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仑并没有去看“赛灵猴”的死状,他却目注手中的断剑,不禁十分感慨。他在断崖山洞中撤剑时,廖天丰曾神色大变,而在马府大厅前与窦五德交手时,马老爷子也曾惊呼他的剑,而他自己也曾断定这柄剑可能有什么蹊跷!
但是,他就是没有在回到精舍独院后,抽出剑来察看一下,以致方才险些丧命在“赛灵猴”的钢刀之下。
经过这一次教训,白玉仑也明白了许多武林豪侠,当他拿到不是自己的兵器时,总要察看一番,挥动两下的原因和目的了,如果,他昨天下午在山洞中,也把剑撤出来察看一下,便没有方才的惊险场面了。
至于廖天丰为什么不将断剑的情形告诉他,是何居心,有什么企图,他这时仅淡然一笑,已不愿再去追问了。
白玉仑先将断剑入靴,接着在“赛灵猴”的胯囊里取出一个用红丝软绸包着的方形小盒。小盒不大,看来有四寸见方,但掂在手里极沉重,里面想必都是明珠钻石等类的珍宝什物。
他看也不看,顺手放进自己的锦囊内,立即展开身法,迳向“倒马壑”内飞身驰去。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一蓬朝霞已射满了东半天,“倒马壑”内的光线给凹凸石面上,也涂上一抹金黄。
白玉仑驰至昨天崩塌的地方向下一看,只见廖天丰正倚在对崖的洞口边缘上闭目养神,心中一喜,暗庆廖天丰昨夜没有遭遇意外,是以,立即愉快的挥手高呼道:“喂!廖大侠!”
闭目养神的廖天丰闻声一惊,急忙睁开了眼睛,一见是白玉仑回来了,不由也激动兴奋的挥手欢声道:“白少侠,白少侠!”
白玉仑早在他睁眼上看之际,业已飞身向斜崖下驰去。
一到近前,飞身纵进洞内,立即愉快的问:“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
双目已经流泪的廖天丰,却激动的连连颔首笑着说:“还好,还好,他们派人来了没有?”
白玉仑一笑道:“马老爷子家中正在闹贼,根本派不出人来,所以我特地赶回来背你回去!”
廖天丰一听,立即感激不安的说:“这怎么好意思再劳动你……”
白玉仑立即一笑道:“这算得了什么,武林同道,本来就应该互助的嘛!”
说话之间,已将廖天丰的断剑解下来重新系在他背上。
廖天丰虽然有些不解,不知白玉仑为何没有把剑交给马老爷子,但他也没有问。
白玉仑为廖天丰系好剑,立即将他小心的扶起来,并背在自己背上,轻灵的纵下地面,直向对崖上纵去。
由于身上有了廖天丰,白玉仑特别小心,尽量摒息凝气,施展小巧提纵术,深怕一个圆石翻滚,带动千百个圆石齐下,两人势必要葬身在“倒马壑”中。
白玉仑一登上斜屋,立即展开身法,直向北壑口如飞驰去。
廖天丰见白玉仑飞驰中特别谨慎小心,因而也宽心大放,由于身在险地,他也不敢询问白玉仑昨天傍晚到达马家集后,见到马老爷子的经过情形。
白玉仑一经展开身法,速度越驰越快,他也耽心“一朵红”在马府焦急苦等,一心悬念着他,是以也恨不得一步赶到马家集。
看看将到北壑口,蓦见那里围着不少人,那位置,正是飞贼“赛灵猴”倒毙的地方。
白玉仑凝目一看,正是“一朵红”和马老爷子及马丽花等人,只是其中一个长发披肩的老人不知是谁。
廖天丰虽然也看到了“奇山散人”,但他却不知道白玉仑还没见过师父,因而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那边的“一朵红”突然转首向他们两人望来,明目一亮,脱口娇呼道:“马老爷子快看,他们来了!”
马老爷子,马丽花,以及“奇山散人”等人转首一看,看到白玉仑身上正背着廖天丰飞身驰来,俱都惊喜的张大了嘴巴,顿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白玉仑一连两个飞纵已到了近前,马老爷子等人这才急忙“啊”了一声,急步迎了过去。负在白玉仑背上的廖天丰,这才望着神情激动的“奇山散人”,噙泪呼了声“师父”。
马老爷子则神情激动的连连急声道:“快将廖贤契扶下来,快将廖贤契扶下来……”
话未说完,白玉仑已忍笑正色道:“我廖贤契好好的在这儿呀!”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一朵红”深情含笑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洪武兄弟五人已急忙过去扶下廖天丰让他坐在地下。
马丽花的杏目中,一直闪动着泪光,不知她是感于白玉仑的热心侠情,还是感于白玉仑救回了她的未婚夫婿廖天丰,她虽然也看到了廖天丰,但她噙泪的目光,却一直闪射在白玉仑英挺俊拔的白皙面庞上。
廖天丰这时无暇去注意马丽花,他望着“奇山散人”,惭愧的说:“师父,徒儿不肖,为抄近路,遇到了南塘镇的打手,他们二三十人快马追赶徒儿一人……”
话未说完,“奇山散人”已挥手宽慰的说:“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马老爷子却望着白玉仑,拱手感激的说:“多亏白少侠,仗义伸援,追上飞贼‘赛灵猴’……”
白玉仑一听,知道马老爷子关心宝盒,立即恍然“噢”了一声,即在镖囊内将那个红绸丝包拿出来,双手一送道:“白玉仑幸个辱命,总算把宝盒追回来了!”
马老爷子和马丽花一看,俱都瞪着实盒外面的红绸丝结,他们父女真不敢相信,白玉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是以,马老爷子神情激动,以惊疑的目光盯着红绸包,以颤抖的双手将宝盒接过来,嘴里却本能木然的连声说着“谢谢”。
白玉仑则神色自若,俊面含笑,一俟马老爷子将宝盒接过,立即肃手道:“请马老爷子就此打开宝盒看看,看看里面可少了什么?”
马老爷子一听,忙不迭的摇手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不会少……”
但是,马丽花却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流泪道:“不瞒白少侠说,你若是真的打开它,可能现在已没命了……”
“一朵红”最关心,不由惊得脱口轻啊,“奇山散人”等人则听得神情一呆,马老爷子神情惶急,似乎有意阻止,只有白玉仑,依然神情镇定,仅淡然“噢”了一声!
但是,更加热爱白玉仑的马丽花,却坚持的流泪继续说:“我为了要证实白少侠的光明磊落,我必须明白的说出来,因为宝盒前面的盒角上,藏有剧毒机簧牛毫针两枚,不知安全枢纽的人,一开盒盖,必然马上中针无疑,一经中针,见血封喉,就是神仙也难救活他……”
话未说完,又是数声惊啊!但是,白玉仑却莞尔笑了。
马老爷子却神情尴尬,极为不安,连连抱拳,正待有所解释,壑口外突然传来一阵隆隆的马奔声。大家转首一看,只见马得标一马当先,率领着四五个佩刀壮汉,拉着十多匹空鞍健马,“乌云盖雪”和“一朵红”的红马也在群马之内,正向大家立身之处“隆隆”驰来。
马得标一到近前,飞身下马,立即拱揖躬身道:“启禀老爷子,担架来了!”
马老爷子立即肃手一指地上的廖天丰,急忙吩咐道:“快扶廖大侠到担架上。”
说话之间,其余四五名大汉,早已飞身下马,立即将担架放好,洪武兄弟也急忙将廖天丰扶起让他躺在担架上。
马老爷子立即望着大家拱手笑声道:“现在飞贼就戳,宝盒追回,老夫要大摆宴席,感谢白少侠和俞姑娘的鼎力相助恩情……”
话未说完,白玉仑已拱手谦逊道:“多谢马前辈,晚辈心领了……”
马丽花一听白玉仑的口气,骤然暗吃一惊,知道他就要在这儿离她而去了,芳心一阵绞痛,不自觉的脱口嗔声道:“你又何必如此绝决,拒人千里呢,就是多耽误你半日时间,又能误了你多少行程?’“奇山散人”听得一楞,闹不清马丽花何以用几乎形同呵斥的口吻来挽留白玉仑。
马老爷子见女儿如此不客气的对待白玉仑,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沉声阻止道:“丽儿!”
马丽花似是也惊觉到慌急失态,忘了自己的身份与白玉仑的关系了,这时一听老爹呵斥,急忙住口不说了,但是,刚刚抑制住的热泪却再度滚下来。
白玉仑却毫不介意的依然镇定含笑道:“在下与娴妹确有急事待办,必须马上赶去料理,在下就此告辞了,诸位珍重,后会有期!”
话声甫落,一看马丽花情急失态的“—朵红”,那敢怠慢,早已过去把自己的红马接过来,一直将马拉到白玉仑身前!
躺在担架上的廖天丰,突然撑臂坐起来,望着“奇山散人”,急声道:“师父,徒儿多亏白少侠搭救,徒儿恳求您老人家把‘黑子’敬赠给白少侠吧……”
白玉仑一听,立即坚拒道:“谢谢散人和廖大侠的好意,在下常和娴妹共乘一骑!”
骑字出口,竟伸臂将“一朵红’托抱而起,就在“一朵红”娇呼声中,飞身纵落在马鞍上,一催马腹,红马一声欢嘶,直向壑口外驰去。
马丽花一见,脱口娇呼道:“我们会时常想念你们,也希望你们时常想到我们!”
廖天丰却望着“乌云盖雪”宝马,大喝道:“黑子还不快去!”
说也奇怪,就在廖天丰大喝甫落的同时,“黑子”一声欢嘶,竟挣脱拉马大汉手中的缰绳,直向奔往壑口外的红马追去。
马老爷子一见,不由豪放的哈哈一笑道:“自古英雄爱美人,宝马也知惜英雄!”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一朵红”倒身在心上人的怀里,一双玉手一直掩着通红发热的娇靥,被白玉仑抱在怀里,这虽然已是第二次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抱起来实在要羞死了!
正在娇靥通红,心跳怦怦,蓦闻壑口内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不时有马蹄狂奔声,心中一惊,急忙放下双手向后一看,只见“黑子”已追至马后不远了,不由急忙坐直上身,拍着白玉仑的肩头,欢声道:“玉哥哥快看,黑子追来了!”
白玉仑却看也不看,悄声道:“我早就知道它会追来的!”
“一朵红”听得一楞,久久才关切的问:“你为什么知道?”
白玉仑一笑道:“因为它也是个多情种嘛!”
“一朵红”立即含笑嗔声道:“你胡说,人家都说宝马会选主……”
话未说完,白玉仑已忍笑正色道:“你不信是不是?想想看,你这匹马是不是母的?”
“一朵红”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由举起粉拳捶了一下白玉仑的肩头,既无奈又深情含笑的嗔声道:“坏死了,没正经。我嫁给你,这一辈子也只有认命了!”
白玉仑一听,再也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了,接着一催马腹,飞马驰出了北壑口。
“一朵红”神色一惊,一种少女害羞的本能机警,使她不由紧张的游目看了一眼壑外田间,一看之下,已有不少农人在田里工作了。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惊得一推白玉仑的坚实胸脯,同时急声道:“你真不知害臊,还不赶快到你马上去!”
白玉仑当然也看到了田间工作的农人,是以,就在欢笑声中,趁“一朵红”慌忙胯马推他之际,身形倒纵飞起,轻飘飘的落在“黑子”背上。
“黑子”一见白玉仑落在它背上,再度一声欢嘶,飞奔追上红马并驰。
娇靥上一直红晕未褪的“一朵红”却深情含笑的问:“我们现在去那里?”
白玉仑立即道:“南塘镇!”
“一朵红”刁钻的问:“要去教训一下丁老头,是不是?”
白玉仑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噫?你怎的知道?”
“一朵红”立即得意的说:“你和廖天丰都差一点葬身在倒马壑,我怎么会不知你的心情!”
白玉仑一听,不由恨声道:“他们实在蛮横跋扈,可恶至极,如果再让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害得丧失生命或落个残废!”
“一朵红”一笑,再度得意的说:“告诉你,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丁老头了!”
白玉仑一楞,更加惊异的问:“你已去过了南塘镇?”
“一朵红”得意的说:“小妹不去南塘镇,怎会知道你来了马家集?”
白玉仑不由恍然“噢”了一声,问:“你是怎么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一朵红”道:“小妹一进南塘镇街口,便被三个背刀大汉挡住了去路,不但要小妹报出姓名来历,还要说出由那里来,往那里去……”
白玉仑道:“于是你就大发雌威,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顿?”
“一朵红”嗔声道:“那我还会客气?小妹连马都没下就把他们三个打趴下了……”
白玉仑想到他到马家集遇到洪武兄弟五人的一幕,不由笑了。
“一朵红”继续说:“小妹继续前进,刚出镇北街口,丁老头就率领着武师护院和打手们追来了,小妹又连伤了他们六名护院武师,迫使丁老头不得不亲自下场交手,不出三五招,小妹的剑尖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白玉仑不由关切的问:“你把他给杀了?”
“一朵红”得意的正色道:“我还没问出你的行踪去处呢,怎么会向他下手?”
白玉仑问:“后来他告诉你啦!”
“一朵红”正色道:“剑尖抵在他的喉头上,他敢不说吗?”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他虽然告诉了我,我还是顺手削掉了他的一个耳朵……”
白玉仑却哼声道:“太便宜他了!”
“一朵红”听得神色一喜,不由宽心的说:“我还真躭心你会骂我呢!”
白玉仑一听,突然觉得自己好威风,因而也神气的问:“那我们现在去那里呢?”
“一朵红”毫不迟疑的说:“去见我娘!”
白玉仑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浑身一哆嗦,脱口惊啊道:“去见你娘?”
“一朵红”一看白玉仑的紧张相,不由娇靥一沉,同时嗔声道:“俺娘又不是母老虎,看你吓成那付样子!哼!”
白玉仑当然知道“一朵红”的意思,见了她娘后就等于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想到恩师“鬼灵子”交代的一件大事至今还没完成,不由为难的说:“我们两人为什么不先行道江湖一两年呢……”
话未说完,“一朵红”已赌气正色道:“好呀,我又没说不陪你……不过,可不准你碰我……”
说至“碰我”两个字时,声音低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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