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将七星旗连挥三次,大吼道:“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七星高照,受命于天!”所有的人皆同声大吼。
一切都明白了。九疑老人,蛇魔,都是九幽堡主的走狗,连屠龙客也不例外。
鬼女发出一声怪笑,道:“我的天,看来,咱们这些天不管的人,过几天要活不下去了?”
“是的,有人要管咱们。”青羊羽士阴森森地发口。
“五凶大概不得不……。”白吊客也阴阴怪气地叫。
“怎么?你要投降?”鬼女问。
“咱们无法和他们论短长,谁不怕死?我怕,我只好上九幽天魔这条贼船。”白吊客答,扭头便走。
人太多,春虹心中暗叫苦,但他一咬牙,泰然举步从两老鬼让出的空隙中向山下走去。
“站住!”一名黑衣人大叫。
“站住!广信余蘖。”安庆五义之一也同声大叫。
春虹置之不理,仍泰然举步。
“呔!”黑衣人怒吼,冲上,拔剑,出招,“白虹贯日”砍向春虹的后脑骨。
人影—闪,剑虹飞射。春虹拔剑,转身,出招,伤人,再突然转正身形。“砰”一声,他掷剑入鞘,再从容举步,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快!快得令人眼花,谁也未看出他是如何出招伤人的。
黑衣人向侧冲出两步,上身一仰,“噗”一声长剑落地,左眼成了一个大血洞,左手刚按上眼眶,惊天动地地惨叫,已从他口中发出,“砰”一声跌倒在地,手脚一阵抽搐,死了。
安庆五义中,老二大叫一声,拔出分水刀大吼道:“为大哥复仇,向这小狗索回血债,上!”
“上!”四人拔兵刃同声大吼。
“杀!”四个人狂呼,挥舞着兵刃向前了,像一群疯子,也像一群饿狼,呐喊着飞扑而上。
春虹横下心,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看破了生死而不怕死的人,面临必死的危境,将是最可怕的人。所谓困兽之斗,这头兽必是最凶猛具危险性的兽,除非断了气,决不会昕由宰割的,他会不顾一切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四个人同时冲来,呐喊声惊心动魄。但他似未见,仍大踏步向前走,虎目中寒光四射,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四个人冲近至身左丈五以内了,他眼中凶光更厉,但仍未转头,脚下沉重地举步,对即将近身的四个人似若未见,他走他的路。事实上,四个人所接近的方位,只可能出手的距离,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杀”!四人怒吼,扑上了。飞鱼刺、银镖、神箭等,一刹那出手齐向春虹集中攒射,四人不顾一切地疯狂上扑。
人影如电,疾升疾沉,他发动了,在暗器快近身时身形上升,暗器像一群蝗虫从他脚下飞过。后出手的两枚亮银镖,却钉在他的大腿外侧,他仍未能完全躲过成群暗器的袭击,原因是他要杀人,并不想完全躲避暗器,以最少的创伤,换最大的代价。
一升一沉,恰巧四个人已经冲到,兵刃齐集,他落在四人的中间。
“呔!”他发出了震天大吼,剑影漫天。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震耳,人影急旋。
突然间,人影倏止。
“抢……”惨叫声刺耳。“噗噗!”有人倒了,
鲜血洒在杉叶枯草上。银白色的浓霜染上猩红的鲜血特别抢眼。两条断胳膊抛出三丈外,兵刃跌散在鲜血上。
先例了两个人,第三个人冲出丈外,“嗯”一声轻叫,以手掩住胸口,晃了两晃,“砰”一声扑倒在地,双脚不住抽搐,双手一阵乱抓,几次似乎挣起了身躯,前后却突静止下来。
最后一个人右手断了,踉跄站稳,死盯着春虹,眼珠子渐向外突。良久,突然吁出一口长气,像一截木头般突然倒地,瞪大眼张大着嘴,好象在向苍天呼叫,气息巳绝。
春虹站在中间,头上的道髻已被打散,长发披头,髻尾垂至腰带,乍看去像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加上了浑身血迹,他成了一个怪物厉鬼。
从头发的空隙中,可以看到它苍白的脸孔,双腮的肌肉在轻微痉挛,依稀可以看到大眼睛的凶光,从发髻隙中射出,阴森森的令人望之生悸。
他背上的许姑娘,惊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知道,任何声音皆可扰乱他的神意。他手中的绝尘慧剑,血在剑尖凝集,一滴滴往下掉,片刻间便血迹全消。
“嚓!”他掷剑入鞘,脑袋一扭,长发飞荡。他冷冷地阴森森地向四周搜视一遍,然后仰天吸入一口气,拔出腿上的两只银镖瞧了瞧,手一松,让镖坠地。
“嚓!嚓!嚓……”他一步一顿,向山下走去,每一步似乎重若千斤,杉叶枯草在他脚下发出轻响。
四周寂然无声,数十双眼睛齐向他集中,空气像是凝结了,紧张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先前在山下出现的老太和村姑,隐身在林缘的树木中,向这儿注视。
四周的人群,零落地向前缓缓接近,以春虹为圆心,一步步向圆心集中,跟着移动。
春虹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看不见他的脸孔。背上的许姑娘梳了三个髻,穿了破道袍,脸上污秽变了本来面目,任何人也难看出他俩的身份了。
“嚓!嚓!嚓!”他一步一踏实向前走。
远处,老太婆向村姑道:“这个奇异的人,身上背了一个女人哩!他腰带上所插的剑,你看像不像绝尘慧剑?”
“小婢看清了,正是绝尘慧剑。”
“糟了,姓葛的松明道人完了,不然剑怎会落在这人手中?”
“夫人,可否……”
“不可妄动!屠龙客蛇魔等人都在,九疑老人的功力也不可轻视,先看看再说。怪!他们都不是九幽堡的人,为何聚在一处联合击一个受了伤的人?”
春虹一步一步向前走,一步一步踏实。血,从他的伤口流出,但他似乎已一无感觉。
挡在前面的是鬼女,这鬼女死盯着春虹,眼中泛出复杂
神色。也许,她想起了在云嵝山和春虹滚地相搏的事,也许,她对春虹目下的处境惋惜。
双方愈来愈近,他的手徐徐伸向剑把。
“嚓!嚓!嚓!”春虹正向她接近。他的右手五指轻微屈曲,冷厉的目光,从垂下的头发空隙中死盯着将接接近的鬼女。
两丈,丈五,丈二……
鬼女突然摇摇头,吁出一口长气,向侧悄然举步,让至一旁,低低地自语:“这种英雄豪杰,杀之不祥;再说,我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青羊羽士没忘掉被踢掉两颗牙齿的仇恨,一声怒叫,飞扑而上。
“站住!”鬼女的娇喝声震耳膜。
青羊羽士身形倏止,手中剑发出阵阵龙吟,讶然问道:“丑女人,你叫什么?”
鬼女冷哼一声道:“咱们在江湖扬名立功,怎可找上后生晚辈?”
“但上次……”
“上次咱们错了,一错岂可再错?”
“贫道的几颗牙齿……”
“那是你自己不行,怪你自己。”
“怪我?在嵝山难道你没有份?”
“有份,但我鬼女敢作敢为,也勇于认错。”
“贫道决不甘休!”青羊羽士断然地答。
“你要一意孤行?”
“贫道从不放过冒犯我的人。”
鬼女往后退,道:“你将后悔。可不能怪我们不助你一臂之力,也不必怨咱们不替你报仇。你要自寻死路,请便。”
青羊羽士怪眼一翻,轻叫道:“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从不寄望任何人相助一臂。”
鬼女扭头便走,一面大叫道:“有人要投降,有人要一意孤行,五凶的名号,从今取消,各行其事,散也!”
也字一落去如星飞电射,走了。其余三凶站在原地,但也退了几步。
青羊羽士一声长啸,向春虹扑去。
先前扬七星旗发令的黑衣人,这时他所站处已在春虹身后四丈左右,春虹已走过他的站立处。他一声怪叫,从后面冲上,一面大吼:“毙了这小畜牲!”
在震天大吼中,拔剑从春虹身后飞扑而上。但青羊羽士比他快了一步,占了先。
春虹待青羊羽的剑尖将近胸口,方向左略闪,一声怒吼,绝尘慧剑发似惊雷,“铮“一声暴响,将刺来的剑尖震偏,闪电似的切入,绝尘慧剑已抢得最有利时机出手,行雷霆一击。
剑影一闪即发,龙吟虎啸似的震呜动人心弦,快,快得如同电火明灭,人影急闪。
“呔!”春虹的震天大吼接着发生,震得旁观的人心中发毛,耳膜欲裂。
旋身、出剑,接下了从后面扑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剑,射出五道如虚似幻的银芒的剑尖,像五颗银星射向春虹的背心。可是,银虹和银星全部落空。春虹旋身
太快,剑尖像似擦着春虹的右肩而过。
春虹是左跨步,左旋身,身形未完全转过剑已出手。剑影一闪,黑衣人嗯了一声,全力撤剑自救。
“铮”—声,他的剑尖突然飞走了,向后急退。
春虹怎可放过?他已疯了,一声大吼,迫近挥剑。
黑衣人“啊”一声惨叫,右肩丢了,临死反噬,左手飞出三枚五虎断魂钉。
“嗤嗤嗤”三声厉啸,三枚五虎断魂钉擦春虹左颊侧而过,划出一道血槽,最后一枚几乎得手,也几乎将春虹背上的许姑娘的耳朵射穿。
春虹如影般迫近,一声长啸,剑影一闪。
黑衣人的脑袋飞起三尺,断了。
春虹的吼声亦响,剑影又闪,断了头尸身还未倒下,胸前又中一剑,直贯后心。
一连串的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问发生的事,变化太快了。
青羊羽士剑尖向天斜指,左手掩住胸,向后急退,吃力地想稳住身形,但稳不住,退了五六步,剑已脱手。左手颤抖着,五指如钩的抓入衣内,鲜血自掌中激流。“格崩!”剩下的几颗牙齿咬碎了。他双眼似要突出眶外,抬头向天,一退,再退。“啊……”他叫,身躯,上仰,“砰”一声倒下,在地上挣扎。
断头的黑衣人死尸,却在片刻后倒地。
春虹伸手摸了摸左颈,摸了一手血,木然地轻问:“小妹,你没事吧?”
“大哥,我很好。小心你自己。”姑娘恐怖地轻说。她感到自己虚弱得连话也不易说出了。
春虹抬起被头发掩住的脸面,目光透过发隙,冷厉地注视四周,徐徐转身。
四周鸦鹊无声,死一般的静。所有的人,全被他超尘举俗的身法震慑住了,更被他三剑斩死的快速剑术和残酷的举动,吓得个个倒抽凉气。
蛇魔脸色难看已极,叹口凉气自语道:“这是什么剑法?这是什么剑法?”
春虹已转过身来,徐徐高举绝尘慧剑,剑身上的血往下流,从手臂淌流至肩膀。
“呔!还有哪一位自命不凡的英雄好汉上?一比一,在下敢接任何人。叫九幽天魔来!叫李文良来!”
没有人回答。前面三丈左右,站着一名黑衣人,一触春虹的眼神,恐怖地往后退。
春虹继续大叫道:“死了的人不算,坟墓里的尸体等在候着你们!你们为何不来?你们为何不来?”
“得”一声响,他掷剑入鞘,大踏步向不远处倚在小杉林外缘樟树上的潜翁走去。
阻路的人纷纷向侧让,谁也不敢阻拦。
屠龙客包秋山挪了挪腰间震慑江湖的龙刀,大踏步向前迎去。他手下一群锦衣大汉也同时举步,一群人踏着同一样的步伐,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向前走去。
散落在前面的人,慌不迭向侧急让。
接近至五丈内,屠龙客举手一挥,沉声喝道:“退!列阵等候。”
所有的锦衣大汉同时举步,然后雁翎分裂。包少堡主立
站在雁翎之中,恶狠狠地死盯着春虹。
春虹也站住了,扭头向屠龙客瞥了一眼。屠龙客脱下罩袍,扔给一名手下,铜铃凶光暴射,死盯着春虹,也一步一踏实,向着春虹走去。
春虹至潜翁还有五丈左右,突然在囊中掏出两把飞刀,一声怒吼向潜翁掷去。
刀化长虹,一闪即至。潜翁若无其事地挪开身躯,“嗤”、“噗”两声轻响,飞刀打入林中。
“司空老狗,你暗杀鄱阳渔隐和疯丐,无耻已极。你给我滚出来!”
潜翁哼了一声,伸两指将两把飞刀藏入囊中,哈哈一笑,仍靠在树上道:“小辈,我老人家不想和你动手。”
屠龙客到了,站在两丈外沉声道:“小辈,你好狂。”
春虹第一次和屠龙客会面,但从包少堡主的行动看来,这个人当然是屠龙客,用不着猜了。
“你可是屠龙客姓包的?”他冷冷地问。
屠龙客拍拍金光闪闪,刀鞘全嵌有金龙的龙刀,木然地道:“你眼睛没有瞎,何用多问?”
“你来得好。”春虹点头笑。
“当然来得好。小辈,你就是广信……”
“太爷葛春虹。刚才你举手高叫七星高照,受命于天。堂堂神水堡堡主龙刀主人,却甘心做九幽天魔的走狗,你比任何人都无耻!”
“小子拔剑!”屠龙客怒叫。他有自知之明,斗口他决占不了便宜,事实上他确是九幽天魔的走狗嘛。
春虹迎上,冷冷地问:“你和花魔可是儿女亲家?”
“不错。你为何要问这些?”
“花魔的女儿,你的媳妇,可是叫白璧?”
屠龙客更是愕然,弄不清媳妇的名字,为何竟会让外人知道?春虹又怎会知道他和花魔是儿女亲家?这些事除了自己人之外,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的。
“你在何人口中知道的?”
“哈哈哈哈!”春虹仰天狂笑,笑完道:“包老狗,叫你的宝贝儿子上来吧!”
“大哥!”他背上的许姑娘颤声叫。
春虹确想将他和许姑娘的事抖开,听姑娘一叫,心中一软,道:“在下与令郎有不解之仇,叫他上来尝尝绝尘宝剑的滋味,你不会珍惜吧?”
包少堡主忍无可忍,一声怒啸,打断了春虹的话,飞扑而上。
屠龙客心中雪亮,他的宝贝儿子绝难接下春虹的绝尘慧剑。他不能让宝贝儿子冒险,大喝道:“退下去!”
包少堡主站住了,咬牙切齿道:“姓葛的,你会有被太爷活剥的一天,这一天决不会太远的。”
“你会死在葛某剑下的,这一天也为时不远。”春虹也咬牙切齿地说。
屠龙客逼近至两丈左右,沉声喝道:“拔剑!”喝声中他手按刀靶向左绕手。姜是老的辣,他知道飞扑而下是最下乘的打法,固然声势吓人,但在高手面前却吓不了人,反而在猛冲抢中,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与人可乘之机。刚才春虹连毙七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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