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寅月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这才问道,“爹爹,书上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指阴阳之分合,繁衍,万象变化,都在道的运行变化。人天相合,天之道即人之道,天下万物皆是道的体现。得道则阴陌在乎手,变化则由心。但是书上又说,修炼五篇,即可引万物为攻击。这是为何?”
荣昃望着严寅月,眼神欣慰,仿佛女儿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他解释道,“道即阴阳五行,五行又指世界万物呈现与持续的运作。所谓行,只不过是顺天行气罢了。我们作为修士,放弃父母恩赐的肉体凡胎,因为数十年以后,凡胎会坏。何为四大,地,水,风,火。它们中的地构成了骨胳肌肉、脏腑,水构成血液,风构成呼吸,火成了体温。而我们修真,讲究修炼神气。即三返二,二返一,一合于道。是精气神的返还过程。如此解释,你可明白?”
“我懂了,怪不得修真者都有那么长久的寿命,原来如此。”严寅月点点头,又问道,“爹爹,炼气期可以学习法术了吗?”
“当然可以,凝金术是你必学法术,其他几门如风息术,遁土术,凝冰术了解就好,不学也罢。”
“为什么?”严寅月不懂,那几门法术听着也不差,为什么不用学习,不是说多一门法术就多增加保命的机率吗?
“这就要讲到灵根资质了。修真者灵根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灵根,但事实上,有资质优异的修士,一般都会有变异灵根,他们在修为达到一定的时候,变异或升华成雷、冰、暗、风等属性。相对应的灵根学习相对应的法术,修炼速度就会大大提高,威力也会提升。”
“哦,原来是这样。”严寅月望望四周静坐的人,有些想抚额长叹,只不过跟荣昃聊了几句,就招来这么多的师兄师姐,爹爹的魅力好大。她又想到,荣昃只让她学习二门法术,也是因为她变异灵根的关系,怕她到时候变异出另外的属性灵根,可以抽出时间,学习相对应的法术。荣昃的方法,是对照资质学习。但严寅月觉得,这是为了省时间。修真,就是跟时间赛跑,没必要的东西,还是别碰的好,有舍才会有得。
严寅月把碗筷一推,上前扶着荣昃手臂道,“爹爹,我们快回去,寅月想学那二门法术。”
“好好。”荣昃笑呵呵的答应一声,至于今天会有别的门派访问的事情,早就被他忘了干净。
待二人一走,饭堂中才发出了几声交谈。能在饭堂听闻荣昃师叔讲道,那是件多么难得的事情,于是上至筑基期弟子,下至饭堂烧火的外门弟子,纷纷放下手中事情,跑到饭堂来学习。
“我真羡慕严师妹,如果我也有这样的父亲,就好了。”坐在正中间椅子上的弟子,眯着眼睛,脸上盛满了羡慕。
他的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有人哧笑道,“言师弟,太阳还没有落山呢,你就做白日梦了。”
被称为言师弟的弟子,回头恨恨的看着那人道,“我就不信你不羡慕。”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道,“对,我也羡慕,太他妈的羡慕了。”
坐在角落边的二位女修凑在一起,低头嘀咕道,“花师妹,你说我们还要这么做吗?”
“我看……要不我们还是等崔师妹闭关出来再说吧。”
“也好。”
这二人正是平时跟在崔芸茜身后的左姓女修和花姓女修,本来二人已经打定主意,想好了小计谋,准备让严寅月难堪的。可想法跟不上变化,崔芸茜被燕珍长老带走,回去闭关了。
坐在靠窗边的洛九重和司禾,见荣昃父女俩出了饭堂,他们二人也晃了出去。洛九重走了几步,叹道,“荣师叔果真名不虚传,听他讲道的确受益非浅。哎,司禾,你怎么了?”
洛九重点评了几句,见没有得到司禾的回应。抬起头却发现,司禾踩在羽扇上,飞速的朝着南宫峰方向遁去。他一惊,继而心里升起浓浓的嫉妒来,这司禾小子,莫不是顿悟,准备筑基了?不行,他洛九重可不比司禾差,司禾可以去筑基,他也可以。
正文 第十二章 被嘲笑要闭关
且不论众人因为荣昃的一番话,忙的人仰马番,鸡飞狗跳。此时的严寅月,却是站在荣昃身边,学习着法术的手法和口诀。
炼金术,简单的说,就是让一切事物变为金子,从而达到控制物体,控制他人的目的。当然以严寅月的修为,现在还不足以使出这么强大的攻击来。
她先要学会的,是如何把存于气海上的气体,凝炼到手指尖,而且收发如心。
荣昃虽然是木土双灵根,但他对炼金术并不陌生,更甚于他以金丹期修士,凝出来的气体磅礴而大气。严寅月抱着那一块凝成金色的木块,笑道,“爹爹,怪不得修士对于金银无太多想法,原来我们自己就会做金子。这么大一块,买座城池也是措措有余吧。”
荣昃摸摸她的头,正色道,“记住,你以前也是凡人,莫以修为欺了凡人。”
严寅月嘟嘴,嘀咕道,“我也就说说。”
荣昃却难得摆正严父的模样,辞言厉色道,“说说也是不行,要知道修真路上多崎岖,你莫欺别人年少,更别欺别人不识货。要知道,无端惹下祸事,心魔立生,晋阶就会难上几分。”
“是,寅月知错了。”荣昃训她的话犹如惊雷,让她的一点点自得之心立马破灭。虽然她的身躯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女孩,但三世加起来,实际年龄却已经近六十,心性已定。在她的认知里,以如此高龄,进入修真大道,立时修得炼气期二层,而且凭她的资质,晋阶不是难事,只需努力而已。如此情形下,她虽然没有表现出傲气,但傲骨已生,神色动作间总不经意表现出自己的高人一等来。但现在,荣昃的一番言语,让她汗语泠泠,一会儿后背都湿了。她真是百活了六十多年,岂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于是她诚心诚意说,她错了,的的确确的知道错了。
“寅月,我本不是故意夸大。就算我,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在外历练,也是遇到了很多事情,要不是福大命大,也许就回不来了。寅月,你是我女儿,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严寅月知道,大人总喜欢把他们的经验之谈,悉数教给儿女。看来,荣昃也是特好此类。在这样的言语下,掩藏的是荣昃一颗爱她的赤诚之心。她抬头,注视着荣昃,一字一句道,“寅月以心魔发誓,绝不自大,绝不自傲,绝不低看朋友,也绝不低看所有的仇人。”
就在此时此刻,她懂了。小看朋友,是损失。而小看敌人,却是损命。无论哪一种,都是不可取的。
荣昃看着平静的女儿,神色才放松下来,按着严寅月的肩膀,语气重重的道,“寅月,我很高兴,你能想到这么深远。好了,我们来学法术。”
荣昃低声念出一段口诀,随着话语,他的双手如灵蛇般扭动,一个又一个法印显现出来。当口诀念完,荣昃的手指尖已经飞跃出几丝金芒来。他往远处的花瓶一指,花瓶犹如刚从金水池里拿出来似的,通体闪着金光,就连花瓶上的几枝花朵,都凝上了金色。荣昃一收手,淡淡地道,“这就是炼金术中,最基本的一道法印,凝金印。”
严寅月看着那丛被晨光照耀的花朵,金光闪烁,眼神一片迷蒙,“好漂亮。爹爹,快把它教给我。”
“炼金术,分为三层,一为凝金术,二为硬金术,三才为炼金术。凝金为引气化为术法,在物体表面凝上金子,威力强大者,可以让物体巍然不动。也可让它附于自身,做防御之用。但金子又称软黄金,只要敌人够强大,他就可以突破你的防御,让它引为他用,这时你就会很被动。所以有修士把凝金术加以改进,在凝金时,加入其它物质,也就是硬金术。硬金术可以让术法比凝金术强固一百倍。当前二种术法学成以后,就可以学习炼金术。功力强大的修士,可以炼万物为金体,引为防御,又变攻击。”
荣昃继续解释道,“虽然炼金术是炼气期所学的功法,但它的威力却是随着修为高深而不断强大。来,你来试试凝金术。”
严寅月起全身之气,凝于指尖,但气还没有运到手臂,就已消散。反复几次,皆是如此。她不由气馁,刚才还在想着自己是天才,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凝金术,就做不出来了。荣昃看她神情,不由笑道,“不必烦恼,你只是不懂如何凝气,多练几次,就可以使出来了。”
严寅月沉淀心情,慢慢的感知气从气海而生,从她的经络中流过,灵气聚积,汇于右手指尖。“哗!”她觉得手指一亮,有股金色的火焰闪现出来。金色火焰飘飘浮浮地立于指尖,无风自动,渐渐淡去。“爹爹,它怎么散了?”
“那是你修为不够,灵气不足。不过,你既然能凝炼出金焰,也算不错。”荣昃点评道,“灵气不足,可以拿丹药,符篆顶用。但我要告诉你,这些身外物还是少用为佳,为敌之时,敌人可不会让你取它们使用。所以,你要把它练到能取所有灵气为已用。懂吗?”
“嗯,我试试。”严寅月知道,灵气足,才可以让炼金术有发挥。但灵气如何足,却是个致命的问题了。荣昃说的引外气为已用,这是个解决办法,但需要她运用熟练。
她一遍遍的引气入体,凝气于指,十次中有七次会有金色火焰出现。荣昃在一边,不断的指点她,鼓励她,“寅月,你得加紧练习。要知道,德敏学凝金术,只花了一天时间。你是他的师妹,无论如何也不能比他差。”
差,说明她的资质再好也只是摆设。好,那是青出于蓝,是应该的。
严寅月鼓着腮帮子,一遍又一遍的练着。练手法,练口诀,练灵气走势。至晚饭时,她终于可以把凝成的金色火焰,甩现出去,把它们凝在水杯上。但是当她看到水杯时,原本的兴奋像被浇了冷水,“噗”的一声就灭了。她看到凝在水杯外的金体,凹凸不平,有厚有薄,没有美感。跟荣昃的那只花瓶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爹爹,你看我的水杯,好难看。”严寅月捧着水杯,去找荣昃,顺便投诉这门术法的难练。
荣昃刚把几名门派长老送出山门,正和辛德敏闲聊,看到严寅月进来,他先看到的就是那只水杯。“寅月,找我有什么事?”
卫央已经被送去南宫峰,此时并不在正殿上。辛德敏坐在一边,看到小师妹进来,他的眼神就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炼金术?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刚开始学法术的年月,这只水杯怕是炼金术的产物吧?看来,小师妹也不是天才,术法学的还是一知半解。他笑着迎上前去,“小师妹,今天你学了炼金术吗?”
严寅月一听辛德敏相询,一肚子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大师兄,你看我的水杯。”
辛德敏拿过水杯,见到上面纵横交错的金子,如果不论其它,倒也算是个挺不错的工艺品。于是,他掏掏储物袋,拿出一块下品灵石,递过去,“小师妹,这水杯卖给我吧。”
“呜,你也看不起我。”严寅月抢过水杯,夺路而出。
“寅月。”“小师妹。”等荣昃和辛德敏赶到殿门口,只看见严寅月如风一般,已经消失在他们的眼中。二人对视一眼,都有着忍不住的笑意。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时间如梭,那时候的记忆,现在想来,竟然是如此的美好。
严寅月虽然没学过驭风术,但凝气入体还是会的。她把所有的灵气都聚于脚下,跑动起来如风如速,众弟子只觉得一抹残影从他们的身边飞过。她奔回卧室,先在卧室门口挂了一张“闭关”的牌子,这才关闭了房门。
她倚着门背,因为剧烈的跑动,胸脯上下起伏。她捡起书桌上的一方端砚,狠狠的扔了出去。这方端砚采自端溪坑的百米之下,用土之精灵精炼过,是以比常规端砚要精致,要牢固。端砚在地上蹦了几次,最终停在书架角下。平整的地面上,已经被端砚砸出了二个深坑。
她伸手把端砚召过来,又狠狠地把它扔出去。如此几次,原本堵在心中的郁气总算有了些平复。地面上已经砸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小坑,再看端砚,却是完好无缺。果然是居家旅行,放松心情的绝佳利器。
发泄完是痛快了,但问题还是横在她的面前。不管她怎么练习,凝金术使用并不成功。如此这般,直至半夜,她终于烦了。《劫诀》她不想练,又不想休息,那只能做些别的事情来转移目标了。她突然想起戴的枫叶耳钉,那里有楚枫子留给她的《红叶录》。
当时,楚枫子为了报答她的解禁,许了她一个愿望,又送了她一堆东西。而《红叶录》只是其中一本,据楚枫子说,这卷书,是她平时所见所闻所想所感,送给她,只不过让她当故事来看的。
正文 第十三章 投奔过来的猫
辛德敏小心的觑着荣昃的神色,见师傅眉眼紧绷,嘴唇紧紧抿着,背在身后的双手,青筋凸起。他知道,师傅生气了!生大气了!
他望着严寅月所住的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不住祈祷:小师妹啊小师妹,你快点出关吧,师兄在外面顶不住了。
谁能想到严寅月闭关,竟然用了一个多月,而且还没有止歇的样子,这如何能让人不心急。追究起因,还不就是因为他的嘲笑,让心高气傲的小师妹受了刺激,才选择闭关的。都怪他,早知道小师妹对自己这么狠,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荣昃望着闭关那块牌子,神色变幻莫测。他自然瞧见了徒弟害怕被责骂的眼神,那委屈的如小媳妇的傻模样,看着他恨不得甩上二巴掌。不过,他总归是一派长老,修养总算有一点,即使内心如何的愤怒,表面也是平静如昔。说起来,女儿会闭关,跟他也有关系,谁让他把人逼的这么急。不过,他摸摸揣在怀里的书信,心底另一种声音在告诉他,这样做也是对的。
修真,与天争,与人争。如果都按部就班的来,修到元婴要到何年何月?他等的起吗?元久派等的起吗?水星大陆等的起吗?
他对辛德敏下了命令,道,“寅月出关也就在这几天了,你等候在这里。等她出关,速来报我。”
辛德敏应了一声,既然内疚,那就做点事情。
荣昃转身离去,刚迈出几步,又想起一件事情,“德敏,寅月刚到门派就闭关修炼,于门派中的许多事务还不懂,你教教她。”
“是。”辛德敏恭声应下,心里却在思量着荣昃教他做此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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