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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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情有声音-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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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仍在一明一暗,把胥未梅从回忆里拉回来。她抬头,发现林衍仍旧在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消化她说的话。
“所以说,”林衍问道,“你接着还要去医院?”
“啊……”胥未梅愣了一下,“恩。”
所以说,这又是一个突然的转折。
“又是一个人?”
林衍就好像跟“独自晚归”这件事情较上劲了,一个单身女子,不应该很注意自己的安全么?
“恩,一个人。”胥未梅再次点头,诚实回答。
这次他真的有点生气了,看着胥未梅眨呀眨的眼睛更觉得这人像是一个小朋友,冥顽不灵,屡教不听,明明都说了这么多次了,她还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他本来想引用一些案例来教育一下她,可是漆黑的夜里难免有些不合适,最后变成简短的一句话:“你上去吧,我在底下等着你。”
胥未梅准备好了说再见,听到这句话思维又刹了车,张口想说不用,可是林衍反应比她快多了,他挥挥手:“快上去吧,别落东西。”
“……”
最后她默默转过身,掏出钥匙上楼梯。
林衍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再次坐在楼梯口,他此时在专注的想事情,没有听到对面二楼拉开窗帘准备看看天色却意外看到美男的初三小女生的花痴感叹,不过都是一堆日韩明星的名字,就算听见了他也不认识。
仍有穿堂风吹来,他只穿着一件衬衣,却也不觉得冷,年轻,又经常锻炼,所以身体底子好。相反,他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很热,那不是激动,而是那种潮水又渐渐涨起来,他仔细地往回检查,终于发现了溃堤的缺口。
她说她有困难了,所以求助……许钊?

第 15 章

不到十分钟,林衍听到背后轻轻的脚步声,一扭头,果然看见胥未梅站在楼梯上。这下子她好像又突然听话了,换了一件米色的薄棉衣,毛毛领,头发仍旧扎着,双手揣在兜里,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眼珠漆黑如墨,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林衍突然觉得心跳有点不正常。
他也站起身,刚拿出钥匙打开车,就听见胥未梅小声说:“你的衣服忘在上面了。”
“哎哎……”他喊住往回走的她,“不用上去了,改天拿就行。”
她这才又折身回来坐进车里。
引擎发动,车内的灯熄灭,所以林衍没有看到胥未梅稍稍舒了一口气的表情。
其实不是忘了,他的外套被挂在门后的挂钩上,旁边是她的衣服,好像是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唤起遥远的往事。他们上次这样站着,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刚进初一的时候放眼一望,班里几乎都是齐整的小矮人,男孩子大多发育得晚,所以小男生和小女生罩上校服放在一起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不包括林衍。他是一朵奇葩,一直在身高上占尽优势,那时候他们虽然同桌,却很少真正交谈,她不曾真正打量过他到底多高,只是下课时齐刷刷的起立,或是在狭窄过道里偶尔的一错身,她就会发现自己的头只及这个男孩子的胸口。
可是那时多少厘米的差距呢?
她不能用尺量一量,机会却自己到来。
初二的时候的一次家长会。那时一个很特别的家长会,不是学校一年组织一次的那种,而是班主任突然兴起非要召开的颁奖大会。五花八门的奖状,一学期全勤奖,普通话最标准奖,英文最流利奖,进步最大奖,最幽默男生奖……大家都很兴奋,回家后都叮嘱爸爸妈妈:“到那天一定要来哦!”
胥未梅看了一下日期,回去告诉了胥驰。
胥驰“好好……”地答应了两声,一转身却猛然拍了拍脑袋,脸上堆满了歉疚地笑容:“爸爸突然想起来,那天有个会议,去找徐阿姨吧!”
她点点头,走出了书房,刚好碰见徐阿姨从外面回来,对她笑道:“未梅,回来啦?”
“恩,回来了。”
她知道小柯的家长会也在同一天,所以没有必要让阿姨为难。
到了那天家长们果然都来了,坐在自家孩子的位置上,当中不乏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互相见面后都笑呵呵,孩子们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围成半圆形,期待地听着班主任慢悠悠地讲话:“今天,感谢各位家长到来,这次家长会的目的是……”
胥未梅不用站在后面,她的座位是空的,没有家长来。不过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林衍的座位也没人,他们俩的课桌连在一起,就好像是拥挤的人潮中开辟的一块空地。
因为不用陪同父母,所以她被指定为跑腿,为家长们倒倒茶,而林衍……是门童。他往大门口一站,就是风华正茂的好少年,显眼的一道风景线,对面走廊上花痴的女生挤在一起:“快看快看,林衍也!”
每个家长进门时都会仔细打量一下,有的甚至伸出手,对着他的脸搓一搓,捏一捏:“嘿……多标致的小孩啊!”
胥未梅想笑,可是林衍的目光正好扫过来,表情虽然不算热情,还是很温和,任由家长们的魔掌占尽便宜……不过在这种目光下,于是她又低下头,默默地倒茶。
颁奖的时候她站在阳台上,清洗手里的茶壶,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天空很高很蓝,几只燕子停在楼间的平台上扑棱着翅膀,风微微吹过来,温柔无比。她刚才听见自己的奖项了,一学期全勤奖,可是没有家长上前去领,所以班主任把奖状重新放回了讲桌上。
教室的后门发出轻微响声,又有一个人进入阳台,林衍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来:“能让我洗个手么?”
胥未梅把茶壶里的水倒干净,无声地退了两步,方便林衍走到水槽旁边。
他仔细洗完手,也没有着急着离开,只是将双手放在阳台的护栏上向外望,从这里看去,能清楚的看到学校的操场和体育馆,有几个班的学生正在上体育课,有人跑步,有人跳绳。
她也把茶壶轻轻放在护栏上。
“我父母也没参加过几次家长会,”他突然开头,声音很低,“其实也没什么,所以……你不用很难过。”
她抬头看他。男孩子俊秀的脸迎着明亮的光线,斯文又干净,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高挺的鼻梁曲线流畅,他的神色很平静,好像是在安慰她,又好像压根没有说过刚才的话。
胥未梅点点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风继续轻轻拂面而来,轻轻吹起她的裙角——那天是星期五,不用穿校服。
她不动声色的挪动两步,慢慢靠近他,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子站过。升旗仪式站队的时候他站在最后一排的排头,她在第三排中间,隔得很远。
然后,她又悄悄踮起脚尖,不着痕迹地……扬了扬下巴。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飞快,内心有头小鹿蹦来蹦去,活泼又欢快。
正好,她在心里说,原来正好。
那段时间正是日剧《一吻定情》红得发紫的时候,班上的女生一下课立马凑成一堆比拼自己收集的海报,贴画,写真……
然后胥未梅听见有女生不无遗憾地感叹:“唯一不好的就是琴子太高啦,都快赶上直树了!女生还是应该比男生矮一截好呀!”
“是啊是啊!”另一个女生做出揪心状,“知道女生应该找多高的男生么?就是你踮起脚尖,下巴刚好够齐他的肩!”
瞬时间所有女生都沉默了,两秒之后爆发出震耳的尖叫, “哇,我以后一定找这样的!”“我以后找男朋友一定先量量他的身高!”……吵吵闹闹,阳光照在她们的脸上,悄悄浮现出浪漫的色泽。那是梦的颜色,唯美又瑰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胥未梅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林衍,他又在看书,耳里塞着随声听的耳机,可是朦胧的梦分明悄悄蔓延过来,渐渐在他周身裹出温柔的光圈。她不知道他有多高,不能举起手中的尺子仔细量一量,可是她把这句话妥帖收在心里。
等到她能踮起脚尖的时候,发现原来他们的身高正好。
林衍仍旧望着操场的方向,未曾察觉她的小动作。也许正在踢足球的男生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好像看得很专注,安静的表情掩盖了他脑海中短暂的纠结。
他的确是想安慰一下胥未梅,因为无意中看到她洗茶壶的背影,不知怎么的让人有些不忍。其实刚才说的也不算实话,他的父母很热衷于参加家长会来着,尤其是妈妈,他们不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觉得没必要压根没通知,比如说这次……但是说一次谎也没什么吧,胥未梅又不会知道。
可是……她真的能听出刚才他的话是在安慰而不是在自怨自艾么?
日光渐渐包围了并肩站立的男孩与女孩的身影,他们各自怀着小小心事,都忘了回头看一眼。
身后是明亮的玻璃窗,投射出俩人的背影,它们看起来……非常合适。
他在长高,她也在长高。胥未梅突然想,不知道多年之后,他俩身高的差距还会不会和从前一样?
于是,就在收拾好东西快要出门的时候,她突然缩回了取衣服的手。
再多留一会儿,她心里悄悄说,能这样并排,也是好的。
坐上车后她忐忑了一小会儿,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他怎么会识破女生千转百回的借口,永远都是慢好几拍。
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她看见了座位上的文件,于是拿起来,好奇地看了一眼,“纳米生物医学技术与结构生物学”,一列一列都是英文,念高中的时候她的英语成绩不错,高考时英语成绩是唯一让她略感欣慰的分数,然而纸上这些黑色的字体就像是希腊语一样,大多很复杂。她又把文件原样放到前面。
“你很厉害。”胥未梅看着林衍,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认真的时候总是眉峰微蹙。
听到这句话,林衍也扭头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行,慢慢的才好一点。”
她做出聆听的姿态,想要知道过去几年里他的故事,那不是QQ群里的人们加油添醋的杜撰,而是他亲口叙述的经历。
“刚回国的时候,别的口译员都是研究生,早就跟着自己导师跑遍了国内大型的会议,我那时没有太多经验,也没有人引荐,很难得到信任。同传不是儿戏,译出的每一句话都要快要准,会议就像战场,等不及新手慢慢磨练。我记得自己第一次真正作为国际会议同传坐在小隔间里的那一刻,心中的感觉简直难以描述,只能郑重地将耳机戴在头上,像是对自己的一场仪式……是什么会议来着……哦,对了,世界经济论坛,欧盟主席巴罗佐做开场致辞,他是葡萄牙人,说起英文来带着浓重口音,等翻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胥未梅的脑海中出现林衍端坐在隔间里的样子,那是多小的空间?他是否穿着剪裁一流的西装,是否用修长的手指扶着耳麦,然后好听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缓缓在大会场里漾开?
“那你能告诉我,高中毕业之后,你在做什么吗?”林衍顿了一下,认真看着她,“你参加高考了,对吧?”
胥未梅有些吃惊,林衍好像并不意外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继续说道:“二十五考室,四楼……我当时去看过,可是你没在。”
她慢慢转头,看着窗外,整齐的路灯在视线里飞快后退:“是,我去考试了……可是成绩很糟。”
他没说话,一直等着她继续开口,曾有一度车里的气氛又变得沉默,他以为她要哭了,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女孩的面色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三百多分,拿到成绩单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拿回家,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我读了一个专科学校,幼师,以前的舞蹈基础还勉强有点用处,而且毕业后会比较好找工作……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那为什么没去幼儿园?”林衍问,“……觉得小孩子太吵了?”
“不是……”正好是红灯,车停下来,她的目光也因此转向路口的方向,“因为没念完。”
林衍注视着她,夜晚的霓虹映衬着她的脸庞,仍旧是黑如点漆的双眼,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很难判断伤心或是不伤心,这样的境界没有多少女孩子能达到。
可是你看了,不知怎么的,就是会觉得有点难过。
因为她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这样一个姑娘,应该继续生活在优渥的家庭里,活在自己愿意活的世界中,没有朋友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没关系,总能走下去。
冥冥中似乎哪一步安排出错了,她像是步入了别人的生活轨迹,然后依旧按照自己原来的方式继续,所以注定要多一些艰辛。
林衍看到她,不自觉就想起了这些。看着她细瘦的身段,带着疲倦有点缺乏血色的脸,没有改过来的微笑方式和外八字,有种情绪渐渐聚集,呼啸,掺杂着往事,最后变成一列隆隆的高速列车,带着强劲势能疾驰而来。
像是有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那种想跳而不能加速的心跳,几欲呼啸而出却无法迸发的情感,最后只能随着车内无声的气氛渐渐沉没。
等到多年以后他再回看,这才发现,原来在那一刻,他的心已经领先他的思想,走向这个女孩。
那本来是如此浪漫的夜晚,夜幕上零星点点,空旷的马路,整齐的树木,疏落的影子,温暖的空间,还有并坐一排的两个人,一伸手就能触碰彼此。
可是他们都选择了沉默,静静坐在座位上,忘了靠近寸许。

第 16 章

9楼,电梯门左拐第五间,走廊上仍旧灯亮如昼,所有病房门已经掩上,值班护士守在办公室里打盹。医院这个地方总是让人畏惧,明明封闭的走廊却仍旧如同回荡着风声,像有灵魂飘来飘去,胥未梅看了看两边,幸好壁砖是浅黄色,这样子视线中就不会是白森森一片。
她轻手轻脚推开病房门,同屋的四个人都已经休息,阿姨也还静静睡着,床边有一个可以折叠的长凳,供陪床的人使用,但她睡眠一向浅,加上陪床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常常意味着必须睁着眼睛到天明。
阿姨输液的手露在外面,她轻轻摸了摸,冰凉的,于是又小心地将这只手掖进被子里,再检查了一下盐水袋中剩余的药量,又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卫生间的洗漱台上,简单地刷牙洗脸……忙完这一切她终于闲下来,把折叠凳打开,倚在病床边。
她看着窗户的方向发呆,那里有灯光透进来,蓝色的窗帘就好像绒绒的荧光布。小柯小时候很喜欢闪亮的东西,有一次还将荧光棒里的液体涂在新文具盒上,结果第二天文具盒就变成了脱皮妖怪,徐阿姨狠狠说了小柯一通,因为那是爸爸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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