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魔脸色一沉,冷冷地问:“谁告诉你的?”
春虹也脸色一沉,他已定下心,不怕魔女的媚眼了。眼看危机巳至,生死关头,色的诱惑毕竟比死的威胁稍差些。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要将刀搁在他的脖子上,叫他风流不起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沉声道。
花魔反而笑了,道:“你何必紧张?等本夫人要动手时,紧张也没用,你保全不了你自己。”
“不见得。”他傲然地答。
“是否见得,不久便见分晓。”
“你上吧!为何要等不久之后?”
“我给你两条路走,任你挑。”
“哼!在下从不受人指使。”
“你会的,在我花魔的面前,你无法拒绝。先说说看,你贵姓大名?”
春虹这时聪明了,不再说实话。从刚才他指出花魔是邪教的狐群狗党时,花魔的脸色大变,变得杀气腾腾,他便知道失言了,这时怎会乖乖将真名说出?
“太爷姓太,名爷,你记着就是。”
花魔格格一笑,笑得花枝乱抖,乳峰儿颤,柳腰儿扭,媚态横生,风情万种,笑道:“你似乎以为我是毒蛇猛兽,不敢通名报姓?”
“你比毒蛇猛兽还可怕。”
“真的!当你投入我怀里时,你就不作如此想了。听着,两条路任你选:其一,投入本夫人的怀里,其二,血溅荒谷,你选那一条?”
这女人胆子大得骇人,脸皮大概比城墙还厚,春虹呵呵大笑,道:“如果太爷走第三条路?”
“没有第三条路。”花魔一字一吐地答,语气坚决。
春虹摇头,也坚决地道:“第三条路是太爷自己的路,不由任何人指定。你,一代淫魔,名噪武林,可知我走的是什么路?”
“黄泉,是么?”花魔恶意地问。
“不!是宰了你这女淫魔,为世人除害!”
花魔懒洋洋地一挥手道:“懒得和你说废话了,划不来,小聪过来。”
四侍婢女之一应许了一声,躬身道:“聪儿在,请指示。”
“你可听清了了这小后生要宰我,语气中大义凛然,像是个自命不凡了不起的大英雄哩。”
“聪儿听清了,此小子无礼。”
“去教训教训他,要活的。唉!许久没见过这种好人了,千万不要伤了他。”
“聪儿遵命。”小聪行礼退下,一步步向春虹走来,媚笑如花,凤目中默默含情,婀娜地走去了。春虹哈哈一笑,道:“丫头,免了吧!你眼上的造诣,比你的主人差远了。主人不行,婢更勿论,你何必献丑?”
花魔轻轻点头,叮咛道:“小聪,留神,他的功力超人一等,必是方外人的门下。”
小聪应了一声,突然疾冲而至,走中宫放胆抢入,上扑、拔剑,疾逾电光石火,一招“飞虹迎日”,袭向春虹的元阳魁首。
春虹火起,这种进招的狂态太看不起人了,不给点颜色让她们涂脸,此气难消。
“着!”他轻叱,招出“罡风扫云”,但不抢削来剑却从剑下锲入,错招反击,而非化招进袭,刀如狂龙,凶猛地挥向小聪的右肩胁。
两人都狂,也同样放胆进攻。看谁快,表面上看,似乎半斤八两不分轩轾,其实春虹要快些,剑距春虹的脸部还有半尺,春虹的刀头已快及身了。
“咦!”小聪讶然收势,硬生生的将剑撤出,身形左飘避招,在间不容发中躲过致命一刀。
春虹一招得手,抢得了先机,一声长吼,挺刀如影附形迫紧狂攻,刀风厉啸冷电四射,凶狠的招式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以斗山倒海的声势抓住机会放手狂攻。
人影晃退,八方追逐,但见人影急剧地变换招式,只听刀剑发出的震耳啸鸣。
春虹连攻十三刀,把小聪迫得换了十九次方位,没有她反击的机会。她的剑始终被迫在外周,一阵铿锵的兵刃交鸣声震耳欲聋,春虹发挥了拼命单刀的威力,有几刀几乎得手,险象环生,生死间不容发,但小聪仍然支持,有惊无险。
小聪不仅额上出现了香汗,脸色也泛灰色了。
第十七刀,“嗤”一声厉啸,刀尖击散小聪的内家护身气功,右胯外侧裂了一条缝,有血珠沁出,她惊恐地撤剑飞退,足下乱了。能接下春虹的十七刀,她很了不起,似乎比色魔相差不远。
春虹也暗暗心惊,对一个侍女他也难以得手,对花魔的造诣,他有了重新审慎的估价。
花魔的神色逐渐凝重,急叫道:“少聪快退下!”
“铮”。一声龙吟响起,小聪的剑向外荡。
花魔的身法奇快绝顶,如同幽灵幻影,一闪而至,但晚了一步。响起春虹的一声叱喝,人影巳分。
花魔也突然止步,三人成三角形相距两丈站立。
春虹迎风卓立,金背刀冷电四射,传出铿锵震鸣。他面上神情严肃,吐出一口气,将左手的半件坎肩缓缓抛落,冷冷地道:“一个侍女也有如此高明的身手,东海奇域值得骄傲,可惜走错了路。白域主,回头是岸,你如果能以侠义胸襟造福江湖,将是武林的光荣,终生幸甚。”
小聪粉面铁青,右臂有血迹,小肩也被春虹的左手抓裂一半,另一半飘然而下。她踉跄站稳,深深吸入一口气,颤声道:“我不领你的情,你不该收刀招。”说完,闭上了凤目,两行清泪慢慢流下,泪珠滴碎在劲装的前襟上,缓缓举起震鸣而又微抖着的长剑,闭目仰首向天,幽幽地又道:“奴婢有辱东海奇域的名望,罪不可恕,夫人请珍重,来生奴婢再侍侯夫人尊前。”说完,长剑疾挥,向颈上抹去。
远处,疯丐已将吾山五虎赶向另一端被大火控制了的东山谷,如霜则毫无所见地越过吾山五虎的地段,藉草木掩身,询这儿掠近。
春虹吃了一惊,他对小聪甚有好感,一个美极的小姑娘能和他力拚十余招,他动了相惜之念,怎能眼看她自刎而死?飞扑而上,大喝道:“不可!”
相距在两丈外,按理他准难及时扑救,也许是他的举动引起小聪的好奇,也许是他沉雷似的喝声把小聪镇住,反正小聪的剑停住了。偏在她颈下,凤目微张,用奇异的眼神注视着飞掠而来的春虹。
“铮”一声龙吟乍起,春虹一刀将长剑击飞了。同一瞬间,小聪惊叫一声,跌入春虹的怀中。
春虹意在救人,万没料到别人挖了陷阱让他往里跳,认为小聪在羞愤中自刎,他必须救人,小聪惊叫着往他怀倒,他能不伸手去扶?
糟了!手刚架住小聪的右臂,小聪的左手已经轻而易举地点中了他的胸前鸠尾穴。
他骤不及防,做梦也没料到会变生不测,一未运功护身闭穴,二未心生警觉,应指便中,全身发僵。
不止此也,小聪这泼辣货下手不留情,右手再挥,“噗”一声就是一劈掌,劈中他的左耳门,应掌昏厥,单刀坠地。倒在小聪的纤手中。
小聪抱起春虹,向花魔走去,一面抹去泪痕,笑道:“这家伙可伯极了,要不是夫人点醒小婢,不但不能生擒他,反而会伤在他刀下。”
花魔伸手接过人,“啧”一声,先在春虹的颊上印了一个暴吻,娇笑道:“像这种初出道自命英雄,满脑子剑胆慈心的毛头小伙子,只有用这种办法对付,方可手到擒来。小聪记下大功一件,我答应让你分享,先喂他一颗安神丹,别让他清醒,带住走,我们先办大事。”
“要不要先搜搜?”小聪接回人,喜悦地问。
“好,搜搜看。”
小聪将人放下,先取一颗安神丹纳入春虹口中,一捏牙关,丹九下肚。她解下春虹的百宝囊,一面将物品取出,一面报出品名:“三瓶丹丸药散,一堆……咦!这家伙也不是好东西,有一大堆女人首饰,全是值钱的珠钻。咦!还有一枚九幽魔域李堡主的手下,魔域二煞老二鬼爪霍天奇的追魄旋形镖,难道他是……”
“拿给我看看。”花魔说。
小聪双手把镖呈上,道:“请夫人过目。”
花魔看了看,丢去冷笑道:“是从尸体上取下来的,还有血影。霍天寿老了,没有用了,发出镖取不回,魔域二煞该换人了,李文宗为何还许可这种老朽占二煞的名位?怪事!”
小聪再搜,一面道:“霍天奇确是老了,听说上次他们在广信府葛家,霍天奇几乎死在穷酸的手下,未免太丢人了。”
“别废话,看看他的路引便成,别的东西用不着一件件清点,你也糊涂了,不岔目的东西用不着点的。”花魔不耐烦地催促,凤目却向远处看,似有所见。
小聪找遍了春虹的全身,摇头道:“禀夫人,这家伙是亡命之徒,没有路引。”
花魔仍向远处看,并侧耳倾听,低声道:“将人用锦囊盛了带上,有人来了,隐身!”
小聪召来一名同伴,取一个特大的锦囊将春虹塞入囊中,系上囊口,交与同伴拿走。十三个女人身影急动四方隐入怪石中不见。
来的人是如霜。她时隐时现,藉草木掩身慢慢飞掠,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既防有人猝然袭击,更留意春虹身影。自从重逢春虹之后,寻剑的念头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目下她唯一的念头,便是寻到春虹,任何身外事与她无关,世间没有比寻找爱侣更重要的事。
她找得心中冒烟,焦急万分,心里不住埋怨咒骂:“该死的包小淫贼,该死的许小妹,都是你们打岔,把我的春虹走失了。”
走到春虹先前被擒的地方,她鼻中嗅到一丝若有若无,极为熟悉的香气,吃了一惊,脸色一变,忽然扭头飞奔,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站住,你这小妖怪。”花魔的叫声直震耳膜。
她跑得更快,更急。可是,她面前忽然站起一名俏侍女,笑嘻嘻地,裣衽行礼道:“小姐万安,请留步,夫人有请。”
如霜大声叫:“走开!”
俏侍女低叫:“小姐这几年……”
如霜向旁急掠,对面草叶中又冒起一名侍女,笑道:“小姐请留步,小敏叩请小姐万安。”说完,俯身下跪。
如瓶再折回,未免耽搁了,花魔一闪即至,骂道:“小妖怪,你再跑,我不把你立即送给你的夫婿管教才怪,你信不信?”
如霜果被吓住了,转身跳脚道:“娘,别管我的事,别提那小畜生。”
“为何不提?”花魔怪声怪气地问。
“他……那小畜牲不是东西,除非我变猪变狗,不然决不嫁那卑鄙的杀才。”
“为什么?”
“为什么?哼?娘,你该知道他来了。在群雄集聚生死一发中,他还带了两个鬼女人在身边快活。”
“呸,男人哪一个不好色?三妻四妾平常得很,你这丫头真胡闹!”
“娘,别提那小畜牲,你再说,我永不理你了,我仍然在江湖做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花魔摇头苦笑,感叹地道:“我真该管教管教你了,整年偷走在外,你怎算得是个已有婆家的大闺女?一年中只派人送回一两封平安信 我怎能安心?这次要不是到这儿寻剑,恐怕永远看不到你了,谁知你安了坏心眼女扮男装?我猜,你连姓名都改了,目下你姓什名谁,有男孩子的名字么?”
如霜也有点黯然,低声道:“娘,女儿不孝,如果娘迫女儿嫁给那个小畜牲,女儿宁可死在江湖上,路死路埋。”
“孩子,其实包志坚也不太坏。论门第、人材、武功、家世,足以配得上你了。”
“娘,门第家世,人材武功,这些东西都不重要,只是……那畜牲从小我就看不顺眼,除了女人,他还会些什么?凶狠、强暴、傲慢、任性!”
“好了好了,你再说下去,他简直不值半文钱了。”
“他本来就不值半文钱。”如霜任性地叫着。
“不谈这些,你说,这些年来你想念不想念娘?”
“娘,女儿不敢想。”
“为什么?”
“怕娘逼我,那会令女儿伤心。”
“唉!我不管你的事了,你总算是我的亲骨肉,我不忍心看你也步我的后尘。有你这个洁身自好的女儿,做母亲的感到安慰,也感到惭愧。”
“娘!”如霜热泪盈眶,向母怀中飞扑。
母女俩紧紧拥抱,流下了亲情的泪水。久久,花魔柔声道:“该走了,我们先去寻剑,以后的行止,我不勉强你,有空回家看看我吧。娘多希望和你多聚首一些日子呀。你年龄也不小了,在外流浪娘怎能放心?”
“女儿会回去的,但必在包小畜牲死了之后,或者他娶了亲,便是女儿长侍膝下的时候了。”
花魔摇头苦笑,微叹地道:”包少堡主家不会对你死心也永不会正式娶妻生子,他不愿受拘束,永远对陌生的美女感兴趣。”
一行十四人,向谷西走去。如霜走在乃母的右首,她后面一名侍女抱着盛着春虹的大锦囊后跟,她做梦也未料到她要找的人被装在囊中,相距甚近,却是咫尺天涯,无法相见。
花魔一面走,一面道:“我们不必费心苦寻,只消向人多处闯便成,寻到放剑处的人,决不会轻易得手悄然溜走的,霜儿,你的小慧在哪呢?”
“小慧留在茶陵,我不敢带她来,多一个人反而碍手碍脚,你曾经看到一个……”
话未说完,前面山根的古林中,传出一声惨叫,接着怪笑动人心魄。
“快快走,前面有人动手了。”花魔叫,领先向前急掠。
如霜本想向乃母打听春虹的消息,被惨叫声和怪笑声所打断。真是天意。假使她说出了,花魔也许会看在爱女的份上,放春虹自由。也许一怒之下,一意孤行夺为已有,不珍惜母女亲情。
这儿是一座插天奇嵝之下,近谷底处是一座如被飞灵所削的三十余丈高的绝壁,顶端有正崖,看去突生晕眩之感,似乎奇峰飞崖正以无穷声势压将下来,气势迫人。里外是山谷的南折弯部,西归崖出现在眼前,气势奇绝,雄奇峭拔极为壮观。
这座峭崖的前面,是座密林,人影飘摇,血腥触鼻。
高峭的绝壁上,右缝中间有顽强的草木生长,崖根广的四十丈左右,有不少岩穴散布在各处。崖前面是参天古木,枝浓叶茂。所以除非在远处向这儿看,走近崖根仰首望,不易看到峭壁悬崖的真面目。
这儿人影飘动,有不少人向这儿赶,花魔等一行十四人,进入密林向崖根徐徐走近。
血腥触鼻,不时可以看到已被杀的尸体,而林缘和崖根下,散布着不少粗胳膊大拳头的英雄好汉,各自结阵自卫,一个个神色严肃,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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