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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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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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祝你一路顺风。”郑童站起身,用力拍我的肩膀,道:“希望在不久后,能接到你安全返回报平安的电话。”
我准备了一个很大的包,里面有各种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郑童在这个时候才告诉我,掌控六角印记的具体方法,我有一点疑惑,因为我总感觉,这种方法,好像和分解运算鸟喙铭文有些类似。但那只是我的感觉而已,郑童不知道鸟喙铭文的存在,我们无法就此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大雁坡事件,发生在八五年,在临出发前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无比的奇妙,我真的能够逆穿时间的河流,从现在,回到二十多年前吗?
多余的细节就不讲述了,我一个人留在印记的中心,在这个奇怪的印记发挥作用之后,我感觉到一种影响天地的扭曲,连自己的意识都不怎么清醒。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意识重新回归身体的那一瞬间,我就能感觉到,之前的那个世界,离我或许已经非常非常遥远了。因为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灰暗,灰暗的让我有些害怕。
我分辨方向,开始试图朝有人烟的地方走,然后从这里赶到大雁坡。我准备的比较充分,当时陈老留下的那副大雁坡地形平面图,我已经熟记在心。郑童给我准备了当年流通的钞票,还有衣服,穿上那身衣服,我就觉得自己的模样很可笑,土的掉渣。
大概走了有半天时间,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子,村子坐落在荒地的旁边,非常小,可能就三四十户人家。我装作过路人,跑去借火做饭,村子里不见外人,再加上当时那个环境,所以村民很质朴,对我热情且客气,不收我的钱,免费给做了顿饭,烧了热水。
吃着饭,我的眼神一下子就顿住了,变得有点呆滞,大脑好像承受不住事实,瞬间迟缓下来。因为我无意中看到了桌子那边的日历,是那种很老式的日历,我们管它叫月份牌,一份日历三百六十五张,过一天就撕掉一页。
我看到日历上清楚的标示着现在的年份,一九八四年。
我的脑子大了一圈,郑童说这种逆穿存在误差,结果真是这样,现在的时间比我预定的时间整整早了一年。我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耗上一年时间。
完全没办法了,我苦笑了一下,只能回到法台寺那边,挖开六角形印记,然后利用它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调整坐标,再一次出发,去一九八五年。
我无奈的找村民打听好了方向还有路线,然后跑到附近的县城,来回倒了几次车,那时候的交通远没有现在发达,火车慢的要死,坐到屁股发麻,之后又步行了两三天,才最终跑到法台寺遗址那里。
当时的法台寺,依然那么荒凉,法台寺附近有一个小村子,这些郑童跟我讲过,不过我心里负担很重,不想再耽误下去,直接绕过村子,朝六角印记所在的地方赶。时间会变,但那块土地是不会变化的,我的记忆力很好,清楚的记得自己和郑童当时挖掘的地方。我大致估计出六角印记所在的位置,然后动手开始挖。
一个人干这个活就非常的累,要挖开很大一片。挖着挖着,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那是心头升起的一种预感。
预感非常的强烈,这让我猛然停下手里的铲子,回过头来。回过头的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无声无息的出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任何声响和动静都没有发出。
当我看到他的时候,瞳孔就猛然收缩了,惊讶的差一点叫出来。


第三十二章 老和尚
在我的意识中,对于这个猛然却又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的人,应该是从未见过面的,但我又不觉得陌生。当我回头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脑海里立即闪现出了一张照片的影子。那张照片是老神棍给我看的,主场景是一副巨大的图案的一角,在场景正中心,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让我感觉无比惊讶和震惊的是,我背后所站的这个人,和照片里的人极其相似。他应该是很老了,我却分辨不出他具体的年纪,六十岁,七十岁,甚至更老?他穿着一件便衣不是便衣,僧衣又不是僧衣的衣服,头发非常短,隐约可以看到头顶的戒疤。
他的神色宁静,没有一点点波澜,如同一片清风流云,他站在原地,身体的一部分就好像跟周围融为了一团,自然又祥和。他的身材不高,短短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雪白,但脸庞上的皱纹远比我想象的要少,透出一种老年人罕有的健康的红润光泽。
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就是他的眼睛。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目光都掩饰的滴水不漏。然而,我从这个貌似老和尚一般的人的眼睛里,却只能看到一片淡然的安详,除此之外,没有其它。
他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心情也随之紧张忐忑起来。不管我承认不承认,都能感觉的出,这绝对不是个一般人。
“在挖什么?”
在我注视了老和尚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我分不清楚他的口音,很怪的口音,仿佛融合了好几个地方的方言。但是他的语气柔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种语气里,有一个年长的老者独有的慈祥。尽管只是一丝丝慈祥,却让我紧张的心情平息了不少。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和尚的话,想了想,只能对他道:“在挖我需要的东西。”
老和尚的眸光依然如水般平静,但是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点很淡很淡的光一闪而过,这点点光芒让我感觉心惊肉跳,整个人都有种被从外到内看透的感觉。他注视了我一会儿,雪白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世间,可有长生?”他开口问出了第二句话,这是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
老和尚的眼神随即又是很轻微的变了变,我形容不出那种变化,好像有一点失望,又有一点释然。那种释然,就如同一个历经了沧桑,看破红尘铅华的人所独有的意境。
“有的事,一天做不完,不如缓缓的做,停一停也无妨的。”
说着,老和尚就在原地盘坐了下来,他盘坐的姿势相当娴熟,那可能是多少年经常盘膝而坐之后形成的一种习惯,我有些相信,这是个真正吃斋打坐的僧人了。说实话,我对他充满了好奇,从我在照片上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定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常的人。
我所经历的,果然是一场带着浓重奇幻色彩的旅行,如果不是这样,我想这辈子都不会有和他见面的机会。那一刻,我突然打消了挖出六角印记的念头,我想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躺在那片图案中?
想着,我就放下手中的铲子,试探着坐到老和尚对面,因为知道他并不普通,所以我的心里始终有种隐约的敬畏,说话很小心。但是老和尚的态度温和,没有任何架子,跟我随意交谈,这种随和的氛围让我的紧张渐渐的消失,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挖它做什么?”老和尚的眼睛朝六角印记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开口问我,这已经很明显了,他显然知道这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六角印记,同样也清楚,我既然在挖它,就必然知道印记的作用。
“想回家。”我琢磨了一下,既然对方知道这些,我再隐瞒的话,就会引起他的怀疑,甚至是戒备,这对我很不利,所以有必要说实话。说了实话以后,我就考虑着该怎么应对老和尚的继续盘问。
但意外的是,我回答了,他就点点头,没有再刨根问底的追问我。我做好了准备,他却不问了,这让我感到讶异,也有些忍不住。
“这就是个缘字。”老和尚似乎知道我在讶异什么,道:“那么多人,他不知,她也不知,偏偏你知道了,这不是缘吗?既然有缘,那就是天注定的。”
“那么你呢?”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事实上,我并不指望老和尚能跟我说实话,我只是想先和他熟络熟络,如果混的熟了,那么以后可能还有机会从他嘴里得到一点有用的话。
“我时常都在走,走到这里,走到哪里。”老和尚抬眼看看西边已经将要落山的红日,眼睛里突然有种落寞般的萧索,我突然觉得,这种萧索,似曾相识。
那是一种孤独的落寞与萧索,就仿佛不远处的山,寂静无声的在那里矗立了无数个岁月,没人理它,没人管它,风来了自己挡,雨来了自己扛,孤苦伶仃,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
“就是毫无目的的走吗?”我接着问道:“一直在走?”
“在找一个人。”老和尚笑了笑:“只可惜,没有找到。”
“在找什么人?”
“我不知道。”老和尚的笑容随即就消失了,脸庞上出现了一种迷茫:“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在何处,就是找他。”
“你在找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老和尚沉默下来,他一沉默,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随着他一起凝固。他虽然温和,但是却能给人一种无上的威严和震慑,我不敢再随便乱问了,愣愣的看着他,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合适。
“若你想知道,就在这里等等吧。”老和尚慢慢站起身,道:“我有些事要做,若你等的住,等我回来时,再慢慢说。”
我不知道老和尚要做什么,但是他这么一说,我就决心要等下去。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摇摇头,起身就走了。他的脚步很轻,走的不快,可是就好像不沾尘土一样,很快就消失在远处。我注意到,他是朝法台寺遗址那个方向而去的。我是个好奇心很重,胆子也比较大的人,如果换了旁人,说不定我就会忍不住悄悄跟过去窥视,不过说实话,我不敢跟着这个老和尚。所以,我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等。
这绝对是考验我耐性的一件事,从日落等到天黑,又等到深夜,一直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我顶不住困意,睡了那么两三个小时。
我是被一阵席卷而来的风惊醒的,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我就觉得身上多了件衣服,衣服上打了几个补丁,沾着尘土,再抬眼一看,老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盘坐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闭目不语。
拿着那件衣服的时候,我的心里猛然一酸,内心深处的一些情感,像是被触动了。作为一个孤儿,没有人能理解我从小到大所经历的那些酸楚。孤儿院里,学校里,社会里,我成长了一路,并不缺衣少食,可是我缺乏那种最质朴的关怀。我不记得有谁会在一个刮着风的夜晚,在我熟睡时轻轻给我搭上一件衣服。
这种感觉让我对老和尚的敬畏一下子蜕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渴望似的亲近,还有感激。
我拿着衣服走到老和尚身边还给他,又拿了自己带的小炉子,烧了一点水。喝水的时候,老和尚抬头指了指法台寺的方向,道:“你知道那边那个地方吗?”
“知道。”我点了点头,但我既然这么说,就需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所以我告诉老和尚,我是从事文物工作的,因为工作关系,会接触到很多这样的地方或者物品,同样也了解不少资料。
两个人都了解同样的情况,交谈起来就方便也直接了很多,我依然没有打算隐瞒老和尚。我告诉他,为了寻求一个几乎无法得知的答案,在别人的帮助下,我从过去回到了此时。这种话要是讲给别的人听,那么对方至少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然后琢磨着我肯定是刚从哪个精神病院逃跑出来的病人,但老和尚没有一丝疑惑或者怀疑,他听了就听了,就如同在听一席很普通很平常的话。
“我猜想,你既知道法台寺,那就必知长生观,对么?”老和尚接着问了一句。
“是,我知道长生观。”
“既然这样。。。。。。”老和尚想了想,道:“我离家将有半年了,要回去看看,你若不嫌,我们一路。”
“好。”我正巴不得跟老和尚多接触,他这么一说,让我很开心,心里一激动,嘴皮子就有点碎:“和尚也有家?”
“谁都有家的,和尚,也是人。”老和尚笑了笑,他并不和想象中那样孤傲冷僻,很平易近人。
“说的有道理。”我也跟着笑起来。
“昨天你问我,在寻找什么人。”老和尚起身收拾了自己寥寥不多的东西,道:“走吧,一路走,一路说,先讲个故事给你听。”


第三十三章 同行 为时光1新婚加更
一听老和尚要讲故事,我顿时来了精神,我知道这种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要跟谁讲故事,既然要讲,那肯定有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或者说目的。我暂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能知道的多一点,是好事。
但同时,我心底有一点疑虑,我跟老和尚认识了多久?从昨天算到现在,顶多十几个小时,他为什么会对我那么信任?当我无意中看看身旁的老和尚时,猛然觉得,我和他,好像并不陌生。
“我很早之前剃发出家,这些年身不在庙堂,也没有还俗,已经有些不伦不类了。”老和尚一边走,一边对我道:“俗家时的姓名,早就忘的一干二净,我记得出家时,当时的师傅赐我的法名,叫做无念。”
“无念。。。。。。”我不参佛,也就无法领会这个法名的含义,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些,我至少要先把时间理顺,大概搞清楚老和尚是什么时候出的家,最重要的是,他是什么时候躺到照片里那幅巨大的图案当中去的,不过这些肯定不能直接问出来,只能旁敲侧击的一点点问,顺着线索去推测,所以我问道:“无念大师,出家很久了吗?在哪儿出的家?”
“不是大师,叫声无念和尚就罢了。”无念老和尚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道:“很早了,早到我记不清楚,出家时,我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师傅那么叫我,我就那么应下来。出家的日子,我实在记不得,但出家时的地方,我忘不掉。”
“是哪座宝刹?”
无念老和尚正走着,一下子顿住脚步,转头朝身后看了看,又看看我,道:“法台寺。”
法台寺!
我顿时就又像被一道雷给劈了一样,之前,我和郑童同行朝西北这边来的路上,曾经聊过很多,尤其是法台寺。郑童接触法台寺比我要早的多,搜集的资料也很全面,根据正史记载,法台寺始建于西夏王朝初期,西夏王朝中叶是最鼎盛的时候,庙宇享受皇室的供养,在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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