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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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客-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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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峨嵋山能禁女香客礼佛?换定了。”

她取出一身翠绿劲装,甜甜一笑向林深处走道:“我换了衣裙,看那姓常的鬼女人还敢找你不?”

她指的是伏龙公子的妹妹常娥,话中有酸味。

她打扰了他的思路,他不再探索“灵蛇元精内丹”的意义。不然也许他会及早发觉体内已回复正常的缘故,及早带来更大的喜悦。

不久,林中飞出一只翠鸟儿,是萱姑娘,一身绿劲装,将身上奇妙的身段线条衬托得极为突出,完美无瑕的玉体像一团明亮的光华,一团火,妩媚中有三分英气流露。她站在他身前丈余,娇媚一笑。

他呆在那儿,一阵令他激动的浪潮冲击着他,似乎有点昏眩,有点失措。她穿了劲装,比在迷谷时一袭罗裳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柔婉的神韵并未损减多少,却增添了三分婀娜英气,在端丽高贵的风华中,流露着令他喜悦的江潮儿女的特殊气质。

她比迷谷时更成熟,花容依旧,却多了一份与他相同的气质与神韵。

依稀,他感到他与她之间,心灵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溶会异象,他与她已没有丝毫隔阂。从未有今天这般地接近、了解、亲切。

他眼中,出现了异彩,一种第一次出现的光彩,一种只有对方能了解的神韵。

她钻石般的明眸也焕发着异常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下,红霞迅速地占据了她的粉颊,娇羞也明显地在她脸上出现。

两双表达心灵语言的眼睛互相吸住了,细诉着内心的衷曲,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的情意,只这一刻深情的注视便满足了。

久久,不知是谁先张开双臂的?

突然之间,他和她拥抱住了,变成了一个人,久久未移动。

四周空寂,他们只默默地倾听对方的心跳,之外一无所知,一无所感。

久久,心灵倾诉的时期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热吻,激情的浪潮淹没了他和她。

嘉定州,是川绸的著名出产区,最好的川绸就出产在这座州城,市面十分繁荣,一度曾经升为府城。

入暮时分,司马英一双爱侣踏入了大南门,沿南大街通过闹区,直趋西门。

西门,是到峨嵋朝圣的香客落脚处,也是客店林立的处所。

西大街,看去不太整齐,有店铺,有院落,也有高大的豪门巨宅,宏丽的门楼显得十分气派。

而在一家摆设有石狮子的巨宅旁,却有一座狭窄的小客店,看起来极不调和。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客店中大多已安顿停当,该落店的人早已落了店,只有他两人来得晚。

东门,是水客的落脚处,西门才是陆上行旅的投宿站,水客多,按理西门的客店不会有人满之患。

但事实上,他们连问了五家客店,店家都回答说没有空房而送客出店,拒绝替他俩设法找房间。

走着走着,似乎后面有人盯梢。

两人不死心,远远地,便看见前面有一家客店,灯笼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峨山客栈”。

司马英苦笑道:“萱妹,看来只好委屈一宵,住不了店只好住栈了。”

萱姑娘曾经走了年余江湖,已有不少江湖经验,连走五家客店皆被店家拒绝,她有点醒悟,轻摇螓首说:“倒不是委屈与否,而是客店已被人所把持,要是所料不差,这间客栈同样会拒绝我们投宿,真正理由不是客满,而是你的路引上所写的三个字不妙。”

“什么?路引上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司马英’,没错儿。”萱姑娘答得很干脆。司马英也恍然大悟道:“好,我倒要试试。”

两人踏入了店门,一个瘦小的店伙倚在柜台边,立刻脸上堆了笑,上前躬身道:“两位是住店的……”

司马英冷冷地道:“不错。”

店伙忙又道:“小店恐怕已……”

司马英抢着说:“请领路到上房。”

柜台里一位账房老先生眯着一对老花眼,向两人打量了一阵,接口道:“请客官先将路引让敝人过目。”

说着,他伸出了大手。

“贵店是否有房间,先别忙查路引。”司马英大声说。

厅中有几位客人在聊天,这时全停嘴向这儿瞧。

有一名穿青色劲装青腰带的大汉,突然站起来向一旁的同伴叫道:“么师,带客人找宿处,别在那儿发呆。”

另一名大汉笑眯眯地站起,抢前躬身道:“小客店人确实已住满,但尚可挤一挤,贤夫妇如果不嫌。请随我来。”

账房老先生也不再提查路引的事,诡异地一笑。

司马英伸手虚抬,道:“请带路。”

踏入后厅门,院子左右是一列长廊,很长。门却不多,廊下两列长凳。半坐半躺着十来个客人,并无客满之象。

大汉踏入第一道门。

司马英剑眉一皱道:“在下要上房。”

大汉耸耸肩做了个怪相,笑着道:“小店的主顾,大多是贩夫走卒苦哈哈。用不着建上房,全是大通铺。

客官!过几天就是峨嵋香会期,客人多着哩!全城再也没有铺位留客人投宿,还是挤一挤算了。出门人顾不了许多。贤夫妇可在铺端……”

司马英哼了一声,扭头便向内院里闯,他以为后面定然有客房。

店伙来加阻拦,嘻嘻怪笑道:“后面更挤,客官可以仔细找找,愿在那儿挤,请招呼就是。”

后面确是没有上房,一列列通铺上堆着行李杂物,三五盏幽暗的桐油灯光芒黯淡,汗臭脚臭异味阵阵向外涌。

那时,女客不多见,除非是一流客店,不会有上房,大都是合房、通铺,最多有三两所可住五六位客人的大客间而已。

通铺,是一列大床,每人可占四尺左右空间。

店中准备了一席肮脏的被子,客人的行李在内侧一丢。便是度过一夜的铺位了。

大概十年之内,不会有一位女客在这种通铺上挤一夜,数十人挤在一列大床上,女客人敢领教?不吓死才怪!

司马英气得扭头就走,他明白店伙不坚持看路引的原因了。

两人出了店,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两人狼狈地急走,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宏丽的店门,门前有院落,院门外一根大木柱上高挂着一块大木牌:“贵宾店”。

“闹他一闹,我受不了。”司马英气冲冲的说。

“好啊!在峨嵋派的山门外闹事,真妙!”萱姑娘也气了。

“大概消息已传遍了州城,我们放手闹。大不了露宿一宵,闯!”

院门紧闭,没有店伙迎客,所以知道说自己经传遍了州城;两人决心大闹后,胆子也就更大了。

伸手推门,门上了闩。手上用了两分劲“咔喳”一声闩断了,院门大开。

院子宽约两亩,种了些花花草草,一条小径直通客厅。

厅门台阶下停了两乘山轿,一些客人和店伙正在里里外外张罗,院门的响声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厅中灯光明亮,檐下的人灯笼通明,一双健壮美丽的爱侣,在灯光下踏上了台阶。闯入惊讶的人丛。

两名店伙张煌失措,拦住叫道:“客官不可乱闯,小店有贵宾……”

司马英伸手一拨,两名店伙倒退丈外,大踏步到了柜台边,大声道:“住店的来了,要有内间的上房。”

账房内有位先生,两名小伙计,三个人呆住了,这种住店的客人凶着哩!

“对不起,小店已客满……”账房先生变色拒绝。

司马英手一伸,闪电似的抓住对方的衣领。

柜台高,他更高,手一伸对方跑不了。他手向后一带,将人按在柜台上,厉声说:“假如在下到里面找到空房间,你怎么说?”

账房先生被提起趴伏在柜台上,双脚离地,两手乱撑,含糊地叫道:“客官放手,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说!找到了空房,你如何说法?“司马英冷峻地说。

厅中有一二十个人,同声惊叫,也引起了愤怒。嘈杂中有人叫:“轰这一对不讲理的东西出去!”

人群一乱,齐向柜台集中。

“铮”一声剑鸣,萱姑娘拔出了长剑,粉面上绽起他笑非笑的怪神情,剑“唰”一声划了一道剑光,剑尖随着移动,傲然转身四顾,冷笑道:“谁不要命,冲上,欢迎前来一试!”

厅中大概没有峨嵋派的人,也没有江湖朋友,明晃晃的长剑映着灯光闪闪生光。谁看了也害怕。所有的人变色后退。谁都不敢上。

姑娘用剑向一个脸团团的大胖子一指。冷冷地说道:“是你要轰我们走?你站出来再说一遍。”

大胖子抱着脑袋后退,大声狂叫:“不!不!不是我……”

“咚”一声,他一不小心跌倒,脚后跟绊到了后面人的脚,怎能不倒?两百斤的大胖子倒地,像倒了一座山。

他屁滚尿流挣扎着爬起,抱着脑袋奔向后厅门,“砰”一声,撞倒了刚欲出厅的两个人,滚成一团,叫骂之声大起。

趴在柜台的账房先生哼哼哈哈地叫:“客官饶命,饶……”ZEi8。Com电子书

另一座后厅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的中年人,绿底团花长袍飘飘,方面大耳,三绺美髯拂胸,高底子长靴咯咯响。

身后,有两个青衣小帽身材修伟的随从,派头十足地踏出厅门,见状一怔。随即沉喝道:“乱什么?有话好说。”

司马英手上用了一分劲,将账房先生提出柜来,往地上一放,账房先生跌了个仰面朝天,然后说:“带路。没有空房万事皆休,有的话,哼!小心你的头皮,大爷要替你揭掉。”

中年人见没人睬他,脸色一沉,向前跨出三步。

翠影一闪,银芒耀目,萱姑娘到了,剑抵住中年人的胸口说:“你想插手管闲事?退回去。”

中年人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反了,竟有人对我成都张三爷如此无礼。拿开你的剑,岂有此理。”

两人此来就是不讲理,姑娘猛地提剑,银芒一闪,用剑脊平拍中年人的右颊,要用剑脊揍耳光。

中年人却是行家,向后疾飘再向左掠,喝道:“拿下这两个小辈。”

两名随从一声暴喝,双双抢出,以“饿虎扑羊”姿势分向两人猛扑,身手居然高明。经过一张木凳,两人俯身各握住一条腿,一扭一拉,手中多了根凳脚。然后急冲而上。

“怎么回事,我老人家要落店。”厅口传出暴雷似的大吼。

原来是个须眉俱白,身材奇伟的老人,还是个大驼子。

……………………………………………………………

 

第十九章 盘根错节 

为了落店投宿,嘉定州的客店全籍口客满,拒绝了司马英和萱姑娘落店,给他们以闭门羹。

暗中确是峨嵋派在捣鬼。

嘉定州的少年子弟,大多是峨嵋派的徒子徒孙,或者是峨嵋山各寺院的护法檀越,峨嵋派只消吩咐一句话,在嘉定州没有人不依的。

两人心中火起,决定大闹一场出口恶气,首先便找上了贵宾居,闹起来了。

贵宾居不仅是客店,而且兼酒楼,院落右侧那座两层大楼,便是欢宴之所,平时往来的客人,全是四川的体面士绅。

来峨嵋进香的财主官吏,都知道贵宾居的房舍好,酒菜好,价钱也贵得吓人,平常的商旅极少前来问津。

今晚,闯来了一双武林佳侣。接着,到了一个风尘仆仆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的沉喝声,并未能止住两大汉的冲势,出声太晚,两大汉刹不住脚。仍向前急冲,两根凳脚来势凶猛。

司马英不等萱姑娘动手,猛地掠过地下的账房先生,双手箕张迎上,在厅中心堵住了。

两根凳脚齐至,左击脑袋,右劈腰胯,居然虎虎生风。当然啦,没有三五百斤膂力,怎能扭断沉重的栗木凳脚?更不配做昆明张三爷的保镖随从。

司马英在行将接触的刹那间,突然折向往左闪,右手一勾,勾住了下击脑袋的凳脚,向后一带,火速旋身右脚疾飞,“噗”一声踢中大汉的屁股蛋。

“啊!”大汉狂叫,“砰叭”两声趴倒在地。

凳脚击在地面上断成两节,人俯地冲滑出两丈外,方被地下的账房先生阻住。两人滚成一堆,挣扎着爬起发抖。

同一瞬间,司马英已到了出手扫腰胯的大汉身右后侧,伸手便抓。

大汉也了得,身随凳脚转,招变“仙人指路”,猛戳司马英的左胸。

司马英不退反进,身躯一扭,让凳脚擦胁侧而过,手臂一合,挟住了,右拳如风,用了半分劲连击三拳。

“噗!”大汉下颔挨了一拳,“嗯”了一声,上身一仰。

“噗!”第二拳紧接着响,大汉肚皮又挨了一记,“嗯”了一声,丢了凳脚双手抱腹身向下俯。

第三拳再响,“噗”一声又击中下颔。“哎……”大汉惨叫,上身一挺,向后飞退,“叭”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刚好滑至驼背老人脚下。

三记轻拳小意思,他感到昏天黑地,口中血往外涌,挣扎难起。

“晤!不错,干脆利落。”驼背老人怪叫。

所有的人全惊得呆住了,张三爷张口结舌。

司马英丢掉凳脚,方向驼背老人打量,心中一跳。

驼背老人背上耸起一个大驼,驼得胸成了背,背成了胸,但身高仍有八尺左右,雄壮得像头人熊,粗胳膊大拳头,一双巨腿像树桩。

身穿一色黑。黑直裰,黑灯笼裤,黑半统快靴,腰挂一个小包裹,扣着一把长三尺六寸古色斑调的长剑。

看长相,倒不太吓人,如银白发梳了一个道士髻。方面大耳,寿眉特长而斜飞,铜铃眼奇大,神光炯炯。狮子鼻。大八字白胡两头翘,巨口厚唇,红光满面、皱纹密布,在脸上划出了漫漫岁月的轨迹,半倚在柜台上,凶猛无比。

“好雄壮威猛的老人。”司马英想。

他向驼背老人淡淡一笑,说:“过奖过奖,见笑方家,老前辈见笑了。”

“为什么动手?”驼背老人问,声如洪钟。

“这些家伙欺人太甚竟然不收客人住店。小可连走六家,都被拒于门外。岂有此理。”

“开店的不纳财神爷?怪事!喂!店家,收不收我老驼子?要上房。”

没有人回答,老驼子的凶恶神情比司马英恶上百倍,所以店伙计都吓傻了。

“砰”一声暴响。

老驼子一掌拍在柜台上,柜上的文房四宝等杂物,剧烈地跳跃。他粗鲁地吼叫:“你这鸟店是嘉定第一家,就没有一个有胆子的前来答话?再装聋作哑,老驼子我拆了你这鸟店。”

张三爷猛地一跺脚,向一名店伙恨恨地叫:“去,叫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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