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宇点点头道:
“这当然也是偷东西,不过这种偷,是仁义之偷,不算坏事,但我有一事不明……”
老叫化道:
“问吧,老夫必须使你心甘情愿!”
岳家宇道:
“前辈是说那魔头在武林中变化万千,以不同的脸谱出现?”
“不错!”
“那仓库在什么地方?”
“先别忙!办好一件再办第二件,你到底干不干?”
“干!前辈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的?”
老叫化道:
“进入铁框中找到那小盒,也有危险,万一铁框外面上了锁,把你关在里面,那就无法出来了,所以老夫为你准备了脱困之法,以防万一!”
岳家宇道:
“前辈有何脱困之法?”
老叫化指指那包袱,成竹在胸地说:
“这里面有一套衣服,和一支洞箫,若你被锁于框中,就穿上衣服,吹起洞箫,自然可以脱困……”
“这……”岳家宇不由疑心大起,忖道:
“这老叫化来历不明,很可能会出卖我,他的话不能相信……”
老叫化哼了一声,道:
“想不到你小子是畏首畏尾之人,你若不干只管声明,老夫也懒得管你的闲事了!”
岳家宇肃然道:
“前辈最好说明一下,穿上包内的衣衫,吹起洞箫,怎能脱困?”
老叫化大声道:
“信不信由你!这只是预防万一,并非一定要用!”
岳家宇摇摇头道:
“这真是令人不敢深信之事……好吧,为了紫琴……我只得冒一次险了……”他猱身翻入墙中,依照老叫化说的方向,来到地下室小门前,四下一看,果然是一个储藏之地,立即托了一下门楣,小门呀然而开。
他顺着石阶走下,小门又自动闭上。
地下室非常宽敞,五座大铁框,高可一丈五六,宽约六七尺,中是扣着,并未上锁。他打量地下室中,只见到处都是一些块状东西,上面蒙着麻袋,他掀开一看,竟是一些金砖。岳家宇心中一动,忖道:
“老叫化这个总是有点可疑,这里分明是官家储藏黄金之地,一旦事败,非同小可。”
但既然来了,自然要到框中看看,况且老叫化只叫他取一个小盒,并未叫他取金砖。
他首先开了第一座大柜,“嘿!”里面尽是玉石饰物和珠宝,霞光万道,耀目生辉。仔细找了一遍,并没有一个牛角盒,立即掩上,再找第二座。
一连找了四座,都是极为贵重的宝物,没有小盒,他又打开了最后一座大柜。
这下他愕住了,这大柜之中,尽是小盒,只是大小颜色不同,有牛角、铁、木、铜、金、银及玉石所制,共分五层,大大小小不下百十个。
而且光是牛角小盒,就有二三十个之多,大小都差不多。
“找吧!”岳家宇首先揭开一个小盒,里面是一块印章。
玉根所做,想必这雕刻家是古代名家,因为玉根并不大珍贵。
第二个小盒中,是个水晶雕成的金鱼,手工之奇,令人叫绝,金鱼肚中的肠鳔,都可以看得清楚。
一连又看了几个小盒,仍然未找到有金钥匙的一个,这时突闻小门一响,有人走下石阶。
岳家宇连忙自内掩上柜门,心中狂跳不已。他长了这么大,从未拿过别人的东西,现在深深体会到做小偷的尴尬。
以他的身手!就是实验 发现,仍可从容逃走,但作贼心虚,他在柜中连大气也不敢喘。
外面之人似乎在检点金砖和柜中之宝物,良久,才把铁柜上了锁。
“卡”地一声,岳家宇当真被锁在柜中了。不由大感恐慌。等了一会,听到那人出了地下室小门,将门带上。
地下室立即一片死寂。岳家宇忖道:
“设若老叫化所说的脱困方法不灵,那……”
他用手敲敲铁框,不由心中一动,估计足有两寸多厚,大罗神也休想弄破这铁柜。
他用力推推铁门,纹风不动。心想,不管它,先找到那小盒再说。
他暗中摸索,找了很久才算得手,立即换上包袱中的衣衫。
这件长衫是什么颜色?不得而知,只感觉大小甚是合身,而且上面好像绣着花草。
至于那支洞箫,好象是熟铜所制,比普通的箫略粗略短。
他在山中跟师父学过洞箫,深知吹箫要得决窍,要是乱吹,非但不响,且伤元气。
贴唇一吹,声音极响,震得他自己的耳朵也隐隐作痛,这是因为在柜中声音无法发散之故。
吹了一曲“满江红”,侧耳听了一下,没有动静,一颗心直往下沉。心道:“若是老叫化骗我,那就完了!”
接着,又吹了一曲“大风歌”,由于这曲子十分雄壮,震得铁柜“嗡嗡”作响。
不一会,外面传来纷乱听步履声,大声顺及哨音,分明已听到柜中的箫音。
岳家宇停了一会,只闻有人大声道:
“停止了!恐怕不是铁柜中传出来的吧?”
另一人道:
“小弟确实听到是柜中传出!不信开柜看看!”
另一人道:
“要开柜看看,也得请主人来!岂能随便开启……”
岳家宇心想,吹吧!必须使他们开启柜子,才能脱困,于是又吹了一首“大风歌”。
不久,只闻外面有人大声道:
“主人来了,闪开……”
岳家宇立即停止吹奏,只闻有人宏声道:
“是谁藏在柜中?”
岳家宇不敢说话,却又吹奏起来。
只闻那人厉声道:
“大家闪开,这是家师的‘搜魂箫’,莫非家师在铁柜之中?”
他立即肃声道:
“柜中是师傅么?”
岳家宇更不敢答话,只是全力吹奏。但他却隐隐猜出,可能老叫化是叫他冒充此处主人这师,而此人的师傅所用的箫名为“搜魂箫”。
突闻那人宏声道:
“启柜!”
只闻柜上铁锁响了一阵,柜门大开,岳家宇停止吹奏,向外望去,只见柜外跪满了人。
跪在最前面之人,身材极高,仰头一看,立即啊了三个响头,道:
“弟子叶成龙,叩见恩师……”
岳家宇不敢怠慢,重重地哼了一声,长身掠过跪着的人头顶,落在台阶上,出了地下室小门。
叶成龙听师傅冷哼一声,竟未训他见句话!就掠出地下室,不由大为惊奇,回头望去,岳家宇早已失踪。
疑心大起,一跃而起,掠入柜中,只是扫视一匝,立即狠声道:
“我们被骗了!快追!”
他不禁骂道:
“此盒乃为最珍贵之物,叫我如何向盟主交待……”
岳家宇出了围墙,只见老叫化回头疾行,立即跟着出了阵留大镇。但他却冷冷地道:
“前辈,晚辈对于这件事,仍是十分怀疑!因为那是储藏巨量黄金珠宝之地!”
老叫化冷笑道:
“可不是!若非里面有大量黄金财宝,令人看了眼红,老夫何必叫你去办这件事?”
岳家宇不由一怔道: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叫化道:
“若是老夫进去,难保不顺手牵羊,捞点黄金回来,所以才派你去。”
岳家宇忖道:
“这人唯恐自己被黄金所诱,而做出盗窃之事,才派我去,由此看来,这人还不算坏!”
岳家宇道:
“前辈,现在我们到哪里去?”
老叫化道:
“当然是到那仓库去盗那脸谱。”
“不知仓库在何处?”岳家宇道。
“不远了!盏茶工夫就到。”
为了万紫琴,他愿爱任何折磨,只要她能复活就行。同时心中对白琬也恨恨不已。
大约不到三更天,来到一个大镇上,岳家宇不由一怔,心道:
“纪晓岚的庄院应是就在此镇之中?”
一点不错,老叫化带着他来到纪晓岚院墙之外,道:
“此宅第三重院落中有个八角亭,亭上人个花岗石桌,你只要以这把金钥匙在桌下孔中一扭,立即沉下去,里面有两个脸谱,带出来就行了……”
岳家宇沉声道:
“这不是纪晓岚的住宅么?”
老叫化不由一怔,道:
“原来你认识他,那更好了!这老贼沽名钓誉,不作好事,顺便带点金银出来,也不为过!”
岳家宇哼了一声,心道:
“果然露出马脚来了!反正这老家伙也不是好人……”
岳家宇道:
“纪晓岚已经死了,前辈似不应有所忌讳,自己可以进去!”
老叫化冷笑道:
“你胡说些什么,纪老贼好端端地,五天前我还见过他一次……”
“哼!”岳家宇轻蔑一笑,道:
“前辈这次扯谎,可无法自圆其说了!纪晓岚确已死去,除非前辈见了他的鬼魂……”
“小子,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好,晚辈说他已经死了!”
“我说没有死!”
“前辈赌什么?”
“陪脑袋瓜儿!”
“我也奉陪!”
“不必了!”老叫化道:
“设若老夫输了,脑袋瓜任你摘去,你若输了,七日之后,再听我指挥一月!”
岳家宇道:
“但也必须待晚辈救活了万姑娘之后才行!”
“那是自然!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岳家宇长身一掠,进入墙内,纪家一切,他最为熟悉,真没想到杀了纪晓岚之后,仍要回到这庄来。
想到纪夫人和纪露露,心中有点恻然!不由自主地奔向夫的卧室窗外。向内望去,里面没有人。
不由心头一凉,忖道:“我杀了纪晓岚之,他们夫妻情感极笃,纪夫人会不会以身殉夫?”
思忖间来到佛堂门外,里面传来木鱼声。
他侧身进入佛堂,只见纪夫人跪在佛龛前薄团上,虞诫地念着佛经,颊上泪水未干。
岳家宇黯然一叹,正要退出,突闻纪夫人喃喃地道:
“菩萨……救你显显灵……救救我的露儿吧……她遇人不淑,被一个小贼糟塌了身子,结果又被毒手打伤……胸骨全碎……正在……”
岳家宇悚然一惊,忖道:
“是哪个糟塌了她又将她打伤?好贼子!我要替她报仇……”
他不由义愤填膺,暂时搁下面谱之事,向纪露露房中走去。在窗外一听,屋中寂静无声。向内一看,不由心如刀绞。
她倚卧在床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胸前包扎着药布。一灯如豆,摇摇欲灭,正和她的生命即将断绝一样。
他虽然心中只有万紫琴,却因纪露露对他十分体贴而且曾经默许终身,不由悲从中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入房中。
他站在床前,隐隐闻到浓烈的药渍味道,只见桌上摆着数十张附近名医的处方笺。显然找遍了名医,都治愈她的重创。
两行清泪顺颊淌下,他伏身轻轻唤道:
“露露……露露……露露啊……”
纪露露努力睁开眼睛,木然地望着岳家宇,道:
“你又来做什么?”
岳家宇轻握她的手,愤然道:“露露,是谁伤了你?我一定要手擒凶手,为你报仇!”
纪露露凄然一笑,道:
“岳大哥……算了吧……你还是快走吧!这仇……不服也罢……”
“不行,露露,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决不走!”
“岳大哥……你一定要我说……吗?”
岳家宇一脸坚决道:“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亲手杀了凶手。”
纪露露凄然道:
“岳大哥……你不怪我……设计引你……来我家……我只想……化解……仇隙……可是我看你报仇心切,根本不听……我解释,我只好睡在……家父床上,一死来化解两家仇隙……,岳大哥……,你会不会怪我……”
第二十二章
岳家宇明白了一切,这才知道纪露露早已得悉他要向纪晓岚下手,也知道岳家宇已下了决心,无法改变。因此,他只得躺在爸爸床上,以被蒙头,冒充爹爹,挨了岳家宇一掌,无怪老叫化敢打赌纪晓岚未死了。
岳家宇万分内疚,呐呐半天,道:
“露露,这是我的错!但是……你又何必自苦如此?……”
“不……这不能……怪你……是我的错……是家父的错……我们纪家……罪有应得……”
岳家宇泪如泉涌,道:
“我觉得对你太残酷了!坦白地说,令尊才是罪有应得!你代他受过,真是最大的不幸!我对你有无限的惋惜!对纪晓岚却更加痛恨!露露……你这是何若呢?”
纪露露微弱地道:
“岳大哥……你快走吧!若被家父看到……恐怕就不容易于……”“哼!”岳家宇冷峻地道:
“我就怕他不来!”
“岳大哥……请看在我的面上……饶了家父吧……最低限度……在我未死之先……你不要向他下手……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岳大哥……你不会拒绝吧?”
“这个……”岳家宇暗暗一叹,道:
“我答应你!露露,请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救你?只要有办法,我不避任何艰难……”
“不行了……”她泪光流转,道:
“你能来看看我……我死了也瞑目了……岳大哥……我绝不怪你……”
“我知道……”岳家宇偷偷擦去泪水,说:
“露露,你必须振作起来!你会好的,我马上为你设法,我要尽人事而听天命!”
“嗨!”他幽幽地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是命运……”
“露露,请记住我的话,我将尽最大的努力,为你治疗,你必须坚定信心,耐心等着我!我去了……”
他握着她的双手,摇撼一阵,泪眼相望,都忍不住一泡泪水,顺腮淌下。
岳家宇松手转身出屋,感觉步履沉重,心情大乱,好象肩间沉重的担子还未放下,如今又加上一倍。
出了月亮门,纪晓岚迎面而来,岳家宇本想回避一下,但已被发现。
纪晓岚嘿嘿狞笑道:
“小子,露露被你害得求生不得,欲死不能!你自来送死,可别怪老夫!”
岳家宇切齿道:
“纪老贼,为了露露,我本想暂时饶你一命,可是你作恶一生,怙恶不悛!我也顾不得露露了……”
他运起“一元罡”缓缓期近,但纪晓岚脸上泛出轻蔑的阴笑,似乎有恃无恐。
岳家宇不信他会比自己高,因上次那两个蒙面女人来袭,他曾吃了大亏,他有多少斤两,岳家宇心里已有数。
岳家宇冷峻地道:
“纪晓岚,你和盟主的靠山有何渊源?”
纪晓岚微微一震,冷冷地道:
“你小子死到临头,还管别人的闲事……”
双掌一翻,狂飚呼啸而至,岳家宇也不遗余力,全力推出一道罡风。
“逢”然大震,两人同时退了三大步,岳家宇不由暗吃一惊,由此看来,这老贼上次输给那个女人,似乎并未出全力。
纪晓岚狞笑道:
“小子,你可知道老夫上次为什么要输给那两个女人么?”
岳家宇沉声道:
“原来你老贼深藏不露……”
“唿”地一声,又集十二成内力推出一掌,纪晓岚立还颜色,“轰”地一声,月亮门被震塌一角,又是平手之局。
岳家宇心想,我既然答应了露露,在她未死之前,暂饶老贼一命,似乎不该令她失望,况且老叫化在外面等我,紫琴的一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