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了解的不是太多。河童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我可以听懂的话,但是他一直在比划,在解说。
这种沟通有点困难,因为需要超强的理解能力,才可能明白他想表达的具体意思。我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但是我觉得,他在告诉我们一句话。
如果在前进的路上,遇见任何感觉危险的地方,不要涉足,否则,我们会后悔。
第八十四章 遇险
听到小孩儿类似于警告一般的提示,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我带着范团和苏小蒙两个没有多少经验的人,最怕遇见一些无法预料的危险情况。但已经走到了这里,古老的元突人留下的秘密,具有巨大的诱惑力,我又忍不住开始暗暗思考,却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放弃。
我们三个人游出了密室的小洞,在河底凿痕继续延伸的地方浮出水面。我问他们两个,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老安说过的话对我来说都是放屁,但有一句很有道理,既然结伴,我就要为我的同伴负责。
“我听你们的。”范团没有什么主见,他这么一说,苏小蒙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权又落到我身上。
人考虑的太多,就会举棋不定。我不想再浪费那么多时间,干脆就抛掉心里所有的念头,在漆黑的河面上环视了一眼,一狠心,道:“那就走吧。”
河童给过一点提示,河底的凿痕会经过下方连通到另一条水道中,期间全部是水,没有可以换气的机会,必须一口气游过去。我跟他们两个说清楚,然后把手里的手电调到最亮,深深吸了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冰冷的水下并不是绝对的孤寂,可以看到一条条不知名的鱼从光线中游来游去。河底的凿痕一直很清晰,许久许久之前,元突人就是利用这些凿痕,让巨大的铁球绕过复杂的地势,运到空间更深的地方。我钻进水里之后,范团和苏小蒙都跟上了,我们没有潜水装备,三个人一个拉着一个。渐渐的,肺里的氧气将要消耗光了,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人心慌,我又加快了速度,随即,一头就从水面上浮了出来。
河童的提示无误,这是一条跟暗河相连的水道,很窄,凿痕从水道底部顺着地势伸到岸边,然后继续向前。这里的地势要比之前更复杂,崎岖的路面上高低起伏,像一片微缩了无数倍的山地。
凿痕就是在崎岖中弯弯曲曲的不断延伸着,我们一直顺着凿痕在走,前后算算,凿痕的长度已经非常可观了,元突人的毅力还有坚忍让我非常佩服。但是这无疑中也说明,他们要做的,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为此不惜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心里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跟范团他们讨论,他们也说不出更独到的见解。
“凿痕到底有多长啊。”范团走着就感觉到累,我怀疑,那些凿痕将会一直延伸到这个地下空间的最尽头,那里,才是秘密将要揭开的地点。
抱着这个念头,我一直在坚持。不久之后,面前出现了一道很陡峭的大斜坡,凿痕也随之顺着石坡的底部延伸。我们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跟着凿痕走。这样等于是在横穿石坡,这道石坡不仅陡峭,而且很长,大概走了三四百米,只走到了石坡的中段。范团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物资,很吃力,我不想一下子把他累垮,就原地休息一下。范团胖,苏小蒙瘦,但两个人都是吃货,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从包里翻出一点吃的磨牙。
轰隆。。。。。。
我们坐下来不到五分钟时间,我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一丁点非常非常微弱的震动感,而且伴随着震动感出现的,是隐隐约约好像打雷一般的声响。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不由自主让我想起了途中遇到的那个雷电河谷,身上顿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情况?”范团和苏小蒙也感觉到了,扭头来回乱看。几秒钟时间里,那种隆隆的类似雷声般的响动密集到了一定程度,紧接着,我察觉到了那阵响动的来源。
我飞快的举起手电朝石坡上方照过去,光照的范围有限,但是还是能看到,一大片礌石般的石头,从斜坡的最顶端不停的滚落。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们倒霉到了极点,看见石头下滚的趋势,我就暗道糟糕,滚落的石头一线排开,几乎把漫长的石坡都覆盖住了。就好像雪峰之间骤然爆发的雪崩,一旦雪崩开始,人就无处可逃。
我们的处境顿时被动也危险到了极点,三个人正巧走到石坡的中段,不管是向前还是退后,都不可能逃离这条生死线。苏小蒙发愣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借助下滚的惯性,越来越快,越来越猛,隆隆声不绝于耳,好像头顶炸起密密麻麻的响雷。
“跑啊!”范团大喊,连背包都不要了,招呼我们快跑。我不愿坐着等死,尽管知道逃不掉了,却还是匆忙的分析了一下,决定朝前面跑。苏小蒙估计是被吓呆了,我跑出去两步,她还在原地发愣,我转身一把拽住她,使劲的朝前狂奔。
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自己的体能极限,但是根本就跑不过快速滚落下来的石头。最多跑出去十米远,第一块石头终于落到了石坡的底部,脸盆那么大的石块从高处滚落下来,能量惊人,就算范团那种体型,肯定也会被砸的稀烂。
随着第一块石头的滑落,我们完全被笼罩住了。我在狂奔中骤然停住身形,抱着苏小蒙猛的转了个身,几块大石头堪堪的从我们身边滑了过去,石屑灰尘四下翻飞,苏小蒙忍不住惊叫起来,被吓的脸色发白。
“要是能跑!你就自己先跑!”苏小蒙可能完全被吓傻了,也不看看眼前的形势,大义凛然的让我先走。
我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寸步难行,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尽全力躲避一块块不停滚落下来的石块。石头像潮水一样,没有人能在这种铺天盖地的打击下坚持太久,我勉强躲了两分钟,身后的范团猛的发出一声惨叫。但是那声惨叫并没有持续结束,好像喊到一半就硬生生的被截断了。
我心头一紧,仓促间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范团被几块石头一下子盖在下面。我能看到飞溅的鲜血顿时就把石头染的血红一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砸死了,但瞬间就无声无息,我大喊了两声,他没有回应。
现在的处境,比被蝙蝠群袭击的时候更艰难,之前我们好歹还有一点点暂缓危机的办法,但是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等死。
苏小蒙再也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句话的心情了,随着我的躲闪一声连着一声的尖声惊叫。我完全顾不上别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没有谁再能救我们,就算那只巨大的不死鸟飞来,就算老安他们立即赶到身边,我们也死定了。
我有一点后悔,之前武胜利在临死的时候,曾经给过我一只青铜小炉,里面有一些古代方士利用不死鸟的鸟粪炼制的结痂物,那种结痂物的功效,我不怀疑,只不过可能是出于对武胜利的一点成见,我不完全信任他,那些结痂物没有随身携带。
没有救兵,没有退路,没有不死鸟的结痂物,这一切的一切都毫无疑问的说明,我们死定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因为石头滚落的速度以及密集程度根本不是人可以应对的。在我手忙脚乱疲于抵挡的时候,身边的苏小蒙一下子被一块石头拦腰砸了一下,那块石头不算大,但她的身躯是那么娇小柔弱,石头无疑是致命的,她和范团一样,叫喊声嘎然而止。昏暗的光线中,我恍惚看到她无力的转动着眼睛,望着我,嘴里,鼻子里,一起朝外涌动着血沫。
我的汗水不停的朝下流,偶尔会有指甲盖大小的碎石头飞溅出来,击打在手上脸上,生疼生疼的,这说明,我遇到的,不是一个梦境。我不想丢下范团和苏小蒙,但是现在,我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
在我眼前晃动的,全部都是苏小蒙倒下时的情景。对我来说,死亡并不是最痛苦的事,人人都惧怕死亡,只不过它真要到来的时候,说不定人来不及多想什么,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当你看到身边的人倒在眼前的血泊中,而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救他们,那种悲哀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自己的心脏,痛的要死。
我救不了她,同样也不知道她的死活。石头仍然在周围不停的滚落着,我不相信她会死,所以我拼尽全力,就像她还好端端的活着一样,想把她从石块间抱出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米,然而这两米距离在此刻却变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我一步跨了过去,伸出的手刚刚碰到苏小蒙的衣角,就感觉后脑被石头砸到了,力量很大,顿时把我砸到一旁,我的身体前扑着倒地,脑袋如同有一万斤重,昏沉的抬不起来。
没有多少思考的余地,我的意识瞬间就恍惚了,脑海中,眼前,所想的,所看的,很快都变的模糊一片。
我分辨不出自己是否闭上了眼睛,但是很短时间里,我突然觉得黑暗的地下变的通亮一片,好像每一个角落都被一种白茫茫的光笼罩着。那种白光连接了天地,让整个世界都陷入这种奇异的通明中。
隐约中,我残存的那么一点点意识,感觉到这片茫茫的白光中有一团团慢慢漂浮的云朵,但那些云朵,又好像一朵朵飞舞着的蒲公英。
很多很多蒲公英。
第八十五章 涅槃
连绵不断的蒲公英占据了我的视线,事实上,我自己也分辨不清楚那片白光和蒲公英是我感觉到的,还是真正看到的。意识处于一种怪异而且混乱的状态,我好像还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只不过无暇再去分辨。脑海中残存的意识很快就消失了,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种昏迷就好像人陷入了一种极深极深的睡眠中,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情节最简单的梦都不会做,闭上眼睛就可以睡到天亮。
我说不清楚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等消失的意识重新回到脑海中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欲裂,这比整夜的宿醉更难受。我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摸了摸头,我的后脑处肯定被石头砸的不轻,轻轻一碰感觉剧痛,流出的血已经干硬结痂,把头发粘成了一片。
意识重新恢复,各种感官也随之开始正常。我听不到石块滚落的隆隆声,周围一片死寂。我用力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躺在一片杂乱的石块当中,睁开眼睛的同时,那把手电还在亮着。
我不敢相信这是不是真的,自己还活着。这让我觉得说不出的兴奋,在那种乱石如雨的状况下,谁都会认为必死无疑,但竟然活了下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油然而生。
但是我只兴奋了一秒钟,心情随之就低落到了极点,我不顾剧痛,翻身爬起来,但是脑袋可能受了太重的创伤,无比的沉重,翻身的同时差一点又一头栽倒。我勉强用手支撑住身体,捡起手电,在旁边照了照。
我一眼看到了苏小蒙,她还和我被砸昏之前一样,蜷缩着身体躺在乱石中间。我飞快的扑过去,轻轻把她抱了起来。
她好像在沉睡着,脸庞的表情出奇的安静。白皙的脸颊上沾满了干透的血迹,我的手在发抖,因为无形中,苏小蒙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在这种处境下,我绝对不愿意看到她死去。
我用发抖的手在她鼻尖试探了一下,心里就猛然一兴奋。她还有呼吸,尽管呼吸不比正常人那么有规律,但至少说明,她还是活着的。
我赶紧把她抱到一旁,捡了遗失的背包,她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我安顿好她,又去找范团。我们相距不远,范团被几块滚落之后又架空的石头压在下面,我看到了两条粗壮的腿。我想把他拖出来,但是石块之间的间隙太小,几乎把范团给卡住了,我吃力的搬掉最上面的两块石头,范团的身躯就缩在石块之间,那张胖脸看上去栩栩如生。
我把他拖出来,拍了拍他的脸。胖子总是占一些优势的,内脏骨头都被厚厚的皮下脂肪保护着,我察觉到了范团的呼吸,这货肯定被砸的很惨,但凭借身躯的优势,一直熬到现在。
紧接着,我把他们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做一些必要的补救性抢救。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范团首先苏醒过来,状态很正常,知道疼,一睁眼就龇牙咧嘴的差点叫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苏小蒙也醒过来了,她没有范团那么明显,带血的长睫毛开合了几下,似乎有点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看着他们好端端的,我一下就坐到地上,感觉疲惫的动都不想动了。
“黄金三人组,很有实力的,运气超好。”范团咧着嘴就笑:“怎么折腾都不挂,这。。。。。。”
“拜托你闭上鸟嘴。”苏小蒙显然还陷在之前的危机阴影中,想起来就感觉后怕。
滚落的石块完全停止了,但是呆在这个地方,总觉得不安。我们立即决定先走过石坡再说,我和范团的情况算是比较好,行走很正常,苏小蒙可能是被砸到了腰,多少影响了双腿,走路有点艰难,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过来的。实在没办法,我把自己的负重也交给范团,然后抱着苏小蒙,一路沿着杂乱无章的石块朝前走。
我们都尽力走的很快,又走了大概三百米左右,石坡到头了,转过这道石坡,空间又一次广阔起来,一眼望不到四周的边际。所幸的是,凿痕依然在延伸,我们不会迷失正确的方向路线。
任何历史遗留的痕迹在这种广阔的空间内,都显得微乎其微。但是我发现了很多很多元突人的遗物,那些东西应该是祭祀中所用到的礼器以及祭品,这个地方显然进行过不止一次的祭祀活动,常年累月下来,各种物品积累的数量相当繁多。元突人在消失之前没有带走这些东西,全部留在了原地,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元突人活动很频繁的地区。
我的头还有点昏沉,苏小蒙在怀里好像很惬意,乖巧的像一只猫。我们继续顺着凿痕的印记走,这一次,没有走出多远,面前出现了一片几乎看不到底的深渊峡谷。
峡谷的宽度至少在三四十以上,一道天然形成的石梁贯穿了整片峡谷,延伸到对岸。这道石梁就像一座桥,七八米那么宽,三个人并排走上去都不会显得狭窄,但是峡谷那么深邃,如果俯瞰这座桥,就好像海平面上的一条细线。
几道凿痕汇成一道,从石桥上延伸过去,那些铁球肯定从这里被运到了对岸。我一直记着河童的警示,但是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