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跑这些电灯泡,也该功成身退了,漫天星子已经在漆黑的天幕上莹莹闪闪,她回头望向新房,里头传来的动静顿时让她面红耳赤了起来;姐姐、姐夫也就罢了,可那柳湖海比自己还小呢!
不过乡间女子满十三、男子满十四便算成年了,所以这年纪成婚的也不算什么;兰二妞急忙跨上铁熊猫,便逃也似的飞了出去。
回到家中,兰灵同兰顺已经沉沉睡去,她替弟弟妹妹掖好被子,看看另一端以后都将空出的铺位,心里又涌起浓浓的依恋。自打在溶洞里遇险并昏睡半年后,每回尝试炼气,兰二妞便会感到丹田里一阵阵灼热刺痛,叶元臻说是因为魂魄出窍之后造成的后遗症,因此劝她暂时停止修炼,但最让她苦恼郁闷的,却是那枚桃花珑到现在也没能发动过。
兰二妞又尝试着运转起脑海里的传送阵图谱,一个个或远或近的分阵标示都出现了扭曲和重影,不一会就让她感到头昏脑涨,只得怏怏的躺下,但是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能掏出桃花珑轻轻的摩挲着,心中一片茫然。
喜鹊枝头叫,家中娇客到。
兰大妞同柳江河三朝回门,小夫妻的恩爱与甜蜜,兰家人看在眼里,是喜在心头。一番见礼后,兰勇同柳江河翁婿二人在堂前吃茶谈天,兰秦氏母女三人便立刻到里屋里去说体己话。
拉住兰大妞的手,兰秦氏又将大女儿细细打量一遍,才满意的点点头,初为人妇的兰大妞,整个散发出一种娇艳韵致的光彩。
“柳陈氏那婆娘可曾为难你?“兰秦氏关切的问道,这一点也是兰二妞最关心的问题。
“不曾!”兰大妞摇摇头,又有些困惑道:“这几日婆婆一直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也不要我同弟妹在她跟前立规矩。”
“那杨白芷有没有故意找你的茬子??”兰二妞追问道。
“弟妹年纪小,又是从小娇养着的,我便是让着她些,也是应该!”兰大妞温言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兰秦氏戳她脑门一记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回一道拜堂成亲,要不是你爹爹拦着,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兰二妞难得的同兰秦氏统一意见,也点头道:“姐姐,该硬气的时候你就得硬气起来!还有家务活你可别大包大揽,不是说杨家还陪嫁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么?你是长嫂也能使唤她们的!!”
“好了,二妞,你一个没出嫁的闺女哪来那么多话!!我同你姐姐还有事体说,你先帮着奶奶带弟弟妹妹们去!”兰秦氏见自己想说的台词都被她抢了去,便挥挥手赶她走。
兰大妞顿时脸色一片绯红,兰二妞撇撇嘴,便知道兰秦氏还打算要问些少儿不宜的话题,只能无奈的出去了。
此时,仁济堂内院里,泪如雨下的杨白芷扑在杨包氏怀里,抽抽噎噎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娘,我不要住柳家,我要回来住,娘,你去问的那家宅子可能买么,能买就快些买,柳家我住不惯!”杨白芷连声道,却没注意柳湖海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乖白芷,你才嫁出去这几日就搬出来住可不成体统,等过上个半年,再说可好?”
“娘你不知道,这樟树村里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恶心的我饭也吃不下!!”杨白芷捏住帕子道,“在待下去我整个人都要臭了!”
“最近这一阵,便是农家储冬肥的时日,等天冷了便好了!”柳湖海解释道。
“天冷?!!你到外头去瞧瞧,离穿夹袄的日子还早着呢!!”杨白芷拔高嗓门,尖叫道。
“阿海啊,咱们到外头说去,让她们娘俩说话!来来来!”
杨掌柜连忙拉住柳湖海出去道。
杨包氏替杨白芷拭泪,心疼道:“实在没法子,你便在屋里头多熏些香,这刚嫁过去就搬,传出去可不好听!你忍耐些,乖~~!”
“可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好我们住回镇里的么?现下胡妈妈同玉红连自个儿的屋子也没有,这几日都只能在堂屋子里打地铺,我看着可难受!!我,我,我夜里要用水,,都不方便呢!”杨白芷咬着嘴唇,又道:“身子黏糊糊的,想洗洗还得等好一会,玉红才能将水打来!婆婆还有隔壁的两口子怕是都能听得到,可羞死人了!”
“那你不是应该之前就让玉红在屋子里备好热水么!”杨包氏扶额哭笑不得道。
“备好了没一会就是凉水了!!!”杨白芷扯着她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娘,您同婆婆去说一声么,咱们同她一道搬来便是,樟树村的屋子就留着大哥大嫂看着呗!”
杨包氏被她夹缠不过,便道:“好好好,我这几日便同那房主交割,再把屋里收拾好些!”
“那娘你可得快点儿!今儿个我也不想回去了,娘,我同阿海住下可好?不过,今天晚上我想跟娘你睡!!”
按照乡间俗规,三朝回门的新嫁娘是不能再娘家留宿的,因而日落前,兰大妞同柳江河就已经回到樟树村。
柳陈氏左等右等,只等来杨家派出的车夫送口信来,言道是柳湖海小夫妻俩要住在仁济堂,就不回了。
柳陈氏想起自家大哥临走时,曾言有所指道:“娶妻娶贤,咱们庄户人家,不贪那些个荣华富贵,还是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妹子,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你这当婆婆的在媳妇面前腰杆子哪能硬的起来呢??”
长叹一声,柳陈氏满嘴苦涩,忽然就听得厨房里头一声脆响,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唉哟,胡妈妈,可是烫着了!!”
杨白芷的丫环玉红叫了起来:“胡妈妈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獾子油来擦擦!”
柳陈氏见那叫玉红的丫环,扭着腰款款走来,却似乎半点也不着急,便问道:“那胡妈妈怎地了?”
“唉哟,亲家太太,您家这厨房可是小的连身子都转不过来,我端着碗水,碰巧呢胡妈妈进来,就碰上了!不小心就打破了一只海碗!!你瞧,我这手也被烫了呢!!”玉红抱怨着伸出纤纤玉指道,口气里哪里有半点的恭敬。
柳陈氏气的发抖,便斥道:“你打破了主家的东西倒是半点也不心疼么??”
“主家?”玉红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道:“我的身契可是还在仁济堂呢,这儿可算不得是我的主家!!”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进了后厢房,替自己收拾一番后,自顾自走进了柳江河同兰大妞的新房。
“大奶奶,您在屋里么?”
玉红嘴里问着,人却已经进到了房间,一双眼睛直直的往红木的锦槅子上睃来睃去。
“玉红姑娘,你有何事?”
兰大妞放下手中绣绷子,站起身问道。
“您瞧瞧,我这手也烫了,那胡妈妈脚也烫了,今日的晚饭可还得麻烦您做了,不过说来啊,还是您的厨艺高超,我跟胡妈妈虽说是下人,可都做得不如您好呢!”
这玉红掩着嘴笑道,心中暗暗想:哼,小姐不在就你这村姑还想我来伺候。
兰大妞笑眯眯点点头道:“那就由我来做便是,玉红姑娘你同胡妈妈一道歇着吧!”
麓溟山深处。
放出神识的叶元臻踏着紫焰万兵绸十分小心的缓缓前行。一抬头,便望见远处夜空里那一团还未散尽的七彩的光华,他的嘴角忍不住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忽然,一股强大的神识威压从四面八方迸发包围过来,一道道黑光破空而至,直冲他的面门。
叶元臻神色一凛,飞快的偏身闪过,双手直接祭出紫焰火鞭对着黑光甩去。
“啪啪啪”的清脆炸裂声中,一股熟悉的焦臭味道弥散开来。
“噬魂虫!” “叶元臻看着纷纷坠落的虫尸疑惑道。
一名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手中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块奇特的圆柱状法宝,他踏着飞剑无声无息的从夜幕中显出身形,抬着下巴面露阴沉之色,细眉凤眼里有着毫不隐藏的敌意。
这少年是何时靠近的?叶元臻暗暗心惊。
白衣少年慢悠悠的开口道:“敢问道友可是紫凝宗的后起之秀,叶元臻?”
“这位道友识得在下?”叶元臻一边暗自警惕一边沉声答道。
“当然,在下可是久仰道友的大名!如雷贯耳!叶道友天资卓越,绛树青琴,乃人中龙凤,真是令我等同辈之人汗颜惭愧哪!”嘴角一咧,少年露出诡异的微笑。
叶元臻抱拳道:“道友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不知这山中的噬魂虫是否便是受控与道友?”
白衣少年点头道:“然也!不过叶道友似乎近日在山中捉去了好些,不知能否还给在下呢!”他口气颇为苦恼。
71风起云冷
夜深露重;风起云冷,深谷里涌起淡淡的雾霾。
白衣少年一双阴翳的眼睛在叶元臻身上不停的打量;他忽然抚掌好奇道:“啊!叶道友原来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真是令在下好生艳羡,不知叶道友是几次筑基得成?”
“在下于十九岁那年筑基得成!”叶元臻心中暗自奇怪,不知这少年因何有此一问,便一边回答,一边暗暗发动起回光镜。
“哎呀!那边是一次就成了?啧啧;不知当日出现几道劫雷?三道?五道?或是七道?我听闻当年那白家天才白修礼筑基那日,可是出现了七道劫雷,想来叶道友~~”少年又追问道。
“九道!”叶元臻打断他的话;朗声道。
筑基修士得历三道劫雷便能筑基,但是若是当日出现更多的劫雷,则代表着这修士的天分资质不同寻常,因而渡劫的考验也越难。
瞪着眼,白衣少年一下露出了复杂莫名的表情,他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口中喃喃反复道:“九道劫雷,九道!呵呵,叶道友果真是难得,难得~~!”
“这噬魂虫乃是魔界禁虫,莫非道友竟是位魔修么?”叶元臻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眉间凝聚忧色。
沧涟洲魔修的已绝迹于世上近千年,所谓正邪不两立,自古以来,魔修便是邪恶残忍的代名词,因而若遇到魔修出现,修真者皆会拼尽全力将其斩杀,不死不休。
“魔修?”白衣少年回神后不屑的一笑,眼神变得冰冷凌厉。
他随手捏住只噬魂虫道:“相传噬魂虫本被封印在魔界的十绝渊中,用魂引法宝控制后可认主,这虫儿通过吸食凡间生魂而生成魔气,魔气能让修士进阶速度极快且攻击威力非凡,却是极伤天和,吸收魔气越深,修士的性子却也会随之变得更加霸道嗜血。”
他一气说完就手上的法宝忽然冒出一阵黑气,夹杂着让人窒息的阴冷杀意澎湃而出。
叶元臻的肩膀陡然麻痹,冰冷的感觉从整个手臂开始蔓延全身,那处被噬魂虫咬伤之处,本已愈合却猛地崩裂开来,涌出一大片黑血。
他脸色苍白的捂着肩膀,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的灵气急速从伤口处流泻而出,渐渐在紫焰万兵绸上站立不稳,身形急坠。
强忍剧痛,叶元臻甩出紫焰火鞭卷上一株大树,整个人吊在枝桠上,才没有坠落深谷。
白衣少年踏着飞剑,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又戏谑道:“叶道友,贵派为何明明知道噬魂虫现世,却秘而不宣,只派你前来偷偷捕捉,可见这名门大派自诩正道,暗地里还是打着不为人知的主意!”
“不!噬魂虫现世势必会有修士受此诱惑而炼制魂引法宝落入魔道,师门才命我前来秘密的查探!”叶元臻勉力艰涩道,整个人都微微发抖。
“哦,是嘛?”白衣少年冷笑着摇摇头,悠悠道:“还真是以天下苍生为念啊!!不过你们放心,尽管放心~~!”忽然他一伸手,狠狠扼住叶元臻的喉咙嘶哑道:“沧涟洲这等蛮荒末法之地,便是筑基又能如何?便是你有九道劫雷又如何?我便是魔修你又能奈我何??”
他的手指渐渐收紧,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道:“天之骄子?九道劫雷?!!且看你今后如何呼风唤雨~!”
叶元臻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的仿佛看到空中出现巨大的阴影,阴影里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白色光环,笼罩在了他和这白衣少年身上。
仙府之内。
白修能从白光中摔落在地,他脸色沉沉的抬眼,望着光幕前的夏虺帝同兰荣之,嘶哑道:“我筑基未成,定是叫二位好生失望了吧!”
夏虺帝袖袍一挥,朝白修能虚空一抓将他拎起,冷冷道:“朕本欲悉心栽培于你,待你炼成金刚魔体,便能超脱生死,飞跃天渊打开界门!”
神识中传来的刺痛让白修能在半空剧烈挣扎,不一会夏虺帝的身影就渐渐消失,他便狠狠的摔落在地。
兰荣之叹息着上前将他扶起,轻声道:“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凡不凡,那便是只有成魔这一条路了!我知你心中不愿踏足魔道,可又贪恋着魔气带来的神速修为,才以至于心念丛生筑基失败,~可如今你却也回不了头了!倒不如横下心来,早日炼成魔体,也许就不用受制于~”
他声音渐渐低的几乎难以听清,人影也越来越淡。
白修能喘息着涩声道:“我一直不愿让噬魂虫大肆活动去吸食生魂,不过若是能有更多精粹的魔气,何愁筑基不成!”
他突然一把揪下心口挂着的玉佛,捏了个粉碎。
跌落一旁的虺魂钎,慢慢涌起一股股黑气。黑气幻化为一只只骷髅,麓溟山间,那些黑虫身形猛然如气球般吹起胀大。
紫凝宗,长老堂。
叶元臻的回光镜在鹏程真人的秘法驱动下,完整重现了他与白修能遭遇的诸般情形。
“魔修!果真是魔修!”
胖胖的雁程真人也难得出现了紧张的神情,他身形微微颤抖着,而其他长老执事们亦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可惜了,元臻的本命火源已毁,唉!!我紫凝宗门损失一名得力弟子!”江长春忽然叹道,口气里无尽的惋惜,他眼珠一转又对着鹏程真人问道:“只是听说鹏程师叔早已知晓有魔修现世,却是不曾上报我等啊!”
“当初噬魂虫甫一出现,我同元臻便有此怀疑,只是事关重大,未免人心惶惶才暂且瞒住消息,不过掌门师弟却是一直知晓的!”鹏程真人不悦道。
“好了,现下便能确定魔修在我沧涟洲现世,必将引起一阵血雨腥风,还是快些将消息传到各门各宗,早作防范定下对策才是!!”紫凝宗掌门鸿程真人拍板道。
魔修在沧涟洲出现的消息,瞬间便如同长了翅膀,而原本平静的兰泉镇也成了暴风的漩涡之眼。
“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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