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浪子痴情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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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浪子痴情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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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观一怔,心想自己闯上泰山,竟然误打误撞见到凌夫人,天下哪有这等巧事?至於凌夫人是秦家剑掌门人的女儿,此事天下皆知,赵观却不知道,一时不知该否相信。



燕龙见他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微微一笑,说道:“你不信也罢。赵小兄弟,我不知怎样才能取信於你。我可以指点你去虎山的路径,让你自己找上虎啸山庄,再去那儿等你,但这样未免麻烦了些。你自己决定罢。”



赵观想了想,大着胆子道:“秦前辈,晚辈早就听过您的名声,请您恕我孤陋寡闻,当了面都认不出。我认识一位前辈,他说和您相熟,可否让我在您面前演练他所传授的刀法,晚辈斗胆想向您请教招术的名称。”燕龙点了点头。



赵观便从布包中取出一柄单刀,向她行礼,拔刀出鞘,左劈一刀,刀锋向上撩起,接着向右斜斩一刀,直拖到地,随即回刀入鞘。



燕龙一见便知究竟,拍手笑道:“‘声东击西’,‘忽左实右’。你是浪子成大哥的传人!”



原来成达曾告诉过赵观,这披风快刀他从未传授给别人,只和燕龙详细讨论过其中两招的精髓。赵观想起此事,便使出这两招来,燕龙果然叫出了招术名称。他心中再无疑虑,向燕龙下拜道:“凌夫人,小子碰巧得遇前辈,真是大幸!”



燕龙微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徒。成大哥都好麽?”



赵观想起成达,又是怀念,又是感激,说道:“我遇见成大叔,得传刀法,也是将近两年前的事了。两年前一别,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燕龙见这少年面目俊秀,一双眼睛十分机伶,却脱不去一股市井流气,不知是甚麽来头,也不知成达为何会挑他为传人。他不称成达师父而称成大叔,也甚是奇怪。便问道:“赵贤侄,是你成大叔要你来找我们的麽?”



赵观道:“是他指点我来的。我求见二位,是想请二位助我报杀母之仇。”当下说出自己是姬火鹤之子以及情风馆遭屠杀的经过。燕龙静静聆听,郑宝安听到情风馆遭屠杀时,伸手掩口,眼中露出惊怜之色。



赵观说完,不禁激动,想起母亲等被杀已将近两年,情风馆死尸狼藉的惨状似乎犹在目前,忍不住痛哭流涕。赵观想起那日母亲让自己送去给陈近云夫妇的信,便从包袱中翻出那封信来,说道:“凌夫人,这封信是我母亲去世之前写给两位的,我一直未能交到您们手中。”燕龙展信看了,却见一张素签寥寥两行,写道:“敬启凌庄主暨夫人大正:敌侵苏州,不知来历,手段阴狠,疑为馀孽报仇。请万万留意。鹤笔。”



燕龙呆了一阵,忽问:“你说令堂死前在地上写了字,请问是甚麽字?”赵观道:“我看不出是甚麽字。”从包袱中取出一块布,拿给燕龙看。他当时将那字画在衣襟上,便剪下一直保存着。燕龙看後,脸上变色,良久不语。



赵观和郑宝安望着她的脸,都不敢出声。过了一阵,燕龙才道:“赵贤侄,请你跟我回虎山一趟,待我将这事跟外子谈过,再做定夺。”



赵观忙向她跪下拜谢。燕龙扶起他,说道:“令堂以前曾救过外子,我们和百花门的渊源极深,都是自己人。就算不靠这层关系,令堂侠名远播,无端遭人杀害,我们也义当相助。”赵观点了点头,心中极为感激。



燕龙转对郑宝安道:“我们明日便起程回虎山。我这去看看你师祖身子好些了没有,你带赵家哥哥先去客房休息。”郑宝安应了。



燕龙又道:“你等下也来跟师祖道别罢。他老人家很挂念你爹爹,我跟他说你爹爹出远门办事,不得来看他。唉,他老人家身体虚弱得很,真是多担待你了。”郑宝安低头道:“是。”



郑宝安当下领了赵观来到一间偏房休息。赵观在秦家睡了一夜,次日清晨,便跟着燕龙和郑宝安离开泰山。



才到山脚,便见五个汉子守在道旁,向燕龙行礼,恭敬送上三匹骏马。赵观从他们的服色看出是龙帮帮众,心中暗惊:“他们别是受了云帮主之命来捉我才好!”幸好那几名帮众都未注意到他。



三人策马向南行去,一路上龙帮帮众尽心照应,十分殷勤周到。各个分坛的头目都亲自出来接待,对燕龙恭谨尊敬,出於至诚。想来她虽辞去帮主之位,长年隐居虎山,在武林中的地位却并无稍减,仍旧受到无比敬重。赵观心中暗暗诧异,心想:“我早听说过凌夫人曾任龙帮龙头,却没想到她在江湖上的地位这般高。”他聪明乖觉,知道机不可失,便常向她请教武功,询问江湖诸事。燕龙偶尔指点他几招,却没有多传武功。她说起江湖掌故轶事,如数家珍,历历如指,只将赵观听得目瞪口呆,直叹大开眼界,识见大增。



赵观和郑宝安两个年纪相若,一路上谈笑作伴,相处甚谐。这日燕龙去会见一个龙帮头目,郑宝安和赵观便留在客店里。赵观想起一事,随口问道:“宝安,你爹爹出远门办事,是去哪儿了?”



郑宝安微微一呆,才明白过来,叹口气道:“我爹七年前就去世了。我师父在泰山上跟师祖那麽说,是怕他老人家知道了实情会太过伤恸,因此要我帮着瞒他。”赵观恍然,後悔失言,说道:“对不起,我随口乱问,请你别介意。”



郑宝安摇头道:“不要紧。你不知道才问,也不是乱问。我爹爹原本拜在师祖门下,是师祖的大弟子。後来因为一些误会,被师祖逐出了师门。师祖後来很为这事後悔,耿耿於怀。这回师父特意带我上泰山拜见他老人家,就是想让他释怀,别总念着他过去亏欠了我爹爹。唉,他老人家一看到我就流泪不止,看来心里真是很记挂着我爹爹。”



赵观道:“你爹是秦家剑派的大弟子,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侠客。”



郑宝安微微一笑,说道:“爹爹武功很高,但他不是侠客,他以前是替官府办事的。我听娘说,我还只七岁的时候,一次爹爹去追捕一个大盗,被暗器打伤而死。爹爹死後娘便带我去虎啸山庄投靠凌庄主夫妇,没多久她自己便也病逝了。凌庄主夫妇怜我年幼孤苦,收我为义女,後来师父又收了我做徒弟,教我武功。”



赵观心想:“原来她跟我一样,也是孤身一人。我十多岁时娘才去世,爹爹不知是哪一位,但毕竟还活着,比起她那麽小就没了父母,已是幸运得多了。”不由得对她生起敬意,心想:“她身世甚是可怜,却毫无哀怨之气,多半她天生性情开朗,凌庄主夫妇想必也待她很好。哼,云帮主家里死气沈沈,云老太婆又对我疵牙咧嘴的,我宁可不要这样的爹娘。”当下叹了口气,说道:“你师父他们待你真好。”



郑宝安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是啊。不只我义父义母,我的三位义哥哥也都待我很好。”



赵观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懂得小姑娘的心理,听她这麽说,便笑道:“我瞧你的哥哥们不只是待你好,还一定疼爱你得紧。”



郑宝安脸上一红,说道:“他们都是英雄豪杰,对我像小妹妹一样,说不上爱不爱的。”赵观早见过凌双飞,此时为了引逗郑宝安,佯装道:“我听说比翼双飞两位是双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你快跟我说说他们的事情,我真等不及要见他们呢。”



郑宝安抬起头,嘴角带笑,说道:“大哥哥为人爽朗重义,待人真诚,我想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二哥哥聪明能干,甚麽事情都料得很准,办事情总是周到妥贴,让人敬服。小哥哥麽,嘻嘻,他调皮捣蛋,精灵古怪,谁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甚麽。我总帮着他,所以他很信任我,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赵观听她的语气,已猜知她心中偷偷仰慕着她的大哥哥,心想:“怎麽西边一个非凡姊,东边一个宝安妹,都爱上了凌家的大少爷?凌二哥人是不坏,说起聪明能干,还不是被我赵观毒倒了?想来那凌大也半斤八两,好不了许多,不知他甚麽地方迷人了?”又想:“凌二哥多半已回到虎山,他看到我,定要押我回去龙宫。云帮主的这档事我一直没敢跟凌夫人说,最好自己先招了,求她不要送我回去。唉,我不去龙宫,也不好意思总赖在他们虎啸山庄不走,天下之大,我还能去哪里?成大叔号称浪子,我是浪子的儿子,看来命中注定是要到处流浪的了。”想着不由得有些落寞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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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虎啸山庄  

不一日,赵观跟着燕龙和郑宝安来到虎山脚下。三人往後山行去,穿过数个密林险谷,才来到一座庄子前。他一抬头,见庄上连块匾都没有,心想:“这便是名震江湖的虎啸山庄麽?”



他只道虎啸山庄定是如龙宫那般雄伟,至少也该像秦家剑派的庄园那般宏大宽阔,岂知竟是这般不起眼的一座庄子,围墙屋宇全用生木丶砖石丶竹萝建构而成,格局布置虽甚雅致,各种品物却极为精简朴素,有如隐者的住处。他不知此处并非虎啸山庄,却是药仙扬老的故居,原本只是几间木屋,凌霄和燕龙归隐虎山後,才又略略扩建了。凌霄以医道济世,数十年来已积蓄了甚厚的家产,只因他生性澹泊,不慕荣华,收来的诊金大都拿去救济穷苦,因此自己的住处仍俭朴如昔。他与妻儿隐居在此,平日钻研医道,采药教子,生活甚是闲适自在。他将山前的虎啸山庄交给师弟刘一彪和师妹柳莺夫妇掌理,自己隔日才去看看,遇上难治的病家,刘一彪等也会来後山请师兄去山庄视诊。



赵观才走进庄门,便见几个庄丁奔来跑去,不知在忙些甚麽。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匆匆走过,见到燕龙,连忙过来行礼,说道:“夫人,您可回来了!”



燕龙皱眉道:“怎麽回事,乱糟糟的?”那管家脸上露出苦笑,不断摇头叹气。这时一个青年迎上前来,脸上也是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道:“大师嫂,小三儿趁您不在的时候又溜下山去啦。大师哥此刻已下山去找他了,二师哥和比翼也跟去了。他们已去了四五日啦,仍没有半点消息。”



燕龙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好小子,怎地又被他溜走了?”



赵观脱口道:“小三儿?”郑宝安低声道:“那是义父义母的小儿子,就是我的小哥哥。他名叫昊天,最是调皮捣蛋了。”



赵观不由得笑了出来,说道:“原来是他!我识得他的。”郑宝安奇道:“你怎会识得他?”赵观道:“小三儿几年前跑来我们苏州,我跟他一块儿上酒楼喝酒吃菜,好不痛快。”



燕龙听见了,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好啊,原来你也是个小酒鬼!”赵观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却说当年凌霄和燕龙从西北战场回来後,便在虎山隐居,专心带养两个儿子。燕龙那时在独圣峰上身受重伤,又在千里奔波中产子,继而至西北赴战,身体已大不如前。她在凌霄的细心照拂下渐渐恢复,七年後才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凌昊天。他因行三,家中都唤他小三儿。这孩子自幼顽皮难带,奇变百出,他八岁时正逢九老庆丰年,凌霄夫妇心想九老中总有一个有办法治他,便让他跟了去,盼他能学学规矩。不意小三儿跟着九老去了一整年,回家後顽劣的性子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原来九老年纪大了,对这聪明伶俐的小孩儿疼爱异常,庆完丰年後仍将他带在身边,各自向他传授绝学。小三儿学得极快,医卜星相丶琴棋书画都学上了手,九老喜爱他的资质,只纵容得他无法无天。一年之後,不但扬老丶文风流丶遥遥丶康筝几个温和的对他束手无策,聪明如古隐丶星月老人也管不住他,最後连常清风丶赵埲丶玉衣和尚几个凶悍严厉的也拿他没辄,只能摇头叹息。九个老人头疼起来,决定将他交还给父母去带。 



这回小三儿趁着燕龙离开,又故计重施,溜下山去了。那青年乃是凌霄的小师弟段正平,正向燕龙报告小三儿溜下山去的经过。郑宝安拉拉赵观的衣袖,走到旁边,低声笑道:“我跟你打赌,他们一个月内绝对找不到他。”



赵观奇道:“你怎知道?”郑宝安微笑道:“你别跟我师父说。小三儿老早就想溜下山去,已经计划很久啦。家里只有师父管得住他,师父一出门,我就知道他要趁机作怪。”赵观笑道:“啊,你早知道他要开溜,却没跟你义父师父说。”郑宝安笑道:“说了也没用啊。小三儿想做甚麽,那是谁也防不了的。”



却说到了傍晚,凌霄回到庄上,果然没找到小三儿。凌比翼和刘一彪等尚未回来,还在山下寻找。燕龙见了凌霄的脸色,不禁莞尔,说道:“霄哥,我早说这孩儿你管不住,要带他一道去泰山,你却怕我得分神看着他,一定要他留下。现在既给他跑了,咱们只能等他自己玩腻了,才会回家来。”凌霄摇头叹气,说道:“这小鬼不知是甚麽东西投胎的,这麽会作怪!真让人头痛得紧。”



燕龙笑道:“你别太贪心啦。咱们两个大儿子都不让人操心,若是没一个儿子教咱们头痛,天也要妒的。”凌霄听了妻子的安慰,也只能苦笑。



燕龙道:“咱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我在泰山遇上这位赵小兄弟,竟是故人之子。赵贤侄,请你过来。”



赵观上前向凌霄行礼。凌霄听说他是姬火鹤之子,甚是惊喜,拉着他的手,请他坐下。赵观见凌霄貌不惊人,谦和平易,温文敦厚,心想:“凌庄主果然不愧为医侠。听说他武功独步武林,全身上下却一点杀气霸气也没有,就像个慈祥的大夫。”



燕龙道:“情风馆遭敌侵入,事出突然,全无先兆。赵观贤侄天幸逃过了一劫。”凌霄惊道:“我早听说了情风馆的血案,只道火鹤堂全遭毒手,原来还有生还者!赵贤侄,请你详细告知当时的情况。”赵观便说出情风馆血案的前後。凌霄听完後,又细细询问众人的致命伤处。赵观当时曾仔细观察尸体,他记性甚好,馆中惨烈的情景又深印脑中,一一回答。



凌霄看了姬火鹤的手签和赵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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