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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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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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丕极恨恨地说:“他连东厂那批走狗都能勾结,还有什么不敢动手的?误会?不,这绝不是误会!他这是要在江湖上毁掉我雪山派的名声啊!哼!迟早我得了断了这条祸根!待展鹏伤势稍好,我要让她跟展鹏立刻成婚。”
袁夫人没有吱声,只是忧虑地看着丈夫。
门外的何佐一听师傅要让雪儿跟展鹏成婚,大惊失色。他急忙跑到雪儿那送信儿去了。
雪儿听完了何佐的叙述。悲愤交加,她冲动地拿起一把剪刀,泪流满面地说:“我宁死也不愿意嫁给大师兄,他真要我嫁,我立刻就死给他看!”
何佐焦急地说:“师姐,你不要这样啊!你听我说,事已至此,你蛮来是没有用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将计就计,见机行事呢?”
雪儿泪眼婆娑地说:“怎么个将计就计见机行事啊?”
何佐说:“你要是沉不住气伤害了自己,将来谁替二师兄来洗刷冤情啊?现在这个节骨眼,最重要的就是按兵不动,让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雪儿一下子明白了何佐的意思。
这是个风雪迷茫的夜晚。
雪儿对娘说:“娘,您什么都不要说了,孩儿已经想通了,您就按照爹的意思,选个良辰吉日,让我跟大师兄完婚罢。”
话没说完,雪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当娘的还能说什么呢?她甚至连安慰女儿的话都找不着了。
她只能叹气。
这个大喜的日子终于来临了。雪山派的侠义厅里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大红灯笼高挂在房樑的上边,金色的喜字张贴在墙上,新郎官殷展鹏开心地笑着,就等着新娘雪儿的到来了。
袁丕极更是喜形于色。他的意志终于变成了现实。他开怀地大笑着,雪儿的完婚,象征着他们雪山派的权利过渡已经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步。
但是,就在这时候,一个丫鬟跑进大厅,神色慌张地说:“不好了,不好了!”
直到这时,袁丕极才知道,他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就在这关键时刻,雪儿突然不辞而别了。
此时的雪儿,骑着一匹快马,正在风雪迷茫的长白山路上疾驰。
餐风露宿,晓行夜宿。一个女孩,奔的是个什么呢?
爱情。没有爱的生命是可怜的生命。有了爱而不知道珍惜那就是可怜虫了。
雪儿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爱啊。
深秋的一个上午,京城大理亲监狱门外。
林飞狐已经走马上任,坐在了押送犯人参军的这个位子上。他骑着一匹快马,亲自上大理亲监狱来看望那些即将被流放东北的重犯们。
飞狐刚从马上下来,一个狱卒便急忙迎过来,大声对他说道:“禀参军,从天牢押来的那名死囚刚到,可是”说到这儿,那个狱卒不往下说了。
飞狐瞅了他一眼,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麻烦事?”
狱卒说:“他虽然戴着层层的手铐脚镣,可是,属下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把他押入大牢。”
飞狐一下皱起了眉头:“哦?有这等事?这人到底是谁?”
“他是邪教圣天教黑旗令主庞敖,此人不但长得高大健壮,而且还练就了一身高超的武功,这区区的狱房恐怕关不住他啊!”狱卒禀报着说。
飞狐点了点头,他早已从尹正豪那儿知道了庞敖这个罪犯的来历。
飞狐抬起了眼睛,他把目光飘向远处的一辆囚车。他注意到,那囚车的轮子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土里。飞狐知道,此人功力决非等闲之辈。
飞狐走到囚车前,看了庞敖一眼。庞敖并没有理会飞狐的到来,他那凛然的表情令人望而生寒。
飞狐看看他,然后命人把庞敖的脚镣卸下。
那个狱卒急忙说:“参军大人,这,恐怕不妥罢?万一给他逃脱了”
飞狐冷冷地说道:“凭庞大侠的武功身手,如果他想从大理亲逃走,早就逃了,岂是这手铐脚镣能困得住的么?我信得过庞大侠是个正人君子,他绝对不会逃走的,如果真有什么后果,完全由我来承担。快将脚镣枷锁打开!”
那狱卒拿着钥匙正要上前解开时,只见庞敖狂傲地一笑,用力一挣,脚镣枷锁已经四分五裂的迸开了。
狱卒吓得脸色煞白,紧张地拔出剑来准备防卫。
飞狐淡然地阻止住狱卒,说道:“快把剑收起来吧,小心伤了你自己。”
那庞敖赞许地看着飞狐,问道:“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飞狐不卑不亢地答道:“在下林飞狐,奉命担任这趟押解的重大任务!”
庞敖聛睨地看着飞狐,有些瞧不起地说道:“老子倒想试试你有何本事,胆敢接下这份艰难的任务?”
话音未落,庞敖猛然间把那些手铐脚镣甩向飞狐。
飞狐反应灵敏地用手接住庞敖打过来的脚镣枷锁,然后身手敏捷地反身防守庞敖的连环踢。庞敖马上空手出招,飞狐接住,然后还击。两人空手过招,连过数个回合,不分胜负。
这时,飞狐纵身轻轻一跃,来了个“狐走桦枝”,一个翻身腾挪,到了庞敖的背后。庞敖一看,立即收手。然后钦佩地说道:“好小子,从来没有人可以贴近我的身体,看来你小子的功底还不错。”
飞狐谦虚地一拱手:“庞大侠过奖了!”
庞敖点头说道:“尹大人果然有眼光,这趟路有你押解,我倒可以安心地走了。”说完,他喊来狱卒,心安理得的让那狱卒把他押进大牢里去。
此时,早已在房檐下观看许久的杨苍戌纵身跃下。
杨苍戌对飞狐说道:“林老弟,方才的事你可能没有感觉罢?那真是惊险万分啊,你若稍有不慎,脑袋随时有掉的危险啊!”
飞狐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谢谢杨大哥的关心。”
杨苍戌以一个老江湖的身份警告飞狐说:“既然知道,你就不应该这样做,一旦人犯打伤了你,逃走了,你如何对得起尹大人?你这毛头小伙子,办事这么粗心,我劝你还是把这差事给退掉罢!”
飞狐笑笑:“这怎么成?我当初接下这差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誓死都要将这件事情完成!再说了,这样的苦差事,当时除了我以外,没人愿意承担,我林飞狐决不会退缩!”
杨苍戌冷冷地看着飞狐,继续泼着冷水:“林老弟,像你这样一门想表现自己,以求在京城混出点名堂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莽撞行事,不懂机巧,你凭什么本事能押解得了这十七名人犯?别自不量力了,我杨苍戌就不相信,你能把这干人犯按时押送到东北去!”
飞狐淡然说道:“多谢杨大哥的好意提醒,这趟路确实困难重重,要光凭我一个人,确实难以完成,所以,届时还得多多仰赖杨大哥你们四位的鼎立相助啊!”
杨苍戌冷笑了一下:“你还是少给我灌迷魂汤罢,我只懂克尽职守,能不能按时送到,路上出什么事,责任还得你自己来扛。反正,人生只有一条命,既然我劝不动你,那就好自为之罢!”
飞狐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对他的这片好心,飞狐只能心领,但是,他是决不会罢手的。杨苍戌看着他那种不服输的样子,苦笑着说:“臭小子,我虽然不是很欣赏你的这种态度,可是,你这不服输的脾气我还是蛮喜欢的。趁着没上路之前,咱们出去好好喝一杯怎么样?”
飞狐微笑着拒绝了:“谢谢。但是,我想趁上路之前,到牢里多了解一下这些人犯的情况。大哥的好意我领了,酒,今天就不喝了。”
杨苍戌说:“这些死囚,非奸既盗,个个凶神恶煞,有什么好了解的?”
“不,”飞狐反驳道,“这些人犯来自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遭遇,不同的人品,不同的用心。虽然我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但是,我相信人心总有善念,他们为何会犯下这等罪行?想必皆有原因,若能知道他们犯罪的原因,我就能学会洞悉人心,将心比心,以诚心相待,我想,此行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杨苍戌听了飞狐的话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傻小子,你的这种诚心,根本就是妇人之仁,无稽之谈。”
飞狐正色道:“这决非无稽之谈!方才我对庞敖就是以此心相待,使他那桀骜不驯的脾气得以收敛,心甘情愿地随同咱们去东北。”
杨苍戌道:“庞敖乃是圣天教的叛徒,行为一向怪异,对于此人,我早有耳闻,不过,我听说,他情愿受死,也不肯流放东北,所以,对于刚才之事,我也有些莫名其妙。”
飞狐解释说:“杨大哥,其实此事不难理解,像庞敖这种江湖中人,傲骨义气,一生不肯低头求人,闯荡江湖,处处受人敬仰,要不是圣天教内乱,庞敖遭到圣天教的围杀,重伤之际,被东厂缉拿到案,怎会成为阶下囚?我推测庞敖之所以不愿流放东北,必定与圣天教有关。你我都出身江湖,江湖人以江湖之道对待,我只不过让他图个安心罢了!”
飞狐的这一番话让杨苍戌心服口服,他见飞狐不肯跟他去喝酒,只好告辞走了。
飞狐目送杨苍戌走远,然后转身走进大理亲监狱牢房。
幽暗的牢房里,油灯燃着黑烟,弥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一间间牢房里的人犯,或坐或立,瞅着这个来押送他们去东北的年轻参军,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洞悉的神秘与诡诈。
飞狐在狱卒的陪同下,清点着人数。
狱卒说:“参军,这人犯一共是一十七人,有些人还带家眷同行,总共是三十余口,还有一些破烂家当,挺累赘的。”
说着,狱卒打开牢门,给他介绍了两个人犯李刀和段江。
飞狐瞅着李刀问道:“你们怎么都没有家眷?”
李刀说:“当年是我负了他们,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怨不得他们。”
段江也说道:“我根本就没有家人,你无需再问了。”
段江说完,并不理睬飞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飞狐看着李刀说:“我看你满腹心事,你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告诉我,我若能帮你,一定会尽力的。”
李刀摇头道:“没有。我真的没什么事。”
飞狐忽然说:“你不是一直挂念着女儿么?说出来,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李刀踌躇了一下,说:“这,参军,我只有一事相求,此趟路程若能经过马家寨,能否让我见一见我那玉儿一面?”
坐在地上的段江突然插话说:“有什么好见的?见面只能图增烦恼,还不如不见,彼此把那美好的印象留在心里。”
李刀不高兴地瞪了段江一眼,愤然说道:“我又不是你神偷段江那样,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明明有妻有女,还说什么自己没有家人”
段江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有没有家人,关你什么事,妈的!”说着就要动手。
李刀也拉开了架势。
飞狐急忙把他们拉开了。
飞狐真诚地瞅着他们说道:“李刀,段江,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亲情,我相信你们两人都疼爱着自己的亲人,只不过每个人的感情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段江冷冷地说道:“你错了参军大人,我跟妻子儿女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毫无瓜葛了。连他们长什么模样我都记不得了,像我这样的偷儿,哪还配得上谈亲情和爱呢?”
李刀不耐烦地对飞狐说:“参军,你不用跟他这种人多说了,我就问你,刚才小的所求之事,你是否能做得到?”
飞狐正色道:“这该做的事情,我当然一定去办,不过,决不许你滋生枝节。”
李刀点头道:“我看你不像一般当官的,但有你番话,我答应你!”
从李刀的神情和口气中,飞狐知道,他这不是在欺骗自己,是真诚可信的。
飞狐转身离去,继续巡视着每个人犯,狱卒紧随其后,逐一点名。
狱卒点着“杜威”和“洪泗”的名字。
这两个人犯以不屑的眼神看了飞狐一眼,讥讽地笑了。
杜威哈哈地笑着说:“小小的参军,有什么好威风的?”
洪泗符合着说:“就是。大哥,我记得被咱们兄弟给宰掉的那个狗官,可比这参军大多了!”
飞狐淡淡地笑着看这两个人犯,没有理睬他们,跟狱卒又来到了下一个牢房。
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名叫纪廷亮,不知为什么,正瑟缩在一个角落里暗声哭泣。
狱卒看了他一眼,喊道:“纪廷亮,纪廷亮!你耳朵聋了?”狱卒用木棍使劲地敲着栅栏的门,发出了咚咚的响声。
那个纪廷亮突然疯狂地冲到栅门前,猛然夺下狱卒手中的木棍。
狱卒吓坏了:“纪廷亮,你,你,你胆敢犯上!”
纪廷亮突然冲着飞狐哀声哭叫道:“大人,我是冤枉的!草民有事相求啊”
因为飞狐在此之前已经对这些犯人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这个纪廷亮是因为杀人而被捕入狱的,因此,他冷冷地说道:“纪廷亮,你小小的年纪,就杀人无数,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
那纪廷亮听飞狐这么一说,急忙扔下木棍,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大人,我是遭人陷害的啊,我中了恶人的奸计,原以为是行侠仗义,谁知,错杀了好人!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如今死无对证,我只恨自己行事太莽撞了!”
飞狐盯着他说道:“用一场牢狱之灾,教会自己不再莽撞,代价虽然高一点,倒也算值得啊!”
纪廷亮哀泣着说:“大人,自从草民得知有幸能从死罪改判流放后,每日都为过去所犯下的罪孽反省再三,悔恨不已啊!恳请大人,千万不要通知我的老娘亲,别再让她为我操心,就当她的这个儿子已死了罢!”
纪廷亮说得真情流露,泪眼汪汪。同牢房的一个名叫常太冲的东北汉子正在闭目养神,这时,被纪廷亮的哭泣声吵醒。
常太冲睁开眼睛叫道:“哭什么哭?像个娘们儿似的,你害臊不害臊啊?”
说着话,这常太冲便拿起身边的木棍猛地投向纪廷亮,嘴里边还嘟嘟囔囊地骂着。
飞狐一看那木棍眼看就要击中纪廷亮了,急忙伸手把他拽向一边,闪过木棍的袭击。他生气地朝着常太冲斥道:“常太冲,你想干什么?嗯?思亲之情,人皆有之,你凭什么打人?”
常太冲鄙夷的说道:“哼!男子汉大丈夫,有罪大不了一死,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哭的!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男人的眼泪,我打他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杀了么?”
常太冲说完,便回到原位盘腿坐下,取出一本佛经看上了。
纪廷亮擦干了泪水,悄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这时飞狐才发现,常太冲在牢房里放了许多佛经,于是,他忽然心生一计。决定让这个常太冲好好认识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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