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孙青道：“这不就是了么？明摆着月茹是被柳如风所杀。可惜我未能亲手杀他为妻报仇。”
杜绝飞冷笑道：“不错。当时我急怒之下，也以为是柳如风杀了他，不由分说，到柳如风家中，与柳如风激战数十合，将他击毙掌底。其时柳如风之妹到场，亦被我一掌解决。那时柳剑封不在城中。但我知道他回来后知道我杀他一双儿女，与我必有一场恶斗，到时九魔城不免变成八魔城。”
公孙青哈哈笑道：“好一个八魔城。”
杜绝飞冷眼横他，道：“之后我回到月茹房中，平下心来，发现几个疑点。”
公孙青笑道：“哦？你果然事后才发现疑点么？杜绝飞，这便是你的性子。发生变故便急怒攻心，不懂得当时好好分析。”
杜绝飞叹道：“你说的不错。这是我当年的脾气，果然常常因此做错事。这想必也是现今的城主排斥我的原因之一吧。这些年我平心静气回忆往昔之事，已是将脾气克制不少。”
公孙青笑道：“是么？你不嫌已经太晚了么？”
杜绝飞道：“不，一点都不晚。只要还能杀了你，就一点都不晚。”
公孙青嘿嘿一笑。
杜绝飞道：“当时，我发现月茹的死状，并不如何惨烈。倘若是柳如风亲自动的手，该是满屋血污，月茹的模样也不好认出才对。这是一个疑点。”
公孙青道：“哦？再有呢？”
杜绝飞道：“柳如风杀人无算，对他而言，即便杀了我的女儿，也不该那么慌慌张张，甚至连自己的杀人道具也丢落杀人现场。只能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嗜血魔帕是被人故意丢在现场的。联系到我去杀柳如风时，他一脸错愕的表情，可知月茹其实并非他所杀。”
公孙青道：“不错，还有呢？”
杜绝飞道：“既然杀人者并非柳如风，则我在路上碰见的那个柳如风并非真正的柳如风，而是有人以‘变脸之术’或‘易容术’假扮。”
公孙青道：“还有呢？”
杜绝飞道：“还有小雨这丫头，她当时会到哪里去了？她本是与月茹一起的，但当时却连个踪影也不见。思来想去，可能是被某人带走了。”
公孙青道：“就这些么？你又如何能断定是我杀的人？”
杜绝飞道：“不，还有。之后我又回柳如风宅中追查，从管家口中得知就在这之前，柳如风的嗜血魔帕便已丢失，四处找不着。”
公孙青道：“想不到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敢回柳宅。老头子，这点我倒要佩服你了。”
杜绝飞嘿嘿一笑，道：“当时人人知道我杀柳如风。但九魔城内，杀个把人并算不了什么事。只是死的是柳剑封的儿子，想必那时人人都想瞧瞧柳剑封与我的一场大战而已。”
公孙青笑道：“自必如此。”
杜绝飞道：“我得知柳如风丢失魔帕一事后，不禁又想到了你。嗜血魔帕是柳如风重要之物，他怎么会大意丢失？只有你，凭借‘变色之术’的能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魔帕。你的变色之术，当时除我之外并没几个人知晓。”
公孙青道：“哦。”
杜绝飞道：“而你恰好又有从施无痕处得来的‘变脸之术’。据说只需看过对方的眼睛，就能施展变脸之术变成对方的模样，而且连对方的能力也能使用，虽然威力上会差上一截。”
公孙青道：“不错。”
杜绝飞道：“此前月茹邀我前去，其实并无外人知晓。只有你，明着已离开九魔城，暗中却仍藏在宅内。甚至，那个派来叫我的家奴也是你自己变的吧？是以你能适时变作柳如风模样，在我到来之前让我撞见，从而认定是柳如风所杀。”
公孙青笑道：“老头子，你原来并不笨呀。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杜绝飞道：“当时你与柳如风同为新任城主的左右手，表面和睦，暗中却早已较上劲。只因他是柳剑封的儿子，你不敢正面杀他，是以借我之手除掉他。”
公孙青笑道：“不错，这的确算是一个理由。可是，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么？”
杜绝飞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弄明白其中真正的真相。你究竟为何要杀月茹？既然你怕柳剑封，难道就不怕我来杀你么？你明明知道这借刀杀人之计瞒不了我多久的。”
公孙青哈哈大笑，道：“杜绝飞，你死到临头，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又何妨？其实，是有个人让我这么做的。”
杜绝飞眼睛一亮，道：“是谁？”
公孙青缓缓说道：“是城主他老人家。”
第六十五章 月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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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绝飞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喃喃道：“城主……果然是他么？”
公孙青反而微感讶异，道：“怎么？你原来知道？”
杜绝飞道：“不，我不知道，只是这么猜测而已，是以要从你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十年前城主一直排斥我，我早已有所察觉。”顿了顿，道，“城主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公孙青道：“杜绝飞，难道你忘了么？先代城主去世后，现任城主接位，你是九魔中唯一反对过的一个。虽然后来你也表示赞同，但你始终是城主的一块心病。城主这么做，只是排除异己而已。”
杜绝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我当初太天真了。那柳剑封与柳如风二人呢？他们有什么地方得罪城主么？”
公孙青道：“你应该也有所听闻，柳剑封曾经放出狂言，言到新任城主但有一点让他不爽，他便一刀砍下城主的头。”
杜绝飞道：“这是柳剑封的性格使然，说这样的话也不奇怪。原来城主也放到心上去了。”
公孙青道：“单是如此倒也罢了，关键是柳如风。他虽然与我同为城主的左右手，但过于自负，且行事乖张，甚至有时站在城主头上说话，令城主十分不快。但当时城主地位未稳，九魔城人心浮动，你们九魔更是一个比一个难惹的角色。城主不能在明里除掉你们，便施此计策，叫你们自相残杀。果然计策成功。这十年城主安心整顿九魔城，如今气候已成，已是开始入主各地界、水界，并逐步称霸世界的时候了。这第一步，便是收伏燕归武林。”说着，哈哈大笑。
杜绝飞道：“公孙青，没想到你为了城主，连自己妻子都忍心杀害。你忘了十六年前，你看中月茹，苦苦哀求先代城主做主，我才将她许配给你么？到头来却……”
公孙青狞笑一声，道：“妻子算什么？杜绝飞，有些东西你果然不会懂。我与城主一见如故。他是可以实现霸业之人，是我心中的神。我得以辅助他成就大业，建立万世不变之基，那是何等荣耀之事！倘若有这个必要，就算是他让我死，我也甘心受戮！”
杜绝飞看着他，道：“公孙青，为什么我从前都没有发现，你原来只是一个疯子。我本以为，九魔城中的疯子，便只有‘疯魔’一个而已。”
公孙青哈哈笑道：“杜绝飞，废话少说！你还是乖乖受死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之处！”他将一只手按在了身边的那棵大树上。
天地间似乎一下子暗淡了许多。月亮似乎也已沉落。
***
月光已经暗淡下去，四周除了零零星星一些余火，也变得暗淡起来。
柳剑封来回走动，口中不住咒骂。让他专门保护这些在他眼中连蚂蚁也不如的人，确实是有些难为他。
秋寒霜神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突然一个忍不住，竟“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滩鲜血，陷入昏迷状态。
崔路远惊道：“木神医，她怎么了？”
木神医见秋寒霜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也不禁变色，说道：“她体内念力不继，混乱不堪，又无法生成新的念力，但好歹可以支撑数天。可能先前勉强使用了能力，使身体加速变得虚弱，此时想是五脏变异，这一吐血，只怕撑不到天明。据说当年楚河开便是在吐血之后，不到两个时辰便断气身忙。秋姑娘能坚持的时间只怕更短一些。”
这时柳剑封走过来，道：“怎么？”见到地上那滩鲜血，道，“这小姑娘活不过两个时辰了。”
崔路远见柳剑封也这般说，知道秋寒霜已是凶多吉少。
木神医叹道：“没想到秋姑娘病情这么快恶化。向兄弟托我照顾秋姑娘，可惜老夫竟只能眼睁睁看着。”
崔路远道：“难道没什么办法了么？”心想青衣、无踪两派，算得上同气连枝。倘若秋寒霜就此身亡，未免可惜。
木神医道：“那个叫柔柔的姑娘能力特殊，似乎能救她。只是……”
崔路远不语。
此时需要有人去将柔柔找过来，而这个人，眼下便只有柳剑封。
木神医道：“秋姑娘与向兄弟关系特殊，倘若她出意外，那个，柳……您也不好交代吧？”他想称呼柳剑封为“柳兄”，却自觉不配，称“柳大侠”，却明显不对头，“魔头”则是背后的称呼，一时间不知如何叫法，干脆用了个“您”字。
柳剑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本已在此处待得心烦，当下嘿嘿笑道：“老子正是这么想的！”伸手提起秋寒霜，拔腿便向魂灵等人去的方向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木神医等倒没想到柳剑封说走就走，一忽儿便不见身影，一时间愣在当场。
他们都不知道，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之中，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一双闪着凶光的眼。
***
向天笑道：“你怎会跟龙芸芸认识的？”
公孙晴雨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两个其实连面也没见过。她跟她妈妈被困在悬月岛上，我也进不去，她也出不来。何况她得了夜光症，不能见天光，只有黑漆漆的时候才敢出屋。”
向天笑道：“所以我才奇怪，你们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公孙晴雨道：“说起来很简单呀。其实是她托梦给我的。”
向天笑奇道：“托梦给你？”
公孙晴雨道：“对呀。这似乎是她的特殊能力。小时候我被爹爹带到悬月山庄。爹爹忙得很，没人陪我玩，我每天觉得很无聊。有一天，我坐在门口，朦朦胧胧睡着了。突然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女孩子走到我跟前，问我在她家干什么？我说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家。一言不和，我们在梦中打了一架。她年纪比我大，力气也比我大。我打不过她，吃痛不过，惊醒过来。这一架打得竟是真的。被打的地方疼了一整天。”
向天笑不禁微笑，道：“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能力，倒也有趣。”
公孙晴雨道：“你也觉得有趣吗？那时我也觉得有趣，但也觉得很害怕。怕自己是不是碰见鬼了。说给爹爹听时，他只是哈哈大笑，说我胡说八道。从此我便没跟他讲过这件事。”
向天笑道：“所以你爹也不知道你跟龙芸芸是朋友么？”
公孙晴雨道：“是呀。这也是我与芸芸约好的事。”
向天笑道：“哦？”
公孙晴雨道：“过了几天，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有一天晚上，我正睡着。芸芸又到我梦里来了。她跟我说，我们不打了，做朋友吧！结果我们就成了朋友。这之后她经常到我梦里来，我们两个几乎无话不讲。”
向天笑想起一事，道：“你爹爹与她爹爹的事，你们知道的么？”
公孙晴雨默然，道：“知道的。只是，我们说好绝口不提那件事情。”
向天笑道：“为什么？”
公孙雨抬起头，道：“因为我们两个都太孤单了。我们都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
两人不知不觉已到山顶。
山头的小道西边，一块平地上孤寂地立着一株不知名的小树。隔着稀疏的枝叶，向天笑看见远方洪水水界那无边的海平面，漆黑的有如一个深邃无比的无底洞。昏黄的圆月照射着最后的光芒，不久就将被那无底洞渐渐地吞噬。
而那之后又是什么呢？便是黎明之前最深的黑暗吧。那短暂，却又令人生怖的黑暗。
向天笑不自觉地叹一声气。
这个夜晚，实在已经太漫长了。
第六十六章 飞翔
更新时间2011723 20：02：19 字数：2330
公孙晴雨忍不住道：“喂，你为什么叹气？看你仍旧不急不火的模样。你不是与芸芸约好月落前回去见他么？”
向天笑这时已看清她长相，见她美艳的脸稚气未脱，一身黑色衣襟，颇显英气。他笑了笑，道：“不错。”
公孙晴雨道：“那你为何不急？你难道没看见月亮很快就西沉看不见了？”
向天笑道：“我看见了。”
公孙晴雨按捺不住，不禁叫起来，道：“那你怎么还不赶快下山？你是拿芸芸的性命开玩笑么？”
向天笑不禁苦笑，心道：“明明是你害我耽搁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却说这番话。”盯着她道：“现在，你该跟我说实话了么？”
公孙晴雨眨眨眼，道：“实话？什么实话？”
向天笑道：“悬月山庄发生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么？”
公孙晴雨道：“悬月山庄发生什么事了么？这我可不知道。”
向天笑道：“不，你知道的。而且，护送黑龙剑交给九魔城主的人，就是你。”
公孙晴雨咬了咬嘴唇，道：“我以为你是个笨蛋，原来你并不笨，而且知道的事情似乎还挺多。你凭什么这么猜测的？”
向天笑道：“我并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想不出来，除了自己的女儿，公孙青还敢将黑龙剑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谁？而你刚才又提到九魔城主，从你的语气来看，你跟九魔城主似乎还挺熟。因此，公孙青所说的那个护送黑龙剑的心腹，应该就是你。”
公孙晴雨做个鬼脸，道：“是又怎样？”
向天笑无奈一笑：“我自然不会把你怎样。只是有件事，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公孙晴雨道：“什么事？”
向天笑：“既然你是送剑之人，按说你今夜不该回来的。因为按九魔城主的计划，今夜黑龙帮与燕归数千武林人士一番残杀之后，公孙青随即会与九魔城主一道离开悬月山庄。你一个人回来并没有什么意义。即使要回，你也应该是与九魔城主一道回来才是。奇怪的是，九魔城主似乎根本不打算来，而你反而回来了。”
公孙晴雨奇道：“原来你知道我们城主的计划。你怎知我们城主不来的？”
向天笑道：“这个你也无须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九魔城主为何不来？”
公孙晴雨鼓着嘴，道：“这个你也无须知道。”
向天笑一怔，既而哈哈一笑。
公孙晴雨亦“哧”地一笑，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暗示。我们城主并不是不打算来，而是来不了。”
向天笑“哦”一声，喃喃道：“果然是出什么意外了么？却不知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