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歼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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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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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昆山双眉紧皱接口道:“爹,白姑娘既然巳脱离魔掌,九幽天魔会不会将冬至午夜袭祥云堡的阴谋改期?”

魅影阴魔哈哈怪笑道:“不会的,那家伙的性情我了如指掌。他极为自负,决不会因我而改期。而且,今天已是十一月初三,还有十一天,召回各地至桐柏山的爪牙并无困难。如想找到死域山人、白龙、银冰老叟等魔崽子,通知改期,那些自命不凡的老魔头,是不易找得到的。即使改期,日后想再找这些老魔头相助,不可能了。”

萧昆山愁眉不展,担心地道:“假使九幽天魔此举势在必行,那他必定会全力截击我们的。”

魅影阴魔不住点头,抢着道:“小子,你的想法对极了,但你难道不会设法避免?我老人家的长相只能在夜间赶路,白姑娘同样不能露面,而夜间赶路同样也绝难逃过沿途暗桩耳目,依你的想法,哈哈,咱们岂不死定了?”

“老前辈似乎已胸有成竹!”如霜接口。

“不错,九幽天魔料定我老不死不会贱身价去投奔祥云堡,而你如果前往报信,必定急急前赶。毫无疑问,必定从武胜关入河南,或者走隋州进入山区,他必定在这些要道上布下天罗地网,全力截击。你猜,咱们该如何走法,方能平安到达?”

竹林居士猛拍大腿,笑道:“妙。老前辈高见极了。虽然远了些,但还来得及,准能赶在十四日冬至之前到达。”

“怎样走?爸。”

“走汉江上行襄阳,换小舟逆唐河而上,然后由陆路绕出反走,咱们的船可以昼夜兼程,事实上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有这条路最安全可靠,老前辈之意呢?”

“正是如此走法。但家小最好先寻地隐身安顿,换小舟而行,不然是不易及时赶到的。”魅影阴魔答。

他们在九江口安顿家小,换舟上行,在大都市中隐身,比在穷乡僻壤中安全得多。一叶扁舟逆大江直上。

同一天中,八匹健马与两乘马车,从江西刚进入湖广境地,出了幕阜山区,踏入富池口巡检司的辖地。天色不早,天空中彤云密布,寒风厉号,细沙般的白雪漫天飞舞,官道上铺了三寸厚积雪。

天色暗沉沉的,经过十里长途急赶,又碰上了大雪,牲口固然吃不消,人也相当疲乏,必须早早歇息打尖。

距兴国州还有十来里,如果不是官道有暗淡的雪光,快看不清道路了。

一行马车冒雪飞赶。蓦地,车中传出银铃似的嗓音:“前面是什么地方?”

高坐赶车座上的壮汉,抖掉帽上的雪花,扭头答:“禀夫人,已过了大坡山,三里外是虎坡集。”

“虎坡集有打尖的客店吗?”

“有家老店,极享盛誉。店主姓云,名开先,绰号叫云坡之虎。他的店称为集云老店,他人如其号,为地方一霸,在兴国州有相当大的势力。客店专门接待亡命之徒,招待周到,在江湖甚有佳誉。云开先有被邪教收买的可能。”

“在云坡集打尖。其实目下江湖风雨飘摇人人自危,洁身自好超然世外的人不会有了。假使处处顾忌,江湖岂不寸步难行?小心些就是。”

赶车壮汉加了一鞭,向前叫:“云坡集,集云老店。”

“云坡集,集云老店。”前面的骑士高声回答。

一行车马向前急驰,马蹄扬起阵阵残雪。

车马在店前停住了,一名骑士纵下马来,踏上了台阶,迎着掀帘而出的店伙叫:“店家,可有独院上房?”

店伙计笑道:“有,有,客官但请吩嘱。”

“马下槽,给上好的草料。我们有女眷,请派两位厨下大嫂招呼。”骑士连串吩嘱下去。

店中一阵子好忙,客人被安置在三进后院上房。

独院中,客厅升起火盆,灯光明亮,店中派来的两名男伙计收拾外间,内院由两名大嫂侍候。

梳洗进餐毕,店伙计走了。关上了店门,各自安顿。

她们是红绡电剑一家子,千里迢迢从贵溪赶到这座小镇集,由这儿到桐柏山祥云堡,还有一千四百余里,大雪天赶路,够辛苦的。左厢一座上房中,两盏纱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全室。

床头安置了洗脸架,脸盆中的热水热气蒸腾。床上,躺着昏瞳如死的葛春虹,赤着上身,浑身的肌肉如丘,色如古铜,壮得像头雄狮。

许静雯姑娘和侍女小秋,正聚精会神地替他洗伤、换药,裹创,两人的眼中都含了一泡泪水。

春虹的身上,大小创口不下数处,鬼谷坪一场激拼,他几乎送掉命。

包扎停当,静雯的珠泪滚滚而下,突然捧上春虹的双颊偎上自己的脸蛋,凄然地低唤:“春虹哥!愿上苍保佑你醒来,康复、平安。”

小秋洗净了手,将脸盆端走,在房门口扭头柔声道:“小姐,请早早歇息吧,这儿有小婢照应,四天三夜你衣不解带寸步不离,铁打的人也吃不消,何况你曾经受过玄阴赤阳掌袭击过呢?”

静雯惨然摇头,道:“小秋,你自己早些安顿吧,我今夜仍得守住他。”

小秋长叹一声,出房而去。不久,她重新转回,同来的是红绡电剑。

床上的春虹已盖上了棉被,只有头部露在被外。

“孩子,他怎样了?”红绡电剑趋榻前焦急地问。

姑娘只感到悲从中来,突然扑到乃母怀中,断断续续道:“他……他……他的呼吸似乎更……更弱了,毫无醒来的迹象,而……而且,身上比……比昨天更……更冷了。”

红绡电剑拍拍爱女的肩膀,叹口气道:“孩子,定下心,他的伤委实太沉重,失血太多,胁背一剑深抵内腑,如在别人,即使不中箭也早巳无救,他能拖至现在,不会有大碍的。”

她放开爱女,取过纱灯检验春虹的眼睛、呼吸、脉搏,放回纱灯,脸上泛起焦虑的神色,不住沉吟。

静雯心中发冷,室中温暖如奉,但她颤抖得极为显著,提心吊胆地问:“娘,怎样了?”

“很难说。”红绡电剑神情肃穆地答。

“有……有救吗?”姑娘几乎语不成声。

“目下言之过早,但他失血太多,伤口幸未恶化,元气大伤,只怕他无法醒来。可惜无法去嵩山讨两颗八宝紫金夺命丹来应急,而远水也救不了火。“

姑娘伏沉饮泣,颤声道:“娘,如果他死了,女儿也不想活了。”

红绡电剑将她挽入怀中,痛苦地道:“孩子,千万不可有这种傻念头。他多次出生入死救了你,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广信葛家已经报仇无人,为他报仇雪恨的重任已落在你的双肩上。孩子,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为他尽一番心力,慰死者于九泉。”

红绡电剑的口气,分明已经绝望,姑娘忍不住痛哭失声,趴伏在春虹身上尖叫道:“春虹哥,是我害死你的,如果没有我拖累你,你怎会……天哪!”

红绡电剑也珠泪滚滚,颤声道:“孩子,要哭就大哭一场吧,这几天你太苦了。”她在梳妆台旁坐下,无意识地抚弄着春虹的绝尘慧剑和百宝囊,一面向小秋道:“小秋可以将参汤喂给他了。”

“小婢即去取来。”小秋答,转身出房而去。

接着,另一劲装女士匆匆入房,行礼柔声道:“禀夫人,九江来的八乘追骑,巳越镇而过,奔向兴国州。”

红绡电剑点点头,又问店主云开先是否有异动。

“没有。已监视店中各处,严防有人飞骑转报。”

“好,今晚辛苦些。”

“是,小婢立即转告逸虹二哥,要他小心留意。”

“先告诉流光一声,要他下半夜小心后院的桃林。”

女骑士应喏而去。逸虹,流光,是两位男骑士的名字。

片刻,女骑士又来了,禀道:“皇甫前辈前来问候主母,并询问葛公子的消息。”

红绡电剑长吁一口气,道:“请转告他老人家,谢谢他老人家的关心。葛公子至今不见任何动静,吉凶难料,但我们将尽心治理。今晚他老人家预定落脚何处?”

“就在村后土地庙栖身,说要监视夜间出村的人。”

“知道了。你告诉他老人家,叫他保重自己身体。”

“是,小婢省得。”

女骑士走了。红绡电剑无意中解开了春虹的百宝囊的皮扣带,囊盖弹起,里面的防水油洞内盖一团糟,未加摺叠扎锁,显然,百宝囊从鬼谷坪夜斗至今,并未整理过,依然保持着使用后的模样。

她信手抽紧锁口带,接着心中一动,再次拉开,伸手在内逐层察看里面的杂物。

第一层,是—大堆女人的首饰,她柳眉一皱,有点面呈不悦。

静雯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道:“这是夺取色魔恶贼的,还有几瓶药曾经救了我好几次哩,这些首饰丢掉了可惜,他用来作盘缠。”

红绡电剑笑了,道:“也算是不义之财哪,丫头。”

她续向第二层掏,掏出了个小玉瓶,清香扑鼻,令人神智一清。

“咦,好药!”她抓起一个玉瓶便待打开。

姑娘一把夺过,急急地道:“使不得,这一瓶是荡魄香,未抹上辟邪香之前,千万不可打开闻嗅。”

“见鬼!荡魄香怎会如此清雅高洁?”

“不,那是青城丹士老神仙的两颗金丹的奇香,是用纸包着的。”

红绡电剑一怔,伸手再摸,果又摸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狂喜地叫道:“丫头,你说这是青城丹士老神仙所赠你金丹?”

姑娘不知其故,茫然地答:“是的,老神仙说要用龙骨汤煎服,日后大有好处,小伤无妨。”

红绡电剑拧了她的粉颊一把,喜极大叫:“丫头,你为何不早说?”

姑娘仍是迷糊,道“小伤可治,难道重伤也行?”

“你真笨,丫头。这是丹中至宝。青城丹士的回转金丹,是玄门羽士的修真至宝。用来治伤,可令伤者起死回生,用来帮助行功练气,将可大成,只要肯下苦功,不消十天半月,便可打通生死玄关。去,取锦盆中的白獭膏来,不仅还你一个活生生的春虹哥,而且保证他身上的创疤在短时间内消失,另用一颗来强迫他练功,他的无量神罡绝学定能至化境”。

姑娘还未将话听完,小鹿似的窜走了,差点儿和端着参汤入房的小秋撞翻。

白獭膏,是治外伤的奇药,据说是用白獭髓加玉粉和琥珀屑等物所炼制而成的。

汤药灌下春虹的咽喉,母女俩在房中静心地等待。约半柱香左右,床上春虹已有了动静。

红绡电剑开始把脉,验眼,试肌,然后吁出一口长气,拍拍紧张等待的姑娘肩膀,道:“谢谢天!青城丹士老神仙果然名不虚传。”

“娘……”

“好了好了,丫头,放心吧!他不久会醒来,你和小秋照顾他,有必要可以叫小秋来找我,你白吃四天苦头,早该将金丹说出来的。”

姑娘送乃母出房,奔回床边,突然跪倒在灯下,闭上星眸喃喃祝祷,大串泪珠滚下腮边。

春虹的体温逐渐上升,头部奇迹地开始有转之像了。

姑娘紧依在床畔,忍不住低声叫:“春虹哥,大哥,醒醒,醒醒。”

他的眼睛徐徐张开了,似乎不习惯明亮的灯光,眼眨动了几次,他终于醒来了。

姑娘反而有点力竭,双手一松!叫道:“谢谢天,春虹哥醒过来了。”

声落,她突然趴伏在春虹的身上,她承受不了突然光临的喜悦,激动的身心,立被极端的疲劳所击倒,昏厥了。

小秋惊叫一声,赶忙将人抱起,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

门外红绡电剑的声音平静地传入:“不必救醒她,让她安睡。”

房中有两张木榻,小秋抱着人向对面的木榻举步,刚转过身躯,身后传来春虹疲惫虚弱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小秋闻声转身,她看到春虹正茫然地向灯光眨眼,一双手撑动着,似要撑起身躯,她急叫:“葛公子,不可移动!”

他停止撑动,吃力地转动,用目光搜寻小秋。他感到眼前朦胧,眼球发涩,有一些幻影在眼前幌动,一些往事在脑海中幻出,耳中也听出愈来愈清晰人声。

他猛地抬头,颈上传来不堪忍的痛楚和酸软,在意识中他在猛然抬头,其实抬得非常慢,下意识地移动手脚,可以移动,但相当沉重,而且有麻木感。

眼前视线渐清晰,幻影在旋动。瞳孔逐渐收缩复原,脑中的往事也逐渐清晰。

“我在哪里?”他向自己发问,声音大了些。

“按住他!”门外传来红绡电剑低声喝。

小秋赶忙将姑娘放在另一张床上,将春虹的胸口轻轻地按住,低唤道:“葛公子,安静地睡,安静,安……静……”

他听清了人声,清醒了,大叫道:“小妹,你可无恙?小妹,你在哪儿?”

门外,红绡电剑低喝道:“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好孩子,世间这种人已如凤毛麟角不可多见了。但愿丫头有福!唉!”

她推门而入,为静雯推拿。

春虹还未完全清醒,捉住了小秋按在他胸上的手,深深吸入一口气,低声道:“小妹,我们都没死?哦!灯光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我怎么了?手脚移动极为艰难,可能我要残废了。”

他将小秋看成静雯,到底眼前仍然不够清晰。小秋被他捉住了纤手,不由红云上颊,她想将手抽回,却又心中不忍。正在为难,对床中的静雯已挺身坐起,用虚弱的声音;道:“娘,我好疲倦啊!”

红绡电剑将她拉下床来,大声道:“丫头,你的春虹哥在叫你呢。”

这句话比仙丹还灵,一蹦儿,推开小秋,抢过春虹的手,大叫道:“哥,我在这里。”

春虹完全清醒过来了,仔细向她打量,憔悴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喃喃地道:“小妹,你的脸色很苍白,你可无恙?”

姑娘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蛋柔情地轻唤:“大哥,我很好。谢谢上苍,你完全清醒了。”

“我清醒了?”

“是的,你已昏迷了四天三夜。”

“四天三夜?目下我们身在何处?屠龙客老狗呢?”

“目下我们在兴国州的云坡集,正向武昌府去。”

“咦?为何到武昌?我们不是在贵溪?”

“大哥,我们已离开贵溪了。你受伤昏浏,幸而我母亲及时赶来,狂儒老前辈也赶到,救了你我脱险。只因为你昏迷不醒,所以要带你返回桐柏山家中调治。”

春虹挣扎坐起,一面道:“原来伯母救了我,我该向伯母致谢。”

红影入目,他被姑娘按住,无法起身。眼前,出观了他并不陌生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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