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何时到达的?”如霜惊愕地问。
桂兰英倚坐在妆台旁的锦墩上,微笑道:“比你先到,一早便来了。”
“是你将茶换了的?”
桂兰英摇摇头,走近床沿坐下,柔声道:“好妹妹,你太过天真!我那冤家手下的弟兄何止万千?在江湖称雄道霸,更要争社稷夺江山,仇敌满天下,如何不小心提防?这怪你太天真大意,你不感到不容易下手么?假使你这样便可如意,这世间早该没有九幽天魔这种人物了,还用得着你下手?茶没有换,你的珠子却早就易手了。”说完,她在床头取下九幽天魔挂在帐栏上的一件外褂,在贴身暗囊中掏出一只小锦囊,倒出一颗大珠,幌了幌又道:“你认为我真喜欢和你称姐道妹吗?你错了,大错特错了!我与天下其他女人并无不同,决不会喜欢丈夫身畔多一个女人,夺走一份爱。和你接近周旋,那是假装的。你还记得从德兴启程的第二晚么?你我在一块投宿,晚间一杯放了蒙汗药的茶,便让你一觉酣睡到天明。你身上的东西全经详密的检查,二堡主的师鱼珠我那冤家怎会不认识?”她又在如霜的腰带秘囊中,取出了盛师鱼珠的珠囊,掏出一颗一般大小色泽全同的大珠,笑着道:“你瞧,两珠外表全同,师鱼珠巳非你所有,你这一颗是玉珠,玉珠怎么有毒?”
如霜绝望地长叹一声,痛苦地尖叫:“我好恨,死不瞑目!”
“你不会死的。我倒真希望你死。我那冤家对你所说的话,我听了个字字入耳,难受极了。你死了,我少了一个可怕的竞争者,多开心!可惜他不想要你死。我感到奇怪,为何你要甘冒大不韪下此毒手?”
如霜恨恨地道:“除了要我的命,你们别想从我口中套出来。”
桂兰英收了师鱼珠,笑道:“好妹妹,你为何这样?”
“不许你叫我妹妹,你这鬼女人我恨不得吃你的肉,你破坏了我的复仇大计。”如霜悲愤地大叫。
桂兰英率领二女往内间走,一面道:“也用不着吃我的肉,同样的,我也希望弄死你永除后患。”
房中只剩下如霜一个人,她开始打算脱身。首先,她想出路。房间右首的窗户,用绵纸糊得密不透风,按方向估计,毁窗而出决不会有问题,窗户定有银杏树的枝干伸至窗口附近,只消破窗出,利用银杏树逃走,太理想了。
她定下心神,行功提聚真气,要用真气解穴,解开被制的右期门穴。可是,经过一再努力试探,她失望了,绝望已令她做不出任何举动,九幽天魔的制术太高明,她根本无法凝聚先天真气,更用不着说自解穴道了。
“完了!我死定了!”她喃喃地低叫。
死亡的阴影已向她掩到,死神的魔手正向她伸出,继而九泉上的春虹身影从她的下意识中朦胧地出现,像在向她召唤。
“春虹!”她心中在呼号,眼前一片模糊,冷冰冰的泪水流下眼角。
厅中,九幽天魔满面怒容,坐在虎皮交椅上,神情冰冷,露不悦之色。
下首,站着大总管上官唯真、乐夫子,奎、毕二宿和一名中年黑衣人,地上,半趴伏着三名浑身血迹的大汉,三名黑衣人正替他们包扎伤口。
“你确知是魅影阴魔下的毒手?”九幽天魔向中年黑衣人大声问。
中年黑衣人躬身答道:“属下赶到肘,惨斗已经结束。但已看清了刚离开的背影,穿着打扮是魅影阴魔。属下曾经仔细思量过,除了魅影阴魔之外,其他高手想在片刻之间,杀死本堡十九名外七坛辖下的高手,并重伤五名轻伤三名,不会有人有此能耐。”
“属下到晚了一步,追之不及,人影一闪即逝,去势如石光电火,属下无能为力。”
“好吧!今晚加强戒备。你带受轻伤的兄弟好好调养,叫人坛急派五名高明的治伤师傅来料理。”
“遵命!”中年大汉带着人走了。
“唯真,你认为魅影阴魔卓老贼已得到风声,抢先下手和咱们公然作对?”
上官唯真摇摇头道:“恐怕不会得到咱们要杀他的风声,但与咱们公然作对大有可能。卓老贼为人亦正亦邪,亦神亦魔,做事常出人意料,妙不可测,谁惹了他准倒霉。可能是摇光坛的弟兄偶然遇上之后,态度傲慢嚣张,致以招来了杀身大祸,事情就弄糟了。”
九幽天魔略一沉思,最后道:“你好好查问以便及早绸缪。”
“是!属下理该查问清楚。堡主晚安,属下告辞。”
他和乐夫子行礼告退,半途转身低声道:“请堡主忍耐,免得花魔日后兴问罪之师,虽无伤大雅,但咱们不可自断得力的臂膀。”
“我理会得。”
乐夫子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小丫头既然胆大包天,下毒谋害堡主,罪不可恕。她一个小女人怎敢如此大胆?八成儿是花魔故意作成的圈套,预定下的毒计。目下人赃俱获,如不立处极刑,何以服众?”
九幽天魔不耐地站起,挥手道:“我自有主意,不必多说。”
“希望堡主以霸业为重。”乐夫子一字一吐地说。
但九幽天魔已经向门口走去,他二人只好乖乖下楼。奎、毕二宿开始将灯火一一弄熄,只留下长案上的明灯,也下楼而去。
床上的如霜已经试了好几次,真气始终无法凝聚。她急得浑身香汗淋漓,五内如焚。
房门悄然而开,九幽天魔出现在床畔,向她娇笑道:“好乖乖,你在枉费心机。假使在我的指风制穴下你能自解穴道,你怎会毫无反抗地被擒。即使你再苦练三十年,恐怕也无法在我的指风制穴下自解穴道。”
他在床沿坐下了,伸手轻抚她的粉颊,仍然微笑着问:
“如霜,你我无怨无仇,我与令堂相处一向十分融洽。一无利害冲突,二无世仇夙怨,你为何向我下手?我感到十分奇怪,百思莫解,希望你从实道来。”
如霜不睬他,装聋作哑。
“也许你我之间有误会,你应该坦诚相告。”九幽天魔有耐心地往下问。
如霜恍若未闻,嘴唇闭得紧紧的。九幽天魔将她的脸拨过,他接触到如霜饱含怨毒的一双眼睛,这双眼不再可爱了,仇恨之火似乎已夺去了动人的神采,也将美丽的脸蛋加以扭曲,不再动人了。
他剑眉略轩,道:“你的眼神中饱蕴着怨毒,第一次见面时我曾在你的眼中发现这种怪异的眼神,为了什么?你说吧,你我之间,不容有误解。”
如霜死死地瞪着他,颊肉不住抽搐。
九幽天魔的脸色逐渐在变,变得阴冷而凝重,往下道:“你如果定心不说,不啻自取其辱。你如果认为拚一死便无所忌,这种念头未免太天真可笑。比死更悲惨万倍的事,你大概还未领教过哩。”
“呸!”如霜用一口痰作为回答。
但没有用,九幽天魔早有准备。食指一拨她的嘴,一把揪住她的髻结,凶狠地摇摇她的头,切齿叫:“小贱人,你说是不说?”
没有回答,如霜仍狠毒地死盯着他。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一连串的吼叫,得不到如霜的回答,九幽天魔火了。
“啪啪啪啪!”他出手快逾闪电,抽了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口中恶毒的咒骂:“贱种!你这小母狗!卑贱货!”
如霜感到头晕目眩,脸如火烙般痛,口中咸咸地,几乎闭了气。
“杀了我,你永不会在我口中探出任何消息。”
九幽天魔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冷笑着问:“是你那千人骑万人跨的贱母亲叫你来下毒的?”
“放你的狗屁!”她高声骂道。
“到底谁指使你来的?”
“无可奉告。惟死而已!”
九幽天魔冷哼一声,凶狠地道:“我不要你死,死比活便宜多了。我要将你先赐给十个分坛的弟子,让你在羞辱中痛苦,生不如死!”
“你做梦!”她傲然地打断他。
“哼!你认为你有机会寻死,是吗?不会的,除非我允许你死。退一万步说,万一你侥幸死了,我会替你特制木驴,将你的尸体剥光竖在木驴上。你该知道,怀五山暂时栖身的银老叟有两种奇药,一叫绛雪丸,一叫玄霜傲,都是保存尸体的圣品神药,可以保证你的尸体在百日之内决不会腐坏变质!哈!你知道我会怎么办?”
如霜大吃一惊,铁青着脸尖叫:“无耻!你这人性全无的畜牲!你要侮辱我的尸体?”
九幽天魔阴阴一笑,狞恶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李文宗如果不够狠,怎配称九幽天魔?怎会有今日的风光?我决不怕世人咒骂,我要向世俗挑战,无所不为。哼,我要将你用木驴推着,示众天下,然后在东海奇域的海岸向令堂叫阵,用你的尸体诱你的令堂远离老巢决战。有你的尸体为饵,令堂怎能不上钩?”
如霜的意志动摇了,坚持不吐露内情的精神崩溃了,还不等她开口,“嘶”一声裂帛响,她的衣衫被九幽天魔撕掉了。
“畜牲!你一一”她恐怖地叫。
九幽天魔嗤嗤笑,三把两把解除了她的胸围子的束缚,她成了半裸的待宰羔羊,晶莹的肉体,在九幽天魔的眼下。
九幽天魔一把扣住她的玉乳,五指徐收,口中嗤嗤怪笑,笑完厉声问:“你说不说?”
“哎呀……”她尖叫,叫声凄厉刺耳。
九幽天魔抓住她的乳房向上提,右手抓住她的裤腰,作势往下扯,狞恶地问:“你说不说?嗯!”
如霜痛得几乎昏厥,已不知人间何世,除了叫号之外,她已答不出任何话来。
“嗤嗤!”她的下衣也脱离了下身,她成了个裸人。
她只感到天旋地转,大叫一声,昏厥了。痛苦与焦急,令她的肉体和精神皆禁受不起这种打击,失去了知觉。
“取冷水来。”九幽天魔叫。
内间里出来了桂兰英和两个侍女,一名侍女端了一盆冷水,放在几上道:“老爷,冷水取来了。”
九幽天魔将床单撕成一条条,将如霜的双脚分别绑了倒吊在窗框的横条上,推开了沉重的窗户。
寒风凛凛,从窗外涌入,如猛虎厉啸,猛地刮进房内,温暖如春的房间,刹时气温急剧下降,其冷彻骨。
侍女迅速给桂兰英裹上了狐裘,三人挤成一团。
九幽天魔不住暴怒,变得阴森可怕,端起水盆往如霜的裆下猛倒,“哗啦啦”水花四溅,冷流四溢。
如霜赤条条一丝不挂倒吊在窗口,寒风吹得她的身躯不住摇摆。其冷彻骨的冷水,从下直流至头部,冷得她从魂游太虚中急急回头,醒来了。
九幽天魔信手撕了一条小布带,伸手一拂,小布条像一条铁棍般坚硬,呼呼厉啸。
“叭叭叭叭!”他在如霜的腰胯之间连抽四记,一抽一血痕,抽得结结实实。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他阴森森地发问。
如霜真到了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悲惨地步了。倒吊起来打,以及彻骨其冷,如在平对在一个修为有成的人来说,算不了一回事。但目下穴道被诡异的指风所制,不但无法运功相抗,连平时的力道也完全消失,令她受不了。同时,她已发觉已被九幽天魔剥光,而室中却有四双眼睛,凶狠地盯着她赤裸裸的肉体,她怎受得了?
她想说,但吐不出声音,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阻止她开口,心上人在向她呼唤。
“招不招?招不招?!说!”
九幽天魔的阴森语声,令她魂飞魄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刀,狠狠地向她的心头猛扎;每一字,都令她的每一条神经震动。
“叭叭叭……”布带子像皮鞭,在她的身上狂抽。
“哎呀!”她情不自禁地嘶叫、呻吟。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羞辱,使她勉力地不将实情吐露,但却又忍不住本能地发出悲惨的叫号。
桂兰英的脸色逐渐在变,从冷眼旁观逐渐变成关心,痛苦的脸色渐在她的脸上出现。终于忍不住了,虚弱地道:“爷,算了吧!这样问不出所以然来的。”
“我不信邪,她非说不可!”九幽天魔不以为然地答。
“爷,何不改换良方?”
“不!我要制服她!”
“叭叭叭叭!”他又连抽四鞭。
“哎……唷……唷……”如霜嘶叫,声音在逐渐减小。
“你招不招?招不招?”九幽天魔的声音无比凶狠。
桂兰英盈盈走近,伸手去捉九幽天魔拿布带的手,长叹一声道:“她死尚且不惧,酷刑不会有效的。爷,何不用‘真情露’省事些?”
“不!我不信她会是铁打金刚!”
“爷,让我试试,慢慢套出她的真情来。”
九幽天魔心中一动,突然点点头道:“解入内间去。”然后附耳向桂兰英略为交代。
桂兰英走近如霜轻轻摇首苦笑一声,向侍女道:“解她下来。”
两侍女将奄奄一息的如霜解下,拭干她的身子,放在床上,关上大窗,房中不久便重又暖如春。
桂兰英扶起如霜的上身,命侍女将一杯热茶灌入她的腹中道:“好妹妹,定下心神。”
如霜剧烈喘息,久久方恢复平静,神智渐渐清明,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地道:“你叫他杀了我吧!何苦逼人太甚?”
“好妹妹,我同情你的处境,但我却爱奠难助。”
“我不要任何人同情,只请你叫他让我清白地死去。”
“唉!想死固然不费吹灰之力,但你不顾惜身后的秽名?”
“一死百了!”
“不!”桂兰英叹口气道:“死解决不了任何困难,你不怕东海奇域被毁?不怕以你作饵?”
“东海奇域与我无关,用不着吓唬我。”
“你错了,你与花魔毕竟是母女,怎能无关?我那冤家认为你前来行刺下毒,定然是令堂的阴谋诡计,人赃俱获,令堂跳到东海也洗不清嫌疑。”
“这件事绝对与家母无关。”如霜尖叫。
“那么你……”
“那是我的事。”
“你与我那冤家相识不到几天功夫,他未对你……”
“但他的兄弟杀了我的大哥。”如霜哀伤地叫,在悲痛中,无意地透露了心中的秘密。
“你的大哥?令堂没有一个儿子,怪!从来听说过哩!是令堂叫你来报仇行刺的?”
“告诉你,家母对这件事毫无所知。”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良叔杀了你的大哥,你何为不找良叔?”
“我无法找到他。”如霜痛苦地回答。
“哦,原来你找错了人?”
两间门悄然而开,九幽天魔手持一杯热茶出现,一面走近一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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