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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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如是-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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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兰玖见心远向她行礼,急忙还了一礼,颔首说了声“你也好”,然后便不再说话。西门香主则对心远刚才行的那一礼坦然相受,“嗯”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出身何门何派,父母是谁,为何来到绍兴,又如何爱上了李府的小姐?这一切你如实说来我听。”

心远见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心中暗自好笑,心想我早就想好了出身来历等你来问,你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我就全都告诉你,是真是假,你自己去判断吧。他心中盘算着,微微一笑,说道:“晚辈自幼流落街头,不知道父母乡亲是谁,过了几年乞讨的生活后,辗转到了少林寺,在少林寺做了个不入流的弟子,每日里净做些扫地打水的事。”说到此处,心远假装着叹息一声,似乎往事不堪回首一般,然后才继续说道:“晚辈在少林寺多年,若非每日里耳闻目睹,自己在背地里偷学了一些武功,恐怕一辈子便也是个在佛前扫地的僧人了。后来晚辈由于不堪忍受佛家的清规戒律,和师兄一起杀了山里樵夫的狗,在集市上买了酒和着狗肉吃。但此事不久便被揭穿,戒律院的师伯将我杖责四十然后开革出寺,晚辈无处可去,几度漂泊之后,这才来到此处,与李府的小姐结识相恋。”

第15卷 第116节:第五十八章(2)

西门香主问道:“那你是如何同李府的小姐相识的?”

心远说道:“说来惭愧,晚辈与李姑娘相识,还得从与望月洞的过节说起。晚辈一日在烟雨楼头饮酒,听得两人提起李府小姐,于是便仔细地听了听,谁知那两人竟然是望月洞桂三秋桂洞主派去的,晚辈当时不明情由,便一路跟了上去。那两人到了李府附近便即分别,一人离去,另一个叫做牙仔的则进入李府,却不料被李府二公子李石俘获。隔日的夜晚望月洞又派了一个唤作‘小蝶’的年轻女子将李小姐带到望月洞中,晚辈当时一时糊涂,不知道望月洞便是摩罗门的下属,因此上闯入洞中将李姑娘救出,正逢李刚和李石兄弟二人前来救人,晚辈于是将李姑娘交给他们带回,经此一事之后,李姑娘感于晚辈当日救她的恩情,便与晚辈结识了,这就是晚辈认识李姑娘之前的事,之后晚辈便遇到了前辈和西门姑娘,以后的事想必前辈都已经知道了。”心远这番话说的倒全无隐瞒,都是实情,他知道西门香主在摩罗门中的地位高过桂三秋,桂三秋必定已经此事原委告知了西门香主,自己既无隐瞒的可能,也无隐瞒的必要。

西门香主见心远语气真诚,所说之事与桂三秋当日的禀报全都一致,便相信了心远所说的话。她盯着心远注视了片刻,说道:“好了,我便相信了你。”然后扫了旁边的西门兰玖一眼,对心远说道:“你回去吧,十五月圆之夜,我会让兰玖带你去参加刺客大会,希望到时候你不要丢我的脸。”

心远点头说道:“晚辈谨记在心,一定不会让前辈失望的。”

西门香主一挥手,转身走进屋子里去,“嘎吱”一声关上门,在屋子里面说道:“去吧,待在你原先待着的地方别动,等候我的召唤。”然后便寂然无声。

心远望了一眼黑通通的屋子,然后转头看着西门兰玖,半晌无言。西门兰玖见心远望向自己,忽然想起白天之事,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心中有事,而此刻心远就在眼前望着自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变得彷徨起来,忘记了心远到来是客,母亲既已开口让心远离去,自己就该送他出去。

心远见西门兰玖神情有些忸怩,便道:“在下告辞。”转身出了小院。

西门兰玖跟着心远走出小院,在背后说道:“我喝醉之后没说什么吧?”

心远呵呵一笑,说道:“没有。”

“真的吗?”西门兰玖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是的。”心远回答道。

“如此便好。”西门兰玖松了一口气,说道:“刺客大会十分危险,我希望你能通得过。”

“危险吗?”心远问道。

西门兰玖走到心远身边停下,说道:“十分危险。参加刺客大会的人不能以真面目见人,每个人都必须将脸隐藏起来,或戴面具,或者改装易容,总之是不能让所有与会的新人看到自己相貌。”

心远笑道:“然后呢?”

第15卷 第117节:第五十九章(1)

第五十九章

西门兰玖郑重地说道:“刺客大会总共分为三次完成,第一次叫做‘死会’,就是将所有参与刺客选拔的新人配对,每个人必须杀死对方才能进入第二个阶段的‘伤会’,等到伤会开始之时,人数便只剩下当时的一半。”

心远点头说道:“果然十分危险,不但危险,而且十分惨烈。”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望着心远,眼中突然充满了担忧,说道:“第二次的伤会同第一次死会的规矩一样,也是两人之中留一个,等到第三次‘生会’开始之时,人数便又少了一半。这伤会与死会惟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死会必须将对手杀死方能进入伤会,而伤会却是将对手打伤,不得打死。其实这样做反而更加危险了,因为只要对手不死,不管伤得多重,按照摩罗门中的规矩,都必须拼死一搏,直到气力用尽,动弹不得半毫为止。等到伤会结束,那些能够进入生会的人,因为已经历过对手作困兽斗之时的垂死挣扎,心性和耐力将变得更加顽强,因此在生会中存活下来的可能也就大了许多。”

心远原本以为所谓的刺客大会不过就是比武较技,武功高强者成为最终的刺客而已,却没想到这其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与奥秘。他越听越是心惊,待得西门兰玖说完了伤会,便忍不住问道:“伤会上那些被打伤的人会怎么样?”

西门兰玖说道:“那些人到最后心力交瘁,有的脱力而死,有的则成了残废,一辈子再也无法练武。”

心远“哦”了一声,觉得这刺客大会未免也太过惨烈了些,便问道:“那生会又会如何?”

西门兰玖眼中露出一丝恐惧,说道:“刺客大会五年一次,每次刚开始之时,各堂堂主加上被举荐的人总共有一百人,死会之后剩下五十人,伤会之后剩下二十五人。待到生会时,那剩下来的二十五人则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组,每组五人。每一组的五个人同时被关进一间黑暗的洞穴中使其自相残杀,到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是生会的刺客,分别唤作‘金牌刺客’、‘木牌刺客’、‘水牌刺客’、‘火牌刺客’以及‘土牌刺客’。”

心远等到西门兰玖说完,感觉到自己手掌中全是湿淋淋的汗水,他虽然从小就颠沛流离地受了许多苦,但却从未有过这般惨无人道的经历,不但没有经历过,简直是闻所未闻。他转身面向西门兰玖而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摩罗门中的金牌刺客,你也经历过这般惨烈的事,是不是?”

西门兰玖嗯了一声,心远突然看到她神情凄凄,眼中闪烁着泪光,心想她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虽然比自己大了些,但又能大到哪里去?说不定她当年参加刺客大会之时,也正和自己这般年纪。自己堂堂男儿,听到如此惨烈之事尚且心有余悸,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当日年龄尚小,竟然能够从刺客大会上活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奇迹。心远心中如此想着,竟然不再因为她是刺客而心生厌恶,反而产生了一丝同情和怜惜。他叹一口气,说道:“原来这刺客大会竟然这般匪夷所思,若非你今日告知,我当真想不到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事。”

第15卷 第118节:第五十九章(2)

西门兰玖听心远不再叫自己为“西门姑娘”,而是以“你我”相称,心中十分高兴,只觉得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于是抬眼看着心远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到时候小心一些,不要伤着自己,这样我就放心了。”

心远心中有些感动,没想到她竟会关心自己,于是笑呵呵地说道:“多谢你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过得这般不容易。”

西门兰玖嫣然一笑,说道:“我小时候是个孤儿,后来被干娘收养,干娘教我识字,传我武功,我二十岁那年去参加刺客大会,也是干娘一手安排的。”

心远说道:“二十岁?我今年也是二十,你呢?”

西门兰玖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比你大了几岁,你就不要问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心远于是说道:“那好吧,告辞。”然后便出了树林,从桥上过河后往回走去。

此时天已破晓,东方天际开始露出一丝白光,然后光芒渐盛,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来,顷刻之间便照亮了大地。

心远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但觉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心中再无担忧。其实在他心中,参加刺客大会并不只是为了替师父报仇,当然更不是为了李府才去这么做。如果说他是为李府而去,那背后的原因一定是李若茹。但若真是为了李若茹,他其实大可不必冒着极大的危险去摩罗门中,他完全可以带着李若茹远走高飞,远离摩罗门,远离江湖恩怨,管他摩罗门与李府争个鱼死网破,管他李府是生是灭摩罗门是亡是存,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

在心远心中,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参加刺客大会,难道就只因为昨日西门兰玖酒后的一番劝诫吗?显然不是这样的,心远的心中有一个清晰而模糊的声音在催促着他、鼓动着他去摩罗门中一探究竟,他以为这个声音就是对师父神木大师的敬爱之心,对李若茹的爱慕之情,却从未想过除此之外,其中还夹杂着对老莫头的同情和对武林隐忧的担忧。

他一路往回走,半个时辰后便到了烟雨楼。店小二见是熟客,立马招呼道:“化爷,今天这么早呀,您想要些什么?”

心远见酒楼上出了自己没有其他的可人,觉得有些冷清,说道:“来二十斤酒,一盘油炸花生,炒一斤牛肉。”

店小二吆喝一声便走了,不一会儿将酒和花生拿来,给心远满上一杯,说道:“化爷您慢用,炒牛肉一会儿就好,若是有什么吩咐,喊小的就是了。”

心远一挥手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便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心远这顿酒喝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等到酒足饭饱之时,这才站起身来拍拍肚皮,付了饭钱下楼。他刚出烟雨楼,就看见海娃兄和坤龙兄两个人匆匆忙忙地从眼前走过,看到自己后脸色突然大变,一溜烟绕过街口走得不见了踪影。心远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他们见了自己为何如同耗子遇见猫一般,竟然跑得这么快。

心远在烟雨楼下伸了个懒腰,然后便走进客栈。经过小辉房间时,一瞥眼从窗户中看见小辉俯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背上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将衣服染成了红色。心远大吃一惊,一脚将门踢开闯了进去,只见小辉的背上有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从右肩一直纵贯到左肋,伤口深达半寸,肋下较浅,肩背上略深,由于失血过多,小辉此时已然昏迷了过去。

心远探了探小辉的鼻息,但觉热气扑鼻,性命当无大碍,于是撕开小辉背上的衣服为他止了血,等到血流稍停,这才从怀中取出外敷的伤药敷在伤口上,然后用衣服将伤口包裹好。

第15卷 第119节:第六十章(1)

第六十章

心远将小辉抱起来放到□□,然后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但见桌翻椅倒,茶壶和茶杯都摔碎在地上,看起来小辉在受伤之前曾经跟人进行过激烈的打斗。心远将桌椅扶起来放好,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突然想起方才自己在客栈门口时曾看见海娃兄和坤龙兄神色慌张地从客栈出来,再想想坤龙兄手中的鬼头刀,心远突然明白过来,十有八九是海娃兄和坤龙兄做的,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心远却想不明白。

心远吩咐店中的伙计将打碎了的茶具全部换成新的,在小辉房中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小辉便悠然转醒,“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见心远就坐在房中,心头一喜,叫了声:“大哥。”

心远见他面无血色,嘴唇干裂,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内水分流失的缘故,于是倒了一杯水让他坐起来喝下,说道:“你的伤势我已经看过了,只是些皮外伤,并没伤到要害,休息几天就会痊愈。”顿了一顿,问道:“是谁伤的你?”

小辉说道:“就是昨晚在烟雨楼头和那位易公子在一起的人,一个拿刀,一个用的是剑,我是被拿刀的伤的。”

“拿刀的?”心远有些狐疑,问道:“那拿刀的和你有什么仇吗?为何在背后下手?”

小辉说道:“我并不认识他们,早上他们突然闯了进来,那个拿剑的怒气冲冲,说我是大哥的人,大哥曾经得罪过他,因此上要教训我一番,然后便一剑向我刺来。我躲避了几下,便用小擒拿手夺下他手中的长剑,将他的双手反置于背后,却不料没有提防拿刀的那个人,被他在背上砍了一刀,我手底下一松,那个拿剑的便趁机挣脱开来,反手一拳将我打晕,剩下来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看来那个拿刀的也不是想要杀你,他在你背上砍的那一刀,刀势由深而浅,说明他砍到你之后便立刻收手,所以才没有伤到肋下要害部位。”

小辉点一点头,问道:“大哥,这二人跟你有仇吗?”

心远说道:“也没什么,是他们太过计较而已。早先我曾在烟雨楼上打伤过那个拿剑的,也就是他们自己唤作‘海娃兄’的。他们今日伤你,看来是为了报复我,只不过这二人的武功不及我,所以只能报复在你身上了。”

“大哥是因为何事而打伤他的?”小辉问道。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那个海娃兄出言不逊,侮辱了李小姐,我便教训了他一下。”

小辉“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头晕,说道:“大哥,我想睡觉。”

心远见他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皮低垂,似乎十分疲累,便说道:“睡吧,不过伤好之前,你只能爬着睡了。”

小辉于是俯身爬在□□,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心远看着小辉睡觉的模样,突然想起当年在少林寺时四师兄方为睡觉时的样子来,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温馨。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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