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廷亮擦干了泪水,悄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这时飞狐才发现,常太冲在牢房里放了许多佛经,于是,他忽然心生一计。决定让这个常太冲好好认识认识自己。
飞狐断喝一声:“来人哪!这牢房里边为何放了这么多佛经?”
狱卒赶忙答道:“回大人,那是常太冲的女人给他送来的”狱卒似乎还想说下去,但是,被飞狐的话给打断了。
飞狐冷着脸子命令道:“你今天就把这些经书全部撤走,这趟路程,不许他带这些佛经!”
常太冲猛然地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说道:“谁干撤走我的这些经书,休怪我扭断他的脑袋!”
飞狐凛然道:“既然佛经不能消去你的杀戮之气,带着这些东西有何用?你根本就玷污了这些佛经,毁了送你经书人的好意!”
常太冲听了飞狐的这番话不觉一怔,然后用和缓的口气说:“好,好,算你狠!只要你让我带走这些经书,我尽力收敛脾气还不行么?”
飞狐看着他不屑地说:“哼,看来你不是真心地想学佛,不过是忘不了书的主人罢了!好罢,既然你说了要收敛脾气,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飞狐在狱卒的引领下,离开了牢房。
那个常太冲望着飞狐的背影,喃喃说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能看透我的心呢?”
纪廷亮叹服地说:“他是个用心做事的好差官啊!”
此时在京城郊外的一个灌木丛里,几个官家的纨胯子弟正在这里狩猎。一只疾速飞驰的箭矢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霎时间,满天的鸟儿乱飞起来。
朝廷户部侍郎的大公子史北生气地看着那满天乱飞的鸟儿,恨恨地说:“又又给这,这,群畜生飞飞跑跑了!”
这个史北有个毛病,嗑巴。尤其是一着急,嗑巴的就更厉害了。
一个随行的侍从奉承地说:“大公子,您不要心急,凭您高超的箭术,我相信,这方圆百里的畜生,都逃不过您的掌心!”
史北红头涨脸地说道:“你他妈的少哄我开心,我打了大半天,连只兔子也没打到少他妈惹我啊,我急眼了别说拿你当当靶子打!”
那个侍从讨了个没趣,闪在一边不再吱声了。
这时,史北又发现了一只兔子。他急忙拉开弓射向了那只兔子。
就在这时,一匹疾驰得快马从远处奔了过来。
骑马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史北的发出去的箭矢没有射着兔子,却差点射着了这个骑马的女孩。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从长白山不辞而别的袁雪儿。
由于飞箭差点射到马上,那匹马受到惊吓猛然窜了起来。马鞍上的雪儿一脸慌乱地不知该怎么驾驭这受惊的马匹。眼看这匹马就要撞到史北身上了,雪儿急忙用力扯住缰绳,那匹马狂啸一声,前蹄直立,猛地把雪儿摔在了地上。
那匹马狂奔着向远处跑去。
雪儿冲着那匹马大声地呼叫道:“小红,小红回来——”
雪儿本想去撵,可是,因为扭伤了脚,只好作罢。
史北领着他的侍从急忙来到雪儿的身边。史北一下子就被雪儿的美色给迷住了。
史北现着殷勤说道:“姑娘,你不要紧罢?”
雪儿指着远处奔跑的马匹说:“我的马跑了。”
史北笑嘻嘻地说:“马跑了没关系,这等畜生我家有的是,你要多少,我都赔给你。”
雪儿瞪了他一眼:“用不着!”说着,雪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径自离开了。
史北一看这么漂亮个女孩就要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心有不甘,于是,他冲随行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那些侍从们会意,立刻跑上前去,将雪儿团团围了起来。
雪儿大惊,冲他们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侍从笑嘻嘻地说:“我家少爷邀请您上我们府上养伤”
雪儿冷冷地说:“谢谢,不用烦劳你们了,我还能走。”
那个侍从猛一下子露出了恶相:“怎么?不领情?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家少爷的美意呢!这事儿由不得你了!”说着,一声断喝,“来人哪!把她给我带回去!”
雪儿一看事不好,急忙挥剑跟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恶奴们对打起来。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在加之雪儿脚上有伤,因此,力量渐渐就有些不支。
这时,那个史北搭弓对准了雪儿,装腔作势地喊道:“你再敢反抗,休怪本家少爷把你当作猎物给宰了啊!”
雪儿一看情势不好,就跳出圈外,那几个侍从扑上来,把雪儿给围在中间了。
雪儿气呼呼地说:“呸!你们这帮小人!想干什么?”
史北笑嘻嘻凑过来说道:“这么倔强的小女子,我还是头一遭遇到,我就是喜欢性子刚烈的女孩!”说着,史北叫人把雪儿带走。
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几片如同树叶的暗器,正好打在了那些侍从们的手上。那帮恶奴们嚎叫着急忙放开了雪儿。
男装打扮的楚楚忽然从一丛树下走了出来:“谁还敢动这姑娘?嗯?别说我把他的手给剁掉了!”
史北手下的恶奴们一看楚楚,忽地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朝楚楚杀了过来。
楚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抓过了史北,一手拿着树枝当作武器,直指史北的脖子。史北杀猪般嚎叫起来:“你这臭小子,你拿树枝唬谁呀?小爷可不上你的当!”
楚楚轻蔑的一笑:“那好啊,现在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剑合一。”说着,楚楚拿着树枝朝着史北的脖子轻轻一发力,史北的脖子立刻渗出血来。
史北一看血,吓得差点晕了过去,他大声地喊叫着:“你你可别乱来乱来来啊,我乃是当朝户部侍郎的独生儿子,我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你小子,就别想安然地走出京京城。”
史北嗑嗑巴巴地总算把他的意思和身份说明白了。
楚楚一听他是户部侍郎的公子,就假装着害怕地笑了起来:“哇,原来你是户部侍郎的大少爷呀,怪不得你敢在这儿调戏良家妇女呢,我好害怕噢!”
楚楚夸张地装着害怕的样子。
史北竟然看不出楚楚是在耍戏他,竟然认真起来:“知道害怕就好,以后别再多管闲事了好不好,你只要不管闲事,本少爷饶你不死。”
楚楚嘲弄地看着史北,讽刺地说:“你把话听清楚了,我是说我好怕你这么丢户部侍郎的脸,回去后会被户部侍郎给宰了!明白么?”说着,楚楚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史北被楚楚给戏弄的怒不可遏:“你,你,你到底是谁?敢这么耍我?”
楚楚正色道:“听好了,我爹官并不大,管得也只是个小小的刑部,官拜尚书,听明白没有?”
史北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他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你,你就是尹楚楚?我史北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大量就别难为史北了。放了我们罢!”
楚楚用鼻子哼了一声:“放?我怎么舍得轻易就放了你这么只大肥羊呢?”
那史北还以为楚楚看上了雪儿了呢,就谄笑着对楚楚说:“眼前的这名女子,你要是看得上的话,就算是我史北送给您的见面礼儿您看咋样?”
雪儿在一边愤怒地瞪着楚楚和史北。她不知道她的命运在未来的日子里,将和这个假小子会发生千丝万缕的关系。
生命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巧合。
楚楚瞪了一眼史北,顺水推舟地说:“好罢,就把人留下来。你们这些人赶快给我滚!”
史北一听楚楚让他们走了,领着他手下的那帮恶奴们屁滚尿流地匆匆离开了。
楚楚走向雪儿的身边:“姑娘,你没事罢?请问你怎么称呼?”
雪儿冷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似男非女的人,然后凛然说道:“哼!你们这些官家子弟,不过是蛇鼠一窝,决非善类。”
楚楚有些不快:“姑娘,你说话怎么这么冲啊?我好心好意救了你,连个谢字也不说,怎么还骂起人来了?早知道如此,不如让那些王八羔子把你”
楚楚下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雪儿就厉声叫道:“住嘴!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便是!现在没事了,该让我走了吧?”
说着,雪儿掉头就走。
楚楚一看她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就好心地追上去:“等等。你这样子怎么走啊?还是让我扶着你走罢。”
说着,楚楚伸手去扶雪儿。
不料,雪儿忽然出手朝楚楚来了一个“雪山飞雪”,招式既出,又快又狠。那打出去的手几乎已经碰到楚楚的门面了。
楚楚毕竟是练功之人,见雪儿出招,急忙往后一闪,于是两个人在这荒郊野外撕打起来。雪儿虽然腿脚不那么利索,但是,手法还是非常敏捷的。她抓住楚楚留下的一个空档,猛然将她的头发抖开了。楚楚的头发一散,批在肩上,一下子就露出了女孩的形态。
雪儿大惊,急忙收住,惊讶地叫道:“啊?原来你是个女的?”
楚楚笑了。
楚楚调皮地说:“我从来也没说我是男的呀!我的名字叫尹楚楚,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孩子,你千万不要搞错了!”
雪儿有些愧疚地说:“楚楚姑娘,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楚楚故意开玩笑说:“哇,前后态度怎么差这么多呀?”
雪儿不好意思地:“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好色之徒呢!”
楚楚又笑了。楚楚说:“你长得这么娇美,什么样的男人都要被你给迷住的。还是小心一点好,哦,对了,看你这一身打扮,像是从外来的?你是不是要到京城去啊?如果信得着我,我送你一程如何?”
雪儿感动地说:“我刚从东北来,是到京城来找人的,楚楚姑娘,你若能帮我,真是感激不尽!”
楚楚说:“大家有缘相聚,就不要客套了,我们还是先进城,有什么话,边走边聊好么?”
此时,日已西斜,残阳晚照在凄然的秋风里更显苍凉。
楚楚把雪儿领进一家客栈里。雪儿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楚楚给她叫了饭菜,两个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楚楚说:“咱们聊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雪儿如实相告说:“我是雪山派的弟子,你就叫我雪儿吧。”
楚楚蓦然一惊:“雪儿?哦,好熟悉的名字啊!啊,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她本来想说,原来你是林飞狐的女朋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你不就是雪山派掌门之女么?”
雪儿也惊讶了。
雪儿说:“你怎么知道的?”
楚楚不想把自己跟飞狐的关系抖落出来,于是淡然说道:“这么,因为我也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提起过”
雪儿一听她说有江湖上的朋友,不禁问道:“既然你江湖上有朋友,那你听没听说过我二师兄的名字”
楚楚急忙地否认道:“没没有我不认识”
雪儿奇怪地:“我还没有说他的名字,你怎么就说不知道呢?”
楚楚的脸忽地一下红了,急忙掩饰道:“这怎么,难道你二师兄在江湖上很有名么?名气有你爹大么?”
雪儿说:“那倒是没有,可我二师兄前些时候也来到了京城,我来,就是找他来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地向你打探他”
楚楚知道,再这么聊下去,自己跟飞狐的关系非暴露不可,现在她还不想让眼前的这个女孩知道她跟林飞狐的关系。因此,急忙起身告辞道:“雪儿姑娘,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打听的人,我会托朋友帮你的,你先安心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休息,千万不要乱走,一有消息,我就来通知你好么?”
雪儿急忙地:“等等。”
楚楚站住了。
雪儿说:“我得怎么找你呢?”
楚楚不想把自己的地址告诉她,就敷衍地说:“我会主动来找你的。”
楚楚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林飞狐一点也不知道她心爱的雪儿已经找到京城来了。他仍然在为押送犯人而忙碌着,而这一切,也正是为了将来好名正言顺地把雪儿娶回来。
就是在这个秋风寒露霜满苍天的晚上。在大理亲的牢房里,飞狐认识了因被万公公诬陷而打入大牢的兵部总督柳元宗。
那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柳元宗毫无食欲,不想进食。
飞狐问道:“柳大人,难道这饭菜不合您的口味么?”
柳元宗叹道:“非也。如今朝廷小人当道,圣上受奸人蒙蔽,国运堪忧啊”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
飞狐安慰道:“柳大人忧国忧民,尹大人必将竭尽所能为柳大人洗刷冤情,大人要为国保重身体啊!”
这时,对面牢房一个叫汪见鹤的囚犯大声喊道:“哎,你这小小的参军,装什么呀!好歹我也是朝中的大臣,这牢饭怎么这么难吃啊?”说着,他拿出银两,让飞狐替他出去买点好吃的东西。
飞狐冷冷地瞪着他怒斥道:“你这个贪官,享惯了荣华富贵,当然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了!我劝你,最好早点适应这种日子,否则,将来的日子还不如这儿呢!”
汪见鹤悻悻看着飞狐,骂道:“你这不识抬举的家伙。”
飞狐并没有理睬他,转身走了。
飞狐回到尹府,来见尹正豪时,尹正豪正对着一盘围棋思考着怎么走的问题呢。
飞狐把这些天对那些犯人的了解的情况跟尹大人做了汇报。
尹正豪高兴地说:“你做得很好,我提拔你做参军,总算是没有看走眼啊。不过,这些人犯几乎都是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啊,所以,这一路可以说得上是危险重重啊!”
飞狐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若要防范他们确实是不胜其难”
尹正豪打断他的话:“你想好了应对之策了么?”
飞狐想了想,看了棋盘一眼,忽然拈起一枚棋子走了一步。然后说道:“属下认为,那些看似繁琐复杂的人事,正如大人所说,往往在一无所有之后,反而会在一瞬间看清楚了人间的是非善恶,做出令人想不到的事来。”
这时,正豪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棋盘,不禁讶然失色,原本已经死棋的局面,居然被飞狐的这招棋给解开了。
正豪禁不住击节叹道:“妙啊,飞狐,我方才正困于这盘棋的解法,没想到你这一招棋,竟然反败为胜!飞狐,你以棋局巧妙变化来暗比人犯心理,实在是妙啊!”
飞狐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属下没有经验,还望大人多多指点!”
尹正豪认真地说道:“飞狐,你只要记住,这人犯也都是人,所以,你得用人心去对待他们,这些人犯们终会明白的。”
飞狐道:“我定当心去做。”
这时,正豪突然感觉到外边有人,他眼神一沉,将手中的棋子猛然抛了出去,轻声喝道:“楚楚,你在外边听得够久了罢?”
楚楚闪身出来,一把接住爹得丢过来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