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挟着人往林中去,在林缘略一停顿,扭头注视在挤斗的两人,片刻重新举步入林,自言自语道:“不错!姓朱的可能真遇上对手了。”声落人已隐入林中不见,如同幽灵幻影。
春虹面对恶煞疯狂的进击,一步步向后退。他感到恶煞的剑法凶狠有余,灵巧却不足。与宇文书麒比较,书麒的攻势迅捷绝伦,诡异灵巧。而恶煞出力沉猛,潜劲如山,凶狠泼辣为前所未见,每一面部是致命一击,不易招架,锐不可挡。短短两天半,他总算遇上了两个异常高明的剑术名家。
对方即以凶狠见长,他采用诡异灵巧应付,迅捷闪避。他灵活进招,十分险恶地接下了七八次狂攻,右胯刮掉了一层布帛,危极险极。先前出奇招削掉对方的长袖,这时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恶煞已全力进攻,不敢丝毫大意,几乎令他抓不住进击回敬的机会。恶煞的修为果然惊人,掏出了真才实学。剑上所发的内劲,使他的剑尖不时外扬准头,机难抓住,所以接了七剑他只能回敬了三剑,没有机会用上绝尘三剑。
“呔!“恶熬第八剑出手,一点寒星迎面飞射而至。假使往后退,寒星必定下沉追袭,定会刺入胸口。如果往左让手,寒星定会化为虹影,跟踪折射,十分凶狠霸道。
春虹的剑尖已被震飘至右外侧,恶煞竟敢放胆直迫中空而进,力贯掌心,扭身转向右移。
剑挥出,他感到虎口一震,身躯晃到恶熬的背后,对方剑上传来的浑雄力道凶猛绝伦,攻势一缓一震,身形已震动。他立即借力飘出,剑上传出了沉雷似的震鸣,连人带剑向右飘。
恶煞果然变点为拂,如影附形袭到,剑划一道虹影,一闪即至。
“接着!”他怒吼了,绝尘三剑终于抓住了出招的好机会。
可惜,恶煞却半途收招,怒叫如雷飞射入林,追踪灰影去了,接着叫吼声震耳:“留下人,谁敢在我恶煞朱东海头上动土?”
“大哥,该走了。”姑娘轻叫。
“不!那个叫青云的人我必须替他尽力。”春虹说着掠入林中。
灰影挟着青云兄,冉冉而去,速度骇人,在林木中轻轻飘动,始终保持距恶煞三丈左右,不让恶煞有发射出无常锥的机会。
春虹背上有人,肋下有伤,而恶煞的轻功也出类拔萃。林中转折出乎意外,不能放开脚程,所以他虽有武林中的轻功绝学,很难拉近距离,追了三五十丈,保持三丈左右。
他一面追,他一面想:“我非击倒他不可,我要取那人要我的小布包。”
追人,手上有兵刃会碍,他的剑早巳入鞘,便在百宝囊中掏出黑僵尸打他的旋形怪镖,叫喝道:“打!”其实他并未打出,脚下加劲。
恶煞穷追灰影,正迫得心中冒烟,也正想使用夺魂无常锥,喝声传到,他全力前行。他是暗器行家,根本不睬春虹喝叫,双方以奇快的轻功前掠。相距三丈,从后面发射的暗器是无法追上的,即使追上了,力道也不足以伤人。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前面的灰影上,手中共抓三枚追魂无常锥,找机会出手。
并不见有暗器追来,他心中冷笑,认定春虹年幼无知。
机会来了,前面有两颗大树阻道,灰影向右稍移,这是灰影必定会从右面绕的征兆,极难得了。
果然不错,灰影向右跨出。
恶煞大喜,脚下全力纵出,这刹那间,便追近了八尺左右,已到了两丈内了。
“打!”他怒吼,扭身双手一挥,两枚暗器分袭前面止步黑影,和后面的春虹。
春虹也突然止步,旋形怪镖在他一声沉喝中出手,
黑影不见了,并非从树右绕走,而是贴在树干上,两枚无常锥亦同时打出,一闪即至。
三人几乎是同时打出暗器的,也几乎是同时止步,同用暗器袭击,快得令人无法看清,
“哎……”春虹惊叫,左胸肌划中,鲜血如注。假使他不见机转身躯,无常锥必定贯入胸内,他一闪身无常锥仍向这飞,“得”一声钻入后面一株合抱粗的树干上,入木五寸,发射的劲道骇人之极。
“啊……”恶煞在同一瞬间狂叫出声,黑影打出的两枚无常锥,一枚钻入他的左腿,一枚在他腰背擦破一条血槽,贴脊骨擦过,伤得不轻,叫声中,他向前扑倒。
黑影毫发无伤,两枚无常锥擦树而过,全部落空。接着,黑影一闪,到了恶煞身旁。
恶熬扑倒在地,火速拔剑侧滚。
晚了,黑影一脚踢出。“噗”一声剑飞走了,手腕挨了一击,接着,黑影第二脚又到。
恶煞果然了得,反往回滚,但没有灰影快,只逃过致命一击。原踢向肋下的脚尖,踢在他的后背左琵琶骨上,凶猛沉重的力道,将他踢得飞滚八尺外,“砰”一声暴响,脑袋撞在一株树干上,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灰影大概认为满意了,扭头便走。
春虹的惊叫声,令姑娘心胆俱裂,急问道:“哥,怎样了?”
春虹抓一把药掩上创口,苦笑道:“这家伙的暗器可怕极了,他也挨了我一记,我不要紧,皮毛之伤而已。”
他的旋形怪镖钉在恶煞的右臂侧,伤肉而未伤骨。一还一镖。
灰影冉冉远去,却飘来他的声音:“要想找九幽天魔,到青城九顶域找贫道青城丹士。这人我带走,他身上有九幽天魔域的入堡秘图。小伙子,向南脱困,狂儒皇甫小辈在那儿接应,好自为之。”
春虹吃了一惊,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不问武林是非,已臻至登峰造极之境的青城丹士,九顶仙域的主人,会突然在江西龙虎山附近出现。
“晚辈将专程前行叩请老神仙道安。”他回声道,青城丹士却早巳不见了。
他心中一动,大踏步向恶煞走去。恶煞已经昏厥,躺在那儿像条死狗。
他拔出绝尘慧剑,左手擦亮火摺子。
“大哥,你干什么?”姑娘问。
春虹呵呵一笑,道:“小妹,别误会,我不会杀半条性命的。鬼谷坪只有这个凶魔,不会影响到旁人,此地决不会来恶贼,如果附近有人,早就该来了。”
“那么,你干什么?”
“为了救龙虎山的老道,我要将青城丹士前辈的话留在这儿,借恶煞的口传信给二堡主,岂不甚好?”
他在恶煞昏倒的树干上,用剑刻出一行字:“唇亡能袖手?青城丹士。”
刻到最后一笔,“嚓”一声轻响,一段松枝插入那行字的上方,微风凛然。松枝上,吊着一个小纸包,奇香扑鼻。接着,熟悉的声音入耳:“小伙子,你很坏。杀了那狗东西,不然后患无穷,将会突围前功尽弃,日后进九幽魔域难比登天,切不可存妇人之仁。贫道跟踪送信人较长时间,知他确是真心,眼下不得不带走,图送给你反而坏事。给你两颗金丹做见礼,你将受用不浅,小小内外伤更见成效。好自为之。”声音渐传渐小,显然青城丹士一面走一面说,最后几字,可能已远出半里外了。
春虹收剑熄了火摺子,向青城丹士的去向拜了两拜,将纸包中的金丹纳入怀中。
他面对昏厥的恶煞朱东海,心中为难。他能向毫无抵抗力的人下手?
“大哥,不可自误。”姑娘低叫。
“我……我……”
“留这个恶贼活命,不知会牵连多少人,一路哭不如一次哭,杀一个可以多救几个呀!”
春虹一咬牙,力贯指尖,在恶煞的眉心上点了一指,吁出一口长气,扭头便走。
到了鬼谷坪南面石碑附近,仍不见有人出面阻拦,不住嗅到呕人的血腥,可能龙虎山的老道在这儿断送了多人。
天色不早,东方天色已泛出淡淡朝霞的光芒。空中,还不时可听到隐隐的暗号。
绕过第三座山腰,往西看,五六里的丘陵星罗棋布,合抱的大松树散落其间。
他心中渐定,心说:“先找一处市镇安顿,看掌伤有何变化。”
他向山脚走去,降下了座楠竹林。竹林的每株竹皆粗愈海碗,参天直上,微风吹过吱嘎响,人走其中不碍事。走了一半,后面突然传来竹哨。这种啸声他不陌生,吃了一惊,
心说:“他们追来了,光天化日,不易逃脱,我得快走!”
山脚下,有一条古道,从西北婉蜒而来,折向西南。西北至饶州府管辖的安仁县,西南至积翠岩。积翠岩也就是望姑山,距龙虎山有六十里,是安仁贵溪两地古径会合之处。
古径中,一个穿了破棉袄包了头巾的老村妇,点着一根小竹杖,和一名中年村姑走在一块了。村姑是棉裤棉袄,花巾包头,手中挽了一个长包裹,一手挽着老太婆,来到山脚下。
啸声传到,老太婆站住了,眼中神光一闪,道:“啸声凌厉,上面可能有人动手。”
春虹机警万分,啸声一起,他撒腿狂奔,向山下如飞而去。他必须找到村镇藏身,通都天邑更好,谅九幽天魔的恶贼爪牙,也不敢在人烟密处横行霸道。
竹啸的响声此起彼落,愈来愈急,危机来了!他一面展开轻功急赶,一面问:“小妹,伤口和骨内有何感觉?”
姑娘长叹一声,苦笑道:“伤口仅麻麻的,骨内已无异状,只是浑身软绵绵的,力道全无,可能我已失去苦练有成的先天真气。”
春虹拍拍她的手,道:“好现象,少林武当的圣药果然名不虚传,你得救了。浑身酸软,这是骨内经过寒冷和高烧之后元气损伤,只须调养十天半月便可复原,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大哥,我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
“小妹,你我之间,用得着谢吗?”
说着赶着,他已到了山下竹林边沿。竹林外,是一座杉树林。昨晚狂风大作,天空中有云层,按理地上便会有霜。但山下其实并未刮风,竹林边缘已可看到霜影,掠入杉林,看到杉叶上结了白白的一层浓霜,脚踏到树叶上,“克嚓嚓”,响声震耳。
天色大明,第一道朝霞洒下了金黄的色彩,照在霞影上,反映出色彩光华。
钻出杉林,沐浴在朝阳中,到了一处丘陵起伏、杉树苗高仅尺余的新林区。
左侧樟木林中,人影又现,灰绿色外袍,是一双似乎森森眨动的怪眼,是外面绕了布的拐杖蛇魔卫心照。老家伙大踏步往外走,道:“上次你小子不怕蛇,老夫确实被你搞糊涂了。这次试试,我老人家不信邪。冬天了,这地方召不到蛇,蛇都睡了觉,我老人家这两条金角蛇却不会睡觉的。哈哈,小子别来无恙?”
右面最先出现的家伙,正是干猴似的九疑老人,火眼金睛精光四射,不住狞笑,也走出林外,接口道:“玩蛇的,你他XX的别再献世。”
“怎么?九疑老鬼。”蛇魔怪叫。
“哈哈!瞧,这小辈浑身是血,昨晚大概是闯过高谷,碰了黑僵尸的硬钉子,已经十条命了,你我堂堂一代老名宿,打落水狗已不够光彩,你难道还不敢用真本事硬功夫取胜,还用得着蛇?未免太小看自己了,日后贻笑武林,丢人现眼。”
“我不会上当的,那啸声不是他所发!”
蓦地,山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破空而出。
“有人遭殃了。”村姑摇头叹息。
老太婆突然离开了地面,道:“小秋,上去瞧瞧,不听招呼不许动。”
村姑将包裹打开,问:“主母用凤剑?”
“你带着,走!”
说完便走,两人似电光一闪,便隐入路侧林中不见,好俊的轻功?好美妙的身法,怎像是土老太婆村姑?
春虹仰天长啸后,不理睬九疑老人的话,突然大踏步向山下走去,步履沉着坚定,旁若无人。他料定两个老鬼必定会阻拦,谁拦他谁便是第一个死对头。
两个老鬼一打眼色,两面一分,绕旁侧越过,劈面挡住了,蛇魔怪叫:“小子,你不能走。”
春虹站住了,冷冷地道:“诸位,咱们无冤无仇,你们虽一再来找在下的麻烦,在下并不在意计较。告诉你们,在下与九幽天魔势不两立,不想和其他江湖朋友为敌。你们,假如是九幽天魔的走狗,可以动手了。如果不是,请让在下走路。”
说完,从容举步。
两老魔你看我,我看你,没做声,春虹已大踏步走了。
“站住!”九疑老人神色肃穆地叫。
春虹在八尺外止步,一字一吐地问:“你们是九幽天魔的走狗?”
“你是不是广信葛家的人?”九疑老人反问。
“在下是广信葛家的老二。”
“葛春帆是……?”
“是在下的大哥。”
九疑老人哼了一声道:“那就对了。”
“广信葛家与你们有仇有怨?”春虹厉声问。
“无仇,无怨。”九疑老人直率地答。
“那么,为何找我?”
九疑老人语塞,正难以作答,左、右,中倏扬人影,接二连三出现。
左面,出现了安庆五义的四个人;再就是一群黑衣大汉,一身黑绸子轻装;右侧,有奇丑无比的鬼女人廖尊萍,阴阳怪气的青羊羽士、惨白无色的白吊客寇天凤,另一个使一根大狼棒凶猛狞恶的大个儿,一看便可猜出是五凶的老四天狼蔚良臣;再—名是女的,千娇百媚貌美如花,穿一身红色绸轻装,火辣辣的,手中握住一把红绸,有两只小剑尖伸出掌心,见兵刃如见其人,她是五凶的老五,俏狐狸文慧芬。她的绸带剑是活招牌,使用这种怪兵器的人,世间并不多见。五凶全来了,将有好戏上场。
更远些,潜翁司空平懒洋洋地倚树而立。一群锦衣大汉拥着屠龙客包秋山父子,拦住去向,虎视眈眈,包少堡主的眼中,冒出了怨毒的火花。
这些人中,只那一群黑绸子轻装的人最抢眼,一个个雄壮如狮,骠悍凶狠,共有八十名之多,并排而立,黑压压一片,令人望之心中发冷。
这些黑绸子衣衫春虹不陌生,昨晚见得太多了。
“九幽天魔的人到了,今天我大难临头。”春虹心中暗叫。
黑色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半百年纪的凶猛大汉,“唰”一声抖出一面黑色七星旗,高举过头顶大声道:“今天是十一月初一,本堡的英雄开始大举,今后不必隐藏身份。奉堡主金谕,着本堡弟子勇往直前,无畏无惧,众志成城,共谋富贵。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所有的人除了五凶之外,全都举起了右手。
九疑老人和蛇魔略一迟疑,但仍不情愿地将手举了起来。
大汉将七星旗连挥三次,大吼道:“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七星高照,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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