大门派必欲得在下而甘心,卑鄙下流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无耻到以千两黄金买在下的头颅,太不像话。目下诸位全来了,派中元老以下祖师爷一一现身,很好,鸡足山风云际会,将替武林留下千秋佳话。
司马英单人独剑,不自量力,要接下六大门派六场生死一决的狠拼,诸位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想来绝不会畏缩不前。或者是一拥而上,效江湖无赖所为,你们,每一派推举一名功臻化境的高手轮流出场,二流人物最好不必上场送死。”
他拔剑出鞘,飞龙神剑在朝阳中光华四射,龙吟震耳,他用到向张三丰一指,冷笑道:“请何老爷子监场,在下先向武当的祖师张三丰叫阵。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他公然向武林第二名高手张三丰叫阵,狂得令人吃惊,四周人声鼎沸,美潘安一群老前辈大吃一惊。
老一辈的人来得太晚,没见到司马英先前所露的绝学,却深知他的造诣底细,认为他决接不下武当一名清字辈的门人。
这时竟向六大门派的元老祖师叫阵,未免太不自量了。
美潘安脸色一变,说:“老朽拒绝监场,这太不公平了。”
司马英接道:“晚辈乃是天下第一高手的门人。论辈份也不低,绝对公平。”
张三丰呵呵一笑,说:“年轻人。贫道不愿。”
“称拒绝决斗?”司马英厉声问。
“哈哈!贫道岂能和你一般见识?”
“你害怕?”
“就算贫道害怕。小意思。”
“住口,司马英说句不中听的话,贵派的内家拳,欺世盗名,所以你不敢现宝。你胜了,司马英不重建天心小筑。任由家父卓裁定夺,你负了,不许贵派门人子弟干预在下的行事,你敢答应?”
张三丰并不为他咄咄逼人的气焰所慑,也未动气,堂堂一派祖师的风度,确是不凡,向美潘安道:“俊老,你这位小朋友要迫贫道跳河哩,呵呵!”
司马英掠到,冷冷地说:“你要在下先侮辱你么?”
“岂有此理!”昊天一道怒叫,又道:“欺人太甚。”
司马英用剑向他一指,厉声道;“司马英才是被迫害的一方。六大门派才是欺人太甚,你别慌,准备接第二场。”
张三丰正想说话,美潘安发话了:“老道,你可以试试,他公然叫阵,你岂能退缩?我也知道他太狂了,日后你的声誉将被武林作为笑料,我无权阻止你为维护声誉而斗。”
“好吧!”张三丰无可奈何地说,向场中走,又向司马英说:“收了你的剑,咱们比一比贻笑大方的功夫,剑对我张三丰来说,干将莫邪也比木棍强不了多少。”
司马英收剑,问:“比什么?”
张三丰拾起一根小树枝,说:“内力。请别误会我欺你年轻,须知宝剑虽利,内力不行也将成为废物,你如果内力胜我半分……”
“贵派门人不许干须在下的行事。”司马英抢着叫。
“贫道答应了。”
司马英往下首一站,拱手道:“在下领情。”
张三丰将树枝稍粗的一端伸出,笑道:“你可以用赤阳掌力。”
司马英握住树枝,傲然道:“二十五年约期未满,在了绝不毁约。”
两人站好,开始凝气行功。
树枝粗如拇指,长约两尺,分握之后,中间只有尺二空间。
美潘安含笑走近,摘一张草叶系在中间,手按树枝,喝道:“准备……发!”
发字一出,手倏然放开。
开始,司马英脸上是嘲世者的微笑,张三丰是毫不在乎的淡笑,两只大手如同铁铸。
不久,两人的笑容逐渐敛去,轻松的神情消失了,双脚逐渐向下沉,污泥渐渐淹至脚面,仍向下沉。
树枝发出吱吱声,一双手开始有振动之象,双方都想将对方的一段树枝击毁,脆弱的树枝承受着如山压力。
四周群雄看不清实况,逐渐向内挤。
两人额上见汗,身上雾气蒸腾。
美潘安惊容愈来愈明晰,莫名其妙。
司马英的造诣,他已从沈中海和仇姑娘口中了然于胸,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吗!天!他竟和张三丰拼成平手哩。
在心理上.他不希望司马英获胜,让司马文琛出来自己重建梅谷,何必让小家伙和天下群雄为敌?
在事实上,他却又希望小家伙取胜,武林朋友岂能不看重声名?败了毕竟脸上无光哪!
树枝向司马英一方推进一寸了,司马英的手抖得很厉害。所有的人心已提至口腔,昊天一道吁出一口长气。
“毕剥”两声。司马英距手一寸的树皮,突然爆裂了一块。看光景,已输了一半。
两人的脚下陷至踝骨。额上的大汗一颗颗往下滚。
“毕剥”两声,张三丰的一端,树皮也开始爆裂,他的手也抖得厉害。
司马英深深吸入一口气,用上了涤心术,躯动体内真气,真力渐增。
树枝开始推向张三丰一面。又到了中间位置,继续再进,进了一寸方停住了。
两人腿旁的残草,向外飘振。刷刷有声,像被狂风向外吹动。不住倾斜抖动,这是远处群雄唯一可见的景象,看得他们悚然而惊。
张三丰的笑容消失了,哼了一声,将树枝缓缓推回原状,“得”一声,一根树纤维断了,他的袍袂振荡有声。
美潘安吁出一口气,说:“谁都不认输,拼三天三夜也难分胜负。”
蓦地,西南角有人大叫:“没看头,不要看比内力。”
在一旁提心吊胆的萱姑娘,心中正焦躁不安,比内力,虽是藉树枝印证,但稍一失错,力道控制不住,一击之下。不死也成残废。
她知道司马英的底细,怎得不焦急?
一听有人在说风凉话,无名火起。向人声传来处扑去,厉叱道:“谁在扰乱心神?站出来让我瞧瞧。”
人群大乱,四处骚动。
仇姑娘死盯着伏龙公子兄妹俩,见他们悄悄溜走。怎肯罢休?一声冷叱,拔剑冲出。
大乱中,天南叟离开了八荒毒叟,闪在一个褐衫大汉身后,双手一插大汉的腰身,全力向前一抛。
“哎……”大汉狂叫一声,向场中的张三丰和司马英撞去。
天南叟向后一钻,走了。
美潘安站在另一面,吃了一惊,凌空纵过,接住了褐衫大汉,沉喝道:“站住!”
大汉被奇大的劲道掷出,已经身不由主,怎止得住冲势?
何况背后两根胁肋已被弄断了,浑身已不听指挥,冲势奇猛。
美潘安左手一勾,将大汉带出一侧,大汉像被击中要害的蛇,冲倒在地上扭动着挣命。
美潘安一怔,怒叫道:“谁下的毒手?”
人丛中有人叫:“走了,是天南叟……哎唷!”叫的人砰然倒地。
疯婆一声长啸,凌空扑出。
倒地的人,背心有一支三棱镖,入脊五寸,想救己赚太迟,人太多,乱糟糟,凶手是谁?不知道。
老婆子怒叫道:“有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在捣乱。”
人群大乱,张三丰大吃一惊,如果美潘安夫妻俩翻脸动手,必将不可收拾,沉声喝道:“分!平手。”
树枝“啪”一声暴响,从系草处中分,两人飞退丈外,地下烂泥纷飞。
司马英一声怒啸,飞龙神剑出鞘,大吼道:“大家住手!谁捣场,司马英剑上不认人。”
张三丰也大吼道:“不相干的人快离开。”
两人的暴吼声,如同炸雷在上空爆响,令人感到心向下沉,脑门发炸。
激斗的人撤身跃退,群雄纷纷走了,站得远远地,并未远离,他们不愿放过看武林顶尖儿高手决斗的饱眼福机缘,不许近看难道不许远观?
八荒毒叟拉着孙女往外走,轻声说:“走!找那不肖东西去。”
小丫头注视着远处的司马英,恋恋不舍地说:“爷爷……”
“忘了他,瞧他那不要命的劲儿,祸愈闯愈大,爷爷说过,他是个血性朋友,却不是个好丈夫。走!”
他拖了小丫头便走,追踪师弟天南叟去了。
怪医鲁川躲在一株矮树上,眉开眼笑地注视着司马英,不住点头,喃喃自语道:“慢慢来,我会得到他的。”
伏龙公子兄妹俩和绿衣阴神走了,临行前向司马英的背影冷笑一声。
四海狂生雷江并未随他爹爹雷堡主退走,他躲得远远地,已躲了许久,留意着斗场的动静,场中人对答,他全听了个字字入耳,尤其论及他父亲与梅谷的话,他特别留心。
这时,他知道该走了,悄然下了鸡足山,向雷堡主报讯去了。
司马英在待场中一静,方向张三丰冷笑道;“日后贵派门人再找在下的麻烦。飞龙神剑必喝他的血。”说完。问昊天一道走去。相距三丈外便叫道:“该你上了。”
昊天一道忍无可忍,怒极反笑,撇下了长剑飞迎而上,两人对进,凶猛接触,谁如果想闪让。不啻自暴弱点,不用叫名号了。“铮!铮铮铮!铮!”先后响起五声镇迅的剑鸣,火花飞溅,剑影飞腾中,两人交换了方位,各向左飘退八尺,站住了,脸上神色沉静而肃穆。
昊天一道的玄门罡气,护不住长剑,剑叶上出现了五个豆大的缺口。
人分开了,龙吟虎啸之声仍在天际中振荡。两人闪电似的换了五到,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昊天一道剑尖徐降,冷冷地说:“少年人,你了不起,怪不得如此狂妄。”
司马英的剑也缓缓下降,踏进了一步,再跟进一步,说:“你不愧是昆仑元老,能从容接下在下的亡魂剑法,将是在下的顽强对手。”
两人向前踏进,剑发震耳龙吟,近了,行将雷霆一击,双方的旁观高手,心几乎跳出口腔。
司马英一击平手,心中有点虚,他对自己突飞猛进的功力,一时还不能适应。
运用起来,有点力不从心,这是火候不够精纯,以及从前老吃败仗的心理,影响了心情。
他也知道,刚才如不是有人想挑起大火拼的人出面捣乱,不消多久,他会垮在张三丰手上的。
这次进击,他恨死了昊天一道,出手便用了亡魂剑法的“鬼哭神嚎”,对方仍能从容将凶猛的神奇剑法封住。
姜是老的辣,果然厉害,对方的罡气已有十成火候,飞龙神剑的威力大打折扣,看样子,又得往下施。
昊天一道也同样有点心虚,十成火候的罡气,阻不住司马英飞龙神剑疯狂的进击,神奇的亡魂剑法也令他悚然心懔。
司马英已迫进至丈内,“呔”的一声大吼,“厉鬼迫魂”出手,光华飞射,龙吟震耳。
“铮!铮铮……嗤嗤……”
双方都是了不起的顶尖儿人物,巧招花招用不上,飘掠如电同样危险,唯一的机会是凶猛地进退。
没有闪掠的机会,双方都太快了,谁想走偏门便是自寻死路,自暴空门弱点。
同样地,如果一招取得优势,便控制了全局,稳操胜券,对方不死也得重伤,决不可让出中宫。
所以全力相搏,直进直退,双剑不住纠缠,因而不断传出错锋和相触的刺耳厉鸣,罡风的嘶裂声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乍进乍退两次之后,“铮”一声暴响,两人身形乍分。各退五六步,身未定便向左绕走,逐步接近。
昊天一道的右手大袖,出现了一道剑痕,颊肉不住抽搐,大汗如雨。
司马英胁下的百宝囊,被点穿了一个剑孔,大汗从颊旁往下滚,大眼睛中神光湛湛。两人都经过一次与死亡拥吻的危险,危极险极。
张三丰和美潘安同时截出,同时大喝:“住手!你们疯了么?”
极少用剑的张三丰,伸出了他的剑。数十年未撤剑的美潘安,宝剑也伸出了,双剑恰好挡在两人的中间。
远处,传来萱姑娘和仇姑娘颤抖的娇呼:“英大哥,请退回来。”
司马英徐徐后退,收剑入鞘,愤然地说:“在下必须重建天心小筑,谁要前往阻扰,在下便浪迹天涯,捣他的山门。司马英年轻,办得到,那时,必将用最残忍的手段行最惨烈的报复。”
说完,突然向五尺外的一块巨石一掌拍出。他的手掌猩红如血,掌心金红色的光芒隐隐。
石下有水,突然,水向上渗,巨石像是受潮的石灰,也像一座沙山,逐渐向下塌,不片刻便垮了,成了粉状堆。
他大踏步转身,向疯婆走去。
“大哥!”萱姑娘热泪盈眶地迎上颤声叫,突然扑在他怀中。
她穿了男装,十分岔眼。
司马英有点脱力,再也支持不住,软弱地挽扶住她,摇头苦笑低声说:“昆仑门人可怕,日后我前途多艰。
萱妹,你和爷爷回迷谷去吧,我要尽快赶往无量山找师父,指点我如何临斗蓄劲的秘决。”
“不!我陪你走一趟。”姑娘尖叫。
疯婆走近搀住他,喂了他一颗灵丹,慈爱地说:“别忙说其他,先调息,下山后再说。”
昊天一道脸色铁青,收了剑冷冷地说:“咱们走着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三丰收了剑,苦笑道:“各走极端,天意乎!我必须尽快找出暗中生事的人,方能替他们化解。”
美潘安冷笑道:“你们何必定要到天心小筑闹事?难道真不许他重整家园?未免说不过去吧!”
“俊老,你该知道名气两字如何害人不浅吧?天心小筑如果在二十五年约期前重建,六大门派的脸面往何处放?”
“哼!你们在袒护门人。”
“不!我正在阻止惨案发生。这些年来,贫道一直未返回武当小住,这次要走一趟了。”
“如果你们再闹,我何俊绝不袖手。”
“何必呢?劝劝司马少谷主吧,还有三年多,不远了。再见,俊老。”
之后,司马英在鸡足山力斗昊天一道,与张三丰印证内力,威镇群雄的消息,在江湖上轰传,亡魂剑客的名号,令武林震动。
不久,消息终于传到在杉岭隐身的游龙剑客夫妇耳中,两人大喜之余,毅然投身莽莽江湖中,寻找他们的爱子,走入是非之场。
当天鸡足山下一座山村里一栋农舍中,美潘安与一群老小,一面品茗一面细诉前后。
司马英在下山时,心中已有主意,他决定不惊动所有的长辈,他要独自重建天心小筑,只仰仗鬼斧神功两人。
首先,他决定找机会告诉鬼斧神功金珠埋藏的所在,先期召集工人采购木石,等他回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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